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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碎江城,血染宗祠
第一章冰碎江城,血染宗祠
江城的夏末,空气黏腻得能拧出脓汗。‘寒肆’清吧里,冷气却开得像守灵。穆离辞窝在靠窗的卡座,指尖刚搭上玻璃杯,杯壁便爬满蛛网般的霜纹——这不是冷气,是他身体里关不住、正在嘶鸣的冬天。细密的冰晶在杯壁逆着重力攀缘又在杯沿不堪重负地跌落,在深色木纹上砸开一朵朵瞬灭的冰花,像被掐灭的星火。
对面的林泽宇正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眉飞色舞的模样几乎要撞上头顶的吊灯,与穆离辞周身散发出的冷意形成鲜明的对比。“阿辞,你是真不知道啊!今天觉醒仪式上你那一下,整个穆家宗祠的温度都快降到零下了!”林泽宇灌下一大口冰啤,砸着嘴感叹,喉结滚动的幅度都透着兴奋,“纯质冰系啊!江城异能界整整五十年没出过这么纯正的冰系天赋者了,你爸当时在宗祠里,手都抖了,怕是连夜要把祖宗牌位都擦三遍!”
穆离辞抬眼,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指尖缭绕的冰雾又浓了几分,杯中的柠檬水结了层薄冰碴:“不过是块破石头亮了下,值得这么大惊小怪?”
嘴上说着不在意,可他垂在桌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攥紧了。穆家是江城百年老牌的冰系异能世家,世代镇守着江城地下的冰系异能阵眼,族中人丁虽盛,却鲜少有人能觉醒纯质冰系——这种近乎绝迹的天赋,意味着他能直接调动天地间的冰元素,而非仅依靠血脉里的异能储备。他十六岁这年,在家族传承的觉醒仪式上,当掌心贴上那块沉寂了百年的冰纹晶石时,晶石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冰蓝色强光,光芒穿透宗祠的穹顶,在江城的上空凝成了一只巨大的九尾冰狐虚影,那是穆家先祖的兽化形态,也是纯质冰系觉醒的象征。
仪式结束后,父亲穆振庭拍着他的肩膀,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阿辞,穆家的未来,就交托给你了。”母亲红着眼眶,往他手里塞了块暖玉,说能压一压纯质冰系过于狂暴的戾气,玉温贴着掌心,暖得发烫。族里的老人们更是围着他,把藏在宗祠密室里的古籍秘籍搬了半屋,泛黄的书页上写满了晦涩的冰系心法,仿佛他一夕之间,就成了江城冰系的唯一希望。
这份沉甸甸的期待,穆离辞不是不懂,只是他习惯了少年人的散漫,总觉得那些家族责任、异能传承,离自己还远得很。他只想和发小林泽宇撸串吹牛,在江滩边追着晚风跑,把没看完的漫画翻到最后一页,而不是被架在“天赋者”的高台上,成为整个家族的寄托。
“怎么不值得?”林泽宇翻了个白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指尖刚触到衣料就打了个寒颤——穆离辞周身的冰意几乎要凝成实质,“晚上去江边的夜市逛逛?我请你吃烤串,加双倍辣的那种,就当给你庆祝觉醒!”
穆离辞瞥了眼他一脸“求陪同”的模样,终是松了口:“行,不过别太晚,我妈会念叨。”
少年人的快乐总是简单得近乎透明。夜市的灯火沿着江滩铺展开,烤串摊的油烟混着糖炒栗子的甜香飘了一路,穆离辞咬着烤得焦脆的羊肉串,听着林泽宇絮絮叨叨地吐槽学校里的老师,看着江面上的游船划过灯火,碎成满江的星子。晚风卷着江水的潮气扑在脸上,他嘴角难得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尾的少年气还未褪去,像融了雪的初春。他想,日子大抵会一直这样,觉醒异能,慢慢继承家族的一切,和发小胡闹,在江城这座熟悉的城市里,安稳地走下去。
可命运的齿轮,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候,猛地转向,碾过所有的美好。
深夜回到穆家老宅时,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电流滋滋的声响里,光晕晃得人眼晕。平日里熟悉的青石板路,此刻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石板缝里的青苔蔫蔫地缩着,连夏夜里聒噪的虫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穆离辞的脚步顿住,纯质冰系的感知力瞬间铺展开,像一张细密的网,捕捉到空气中那一丝极淡的血腥味,混着江城夏夜的水汽,黏腻得让人恶心。
“爸?妈?”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却只有风声卷着落叶的回应,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穆离辞心头一沉,周身的冰雾瞬间翻涌,指尖凝出三寸长的冰棱,寒气逼得巷口的野猫惊叫着窜进黑暗。他拔腿往老宅跑,木质的大门虚掩着,门闩断成了两截,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推开门的刹那,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混着檀香和冰系异能暴走后的寒气,几乎让他窒息。
宗祠的牌匾掉在地上,裂成了两半,鎏金的“穆氏宗祠”四个字沾着血,狰狞得可怕。青石板上溅满了暗红的血渍,有的已经凝固成痂,有的还在冒着热气,那些平日里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雕花木柱,此刻沾着血和碎木,连柱上雕刻的冰纹图案都被染成了暗红色。穆离辞冲进正厅,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间冻结——
父母倒在红木案几前,母亲手里还攥着那块要给他的暖玉,玉上沾着血,红得刺眼,指尖还保持着往他口袋里塞东西的姿势。父亲的手伸得笔直,像是想护住什么,掌心凝着半块碎裂的冰盾,冰碴里嵌着暗红色的血,身体早已冰凉。族里的叔伯、奶奶,还有几个刚学会走路的族弟,横七竖八地倒在各个角落,有的身侧凝着未消散的冰刃,有的胸口插着陌生的雷系异能碎片,无一幸免。
百年传承的穆家老宅,一夜之间,成了血海。
“不……不可能……”穆离辞的声音发颤,像是被砂纸磨过的铁片,他踉跄着跪下去,膝盖撞上青石板,疼得钻心,却比不上心底的剧痛。他想去碰母亲的脸,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的僵硬,那熟悉的温度,再也感受不到了。冰系异能不受控制地爆发,周身的温度骤降,地面上的血渍瞬间结了冰,冰棱从他脚下蔓延,刺破了青石板,也刺破了他眼底最后一丝少年气。
他张着嘴,喉咙里像是堵着烧红的炭,疼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几个小时前还笑着为他准备觉醒宴的母亲,还拍着他肩膀寄予厚望的父亲,转眼就成了冰冷的尸体。那个他从小长大的、充满檀香和温暖的家,没了。
不知道在原地跪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棂照进来,落在满地的冰与血上,折射出刺目的光,晃得他眼睛生疼。穆离辞缓缓站起身,周身的冰雾渐渐敛去,那双原本带着少年散漫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冰封的死寂,像结了百年的冰川,再也融不开了。
穆家被灭门的消息,像一颗炸雷,在第二天的江城异能界炸开了。
昔日稳坐江城冰系头把交椅的穆家,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刚觉醒纯质冰系的十六岁少年,成了唯一的幸存者。有人惋惜,说江城失去了最顶尖的冰系世家;有人幸灾乐祸,觉得穆家独占江城冷链产业和冰系阵眼太久,早该没落;更多的人则在暗中观望,像秃鹫盯着腐肉,等着这块江城冰系的“肥肉”被瓜分。
葬礼办得仓促又冷清。那些平日里和穆家称兄道弟的异能家族,此刻都避之不及,连花圈都只让下人送了来,人影都不见一个。只有林泽宇陪着他,红着眼帮他处理后事,从擦拭亲人的遗体到立墓碑,忙前忙后,连哭的时间都没有。穆离辞穿着黑色的丧服,站在墓碑前,看着父母和族人的名字刻在冰冷的石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那些逝去的人,与他毫无关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的那片冰川,早已崩裂成了碎片,只是被他用极致的冷硬,死死压在了最深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子,扎得肺腑生疼。
他把自己锁在老宅的房间里,一锁就是三天。他坐在一片狼藉的宗祠门槛上,看着天光从鱼肚白变成暮色四合。指尖无意识地在地上划着,划出的不是冰刃,而是一个个破碎的名字。冰雾不受控制地从他每个毛孔渗出,将整个房间冻成一座晶莹的坟墓。他就在这座坟墓里,抱着双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像个真正的十六岁少年那样,无声地、彻底地哭到浑身抽搐。第二天日出时,眼泪已凝成冰珠,嵌在地板的缝隙里。他站起身,踩过那些冰珠,将它们碾进尘土。从那一刻起,穆离辞便死了,活下来的,是“穆家最后的冰系”。
房间里还摆着他没看完的漫画,书页停在少年主角拯救世界的画面;桌上放着林泽宇送的游戏机,手柄还沾着薯片的碎屑;床头柜上,母亲给他准备的桂花糕还在保鲜盒里,却早已失了甜味。这些曾经让他欢喜的东西,如今却成了扎眼的讽刺,每看一眼,都像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第三天晚上,穆离辞打开房门,眼底的悲伤被一层厚厚的冰覆盖,连眼白都透着冷意。他走到书房,翻开了父亲留下的公司账簿,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记录着穆家的冷链产业——那是江城大半的冷链市场,也是穆家立足的根本。如今主家覆灭,公司里的老油条们早已蠢蠢欲动,几个董事偷偷联系了赵家,想低价收购穆家的产业;竞争对手更是趁机蚕食市场,截断了好几条重要的运输线,偌大的穆氏集团,已是风雨飘摇。
穆离辞坐在父亲的办公椅上,椅子太大,衬得他格外单薄。他第一次穿上父亲的西装,袖口长得遮住指尖。他对着空洞的镜子,一遍遍练习那句“穆家的产业,轮不到外人插手”,直到声音里的颤抖被冻成坚硬的冰碴,直到镜中人的眼神,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指尖划过账簿上的数字,冰棱在指尖凝成又消散,冷意透过纸张,冻得指尖发麻。他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学着父亲平日里的语气说话,模仿着他谈判时的眼神,哪怕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得像纸。那陌生的眼神扫过账簿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冰棱在指尖无声凝成又炸裂,在泛黄的纸页上留下一圈圈霜蚀的痕。冷意早已渗透纸张,冻得指尖麻木,他却浑然不觉。他把父亲的录音翻出来,一遍遍听着……
“穆家的产业,轮不到外人插手。”这是他第一次在董事会上说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指尖的冰棱刺破了会议桌的实木桌面,留下一道深深的冰痕,寒气顺着桌腿蔓延,冻得董事们的脚腕发麻。
董事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再吭声。他们原本以为,这个刚失去家人的少年,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傀儡,却没想到,他竟带着穆家冰系的狠戾,一夜之间长大了,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刚出鞘,就带着杀气。
接下来的日子,穆离辞彻底变了。
他不再去“寒肆”清吧,不再和林泽宇胡闹,每天天不亮就去公司,处理文件、约谈合作、盯着冷链运输线,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老宅,连修炼冰系异能的时间,都挤在处理事务的间隙。他学会了如何将悲恸冷冻、压缩,塞进异能核的最深处,当作燃料。每一次动用力量震慑外人,都感觉那颗‘悲恸核’裂开一道缝,渗出蚀骨的寒,那不是异能的寒,是来自心底荒原的风。他享受着这种自虐般的冰冷,因为这证明他还有感觉——哪怕只剩下冷。
有人暗中使绊子,在冷链库里动手脚,导致一批食材变质,他直接带着冰系异能找上门,让对方的冷库瞬间冻成冰窟,连墙壁都裂了缝;有人想联合赵家低价收购穆家的核心产业,他便调动纯质冰系的力量,激活了江城地下的冰系阵眼,断了对方所有的冷链运输,逼得对方亲自上门道歉,赔偿三倍的损失。
江城的人都说,穆家的那个小少爷,是被仇恨淬了心,成了块捂不热的冰,眼神冷得能冻死人,做事狠得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
只有穆离辞自己知道,他不是成了冰,而是把自己困在了冰里。在空无一人的老宅里,他常常坐在父母的房间里,指尖凝着冰雾,看着窗外江城的灯火,一坐就是一夜。房间里还留着父母的气息,檀香混着母亲惯用的栀子花香,可伸手去抓,却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
他胃里绞着一块冰冷的空缺,那里本该填满母亲做的桂花糕——那种甜味,是能融化舌尖冰碴的、带着烟火气的暖。如今,只剩回忆在胃里冻成硬块,硌得生疼;想念父亲教他练异能时的严厉,手心的冰刃凝不出来,就会被敲着手腕;想念穆家宗祠里的檀香,想念族弟们围着他喊“哥哥”的声音,可这些,都随着那场灭门惨案,永远留在了过去,成了触不到的泡影。
江城的夏末终是过去,秋风卷着落叶,落在穆家老宅的青石板上,被冰棱冻住,成了一片僵硬的枯黄。穆离辞站在庭院里,看着宗祠的方向,那里的牌匾还碎在地上,没人敢去收拾。他抬手,指尖凝出一道冰刃,冰蓝色的光芒映着他的脸,眸子里除了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执念,像冰下的火种,烧得滚烫。
穆家的仇,他要报。不管背后是谁动的手,不管对方有多强大,他都要查清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江城的冰系,他要守。父亲的嘱托,家族的责任,还有那些逝去的族人,都在看着他,他不能让穆家百年的传承,毁在自己手里。
哪怕从此一生,都活在冰里,再也尝不到温暖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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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书:本书于 2025.12.14 正式起航,感谢每一位愿意驻足于此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