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

作者:在猫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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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兰蔓知道新来的同事和他高中一个母校,还想着会不会是认识的人。

      不过一眼看过去,不认识。

      仔细看了两眼,他还怕人家发现他在看,索性收回视线,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个印象。

      不过对方看样子是热心肠,会不自觉帮他拿着工作群里接龙的员工餐到工作位上。也会给他带早餐,会在茶水间留点小零食,或者提前泡好适口温度的花茶。

      无风不起浪,苏兰蔓直来直去,就出击了。

      然后得知谢趁逸以前就喜欢他。

      平心而论,得知高中时有人默默暗恋自己,苏兰蔓内心有点星星点点,像火舌吹拂棉絮那样,钻木取火,燃起了暖意,快入秋了,像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一点就着。

      他又不是什么不近人情,拒人千里之外的人,天时地和的,就想着试一试吧。

      他们开始下班约点吃饭,有来有往互送礼物,过了一两个小节日,苏兰蔓觉得对方端着,也有点不大不小的瑕疵毛病。

      谢趁逸总是对朋友特别好,好到让苏兰蔓想起了苏父,苏父就是那种出门在外兄弟手足大过妻儿的人,兄弟缺钱就借出去,也不打欠条。苏母看上次借出去的钱就没还,所以委婉温和揽着丈夫的胳膊,提醒说打个欠条吧。

      谁想苏父觉得妻子斤斤计较,觉得都是兄弟,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然后就是借出去的钱,从来没有完完整整还回来过,都是抹零了,一问就是含糊其辞,说一次性就这么多,下次下次吧。

      苏父肯定是不计较了,一次两次,日积月累,尝到了甜头。而苏母一开始还记账,看着账本叹气。每个月自家支出都明细精细,被苏父看见一次,男人拍桌怒然,女人也就折了账本,塞到了首饰盒里。

      苏兰蔓小时候翻出来过,看盒子里是首饰的收据,和折了的账本纸。妈妈从来不穿金戴银,盒子里的首饰,还是结婚时候的三金。苏兰蔓也就在父母结婚照上看见过妈妈耳垂,脖子,手腕上亮晶晶戴着金饰。

      他戴上了妈妈的三金,爸爸站在门口有些生气,苏兰蔓莫名觉得爸爸肯定是觉得他戴着女式的首饰而生气,他也委屈和慌里慌张,把盒子推回衣柜的抽屉。

      晚上埋在妈妈怀里掉眼泪,也是后来才知道爸爸不是觉得他一个男孩子喜欢穿衣打扮而生气,而是不想被儿子看见连从所谓兄弟那连欠款都拿不回来的愠怒。

      谢趁逸给苏兰蔓的感觉开始趋向苏父了。

      “我朋友,白青。”

      谢趁逸大学也是在本地上的,所以有很多认识的人。偶尔碰上,或者有时间约上一起吃饭。因为前车之鉴,苏兰蔓想的是一个男人不该顾家大于酒肉朋友吗。

      他有些闷闷不乐,更是闻见桌上鲜虾的水腥气了,他对虾过敏。想着谢趁逸可能不知道吧,再说他不碰就好了。

      白青和谢趁逸聊起以前的事,说起在大学食堂,一个对虾过敏的同学,当着面肿了脸这回事。那个同学知道食堂今天有道菜是水煮虾,不过也没想到打菜的大叔大婶,会混用了打菜的勺子。

      所以就过敏了。

      苏兰蔓听着脚指头扣地。只是没想到谢趁逸接下来的话让他心里一荡。谢趁逸不是不知道苏兰蔓对虾过敏,他一边慢条斯理帮朋友剥着虾,把虾肉剔到了盘子上,一边说道:

      “兰蔓高中有次也这样精细,好像是朋友吧,他的朋友帮他打了菜,兰蔓看隔壁就是盛着河虾的大锅菜,说什么也不愿意吃。”

      原来谢趁逸是知道他对虾过敏的。

      旧事重提,谢趁逸用词看上去又像觉得他不懂事,又像吃味苏兰蔓有人给打饭。苏兰蔓一时间脸色又白又红的,想起了在饭桌上用筷子指着人的苏父。反正苏兰蔓觉得白青看过来的眼神也不对劲,好像根本没在看他,明明坐在一张餐桌上。

      苏兰蔓想让谢趁逸别说了,又嗫嚅不出声。这顿饭吃得也味同嚼蜡,想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吧。从洗手间出来,用烘手器吹干了水汽,就又听见了……

      白青看谢趁逸买了单,说:“aa吧,”谢趁逸觉得不用,白青又是熟稔说道,“哟,这么好,对朋友都这样,换个人追,早落网了吧,趁逸。不知道你怎么就喜欢那个人,那么多年……”

      谢趁逸没有第一时间否决,更是像是在思考定夺什么。

      苏兰蔓看着,心想:

      你怎么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呢。前几年,你是不是经常和不同朋友说我看不见你,不解风情。

      不知道是不是那段不美好的经历占据上风,先入为主了,苏兰蔓夜深人静拉着被子捂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左边是月光仍在,飘进些许光亮的窗帘。

      他想,他也没觉得谢趁逸其实有多喜欢他啊。是真的在暗恋他,而不是惊鸿一瞥的悸动,然后搁浅,扔在了哪个被杂货堆积的角落,然后随着年岁,变成愈演愈烈的表演型人格吗。

      苏兰蔓又想着要不要再给谢趁逸一个机会,又希望天降神兵把他这个恋爱脑的想法一棒子打清醒。兄弟之间,会给对方剥虾吗。苏兰蔓只能寄希望是白青对虾壳过敏然后能吃虾的体质了。

      唉,不要再想谢趁逸了,不然都睡不着了。

      可能屋漏偏逢连夜雨,隔日上班谢趁逸没给他带早餐。说是出小区时本来买了的,不过顺便送白青去工作室,怕白青低血糖,所以给了白青。

      苏兰蔓想,哦,原来昨天回去,你们住在一起了。

      谢趁逸给苏兰蔓赔不是,诚恳道歉,低头的态度让同事都察觉二人是不是斗嘴了。苏兰蔓心想没必要闹到同事跟前,觉得这次就算了。

      *

      公司旁边新开了家水煮菜,分量小碗菜,很多人可能是图着干净和没有油水,减脂来的吧。苏兰蔓坐上谢趁逸的车,后者到了停车点,熄火下车。

      苏兰蔓打开车门,谢趁逸抬手垫着车顶,怕苏兰蔓撞到头。平时公司食堂吃腻了,中午也不好吃大鱼大肉的,容易晕碳不说,衣服上很容易粘上锅气。

      他觉得就当尝尝鲜吧。

      谢趁逸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苏兰蔓就存疑,当他来探过店,知道味道了吧。

      “我来点吧,还是看老样子吗。”

      苏兰蔓看着谢趁逸扫码点单,嗯了一声。

      不过服务员把饭菜端上桌,色香味俱全,谢趁逸帮忙打开瓦罐盖子,汤色上飘着葱花。苏兰蔓是不吃葱花的,第一次和谢趁逸吃饭,苏兰蔓就和老板说过,那次吃的是面。老板把烫好的面捞进肉汤里,撒上调料,也是有漏网之鱼的,就这样苏兰蔓还是用筷子一点一点把葱花撇了出去,在纸巾上,又擦了擦筷子。

      苏兰蔓不太舒服,或许没有去葱花这个选项呢,也说不定。

      谢趁逸看样子想做解语花,不过跟猜不出灯谜似的,猜错了方向,还以为苏兰蔓是被训了,还宽慰几句,苏兰蔓听出了弦外之音,不满说:“我工作上又没出错。”

      他脸色难道面如菜色吗。

      “是我以为错了……兰蔓你这种表情,以前见还是被老师说了,就是这样的。”

      又被揭老底的苏兰蔓,觉得这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那碗汤还是落入谢趁逸的肚子里。

      天有不测风云。苏兰蔓回到车上副驾驶,拉开车门,被车门兜里什么东西硌到手了。是一只富有设计感的耳钉,谢趁逸说道:

      “是我的。”

      可苏兰蔓捏着耳钉比着谢趁逸的耳朵,谢趁逸只在一边打了耳洞,这只耳钉的朝向是相反的。是有可能谢趁逸买了一对,然后丢三落四,只剩下这一只,另外一只何去何从了。

      可是那天吃饭,白青也有耳洞,和谢趁逸凑巧是相反的,那天还欲盖弥彰,戴着透明的耳堵。

      午后两点的太阳最烈了,苏兰蔓的情绪也下不去上不来,像是对着烈日被灼烤,掉不出的眼泪像被蒸发,喉咙难涩,哽咽钝痛。

      “我们结束吧,不……我们本来什么就没有。”

      都是你一厢情愿,无论是追求,还是自以为是的深情,和厚谊。

      苏兰蔓以前上大学和一个艺术系的学长有过接触,对方就戴着一只耳钉,他以前还以为是打了一只怕疼就不继续了,然后才知道是隐晦在表达性向。

      就算是朋友,也不分天高地厚,社交距离太捏不清楚了吧,说什么暗恋。

      *

      苏兰蔓吃着冰激凌,盘着腿,冰激凌桶搁置在腿间夹着。心想美剧里女主受情伤也这样,也有生病,咽着药粒吃下去的。吃到一半,含着铁勺,不该自欺欺人,他拿的又不是海盐味的。

      他在哭。

      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门铃想起,还以为是谢趁逸,苏兰蔓没好气晾了门外的人一会,然后手机才弹出消息。

      原来是约好来看房的人。

      苏兰蔓飞快收拾了一下,握着门把,调整情绪打开门,租客是个比他高不少的男人,五官很帅,就算是不吃这一款的人,也会觉得是名正言顺的帅哥长相。

      洛渊越垂眸看着这张脸,哭得快成欧式大双了,眼尾红红的,小鼻子也是,说话瓮声瓮气,唇齿间带着颤,太防不胜防的神情了。

      苏兰蔓拿了拖鞋退后让人进门,吸了吸鼻子,藏着声音咳了几声,暂且平稳了声音,说。

      “厨房,客厅,公卫随便用……哦对了钥匙。”

      他太着急,没找到该给租客的钥匙,就把自己的钥匙给了洛渊越,也没想着能拿回去了,钥匙吊坠是颗小铃铛,不过没有声响。

      苏兰蔓带洛渊越看了房间,“就是这间。”看对方点头,满意的模样,他也忽然泄了精神气。

      *

      不出意外。

      苏兰蔓一夜无梦,起来就感觉头疼了,那是肯定的,本来昨天就没怎么吃饭,又痛吃半桶冰激凌,积少成多下来,病倒了。

      他挣扎起来吃了药,爬回去窝进被子里睡觉,还好是周末,不用上班。

      期间手机响了几下,弹了几天消息,苏兰蔓一气之下开了勿扰模式。直到下午快三四点,出了汗,药物起作用,实在睡了个昏昏沉沉的觉,苏兰蔓才感觉活了过来。

      他在自己房间的浴室洗了澡,穿上衣服,不情不愿搭着薄外套,喉咙间还有点不舒服。出去拿了外卖,撞上洛渊越,对方说上午来了个人,好像姓谢,问苏兰蔓认识吗,他边给苏兰蔓倒了杯水。

      苏兰蔓握上水杯,还有点烫手,他赌气说,“不重要……那人。”

      洛渊越也觉得,苏兰蔓总感觉对方像看他终于迷途知返似的欣慰,洛渊越说道:“我也觉得,如果是什么要紧事,他该能联系上你,我看你房间里没动静,像是不想看见他,所以替你回拒了。”

      苏兰蔓想那会自己梦周公去了,谢趁逸这一出不请自来,就是扰人清梦嘛。谢趁逸惯会这样,无论是出其不意,以任谁也看不出的暗恋模样,暗恋他好几年,谁也看不出来,他又暗自神伤。

      笑话,大笑话。

      拿着水杯进房,浅尝了口,看看温度,可能是入秋天气凉了,一会水温就适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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