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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序言
一份真诚的阅读警告:
亲爱的读者,在你决定是否要踏入这个故事之前,请先阅读这份说明。这并非谦辞,而是一份基于文本特性的、真诚的阅读警告。
如果你对以下任何一点感到排斥,请立即合上本书,它绝对不适合你,也无需为此感到任何遗憾:
1.如果你追求的是清晰、优美、典雅的文笔
本书的叙述者是一个心智未开、感官混沌的小女孩。因此,你将会读到大量“黏糊糊”、“空唠唠”、“湿漉漉”的词汇,以及看似冗长重复的内心独白。这里没有精致的修辞,只有刻意为之的、儿童式的呓语与感官洪流。追求文字美感的读者,会感到极度不适。
2.如果你喜欢快节奏、强情节的故事
本书的前90%都沉浸在日常生活的细节里:吃一个冰淇淋、一次放学接送、一场家庭对话……情节推进极其缓慢,仿佛在闷热的午后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午睡。它用巨大的耐心铺垫情绪,直到最后才揭示真相。缺乏耐心的读者,会中途弃书。
3.如果你需要的是一个“舒适”的阅读体验
本书通过一个孩子的视角,触及的是一个沉重而残酷的内核。阅读过程更像是一场情感上的跋涉,你会感到烦躁、闷热、困惑,甚至有些“恶心”——这正是叙述者“兰”的切身感受。本书不提供轻松的娱乐,它索取的是你的共情与耐心。
那么,谁可能是那个“对”的读者?
文学实验的欣赏者:如果你好奇于“极端视角”的叙事能走到何种地步,愿意欣赏一次高风险的文学冒险。
情感沉浸的爱好者:如果你不介意节奏,并享受被角色的感官和情绪完全包裹,体会那种细致入微的悲伤与爱。
有特定共鸣的读者:或许,你曾经历过某种无声的告别,那么这个故事的后劲,可能会在你合上书之后,才真正开始显现。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小众的、挑人的文学体验。它无意取悦所有人,也深知自己会冒犯许多人。
所以,请相信你的直觉。如果上述警告让你望而却步,那么,真诚地建议你:放下它,去读一本更让你愉悦的书吧。你的时间非常宝贵,理应浪费在真正美好的事物上。
—— 一个希望你阅读快乐的作者
01
午后的夏天是寂静的,天上光溜溜的,只剩下个孤独的太阳。空气在炙烤下升腾,将笔直的光路弯折成一片巨大的、摇曳的透镜。它烘烤着那块密不透风的“小镇蛋糕”,街巷与屋宇开始摇摆、流动,仿佛一块正被熬煮的方糖,在热浪中濒临融化。
也正是在我快要被这噩梦、这寂静、这闷热逼疯的刹那,一阵清脆的脚步,像小石子投入粘稠的松脂,击破了这一切。
她气喘吁吁地向我跑过来,举起了带有一丝凉意的购物袋。
“兰!兰!你看我拿回来了什么呀——是冰淇凌呦,有你爱吃的草莓味”她温柔的笑着,并递出了她那攥在手心许久、浸着微汗与爱意的甜筒。
而我此时,早已经是那融化方糖,一滩不成形地、放弃挣扎地黏在凉席上,名为“兰”的“液体”。
梅的呼唤,成了我的“晶核”。咻的一下,使我迅速“结晶”、“长大”,重构出那个平时可爱的兰。
我手脚并用地从凉席上弹起,兴奋、狂奔、呐喊——“老姐~啊”后面的“你回来啦~”还未来得及完全脱口,便被那只可恶的鞋子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过肩摔。
于是,刚刚结晶成形的我,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结构强度,“啪”地一下,溅得到处都是。
只留下一滩更大的、带着傻笑着的狼狈。
她被我吓得丢掉了购物袋,急忙地把我从地上捞起,——一缕柔顺发丝抚过我的脸颊,留下了一抹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她温热肉嘟嘟的小手,轻柔的将我“塑”起,为我拂去身上的灰。
聪明的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初心”,依然紧盯着那让人神魂颠倒的草莓甜筒。
她循着我的视线望去,被我的“执着”逗笑了,她捏了捏我脸颊,温柔笑语道:“怎么,几分钟不见,这么想姐姐啦~”,随后轻轻将我揽入她那“炙热”怀中,笑容里都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宠爱。
“不要啦~好热。”我双手抗拒着推开她脸庞,扭动着快要被“蒸发”的身体,费了好大!好大!力气挣脱掉了她“炙热”的“小烤箱”。
这次我吸取了教训,把鞋子提的紧紧实实,,光速飞奔过去,一把抄起甜筒,迅速剥开外皮,最终将它庄严地举过头顶——我成功了!我成功了!我炫耀着“奖牌”——草莓甜筒,开心的我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大快朵颐。
但好景不长,那是一种成功后的空虚——它被我吃完了!!
我目光呆滞,嘴巴流出丝线随着微风越拉越长,思考着自己都干了什么——为什么没有慢慢品尝它神圣的味道,我亵渎了它的味道,但是,咳!咳!我还想要,我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梅,然后抓准时机黏糊糊地靠拥入她的怀中,“姐姐,你最好啦~”拉着长音撒娇道。
她犹如天使一般读懂了我“小算盘”,毫不犹豫的将她那半截甜筒递到了我的嘴边,温柔的抚摸着我凌乱的鬓角,“你要尝尝我的嘛?喏~给你。”
我张开“血盆大口”,小嘴唇已经触到了她的指尖,她被这柔软又温暖的触感吓了一跳“兰,慢点,都是你的。”,我的味蕾被神圣的味道所净化,眼睛幸福地眯成两条缝,呜哩呜噜地回应道“唔(嗯)”。
心满意足的我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领地”,“啪”地一下重新粘上了凉席,梅循声而来,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房门,坐到了我的床旁,对我一脸溺爱的傻笑,手如同微风,轻轻的撩开了我的刘海,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
我的“榆木脑袋”告诉我,她是想要和我说些什么,但她张不张不开,那么,这么聪明可爱的妹妹当然会自己问她啦!我蠕动着身体,缓缓的贴到她的背后,歪着头问道:“怎么啦!”
“没,没什么…”她语气有些慌张略带结巴,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转移话题开脱道:“谁让兰这么可爱啦~导致我变成了个超级妹妹控呐~所以现在…当然要和妹妹贴贴啦”她用鼻子蹭了了我的脸颊。
哼,我就知道,我问了她也不会跟我说,我在脑内责备着自己的“榆木脑袋”告诉它下次想明白了在和我这个“指挥官”报告。我转过身去假装气鼓鼓的说道:“哼,你不说我还不想听呢!”
她咧了咧嘴角,温柔的笑道:“呦,看你小嘴撅得,都能挂上油瓶。怎么是不喜欢姐姐了嘛?”,她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后背,用手比划着让我躺到她的腿上。她看我“粘”在那里不为所动,狡黠的贴到我耳边“威胁”道:“不喜欢姐姐的话~那下次,我就不给你偷偷买零食了哦~”
我手脚并用,把凉席都蹬了起来,“噗通”一下融入了她的温暖的怀里,“我怎么会讨厌姐姐呢,我可是超级!超级!喜欢姐姐的!”
(注释:这句话我可不是因为姐姐的“威胁”在撒谎,我是真!的真!超级喜欢我的姐姐。)
(“榆木脑袋”小声的向我补充道:“还有爸爸和妈妈。”)
(“嗯!”)
姐姐的发丝随着一阵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脸颊,那种感觉让我十分安心、舒适,她似乎拥有什么魔法,能让我忘却那一直缠绕我的噩梦——梦中漆黑吞噬着嘈杂,一群人影围着我窃窃低语,让我有这一种没来由的、深彻骨髓的悲伤。姐姐就像火把一样,只要她在我的身边,就能把我、我的梦中,那股夹杂悲伤的漆黑,照的通亮。
姐姐看出了我的困意,眼底漾开一抹柔光。她先轻轻托起我的小脑袋,安放在柔软的兔子枕上;接着,又从脚边拾起那早已被我踢蹬得皱成一团的小猫毯子,细心展平,然后轻轻地掖好被角。
她起身时发现我拉着她的衣角,我像极了一个泄气的气球,极力的挽留道:“不要!…走。”
她越带诧异的又坐回床边,调皮的逗着我,笑道:“欸~我的小公主,都多大了!还要姐姐陪着才能睡觉,行吧,但是下一次就不行了哦。”
(“榆木脑袋”小声的向我汇报道:“她每次都这样说,但是从来没拒绝过你。”)
(“那当然!我可是她最爱的妹妹!哼!”)
02
傍晚的夏天是吵闹的,天上依然光溜溜的,又只剩下个孤独的月亮。我趴在窗台边吹着晚风,胡思乱想着——孤独的太阳,孤独的月亮,它们好奇怪啊,为什么就不能在一起呢。
院子外嘈杂的声音,把我放在天空上的思绪拽了回来,那熟悉的汽车声——是爸爸和妈妈回来啦,我兴奋的晃了晃一旁发呆的姐姐,然后飞奔下楼。
“瘦弱”的爸爸看到飞快跑来的我,笑盈盈的蹲下身来,张开他那不算宽阔的臂膀,迎接独属于他的“小怪兽”,我那当然也不会“辜负”爸爸的期待,一个大跳,双脚离地,完美的搂紧了他的脖颈,他被我的爱心一击直接“击倒”,“小兰,不要闹啦~”妈妈在一旁戳了戳我的小脑袋,“爸爸工作一天很累了。”
“小兰,不用听妈妈的话,爸爸不累,爸爸我呀!看到小兰就又元气满满了!”说罢,爸爸就将我托起搂入怀中,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用他那大手用力的抚摸着我的头顶。
爸爸被这沉甸甸的“爱”弄得喘着粗气,他的一吐一吸间还夹杂着衣服上的那股熟悉味道——那种实验室难闻的消毒水味,仔细一闻犹如电流过魂,直冲天灵,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我捏着鼻子,推开了爸爸,“好难闻,爸爸好臭,不要爸爸抱!妈妈快抱我!”
老爹他似乎不信邪,非要想证明自己不臭,他对着自己的衣服袖口猛吸一口,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紫青,他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甘心,手却老老实实尴尬的挠了挠头“今天确实…有点味道,但是不行,爸爸还没有抱够小兰,不要跑。”他俯下身来去抓躲在妈妈身后的我。
嬉闹间,余光扫过我刚才趴着的窗口,发现姐姐站在那里,远远的望着楼下——我和爸爸,她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在哪却说不上来,我的“榆木脑袋”也对我无奈的摆了摆手,如果非要形容那感觉就是,在我最喜欢的巧克力里放了苦瓜汁,草莓甜筒里有我讨厌的苹果味,就是很奇怪啦。
(“榆木脑袋”踹开了我的指挥室大门,惊慌的大喊:“不好了,不好了,“指挥管”大人,妈妈的脸绿的发青像苦瓜啦!”)
“你!还有你——小!兰!不许闹了!快给我进屋!”苦瓜妈妈的喝止犹如一盆凉水,浇灭了我爷俩脸上,那快要“点燃”院子的“星火”。
“湿漉漉”的我俩,面面相觑,笨蛋爸爸还愣在原地,而聪明、伶俐的我转头就灰溜溜地跑进屋,当然讲“义气”的我,不会放弃笨蛋老爹啦——我不时回头指偷偷指着苦瓜妈妈,“告诉”老爹再不离开妈妈的视线就要喝“苦瓜汁”啦!!
他虽然没有我这么“聪明”,但最终还是理解了我的意思,但“胆小”的他居然采用了这么“大胆”的战术——扭扭捏捏的好似“老姐”附体贴到妈妈身边小声耳语,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苦瓜妈妈的嘴角微微上扬。
““攻城”师!好帅气啊!!啊老爸,没想到“弱弱”的你能干这种——帅气的职业!你今天在“打”哪个城市?”我满脑子都是爸爸指挥投掷石头,予以冲撞城墙的画面,兴奋的比划着丢石头的样子。
““打”什么,是工程师,工作的工,程序的程,生物工程师!”爸爸被我这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搞得五体投地,不知我所云为何物,只是在一旁打岔,破坏我的“攻城”计划。
“妈妈!老妈!亲娘!你是干什么哒?”我大声的喊着,希望在厨房里的妈妈能听清楚。
“小说作家?额…报社编辑吧,怎么了?”妈妈的声音混着炒菜的声响从厨房传出。
“啧,真无聊,还是爸爸的工作帅!”我失望的坐回了我的“王座”——姐姐的怀里。
“老姐,你长大后,未来想要干嘛?”我搂着姐姐的脖颈,期望着姐姐的帅气回答。
“长大后…未来…”她的语气中略带着一丝“空洞”。
她停顿了许久,眼眸渐渐沉淀下来,闪过一丝泪花,声音柔和:“我还不想长大,我也不希望你长大。”
(“榆木脑袋”小声的向我警告道:““指挥管”大人,咱们好像应该换个话题啦!”)
父亲在一旁摆弄着电视遥控器,沉默着、没有插话,客厅里,死一般的压抑,只轻悄悄回荡着电视新闻播报的声音——“「Rebirth(新生)」研究所,就伦理委员会的第二次公开会议,产生的最终决意内容,表示肯定,和会坚定落实其核心要义……”
“老公!把你那电视小点声!还有你俩过去吃饭啦!”妈妈的声音强而有力的打破了“宁寂”,让飘着绿藻的这潭“死水”,产生了些许“波澜”。
我自从记事起,印象里妈妈和姐姐都十分温柔,我闯了天大的祸,妈妈和姐姐都不会生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变得更温柔,而妈妈却从“小猫咪”变成了会“吃人”的“凶老虎”——变得越来越暴躁,真是…真是什么啦!我想不出什么贴切的词,便戳了戳一旁的“榆木脑袋”,但它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姐姐今晚还如往常一样静静地躺在我的床边,她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那轮暖阳,让那被凛冽寒风吹得“瑟瑟发抖”的人们有种贴更近的冲动,只不过现在是夏天,她的“温暖”显得有些过分的“炙热”。
“老姐,我现在有点要热“化了”,能不~能,不要抱着我啦~”我推了推姐姐闷热的胸口,大大的喘了一口“久违”的空气。
她“拙劣”的模仿着我的语气,回应道:“不要!”。
(“榆木脑袋”帮我打分道:十分有九分像“指挥官。”),让我既好气,又好想笑。
我每推她一下,她蛄蛹着一下贴我一下,最后她蛄蛹着、蛄蛹着就把我挤到了床和墙形成的小角落里,她却坏笑到:“兰,这会你跑不掉啦!快让姐姐“吸”一下~”,她紧紧的抱着我的小脑袋,像只小狗一样用鼻子猛猛的蹭着我脸颊,最后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诶~兰,你简直就是天使。”
03
“砰”的一声巨响,呜咽,叫喊——如同鬼魅般的低语,黑暗中那些扭曲的身形,正在拖拽着我的脚踝,将我拉进“那头”漆黑的灾洪,漆黑淹没了我的脖颈,我绝望的呐喊,却听不见一丝回声,我崩溃的哭泣,却见不到一丝泪花,我放弃挣扎,选择了闭上双眸,等待——等待黑暗吞噬掉我生命中最后的微光。
那熟悉的温柔怀抱,那熟悉的一缕发丝,轻轻地将我唤醒——月光透过窗纱,在她侧脸晕开柔光,睫毛如停歇的蝶翼,在眼睑投下细影。
“兰,是又做噩梦了吗?没关系的呦~有姐姐在,不用怕!”她一边安慰道,一边用指腹拭去我脸上的泪痕。
该死的梦魇,让我本就不太灵光的“榆木脑袋”更“晕晕乎乎”,我提溜着重重的脑壳,迷乎乎的坐在爸爸的车上,一路上“无精打采”,不时的,还打着略带“疲意”的哈欠,老妈趁着我张嘴的空挡,一边往我的小嘴巴里狂塞只能用于维持生命的“异物”,一边催促着我赶紧咽下她那急匆匆准备的“早餐”。
我呜哩呜噜的抗议着“哇哇,解个浩难那持。(妈妈,这个好难吃。)”
“不许挑食!快点吃,马上就到幼儿园了。”妈妈手忙脚乱的喂着我,一边呵斥到。
姐姐不紧不慢的贴到我耳边,小声提醒道:“兰,快吃啦,不然妈妈她就又要喂你啦~”
被“塞”的满满当当的我,叽里咕噜的下了车,“嗝~嗝”——摇摇晃晃的打了几个饱嗝,妈妈看着我的“蠢样”却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我的脑袋,对我嘱咐道:“要听话!还有,不许再闯祸了!”。之后转过身去,抓着我的手就一把塞到了幼儿园老师怀里,并尴尬的对老师笑了笑。
(“榆木脑袋”小声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你比较笨,多照顾一下你。”)
(“你才笨呐!”)
幼儿园的教室好似个大“蒸屉”,我们一个一个“小包子”紧紧地挨着,你“粘一下”她,她“粘一下”你,“包子”老师在讲台上出声,打断了台下我们的小动作,“小朋友们,还记得上周老师留给你们的作业是什么了吗?”。
我戳了戳“榆木脑袋”不加思索道:“未来想要找什么班上?啧~好像不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包子”老师被我逗得哈哈大笑,侧身拿起了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未来的梦想”五个大字。
“孩子们,是你们“未来的梦想”是什么?”她望着这群淘气的“小布丁”们,又耐心重新解释了一遍。“梦想——是你内心最深处的渴望,是你真正想成为的人、想做的事、想体验的生活。”
“哦~那我知道了,我的梦想是啥啦——那我的梦想就是“不想长大”!!!”我插着腰,理直气壮的说,一副你快夸夸我的样子。
不出我所料,所有小朋友都对我投出了“崇拜”的目光。唯独老师,她怎么那一副表情——好像苦瓜妈妈。
放学后,我被放在幼儿园的院子里玩了许久,爸爸和老师才聊完“悄悄话”,出来后爸爸形似蔫了的葱当韭菜卖——跟我假惺惺的笑了笑,他演的好差劲啊,心事重重的写在脸上,却不想让我知道,真奇怪。
我本想拍一拍老爹的后背——像电视那种,可惜现在身高不允许,那就“退而求其次”——拍了拍老爹的屁股,“怎么啦~老爹,老师又跟你说什么?是关于我的小坏话嘛?”
老爹晃晃悠悠的拽了拽挂在脖子上的大链子——工牌,抓紧了我的手,加快了脚步,“没…没什么。”啧,怎么跟我那老姐撒谎时候一模一样啊?慌张略带结巴?之后是不是要转移话题了?
“今天,妈妈下班早,提前给你烤了饼干,我们快走吧。”爸爸一把抱起我,不由分说的就把我往车里塞。
爸爸一手按住我,一手给我系着安全带。我乖乖的坐在座位上,但被他胸口“亮闪闪”的工牌吸引了眼球,趁他俯身间,我一个出其不意——狠狠地抓住了它,他无奈的对我谈了口粗气,低下了头,示意我摘下。爸爸静静地开着车,而我在后排摆弄着“亮闪闪”的“玩具”。
“老爹,这上边的你好帅啊!怎么现在成这样了?”我指着那个的“大头照”和前面的爸爸比较着。
“嗯?爸爸我现在就不帅了吗?”爸爸偷偷地从后视镜秒了我一眼,看看我是不是在“作妖”。
我斩钉截铁的回道“不帅!”,我又戳了戳工牌,一脸疑惑的问到:“爸爸,这上边叽里咕噜写的啥啊?”
“啧,诶~「Rebirth(新生)」——公司名字,苏楠——爸爸的名字,生物工程部——爸爸的科室。”
我把这“亮闪闪”的“玩具”翻了过来继续粘着爸爸问到:“那,那后边,写的又是啥呀?”
“额…好像是公司的标语,就你老在电视上看见的那个广告:什么为了人类的“新生”而战,那一类话。”爸爸伸着脖子紧紧盯着前边的十字路口,敷衍着回应道。
停顿片刻后,爸爸侧过身来,一改敷衍的姿态,皱着眉头严肃的说道:“一会人多,你老老实实的在车上等我,我接去你姐姐,马上回来。”
“哦~”我踹了踹他的座椅,比他更“敷衍”回应着。
“你这孩子!诶~”
车子缓缓驶过路口,爸爸停稳了汽车,转身开门离去,随手“砰”的一声,关上厚重的车门。
我在车里好奇的伸长脖颈,循着爸爸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路的那侧,黄昏的光线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长凳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姐姐坐在那里,双手平放在膝头,发丝随着微风轻轻舞动,让我好似闻到了那抹独属于她的淡淡清香。
姐姐回眸一瞥间,看见了爸爸,她站起身来向他挥了挥手,嘴角扬的飞起,叫喊着么什么,然而这个臭爸爸居然愣在了原地半天,直到姐姐小跑过来,挽起他“纤细”臂膀,他才缓过神来,迈开他那“尊贵”的双腿,怎么被我姐姐的“如诗”的容貌所折服了吗?我急不可耐的敲车窗,催促着这爷俩,快点上车啦。
姐姐刚侧身坐下,我就兴冲冲的去拉着她的手,脑袋斜靠在她的柔软的肩膀上,手在这一边比划着,小嘴巴在那一边讲个不停,如“机枪”般,倾泻着我那旺盛的火力——和她分享今天的所见所闻。姐姐被我“广阔”的“见闻”逗得前仰后合,连连夸赞“聪明”、“勇敢”、“机智”的我。哼!谁让我是姐姐为数不多的“知己”呢!
下车时,我被姐姐叫住,她趁我回头的间隙,把那个“亮闪闪”的工牌从我的脖颈上摘了下来。
她看着“气鼓鼓”的我辩解道:“这个爸爸明天上班会用,我们不要给爸爸弄丢了。”说罢,就随手将它丢进了车里。
谁相信她的鬼话呀!她在车里就一直盯着我的“玩具”,她好像很不喜欢它。即使这样,温柔、可爱的妹妹依旧没有拆穿她,和玩具什么的比起来当然姐姐最重要啦,我收起了气鼓鼓的脸颊,若无其事道:“嗯,好吧。”,然后继续化身成姐姐的跟屁虫,和姐姐讨论:“天上的星星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04
姐姐很像妈妈,都喜欢写东西,写一些奇怪的东西——我看不懂的东西,不同的是,姐姐把她写的叫“诗”,妈妈把她写的叫“小说”,妈妈十分喜欢把她写的“小说”和我们“强制”分享,而姐姐喜欢把她写的“诗”静静地留在小册子里。
此时,我因那一时的“口腹之欲”——吃了妈妈做的小饼干,就要耐心的听妈妈在这给我们“叙述”,她小说所讲的“长篇大论”,沉醉在自己小说世界里遨游的她,还不时的问我们两句“怎么样?”
每当这个问题落下,我和老爹就会心意相通,先是,支支吾吾的扯开话题,接着,用饼干把嘴巴塞得满满当当。
但姐姐不同,她两眼放光,那种渴望而自信的“刺眼”的光芒,把我和老爹照的像“鼠鼠”般,睁不开眼、无地自容——她总是能用简短的话语,概括出妈妈那庞杂故事情节,然后透彻的分析出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写,和下一步会怎么样。
妈妈也不会再吝啬自己的夸奖,用一种介乎于疯狂的赞美,想要把姐姐捧到天上。
她们母女俩聊的热火朝天,而我和爸爸却依旧悄咪咪的当着“鼠鼠”,窃窃私语着:“多亏有你姐姐,不然又要开“批斗大会”了…有咱爷俩“好吃的”。”
我在一旁压低着嗓子问道:“那个什么“豆”会,什么味道的?下次带我一起吃呗!”不争气的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老爸戳了戳我的大脑壳,又往我嘴里塞了一块饼干:“诶~是苦瓜味!下次带你吃!”
“咦~”我嫌弃的收回了口水,吐了吐舌头,“那我要不啦。”
饭后,我无所事事的在院子里乱逛起来,先是百无聊赖地数了一遍家里有几扇门,然后又偷偷的望了望爸爸和妈妈在干嘛,接着呐,当然是去抱一抱姐姐的大腿,看看一看她的兜里装了什么东西。
正在“探索”宝藏的我,被她轻轻的揉了揉脸,她的鼻眼之间略带一丝不满,小嘴巴却依旧的温柔,说道:“兰,先不要闹了噢!姐姐在做功课,一会才能陪你玩。”说着,她起身从门后拎出了我的小板凳,将它安放在她书桌的一旁,“来~坐这,等姐姐一会。”她用手指了指那个印着卡通鲨鱼的淡蓝色板凳,示意让我坐好。
我乖乖地靠在小板凳上,望着正“奋笔疾书”的姐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微微低着头,额前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像!这也太像了!——妈妈工作时候的样子!我小声的和“榆木脑袋”分享我的“报告”,它被震惊的打了个寒颤。
(“榆木脑袋”小声问我道:““指挥管”大人,那姐姐长大之后,会不会变成跟“凶老虎”妈妈一样,是名“小说作家”啊,好可怕!”)
(“怎么可能!”)
为了打消“榆木脑袋”对我姐姐的“诽谤”,我决定从源头入手,一举弄清——“老姐!你以后想当“小说作家”吗?”
姐姐手中轻盈地滑行的笔,骤然停下,“诶~为什么这样问?”她直起身子,带着几许疑惑,向我望来。
“我感觉你很像妈妈,很有写作天赋!感觉你以后会是一个“厉害”的小说作家!”额~这里插一嘴,我不想让姐姐成为“可怕”的“小说作家”!我是模仿着电视节目说的,嗯…有些顺嘴…一股脑的说出来了,我在“榆木脑袋”旁,心虚的“解释”着。
姐姐的双手支在桌前,双眼紧盯着我,但那眼神又似乎是在看着我背后的影子。我被她那目光压的有些“喘不上气”,就对她尴尬的咧着嘴笑了下,姐姐望着我的“傻笑”发呆片刻,随后蹙眉渐渐展平,收紧了笔帽,发出了“咔哒”的一声脆响。
她双手撑着桌子,缓缓站起,接着转身走向我身后的书架,“小兰真聪明,姐姐我呀~确实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作家”。”说罢,她便从书架上拿下了一本略显“单薄”的书放在了我的怀里,我刚想追问她,她便开口道:“只不过…妈妈…和妈妈的有些不同…”她将我托起搂入怀中,坐到了床边。
她翻开了那本“书”,指尖轻轻地在工整的字迹上滑动:“我们本质都是“追求美、表达思想与情感”,我十分欣赏妈妈表达的“载体”,但妈妈她似乎很反感我的“韵律”。”
她模仿着“苦瓜”妈妈的口吻,又补充道:“所以,她老对我说,让我做点有意义的事。”
“我知道,或许,她不是那种“意思”,“自由”的她,可能觉得这种“望的见边”的生涯,有些…“拘束”…”她欲言又止,重重的摸了摸我的头,就什么也没再说,然后继续翻动着那本“书”。
“那!那!为什么还要听妈妈的!我感觉姐姐这么优秀,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觉得姐姐就是最优秀的“作家”!”即使我听不懂姐姐在讲着什么“大道理”,但她那种“忧郁”却使我十分难受和“窝火”,好似喝掉了一大碗“苦瓜汁”,让我气愤地抓着“不争气”的姐姐袖口不肯松手。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才叫“有意义”。”她的眼角泛起一抹红晕,温柔的对我笑了笑,就是那嘴角的“弧度”有些“扭曲”。
笨蛋爸爸不合时宜的敲起了房门,急躁的问询道:“小梅~小兰在你房间里吗?”
“嗯!在,妹妹在我屋里。”姐姐急忙的擦了擦眼角,然后轻声回应道。
老爹轻轻地推开了屋门,伸进一个头来,慌慌张张的问到:“笨蛋小兰,我的工牌呢?”
“什么工牌?”我敲了敲“榆木脑袋”,用那一种不管我事的表情,看着老爹。
老爸气呼呼地冲进屋来,愁容满面的站在我眼前,比划着一个“不起眼的”的长方形:“小祖宗!诶~就是那个“大链子”上绑着个“闪亮亮”的卡片,卡片上边印着爸爸“帅气”的头像的那个东西。”
“哦!你说那个“玩具”啊,在车里!怎么了吗?”我抬手指了指窗户外。
我的老父亲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临走时又敲了敲“榆木脑袋”,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姐姐,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许久”未见的小小梨涡。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亮闪闪”的“玩具”,老爸好坏!
05
我悄悄地望着,躺在我身旁那小兔子枕头上的姐姐——她长睫如同蝶翼般轻颤,胸膛似棉花般轻轻地一起一伏,温热的气息带着一抹独属于她的味道,有节奏地轻拂过我的脸颊。那种感觉,就像是外边下着大雪,而我在暖呼呼的房子里一样,令人舒适、安心。
望着“甜甜的”姐姐,我觉得她现在应该不是“苦瓜味”啦,我笨拙的学着她的样子——轻轻的撩开了她的刘海,落下了一个温柔的吻。我好似尝到了那种甜甜的味道,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蜂蜜味!姐姐!”。
她粲然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兰~不要闹啦~”,接着,推开了我肉嘟嘟的小脸,将我那重重脑壳,重新安放在了柔软枕头上。
即使困意十足——眼皮都抬不起来,也不会影响枕头上“思考深奥的问题”的我。
(“榆木脑袋”小声讥讽道:““指挥管”大人,真厉害!要睡觉的时候,才开始思考深奥的问题!”)
(“思考深奥的问题很浪费时间的,所以我一般都是把它们带进梦里接着思考!怎么啦!还有你,不许插嘴!”)
咳!咳!——也会不时“思考”一些“深奥的问题”,比如:我为什么老做噩梦,爸爸为什么“臭臭的”,妈妈为什么“不开心”,姐姐明天,会不会继续给我买甜筒,之类的,等~等~一大堆!。
老师说做噩梦,和什么“压力”与“焦虑”有关,虽然我听不懂这俩个词啥意思,但还是感觉很帅气,是很有大人味的词汇。
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按“苦瓜”妈妈的话来说“我就是个头脑简单、疯疯癫癫、无忧无虑的小屁孩”,才没有她们那种奇奇怪怪的烦恼”。”
那为什么还会做噩梦?
我转头捏了捏爸爸的脸。(注:是“榆木脑袋”给我做的小玩偶。)
他老是说自己是个很厉害的“工程师”,但我问他我为什么老是做噩梦时,臭爸爸却回答不上来个一二三,笨蛋爸爸!我早就知道问他没什么用。
而我和姐姐提起时,她却总说:“没关系的呦~有姐姐在,不用怕!”咦~姐姐真是我的小天使。
显然,噩梦依旧没什么头绪,那就算啦~换下一个。
妈妈说爸爸“臭臭的”是因为他“懒”——每次都忘记换衣服,所以才导致香香的出门,然后臭臭的回来。
爸爸说妈妈“不开心”是因为她很累——每天要照顾我们三个所以很累所以才会不开心,笨蛋爸爸的话感觉只有笨蛋才会说出口,并且只有笨蛋才会信。
额~最后一个是。
姐姐!姐姐!当然会继续给我买甜筒啦!(“榆木脑袋”把这个问题划掉!)
我温柔的牵起姐姐纤细的手臂,轻轻的放在了我的小肚腩上,完美!现在可以安心的睡大觉啦。
清晨,楼下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噪音”,我迷迷糊糊的望了一眼窗外,发现太阳,才要微微露出脑袋,我烦躁的蛄蛹着身子,卷起了毯子“塞”进耳朵,盼着那声音能小一点,好能让我继续睡会懒觉,结果它是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忍无可忍的坐了起来,气鼓鼓的踹着被子,希望它能感受到我的愤怒,然后赶紧停下!!可惜,我一阵发泄后,那声音还在,最后我无奈的瘫坐成一只“海星”。
“泄气”的我回过神来,诶?姐姐呢?——我拍了拍床的那侧,没有那熟悉的触感,只剩下了“空唠唠”的感觉。
望着那侧的浅浅的压痕,突然有种坏坏的预感钻进了我的心头,那种让人“恶心”、“反胃”的感觉要从我喉咙里挣脱。我来不及穿上拖鞋,飞奔到楼下,远远望去面色青黄的爸爸正在敲着姐姐的房门,他看见我后,躲闪着目光,又是那种表情!那种瞒着我撒谎的表情!!
我压着那股“反胃”感问道:“爸爸,姐姐呢?她怎么了?”
他好似没有听见般,继续敲着门,单纯敲着门,嘴巴没有发出一个“声符”,那种沉默好似他与生俱来般!让人有一种无名火:“爸爸!”
我冲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却没有推开挡在门前的爸爸。
隔着门,爸爸在外边敲着,姐姐在里边哭着。
那让我心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压抑的、伴随着深深的、颤抖的哭声,不断地向我传来,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疼”得我放开了所有束缚,发出洪亮的“悲切”——我坐在门旁嚎啕大哭起来。
我“捶打”父亲的大腿,质问着他:“你为什么要把姐姐弄哭!你个坏爸爸,臭爸爸!”
我的“悲切”和“捶打”或许唤醒了蠢蛋爸爸的“良知”,他放下了那“假惺惺”的面孔,泪花从他那深深的眼窝中溢出,哽咽夹杂着哭喊:“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都怪爸爸!但爸爸非常爱你…”说到“爱你”两字时,父亲就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扑通”一下,整个人沉重地跪倒在地板上,但“门里”和“门外”的呜咽与抽泣却未停止。
妈妈红着眼角从卧室走了出来,抓起了爸爸的衣领,“啪”的一下,给了父亲一记重重的耳光,父亲似木偶般,直挺挺地呆滞了片刻,却又瘫软的回到了地面,嘴里依旧含糊着、哽咽着。
妈妈将我一把拎起,抱在怀里,接着,用指腹轻轻的拭去我脸上的泪痕,并在我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吻。
妈妈抱着我,坐在院子中的长椅上,她静静地望着,那刚“出锅”的太阳,有些出神,最后低下头来,看了看怀中我:“乖小兰,先在院子里自己玩一会,一会姐姐过来陪你了。”说罢,她揉了揉我的头,将我“孤独”的扔到长椅上。
我摊在椅子上,瞅着那脏兮兮的小脚丫,有种“能量”快要耗尽了的感觉,不是因为困,也不是因为饿,只是一种单纯的“无力”感,就像被冲上岸边的“海星”,让我抬不起手…让我迈不开腿。
06
妈妈单手支着门,略微倚靠着门框,只露出一个脑袋,对“嗮”在院子里的我喊道:“兰,进来吃饭。”,那声音比我这只“海星”还“干燥”。
长椅上,我“四仰八叉”的看向妈妈,学着坏爸爸那种敷衍的语调,回道:“哦~知道了啦!”
餐桌上,“离奇”的一幕发生了,姐姐和坏爸爸有说有笑着,吃着早餐,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仿佛刚才那些事,都是我没睡醒而做的恶梦——姐姐的眼睑又红又肿,像两瓣熟透的桃子,但依旧对我笑眯眯;爸爸嚼的麦片许久还未咽下,却依旧往嘴里胡乱的塞着;妈妈的“苦瓜脸”变得“甜蜜蜜”,就是那嘴角扭曲的弧度,和姐姐那时一样。
他们吃的很开心,而我看着碗里那些白的“虫子”——米粒糊在一起,苍白地蠕动着。却着实没什么胃口,靠在熟悉的椅背,我却感觉仍在那院子里,望着脏兮兮的小脚丫。
姐姐不哭了——我很开心;爸爸认错了——我很开心;姐姐与爸爸和好了——我也十分开心。但胸口总有种闷闷的感觉,让我觉得和他们之间隔了什么…让我开心不起来,还有点气愤。
既然他们不想让我知道,那我又何必继续追问!讨厌!
或许…那只会让姐姐更忧郁、爸爸更沉默、妈妈更暴躁。
我“开心”地抱起了我的那一碗“虫子”。我忍着“恶心”与“反胃”,把这一坨黏糊糊的“虫子”吃了个精光。
今天“开心”的我,似乎也感染到了老师,让她比我更“开心”、更兴奋:爸爸和妈妈刚来接我,就被她兴冲冲地拉进了“小黑屋”。这次,我被“嗮”在幼儿园的院子里“玩”的更久了。
西边的“荷包蛋”马上要进了“锅”,东边的“柠檬片”又接着缓慢的爬上案板——我躺在空荡荡草坪上无聊的望着天,自言自语着。
“兰~”温柔而熟悉的声音,从快被暮色漫过的栅栏外传出。
“姐姐!”我一脸诧异、跌跌撞撞的向门口处跑去。
姐姐的身形,随着我的步伐越发清晰,姐姐在那,笑盈盈的朝着我挥手——她像座小小的、蒸腾着热气的火山,发丝被汗水浸得透湿,一绺一绺地贴在额角和脸颊,整个人都“湿漉漉”的,好似和我一样,是从“海里”刚出来。
她微微颔首,嘴角轻轻一抿,微笑道:“小笨蛋~瞅什么呢?”,随后便俯下身来,轻轻的拍掉了我身上的灰。
“姐姐!你怎么…”话语戛然而止——我的余光瞟见了爸爸停在路旁的车,自责的“蔫”下了头。
“姐姐我呢~着急看兰嘛!一分钟不陪兰,就像有蚂蚁在身上,所以呀就跑过来啦~”姐姐双手托着我的脑壳,给它摆在了正确的“位置”。
“今天我可爱的兰怎么了?怎么好像不开心?”姐姐轻柔地拉起我的嘴角,将它展开、拉平、最后上扬。
我呆呆的看向她,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汗珠顺着她脸颊的曲线滑落,稳稳的滴到了我的鼻尖,溅起一片温热的汪洋,银铃般的笑声从我耳边响起,她肉嘟嘟的手背从我鼻尖拂过,驱散了我脸前这早已凝固的空气。
她摸着我的空脑壳,调侃道:“香喷喷的妹妹,再和姐姐待一会就要变得臭烘烘啦~”
“没什么…可能…就是早上没睡好,有些困。”接着,我牵起了姐姐的“湿漉漉”的手,把她领到院子里那片我最喜欢的草地上。
草地上,我毫无顾忌的一头栽了进去,姐姐却驻足观望周围许久,脸上写满迟疑和诧异。我循着她的视线望了一圈,依旧不知道她在看什么,我略带撒娇的问道:“姐姐,虽然坐在草上有些硌硌的,但是求你啦!可以坐下来陪我一会嘛?”
姐姐似乎缓过神来,俯身下来捏了捏我的脸,接着贴到我耳边小声的警告道“兰!你个小笨蛋!这是这是草坪,不要坐啦~会叔叔和阿姨说的。”
“草坪?我不懂!”我气鼓鼓的抓着姐姐的手,最终在我软磨硬泡下,她终于缓缓的坐到我身旁。
我倚靠在姐姐怀里,抓着姐姐的手指向“小黑屋”的方向,“喏!爸爸和妈妈还有“包子”老师,现在就在那个“小黑屋”里聊悄悄话呢,今天他们都聊了好久,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东西。”
姐姐反手将我托起,给我“翻了个面”——我的脸颊现在紧紧地贴在了她“炙热”的胸口上,她微微颔首,对我轻语道:“等你长大就知道啦~现在嘛!小孩子就要考虑小孩子的事,比如:一会姐姐会不会给你买甜筒?”说罢,她就在我的眼前“画着”那熟悉的倒三角。
“那说好了哦~我要草莓味的才行!”我埋着头在姐姐的胸口蹭了蹭。
“梆”的一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我的撒娇,真是可恶!姐姐被这声吓得身体一颤,我急忙抱紧了脸色煞白姐姐,向姐姐解释道:“别怕,那是“包子”老师的关门声。”
““包子”老师说那个门用的时间有些久了,快要坏掉了,所以要很大!很大!的力气才能关紧。”我模仿着包子老师的口吻,又向姐姐解释道。
“有些久了…这样啊”姐姐有些失神的重复着我的话。
远处,爸爸和妈妈“蔫”着脑袋走了出来,气呼呼的“包子”老师跟在他俩身后。“包子”老师回眸一瞥间,又发现了正在草地上的我俩,她“开心”的跺起了脚,指着我和姐姐,对着爸爸和妈妈比划着什么,远远望去,他们似乎聊得更火热了些。只不过,爸爸和妈妈的脑袋好似要“枯萎”了,感觉再不浇些水就要掉下来了呢。
姐姐突然缓过神来,一把将我拖拽起来,然后按着我的脑袋,向“包子”老师的方向鞠着躬。
“包子”老师望着我,也好似被爸爸妈妈夺了舍般——也滴拉起脑袋,然后对我挥了挥手。
我拽着姐姐温热的小手,一脸兴奋地说:“走啦!“包子”老师是说“聊完了”可以走啦~”
车上,爸爸依旧沉默的开着车,而“苦瓜”妈妈却放下了她“甜蜜蜜”的妆容,开始对我撒着“苦瓜汁”,我感觉“苦瓜汁”溅到了我的嘴里,讨厌着吐了吐舌头,最重要的是,姐姐的嘴角终于要找到了“正确”的弧度。
07
今天,家里格外地“吵”,房间里只剩下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爸爸和姐姐早早的就出了门,妈妈说爸爸去加班了,姐姐今天要去考试,而她呢,说自己“特意”请了个假来陪我,说罢,就摆出来一张“苦瓜”脸,一把将我推出她的书房,接着,重重地按了按我的脑袋,叫我不要再烦她。
百无聊赖的我倚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像在“扮演”推箱子游戏中“小人”的妈妈,饶有兴趣的用手指头数着她进进出出书房的次数——妈妈弯着腰半蹲着,十分吃力的把一个又一个“蛋糕盒”拖拽到门口。她回头瞥见了我,板着脸指着箱子警告道:“小笨蛋,你不要打大箱子的主意,听到了吗!。”
我呀~妈妈她不说还好,一说却让我好奇了起来。我趁着妈妈回书房的空挡,悄咪咪的开始了我的“探宝”,啧!下一个!——我本以为是藏着一些好玩的东西,可打开一看,全都是一堆写满密密麻麻文字的“废纸”,下一个!又是一堆“废纸”白给我都不要!下一个!诶?这个箱子上的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想起来了!是被臭爸爸藏起来的那个“玩具”上面的字。
额~好像是爸爸名字上的字,“苏”…什么,第二个字不一样,不认识!下边还有一堆奇怪的英文字母。嗯!我的臭爸爸一定是把我的“玩具”藏到了这里!
诶!真结实呀,我试着咬了好几下,上边的胶带却依旧纹丝不动!诶!小看我?“绑”的一下——箱子从我的“虎口”中脱了壳,我后脑壳重重的撞上了身后的鞋架上,痛的我眼泪在眼睛里打转,我向前望去,把眼泪收了回来,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它“无懈可击”的防御被我击穿啦——我给它咬出来个小洞。
我把食指伸进去摸索着,诶!怎么又是“废纸”只不过这次怎么有些滑溜溜的,我使劲一抠,将它拽了出来,哦~原来是一张老照片——一群奇奇怪怪的叔叔阿姨围着“不大点”的我,我的周围放着许多玩具,其他叔叔阿姨表情都挺奇怪的,爸爸和妈妈则有些不同——叔叔阿姨们那眼神好似在看穿着西装的乞丐,而爸爸和妈妈是那种边吃苦瓜边微笑的表情,而我呢?我在那里笑得很“灿烂”,嗯!我都觉得自己笑得很“傻”的那种“灿烂”,不怪妈妈说,我的确从小就看不懂“空气”。
这张照片我总感觉它有些奇怪,不是他们的表情,而是总感觉它“缺少”了什么。
“兰!”妈妈的一声呵斥,打断了我的“探宝”,吓得我直接把照片塞进了裤兜里,妈妈似乎看出来了我的小动作,蹙着眉头,大步走上前来,“诶~都说了,你个小笨蛋,不让你碰怎么就是不听呢?还有你在那藏啥呢?”妈妈指着我鼓鼓囊囊的小裤兜“温柔”的说道:“拿出来!”
我扭扭捏捏的把老照片塞进了妈妈的手里,然后灰溜溜的躺回沙发上。妈妈看着皱巴巴的照片愣神了一会,然后用着照片里的“同款”表情,“温柔”的问道:“从哪里拿的!还有没有了!”
我感觉再不解释,妈妈真的就要吃掉我了,吓得我紧忙翻开裤兜,对着她解释道:“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在那个里拿的。”我指了指她一旁缠满胶带的箱子。
妈妈把那个照片重新怼进了箱子里,“咔哒”一声开了门,回身瞬间就将它丢出门外,“砰”的一声,她重重的关上了房门,她回头望向我,接着,气冲冲的走到我面前,伸起手来,“妈妈!不要…”我被她的举动吓得哽咽着起来,泪水马上就要溢出了眼眶,但她却比我,脸上先多起了泪痕,她放下手臂,轻轻的谈了一口气,只是那气息,深长而微颤。
“兰,你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妈妈要整理一下稿件。”干涩的声音从她的喉咙里卡出。
我用小猫毯子蒙起了头,死死攥住它的角,我觉得这是我的“蜗牛壳”,我的庇护所。在“壳”里,黑暗和羽绒包裹着我,让我可以反省,反省自己以前和现在的所有“愚蠢”的错误。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妈妈发这么大的火。我很害怕,也很内疚,最后将那憋了许久的“委屈”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忽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传来,我绷紧身体,屏住了呼吸,可呜咽还是从齿缝漏出来,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她不要打碎我的“壳”。
可是,最终光线还是渗了我的“壳”——妈妈拉得很慢,却很坚决,像潮水不可阻挡。“刷”的一声,被窝里闷热的、带着泪水的空气一下子散开了,我蜷缩在明亮的灯光下,像只被打碎“壳”的蜗牛。
她缓缓的将我托起,搂入怀中,她轻轻的拍了拍还在微微颤抖的我,安抚道:“小兰别怕,妈妈不是故意的…也不怪小兰,都怪妈妈,都怪妈妈因为那一点小事就对小兰发火。”她冰凉的手背拂过我的脸颊,试图抹去溢出来的“委屈”。
我望着妈妈那眼神空洞洞充满血丝的眼睛,如同一片“雪花”,但“冻”的我骨头缝里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压抑着的许久的委屈、不甘、和愤怒被这一片“雪花”压得决了堤,携着眼泪与口水一股脑的冲了出来:“爸爸为什么会把姐姐弄哭……你为什么打爸爸…你为什么看到照片会那么生气!你们都在瞒着我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合起伙来骗我!!”
她被我的“洪流”淹没了“嘴巴”沉默了许久,最终,她从她那早已“干涸”的喉咙发出“窒息”的咽声:“看来兰…已经要长大了呢…但现在还没有,正因如此,妈妈很爱你,妈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她轻轻的将我放回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我的脸颊,却头也不回的直接走下了楼,“马上到中午了,小梅一会就要考完试回来了,妈妈现在要去做饭了。”
看着妈妈远去的背影,她也越来越像爸爸了,越来越像爸爸的那种“沉默”——只会静静地敲着我的门,而嘴里不发出一个声符。而我也不准备再继续“哭泣”,既然他们不告诉我,那我就自己找,然后把它捏的粉碎!!
08
我“瘫”在床上,望着棚顶那盏日光灯,它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看“老照片”的那种感觉:日光灯虽然和太阳一样亮亮的,但太阳是那种生机勃勃的暖呼呼,而日光灯就是那“老照片”的感觉,缺少这种暖呼呼的感觉。“暖呼呼”的?对呀!暖呼呼的姐姐呢?姐姐为什么没有在那张照片里?
我“咻”的一下起身,从书桌旁拽出我那皱皱巴巴的画册,在脑海中努力回忆着那张照片中的内容,精心努力的勾勒出那张“老照片”的样子,补上最后一笔!完美!我兴冲冲地提溜着画册跑进姐姐的房间。
推开门,发现姐姐她正坐在书桌前整理着书本,我二话不说地冲向她,随手间把皱巴巴的画册丢在了她的书桌上,接着,“黏黏糊糊”地钻进了她的怀里,指着画册的“抽象画”撒娇道:“姐姐~姐姐!你还记得拍这个照片时候你去哪了吗?”
姐姐蹙着眉,抓着我的小手帮我摆正画册,反问道:“什么照片?”
我指着“抽象画”中央的红色小人道:“这是我“小不点”时候。”,“这个是爸爸和妈妈。”我又指了指“我”身后的绿色小人,“后边是一堆奇怪的叔叔和阿姨!”我接着用指尖划了划身后黑漆漆的线条解释道。
姐姐望着我的“抽象画”眯起了眼睛,撅着小嘴:“额~啧,我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呢?”
姐姐那语气,不是她对我撒谎时用的语气,线索似风筝断了线,让我有些落寞的趴在了书桌上。
她把椅子往书桌的方向靠了靠,让我趴着更舒服点,接着贴到我耳边细语道:“怎么啦?我可爱的妹妹,最近怎么一直都不高兴啊?这样下去可不行!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诉姐姐,姐姐帮你!”
我回头望向姐姐:“没什么,我以为姐姐知道拍这张照片时候发生了什么。”接着,我有气无力的圈着绿色的小人,补充道:“妈妈因为我拿了这张照片发了好大火。”
“这样啊!但是姐姐确实不知道呢,但是呀…”她挽起我的手在“爸爸”的小人上画起了圈,“爸爸可能知道,等晚上爸爸回来,我和你一起去问爸爸吧!”
“坏爸爸?说到这我就生气!那天爸爸怎么把你弄哭的?”我气哄哄的拿起姐姐的书桌上的笔,在“爸爸”的大脑门上划了个大大的问号。
姐姐没有按着我的预想那样,抱着我“嚎啕大哭”倾诉坏爸爸的恶行,而是微微颔首,笑出了银铃般清脆的响声:“那件事啊~就是个“美丽”的小误会,是我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对爸爸发了飙。”
“什么小误会!为什么怪自己?不要再骗我了!”我不理解姐姐为甚要包庇爸爸的“罪行”!还有她为什么还能笑的出来!气愤地要从姐姐怀里挣脱。
姐姐紧紧的抓住了她怀中即将失控的“小怪兽”:“兰!姐姐真的没有骗你!”她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像一盆“冷水”,直接把我这个“小火人”浇得“湿漉漉”。
“那?那是什么误会?”“湿漉漉”的我攥着拳头,还是不争气的又“黏”在了姐姐大腿上。
“爸爸就是问我要过那个生日。”她看着皱着眉头的我又解释道:“姐姐就要升学考试了~”她指了指她的挂在一旁的日历,“因为姐姐的生日,额~不对,是姐姐公历生日正好是在开学后了,但农历生日正好在开学前。”
姐姐用鼻尖轻轻的蹭了蹭我的后脑壳:“开学前,可以在家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开学后嘛~只能姐姐自己一个人过,所以爸爸问我要过那个生日。”
我扭头缩了缩脖颈:“为什么?开学后不能在家过?”
“额~姐姐要去上的是大学呦!学校在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姐姐在我脸前“画”起一条长长的丝线。“所以呀…不能天天晚上回家陪着小兰了。”最后这丝线带着温热触到了我鼻尖,让我心里有些酸涩。
“诶?不对呀!那姐姐你为什会哭呢?”我抹掉了“爸爸”头上的那个问号,把它移到了“我”身后“姐姐”头上。
姐姐不紧不慢的,从她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来一本粉红色的小册子,递到了我的手里,狡黠的笑着:“喏!给你~”,她像极了给我那半只“甜筒”时的样子。
“这是什么?这和你哭有什么关系?”我把小册子高高的举过头顶,对还在傻乎乎笑着的姐姐问道。
“我的“秘密”呀~一定要保护好呢!不要给别人看哦!”她温柔的抚摸着我凌乱的鬓角,轻轻耳语道:“上边的内容是什么~姐姐先不告诉,等你自己呀~认识足够多的字后自己看!那时呀,你就会知道姐姐为什么哭了。”
不知怎么的,虽然姐姐对我笑的“甜蜜蜜”的,但我总觉得,现在去舔一口肯定是“苦瓜味”,骗人的甜?
缓过神来的我嘴角一左一右各挂着一个“铅球”,拉着长音回了一句“哦~笨蛋姐姐!”,虽然搞“清楚”了姐姐为什么哭,但一想到姐姐马上要走了心里就“空唠唠”的,感觉自己也像那盏日光灯、那张老照片,也“缺少”了些什么。
“哼!笨蛋~妹妹!等姐姐走了,看你怎么办!”姐姐贴着我的脸颊,学着我撒娇时“黏糊糊”的语气反问我道。
对啊,我怎么办呢?我能怎么办呢…我感觉我会哭,而且会哭很久…,是那种姐姐不回来,我就哄不好的那种…,但…但不是现在。
我落寞的拽起了书桌上皱巴巴的画册,怀中抱着那本粉红色的小册子,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学着姐姐的样子,把那本小册子放进了书桌的抽屉里。
看着那幅“抽象画”,我似乎理解了,理解了为什么我从小就看不懂“空气”,因为呀…我一直都被个透明的“甜筒”罩着——我的周围就根本没有所谓的“空气”!
09
孤零零的“柠檬片”携着酸涩在黑漆漆的“锅”里煮着“饺子”,而我在等着它们一个一个“亮闪闪”的浮上天空,我趴在窗台上,伸出着同样“孤独”的小脑袋,望着月亮旁的星星,寻觅着最亮的那个,好给月亮做个伴。院子外熟悉的轰鸣声,把我从“锅”里捞了出来,“湿漉漉”的我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消瘦的身影落寞的照进院子里,轻轻的拍了拍他自己的脸颊,好似在为他打气,让他的脸上重新挂起了元气满满的微笑。
“咔哒”一声房门应声而开,但这次跑出去的“小怪兽”不是我,而是姐姐,窗台趴着的我“拎起”姐姐,将她“丢入”父亲的怀中。啧!姐姐你怎么这么不争气!我“戳着”楼下姐姐的“小脑袋”自言自语的“询问”着。姐姐好似感觉到了我戳她,猛地一回头发现了我,还笑盈盈的在和我招手,我气鼓鼓的咧着牙对她“笑了笑”。
她这一幕让我想起来,我还是“小不点”的时候,那时候印象中的姐姐比我还喜欢对爸爸撒娇,姐姐是爸爸的“跟屁虫”,我是姐姐的“小跟班”,妈妈是我屁股后的“小坐垫”——她总是担心我会摔倒。啧!我略带埋怨的戳了戳自己“空荡荡”脑壳,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额~也不算是,就是记不太清,好像自从我做那个该死的噩梦后一切都变了——姐姐现在似乎有些“讨厌”爸爸和妈妈,“讨厌”有些过,额~就是不怎么“黏糊糊”的那种感觉,把爸爸和妈妈都让给了我的那种感觉?妈妈说是姐姐长大了、懂事了、独立了,哦?难怪姐姐说“她还不想长大,也不希望我长大。”
“小笨蛋,叫了你那么多遍吃饭啦!没听见嘛?”气冲冲的妈妈一把手将我叉起,给我重重的“提溜了”在餐椅上,我带着疲惫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然后“泄气”的趴在桌子上,姐姐被我逗得合不拢嘴,但妈妈又马上给我“提溜了”起来:“小兰!好好吃饭!”。
饭后,突然想起了我的“侦探大业”,我拎着皱巴巴的画册,悄咪咪的找到姐姐,撅着小嘴撒娇道:“姐姐,你是不是下午答应了,帮你可爱妹妹一些什么忙?”我把那种“抽象画”放在我的胸口猛戳着。
“姐姐怎么会忘呢~来让姐姐抱一下可爱的妹妹,姐姐就陪你去~”姐姐狠狠的搂着我的脖颈,就在我的脸颊上一顿猛亲,然后一脸享受的叹了口气:“诶~舒服多了~”。
她温柔的牵起还在原地被爱“淹没”有些发愣的我:“走吧!找爸爸去喽~”。
推开书房的门,发现爸爸正蹙着眉坐在地上佝偻着腰,紧紧盯着他眼前的这些箱子,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他被这开门声惊得一颤,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满头大汗的问道:“怎么了?我的两个大闺女?”
“臭爸爸,你在找什么呢?”我眯着眼睛看着即将要撒谎的“谎话精”。
“额~没什么~”爸爸擦了擦头顶的汗有些心虚的望向了姐姐的那侧。
我不加思索的指了指周围的箱子,问到:“是一个缠满胶布的大盒子吗?上边还有“苏”什么的吗?”
爸爸的眼睛突然睁得溜圆,脸上瞬间变得煞白,眉头拧成一团,大大的张着嘴,话语间略带卡壳:“小…小兰,你怎么…怎么知道?”他缓缓俯下身来,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的小手。
“怎么了?爸爸?”姐姐一把手将我拽到了她的身后,诧异的看着有些“奇怪”的父亲。
“哦~那个“大盒子”在妈妈白天整理她的“稿件”时,生气的扔掉了。”我贴在姐姐身后,伸着脑袋解释道。
“扑通”一下,爸爸直接摔坐在了地上,接着,好像如释重负般长长的叹了口气:“丢了也好…”,“诶?你俩来找我干嘛?”爸爸抬头望向我和姐姐,踉踉跄跄的起了身,“瘫”回了书桌旁的凳子上。
姐姐略微歪着头,斜视着爸爸,语气里干巴巴的、冷飕飕的,感觉更像是责备的询问:“爸爸!你没事吧?”
“啊~没事…没事,爸爸就是在找那个装垃圾的“大箱子”,没想到让妈妈先扔掉了。”爸爸手支着桌子,调整了一下他那个十分诡异的坐姿,接着,“假惺惺”的对我笑了笑。
我将画册递到了姐姐手里,示意她去问爸爸,奇奇怪怪的爸爸看着就让人汗毛倒立,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姐姐将画册轻轻的放在爸爸的胸前,指着上面的“抽象画”:“爸爸你还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吗?”她轻轻的划了下中间的小红人:“这个是妹妹小时候。”
还没等姐姐继续解释,爸爸就伸着长长的脖子,一脸诧异的望向姐姐:“小梅?你怎么知道拍过这些张照片?”
“是我!我告诉姐姐的!我让姐姐问的!”看着爸爸又要摆出那种怪样子的我,从姐姐的身后站了出来。
“这样啊…,那照片是爸爸之前带你参观公司时候拍得到。”他推了推椅子,往后靠了靠,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用着那种“不对称”的表情,挠着头解释道。
“那…那照片里为什么没有姐姐呢?”我的小手拍打着皱巴巴的画册。
他被好似那画册一样,脸上也“皱巴巴”的,接着支起胳膊要站起来:“等一下,小兰?你又在哪看的?”
对啊?我怎么知道的?我也不能直接和爸爸说,是我咬开了那个箱子里抠出来的照片,还被妈妈狠狠地凶了,姐姐也低下头瞅着我,两个人盯得我浑身发冷。
爸爸站起身来揉了揉我的脑袋,他顿了顿,然后朝着姐姐说道:“姐姐…姐姐是拍照片的那个人,所以呀…照片里没有姐姐。”
“爸爸,要和姐姐说一下升学考试的事情,小兰你先出去自己玩一会吧。”说罢,他就将我抱起,不由分说的将我推出了书房。
可是,我的画册还落在桌子上,我敲着门许久却没人应声。我嘴角无力地向下撇着,蜷缩着蹲在门口,丧气的等着姐姐。
10
瘫坐上沙发的妈妈往我这瞥了一眼,接着,正起身子向我喊道:“小兰?你蹲在那干嘛呢?”语气扎扎的,刺得的我有些“痛”。我既害怕那“苦瓜汁”溅到眼睛里,又有些“窝火”不想掺和进“苦瓜汁”里,索性默不做声的转了个身,希望她也不要“烦”我,但那“踏哒、踏哒”的脚步声,却理我越来越近,我紧紧的缩着脖颈,希望能进到“壳”里,她却揪着我的脑袋不放——摸着我的头,我甩了甩头希望“苦瓜汁”别渗进来,结果她还是对我“不依不饶”,“噌”的一下我好似那个雨后的春笋,一下拔的老高:“讨厌!妈妈最讨厌了!”
妈妈愣愣的往后退了几步,接着,缓缓蹲下身来强硬的给我“扭”到了她面前:“小兰?不要再生妈妈的气好不好?”,这话“硌”得我发慌,我推开了她“假惺惺”的脸,蹙着快皱成一团的眉毛,大大的喊了一声:“不要!”说罢,我重新的蹲回了那个属于我的小角落,她什么也没说,脸上木然的跟“白纸”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瞥了她一眼,解释道:“干嘛?我在等姐姐和爸爸说完“悄悄话”,不要再“烦”我了。”,她扭头看了一下关着的书房门,直起身子谈了口气,沉默的“踏哒、踏哒”的回了客厅。
“吱呀”一声,我身旁的书房门开了,姐姐轻轻的探出了个脑袋,脸上有些诧异的望着蹲坐一旁的我,我有些“懊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壳,问道:“我吗?”,我的这句话,把她整个人从书房里“拽”了出来,她温柔而有力的将“干巴巴”的我一把捞起:“什么你呀?喏~给你。”,姐姐把那个皱皱的画册塞到了我的怀里,捏了捏我还是气鼓鼓的脸颊“走吧~“小河豚”。”
“你和爸爸聊什么了?聊的那么久…”我垂头丧气的提溜着画册,跟在姐姐屁股后。
“升学的事,一些不开心的事,有点梦幻的事,有点奇奇怪怪的事~”姐姐调皮的揪了一下我那扬的飞起“气呼呼”的鼻子,接着贴到我耳边狡黠的坏笑着:“别生气啦~姐姐呐,过几天有个呀~准备了很久~很久的“礼物”送给你呦~”
“哦~希望不是又一本小册子…”我扭开身子有气无力的小声嘟囔道。
姐姐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僵硬,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降!啊!啊!!现在我好想把我的那个透明的“甜筒”罩着姐姐,让她别那么快读懂“空气”,啧!好像不对…是我读不懂“空气”…才让姐姐又不开心的…,不知是困,还是怎么的,我的脑子里现在糊成一锅“粥”急忙补充道:“不!不是“那个”意思…姐姐送什么我都喜欢。”
姐姐俯下身来,捏住我那急得发抖的手,悄咪咪的贴到我耳边,神秘兮兮的小声耳语道:“姐姐说过啦~那个小册子是姐姐的“秘密”呦!嘘~不要随便就说呀~”,又轻轻的戳了戳我的小脑袋:“你就放心吧!我怎么不知道我傻乎乎的妹妹喜欢什么呢?”
我在心里长舒了口气,最近“搞砸”的事情太多了,等一下,诶~这个也好像是“搞砸”了,但!原来姐姐是因为我随口说小册子的事才不高兴的,看来那个小册子不是姐姐在框我,是真的很重要。
“嗯!我知道啦~所以姐姐今天可以陪我睡嘛?”我紧紧的搂着姐姐脖颈,撒娇道。
面对我“窒息”般的爱,姐姐自然会同意啦~她撅着小嘴巴,眼睛却是笑眯眯的,装着思考和不满的样子:“啧~行吧!谁让你是我可爱的妹妹呢~”
姐姐和爸爸每说一次“升学”,我的心里就一阵“酸涩”和“空唠唠”的,他们说的越频繁,我就越感觉,她就要离那个日子更近了一些,我想过好多“办法”比如:抱着姐姐大腿不让她去?…在地上痛哭让姐姐不去?…说服姐姐让她陪我?我自己都觉得鼻梁上推小车——走投(头)无路,很不靠谱,诶…还不如现在多和姐姐“黏糊”一会,越是这么想,脑子里的声音是越奇怪…
如今,姐姐躺在我床旁,我想和她说一说我现在的“奇怪”感觉,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里就一种感觉:一种“空唠唠”的东西对我讲:“不说就要没机会啦!”,我将它重新塞进了脑壳,一鼓作气,胡言乱语道:“姐姐,我好想你!你可以不要走吗?”
“我的傻妹妹~姐姐不在这里吗?姐姐不走哦!”姐姐把我的脑袋紧紧的搂进她的“小烤箱”,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以为我睡“糊涂”了,还是故意要这样说,我没有应声,“坚强”的我当然也没有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她怀里可以把“空唠唠”填满的那种“暖呼呼”的感觉。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不是那个一直缠绕我的漆黑的噩梦,而是有些诡异但暖呼呼的怪梦:梦中姐姐她回来,她的个子却比之前高一点,而我却变成了“小不点”时候的样子,姐姐眼神空洞洞的,脸色苍白有些骇人,但是依旧对我温柔的笑了笑,让我“暖洋洋”的。
我迷迷糊糊的抓着碗边的勺子,嘴里呜哩呜噜的和姐姐描述着梦中的样子,爸爸也好奇的伸着脑袋听我的“演讲”,开始两个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嘴角还有些微微上扬,结果越到梦的末尾,他们两个表情越发的奇怪,扭曲的不成样子,看上去是不太高兴的表情,我放下了手中的勺子,啧了一下嘴,打断了这个两个出了神的“听众”:“啧!怎么啦?又怎么啦?”有些烦躁的扭着身子,真是搞不懂了!我好像有种和姐姐对立的“魔法”一样,姐姐做什么都能让人开心,而我不管做什么会让人不开心!
“小兰,快吃饭啦~一会要迟到了!”循着声音,我睁大了眼睛望去,妈妈的脸色难看的吓人,但是没有那种“苦瓜味”——眼睛红彤彤、肿肿的,嘴唇灰呛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气色,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妈妈?你怎么了?”我望着憔悴的她,不争气的问询道。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露出了那“久违”的笑容,能让人“暖洋洋”的笑。
11
我孤零零地趴在窗台上望着静悄悄、冷飕飕的院子,盼着外出购物的姐姐和妈妈能早些回来,但姐姐没盼到,却盼到了早早下班的爸爸,他在院子外踱着步,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时不时的看着手机,感觉他好像比我还着急。我悄咪咪地推开房门,溜到门口张望着奇怪的爸爸,消瘦的他佝偻着本就不太挺拔的腰,肩膀一抖一抖的,喘着微微颤抖的粗气,他转身时好像发现了我,没有继续往门口走来,而是急忙的走进了另一侧的围墙拐角,我挠了挠脑袋,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臭爸爸,你在干嘛呢?怎么不进来呢?”我伸着脑袋,往着那个墙角大喊着。
他似乎没有听见,一声也不吱。这怎么行?我一个健步,两下大跨步,一溜烟的追进了墙角,我叉着腰,撅着嘴,刚准备“质问”臭爸爸的话语几乎脱口而出,却又被我生生咽回喉咙深处——他正用力的擦拭着那早已通红的眼角,试图掩盖灰呛呛脸上那一抹仅存的“红晕”,他微微歪着头,对我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我的“能量”早就有些“透支”,只能木讷的望着一旁的父亲,印象中的爸爸虽然有些“懦弱”,但从来不是个“爱哭鬼”,不知为何,他好像越来越像我了。
他有力的大手一把将我抱起,什么也没说,这时我才“惭愧”的感觉到了“沉默”的力量。我轻轻搂着爸爸的脖颈,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希望他不要太难过,我觉得他好像比我更“伤心”、更“难过”。他“苦涩”的微微颔首,静静地看着怀中的我,嘴角微微颤抖,未等到开口,眼泪却先成片的滴落在我的额头,浓厚的鼻音夹在哽咽中,对我安抚道:“爸爸没事……还有,不要告诉姐姐,姐姐明天就走了,不要让姐姐在路上担心爸爸……”,他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我走回了家。
饭桌上,“爱哭鬼”的一家四口眼睛都红彤彤、肿肿的,默不作声的围着蛋糕发愣。大大的蛋糕突兀地摆在桌上,像压在我的“心头”,压得我鼻尖有些酸酸的,我大口大口的灌下“沉甸甸”的空气,将它费力的压进肺里,才勉强的发出几声呜咽,脸上倾尽全力的保持着爸爸常用的“微笑”:“姐姐,生日快乐~”,此时,我就像那张“老照片”里的我一样,“笑”的我都觉得自己笑得很“傻”的那种“灿烂”。
姐姐轻轻的捏了捏我的脸,将我的嘴角摆到了正确的位置,她微微颔首,将额头轻轻的贴在了我“空荡荡”的脑门上,温柔的拍了拍我的后背:“小兰~小朋友呀~都多大啦?还这么爱哭鼻子呢~”
“先不要哭啦~看看姐姐给你准备了什么~临别礼物!”她转过身去,从一旁的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黑盒子,然后缓缓递到我怀里,接着,摸了摸我的脑袋,贴到我耳边:“还不打开嘛?一点都不像我的“傻”妹妹呢~”
我将它有气无力地放在餐桌上,用指尖划破了外层透明的封衣,双手抓住盖子,猛地一晃,“唰”的一下盖子应声脱落——盒子里静悄悄的躺着一个“孤寂”的白色小相机。头顶的日光灯“点亮”了它那黑洞洞的镜头,“照”的我本就“肿呼呼”的眼睛有些更痛了。
“兰~姐姐我呀~觉得姐姐以后不在你身边啦,你就找不到“知己”可以“分享”你的小故事啦~感觉你会很…寂寞,谁让姐姐是你唯一的“知己”呢~但!但是别难过,姐姐攒了好久好久的零花钱,给你买了个小相机,希望姐姐不在的日子里你有想要和姐姐分享的事,先拍张照,等姐姐回来就可以和姐姐一件一件事的“分享”了~”姐姐笑盈盈的看着我眼睛,拉着我的小手,在我的胸前挥舞着指尖,畅想着我以后那黑漆漆、暗无天日的日子,“痛”的我喘不上一口气来,“憋”的我胃如刀绞。
“我不想要什么相机!我想要姐姐!要姐姐陪我!”我推开面前的盒子,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我知道自己会哭,但是没有想到哭的这么早,还又是这么“不合时宜”。
我的泪水淹没了姐姐那早就“模糊”的身影,胡乱的用着胳膊挡着已经决堤、已经透支的最后一点“能量”,黑暗中熟悉的温暖紧紧的将我包围,滚热的暖流缓缓划入我的脖颈,最后淡淡的清香将我一把拉出,我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望着抱着我痛哭流涕的姐姐,既委屈又羞愧,自己明明都说了不会继续“哭泣”,但还是这么不争气,最后,把一切都“搞砸”了。
妈妈缓缓站起身来,扭头望着一旁早已哭的不成样子的爸爸,叹了口气,随后,她将蛋糕分了分,递到了我和姐姐面前:“先别哭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先吃蛋糕吧,乖!”她拍了拍趴在我身上的姐姐,又拽起来了瘫在一旁的爸爸,但爸爸犹如“纸片人”一般“呲溜”一下又瘫在一旁,哽咽流涕,妈妈扭过头去的拳头攥得紧紧的,青筋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暴起,她的臂膀微微颤抖,侧脸划出一道又一道晶莹的泪珠。
饭后,爸爸将那台白色相机调试好,在客厅里完成了四个肿着眼泡的“爱哭鬼”全家福,姐姐咪咪着眼睛,撅着小嘴,指着照片中的“睁不开眼”的我:“看看我的傻妹妹~都哭成这样啦~一点都不可爱啦!”接着,贴了贴靠在她肩膀旁的我。
望着那张本来应该“暖暖的”照片,我心里却“冷冷的”,不知道要说什么,脑子“晕乎乎”的,只想一直贴着“暖呼呼”的姐姐,让她多“照耀”我一会,一会就好,疲惫掺杂困意,我贴在姐姐身旁,听着姐姐欢快的耳语,安心的缓缓睡去。
我再一睁眼,寻觅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身影时,床的那头,只剩下了“空唠唠”——姐姐静悄悄的走了。
12
今天我小学毕业了,也终于寻到阔别已久的她——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却依旧对我温柔的微笑。碑上刻着的文字,被雨蚀得早已斑驳不堪,好似她在向我温柔的倾诉这缺席了六年的陪伴为何来的这么迟、这么慢,我趴在你的怀里痛哭了许久,却再也感受不到曾经的“炙热”。
脱掉那个透明的“甜筒”后,我曾对自己说了无数个可能、或许,设想了无数种重逢的各种场景,但最不愿意面对的、最害怕的它却缓缓而来。
我的噩梦也早有了答案,或许我早就知道了,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我是个比爸爸还胆小的“胆小鬼”——“砰”的那声撞碎的是妈妈的温柔、爸爸的勇气和我仅剩的童真,警笛、哭喊一个接着一个的人影聚成一堆乱麻围着我们窃窃私语,我惶恐地四处去寻,却终不见你,涌上心头的深彻骨髓的悲伤也有了源头。
你走后我和妈妈无意中提到了“诗”,提到了你很喜欢写“诗”,提到了她的“反对”,也最终提到了如今只能由我口而发出的——你对她迟来的“体谅”。她默默地的把自己锁到书房很久,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坚强”的妈妈哭泣,妈妈她本不是那个意思,或许妈妈她一直想求得你的原谅,或许只是这一切来的太快,或许她还未及开口。
我也知道了,那张照片的由来、我为何在傻笑、我为何读不懂“空气”,爸爸说的没错,你确实是那另一侧的“拍照”人——玻璃钢占据着房间中央,微微发着淡蓝色的光,你悬浮在其中,像被冻结在琥珀里定格的生命。
而我在你对面,我只是在对最喜欢的姐姐傻笑!这从来就不是我读不懂“空气”!而是他们活在真空中!!
我也终于知道姐姐你从未对我“撒谎”,我恨当时自己的无知,去一次又一次“伤害”深爱着我的姐姐。我痛恨自己!为何逼问这一个无关紧要的“生日”。我痛恨自己!为何要去“质疑”姐姐的“秘密”。
请你原谅我……姐姐……
我来时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会给姐姐看到长大的我,我不会再哭泣,而是微笑的面对,就如你一样,成为可以让你自豪的妹妹——一个坚毅、勇敢的妹妹。可是我错了,我在你的面前还做不到:你的爱,像太阳、像光,一点点照见我的真实,让我无所遁形变成曾经的那个“爱哭鬼”妹妹。
我想念你递到我嘴边的那个半截甜筒、我想念你发丝轻轻拂过我脸颊那痒痒的感觉、我想念你那肉嘟嘟的小手、我想念你怀中的那份“炙热”、我想念你躺在我床旁睡觉的样子。
我想你……姐姐……
我想你姐姐……请原谅还趴在你怀里的“爱哭鬼”妹妹。
13
姐姐的粉色小册子:
当我醒来时,我变成了拧好发条的八音盒,我不再是在“生活”,而是在“度过刑期”,我怨恨他们将我的生命变成一场有明确终点的、被操控的戏,我抱怨着命运的不公,我仇视着周围的一切,我恨!我觉得我活着毫无意义…我站在窗台上想早点结束这荒诞的闹剧。
但!因为你,多亏有你…轻轻推开的我的房门,歪着小脑袋,对我哭喊着道:“姐姐!不要走!姐姐抱抱!”多亏有你…每天“黏糊糊”的对我傻笑,最终,把我冰封的心撬开了一个缝,让我知道了我或许还有很多需要守护的东西。
也是你让…我放下向前的脚步,来享受生活,感受生活中的每一点爱,也让我从怨恨到感激,感激他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机会。
可是,时间,它不允许了。
离别时刻,我最放不下的不是爸爸和妈妈,而是你,“第一次”体会失去的你,当你看懂了这封信的时候,那就代表姐姐已经无法再陪在你的身边了,我觉得你会很难过、很伤心,我的小笨蛋。
但你要切记姐姐的话:这不怪爸爸、也不怪妈妈这不是他们的错,他们只是爱你并不是“骗你”。
最后也请原谅姐姐的匆匆离别,对不起我可爱的妹妹。
——爱你的姐姐。
结语
“有时我会想,如果把今天当作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以这样的态度去生活,去思考,我们会深刻地认识到生命的价值,从而怀着友善和渴望去度过每一天。当然,也有人崇尚及时行乐,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因为即将面临的死亡而备受煎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海伦·凯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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