快穿：化学双霸的热恋副本

　　白光吞没了一切。

　　池窈恢复意识时，第一个感觉是冷。

　　刺骨的、潮湿的冷。然后是一种混杂着霉味、劣质烟草和某种甜腻腐败气味的空气，猛地冲进鼻腔。

　　她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剑桥实验室的白色天花板，而是一片低矮、昏黄、不断摇晃的……木头？

　　她撑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硬板床上，身上盖着一条单薄、散发着淡淡樟脑丸味的棉被。房间很小，大约只有十平米，墙壁是斑驳的木板，还糊着发黄的报纸。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挂在头顶的、摇曳的煤油灯。

　　民国。这是她的第一判断。

　　不是疑问，是肯定。因为她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阴丹士林蓝布旗袍，外面套着一件同样陈旧的白色化验员罩衫。但是她的紫发不见了，伸手一摸，是盘在脑后、用一根朴素木簪固定的乌黑发髻。

　　此刻，池窈刚想思考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随即一阵头痛感传来，这几天的记忆便如同洪水一般涌进她的大脑中。

　　几天前。

　　剑桥的深秋，古老的石墙被金红色的藤蔓缠绕，康河的柔波里倒映着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学院轮廓。但是在圣约翰学院角落的一间现代化化学实验室内，气氛却与窗外的诗意截然不同。

　　实验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刺鼻气味，那是浓硝酸与铜片反应生成的二氧化氮的味道，其中还混杂着各种有机溶剂的甜腻。此时通风橱正低沉地嗡鸣，彰显着室内那种属于顶尖学府的、近乎凝滞的专注张力。

　　实验台前，一抹亮眼的紫色成为这片灰白与银器世界中的焦点。

　　池窈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色实验服，内搭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衬衫，一头如瀑布般垂至腰际的紫色长发束起成丸子头，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偶尔流转过一丝幽蓝。

　　她身姿高挑，操作仪器的手指也十分稳定精准，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效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边护目镜，镜片后的深紫色眼眸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反应釜中逐渐变色的溶液。

　　池窈是“新型离子液体催化有机合成”课题组的负责人，年仅博二，却早已凭借数篇顶刊论文在剑桥化学系声名鹊起。

　　组里另外几名本科生和硕士生此刻正屏息凝神地围绕在旁，记录数据、传递器械，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一步。

　　“温度升至85摄氏度，压力稳定在3个标准大气压。”一个本科生低声汇报，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池窈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按照她精心计算并验证过数次的实验方案来看，此刻釜内的混合溶液应该在催化剂的驱动下，平稳地生成目标产物，颜色也应该由橙红向透明的淡黄色转变。

　　然而此时溶液的颜色却在橙红与暗褐之间徘徊，釜壁的内侧也开始出现了极细微的、不应产生的絮状沉淀。

　　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蹙眉掠过池窈的眉间，OS：不对。数值一切正常，但是产物的表征却明显偏离了预期。是催化剂失活？还是某种未考虑到的副反应？

　　实验室里此刻安静得只剩下仪器运行的微弱声响，就在这时，一个张扬的、带着高调质感的男声用标准而流利的英语，在实验室门口响起。

　　“抱歉打扰，如果我的观察没错的话，问题可能出在催化剂的预处理环节。”

　　此时实验室内的所有目光循声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简单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的亚裔男生。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黑发柔软，眼神澄澈专注，但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吊儿郎当的不羁气质。

　　此刻他手里拿着文件夹，似乎是来办理事务的，但是目光却越过了众人，精准地投注在那个异常的反应釜上。

　　“你是谁？”一个硕士生下意识问道，语气都带着被打断的不悦。

　　“沐霁澜，清华大学的交换生，今天按预约的时间来见安德森教授，办理入职手续。”他的自我介绍十分简洁，因为他觉得这样可以保留一种神秘感，彰显出他的高大上。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实验装置，“其实刚刚经过门口时，我就注意到你们这个反应的压力曲线和温度匹配度存在微小的偏差，结合颜色变化和沉淀物形态来看，可能是催化剂在注入前与空气的接触时间过长，导致部分活性位点被氧化钝化。”

　　他的语速平稳，用词专业精准，虽说是在陈述客观事实，但他的语气总是让人感觉他是在炫耀自己的才能。

　　而他的这番话在这安静的实验室里不啻于投下一颗石子。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有人露出怀疑的神色，OS：一个初来乍到的交换生，仅凭在门口看了那么几眼，就敢质疑池师姐的方案？

　　池窈缓缓转过身，护目镜后的目光第一次正式地落在沐霁澜的身上。那目光带着审视、冷静，甚至有一丝被打扰的不耐，但更多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和分析欲。

　　她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动怒，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如同浸过冰水一样，“依据？”

　　沐霁澜似乎并未被她的冷意影响，下一秒就迈着轻快的步伐上前两步，而后便伸手指向反应釜连接的压力传感器数据接口旁一个不起眼的细节，那是一小段用于输送催化剂的毛细管接口，此刻正有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水汽凝结痕迹。

　　“这段管路，在连接前是否在空气中暴露超过标准干燥时间？”沐霁澜道：“虽然进行了常规的氮气吹扫，但如果环境湿度偏高，残留的微量水分子足以与你们使用的路易斯酸催化剂前驱体发生微弱水解，生成少量氢氧化物。
　　这不仅是导致催化剂效率下降的原因，也是那些絮状沉淀的来源。它会在当前反应条件下，成为副反应的温床。”

　　他顿了顿，而后继续补充道：“我建议你们立即取样进行快速色谱分析，重点检测是否出现了方案外编号为C-7的副产物。”

　　“如果是的话……”沐霁澜笑着，露出自己的虎牙，语气里都是满满的自信，“那么我的推测成立。”

　　此时实验室里鸦雀无声。

　　池窈沉默着，沐霁澜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她心中那一丝不确定的迷雾。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使用的催化剂特性，也更明白那细微的水汽可能带来的影响。因为她自己绝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因此这个细节在她的风险评估清单上的优先级排得很后，她刚刚也只是有一丝的怀疑。

　　此时负责预处理催化剂的学弟听到这话，害怕地站出来，说他今天确实因为一点小意外耽搁了几分钟，所以那段管路才在空气中的暴露超过了标准干燥时间。

　　池窈听后，并没有去质问那个脸色发白的学弟，而是深深地看了沐霁澜一眼。这个看似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男生，竟然有着一种近乎恐怖的观察力和理论基础。他不仅指出了问题，甚至还精准地预测了可能出现的副产物。

　　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在池窈心底升起，那并非被冒犯的恼怒，也并非单纯的被指出错误的窘迫，而是一种……罕见的、遇到了“同类”的奇异共鸣，就像在茫茫人海中，突然捕捉到了一个与自己频率相同的信号。

　　她觉得很奇怪，但是片刻过后，那种共鸣便消失不见了。

　　池窈此时抬手制止住了想要说话的组员，对最近的一个学生吩咐道：“David，按他说的，取样，做快速色谱分析。立刻。”

　　然后她再次看向沐霁澜，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但之前的冷意似乎褪去了一些，“沐霁澜？”

　　“是。”沐霁澜看着眼前这人，刚刚他只顾着看实验了，现在才发现原来面前的这个女子面容如此美丽，简直就是他的理想型。

　　“清华，化学系？”池窈继续问道。

　　“嗯。”沐霁澜此时眉眼微抬，随意地靠在一旁的墙上，还特意凹了一个造型，以此来吸引池窈的注意。

　　“你对路易斯酸催化剂在离子液体中的失活机理有研究？”池窈的问题直接而专业。

　　“我想想看，略有涉猎吧。”沐霁澜的回答丝毫不谦逊，马上就道出了自己的光辉经历，“之前在清华的课题组做过相关模拟计算。”

　　就在这时，负责取样的David拿着初步的色谱分析结果跑回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池师姐，真的……真的有C-7副产物的特征峰！”

　　实验室里瞬间响起几声压抑的惊呼，而后他们的目光便再次聚焦在沐霁澜身上，满是明显的敬佩和惊讶。

　　池窈接过色谱图，只看了一眼，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便消失了。她再次看向沐霁澜，目光里多了几分实质性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认可。

　　“问题确认。终止当前的反应，按照备用方案三重新准备催化剂和反应物。”她果断地对组员下达指令，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而后面向陆景琛，“你的观察很敏锐。谢谢。”

　　“没事儿，不客气。”陆景琛微微摇头，他的目光掠过池窈那一头耀眼的紫发，在她冷静自持的脸上停留了一瞬，此刻他感觉池窈竟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熟悉感。

　　仿佛很久以前，他们也曾这样站在类似的实验室里，讨论着某个化学反应的关键细节。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心底微微一震，他觉得这肯定是上天赐给他的姻缘，他果然就是那个天选之子。

　　此刻沐霁澜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只听见刚刚有个人喊她池师姐，便挑眉道：“池师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啊？”

　　“呵。”池窈冷笑，池师姐？自己什么时候成他的师姐了，还叫得那么殷勤，池窈现在觉得刚刚的共鸣肯定是错觉，她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是“同类”。

　　一旁的小组成员们都被沐霁澜这一番话语给震惊到了，他们奉为雅典娜般的女神竟然被这样一个不入流、轻浮的男子搭讪，而且他的语气还那么谄媚，是个人都可以听出来他对池窈有些好感，只不过池窈并不在意他就是了。

　　见池窈没有回应，沐霁澜起身走到池窈的面前，直直地盯着他，笑道：“师姐连名字都不想告诉我吗？说不定我还可以成为你的小弟呢！”

　　“我并不想拥有什么小弟。”池窈又道：“就算想有的话，你也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

　　“别这样说嘛，师姐话还是别说的太早了。”沐霁澜挑眉道：“说不定以后你就会发现我的好了呢，然后就到处拜菩萨、求耶稣，让我成为你的小弟。”

　　“池窈。”她实在是不想再跟眼前这个人废话了，她还要继续做实验呢，“还有，安德森教授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右转。”池窈说完后便不再看他，转身重新投入到对实验的调整中，那抹紫色也随之在灯光下划过一个利落的弧度。

　　“池窈？”沐霁澜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师姐了。”而后他便摆了摆手，脚步轻松地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此时池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腕内侧，那里不知为何，在刚刚与那个叫沐霁澜的男生对话时，竟然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

　　是实验手套不透气吗？她微微蹙眉，将这个微不足道的异样感归咎于设备原因，随即就将它抛诸脑后。

　　而已经走远的沐霁澜在穿过安静的走廊时，也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轻轻握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腕。那里，似乎也有同样的、一闪而过的暖意。

　　像是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被悄然唤醒。

　　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沐霁澜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来一阵温和的回应，“请进。”

　　推门而入，一位头发花白、戴着圆框眼镜的老教授正伏案书写。见沐霁澜进来，他摘下眼镜，露出和蔼的笑容，“啊，沐霁澜同学，欢迎来到剑桥。安德森教授临时有个会议，让我先接待你。我是马丁，系里的行政负责人。”

　　“马丁教授您好。”沐霁澜此时礼貌地颔首，游刃有余。

　　“手续都已经办好了，这是你的门禁卡、实验室权限和课程表。”马丁教授将一叠材料递给他，目光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带着欣赏，“清华的推荐信写得非常出色。安德森教授很期待与你合作，特别是你在能量计算和体系稳定性方面的专长。”

　　“谢谢。”沐霁澜轻笑，“我会尽力的，我也很期待和安德森教授合作。”

　　“对了，”马丁教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文件，“系里下个月要举办校级化学竞赛，课题很有意思，是关于‘时空物质稳定性的化学基础’的，每个课题组需要派两人组队进行参加。我看你和苏池窈同学刚才在实验室……似乎配合得不错？”

　　沐霁澜微微一怔，OS：刚才那一幕，这位教授看到了？

　　马丁教授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长，“池是个天才，你也不错，我觉得你们将会是很好的搭档。怎么样，有兴趣和她组队吗？”

　　沐霁澜此时脑海中浮现出那双冷静的紫色眼眸，以及那种奇异的熟悉感，他丝毫没有犹豫，“我当然有兴趣了，就是不知道池师姐看不看得上我呢。”

　　“好，这个你别担心，我会和她沟通的，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马丁教授满意地点头，将竞赛的初步说明递给他，“你回去先看看课题背景，这将会是你在剑桥的第一个重要合作。”

　　离开办公室，沐霁澜走在黄昏的剑桥校园里，夕阳将古老的建筑染成金色，但他心中却始终萦绕着刚才实验室里的那一幕，以及手腕上残留的微弱暖意。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他此刻不得而知。

　　沐霁澜不知道的是，在实验室大楼三层的另一间办公室里，一个穿着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此刻正站在窗前，目送着他穿过庭院的身影。

　　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面容英俊却透着一种冰冷的疏离感，金丝眼镜后的灰色眼眸深邃如寒潭，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造型奇特的怀表，表盘上没有数字，只有不断流动、变幻的化学符号。

　　“拓荒者与守护者……终于又聚在一起了。”男人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意，“这一次，我会好好利用你们的天赋共振。”

　　他按下怀表侧面的一个小钮，表盘上随即浮现出一行发光的小字：

　　目标确认：池窈、沐霁澜。天赋共振迹象初现。计划第一阶段启动。

　　此时，剑桥的夜幕缓缓降临。

　　池窈刚刚结束今天的工作，收拾东西时，她无意中碰到了那个贴着化学元素贴纸的笔记本，指尖抚过卡通化的“Ce”、“C”、“Au”贴纸，而后动作微微一顿。

　　今天那个叫沐霁澜的男生……他看到了这些贴纸吗？

　　她摇摇头，自己想这些做什么，而后便将笔记本小心地收进包里。走到实验室门口准备关灯时，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门口的地面，那里有一小片刚刚清洁过、还微微湿润的痕迹。

　　下午，沐霁澜就是站在那里指出问题的。

　　池窈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片地面。在灯光照射下，她可以明显地看到，在湿润的水痕中，似乎有极其微小的、反光的颗粒。她用手指轻轻沾起一点，凑到眼前仔细观察。

　　池窈OS：是某种……无机盐的结晶？很细小，不像实验室常用的试剂。（她看了看四周）但是为什么只有这里有？其他的地方都很干净。

　　池窈站起身，眉头微蹙，OS：是我想多了吗？

　　她关掉灯，锁上门。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的脚步声在回荡。走到楼梯口时，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实验室的方向。

　　黑暗中，一切如常。

　　但是她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久久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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