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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选秀大殿上,沈玉微站在最后一排,故意将鬓边的玉簪插歪了些。
父亲说,嫡姐病得下不了床,沈家不能失去这次机会。太监唱到“沈玉微”时,沈玉微抬头,恰好对上御座上萧彻的目光。
男人穿着明黄龙袍,正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打量沈玉微。“抬起头来。”
沈玉微依言抬头,却故意让眼神显得怯懦。这时,站在沈玉微前排的秀女突然将茶水泼在沈玉微的衣裙上:“妹妹恕罪!”周围响起窃笑声,李贵妃的侄女眼底满是嘲讽。
沈玉微没看那秀女,只对着御座深深一拜:“臣女失礼,请陛下降罪。”
萧彻指尖敲了敲扶手:“衣裙湿了如何选秀?来人,带沈小主去偏殿换身衣裳。”
萧彻的目光又转向那泼茶的秀女,语气骤冷:“规矩都学不好,还留着做什么?”
沈玉微指尖抚过衣料,认出这是李贵妃去年盛夏常穿的款式,袖口绣着海棠,颜色却压得极深,像凝了血。
沈玉微没说话,只对着铜镜缓缓挽起发髻,将那支歪斜的玉簪扶正。
云芝低声问:“小姐,这衣裳……怕是有意羞辱。”
“那就让她看看,”沈玉微垂眸,“什么才叫真正的不配。” 换好后走出偏殿,众秀女目光一滞。原以为沈玉微是狼狈不堪,却不料那深红宫装衬得沈玉微眉目清冷,反倒压住了满殿艳色。
萧彻靠在龙椅上,忽然笑了:“倒是会穿衣。” 萧彻声音不高,却让全场跪了一地。
李贵妃的侄女脸色发白,而沈玉微只是轻轻抬眼,与萧彻对视一瞬,随即低头:“陛下赏赐的命,穿什么都合身。”
沈玉微转身入列时,脚步微顿,唇角一勾,回眸浅笑。 那支白玉簪顺势滑下半寸,发丝垂落,恰掩住半边眉眼,像无意间漏出的一缕风,撩人却不说破。
萧彻瞳孔轻缩,指尖在扶手上一顿。萧彻看得懂……这不是示好,是挑衅,是试探,更是邀约。
“留牌子。”萧彻忽然开口,声音低哑。 太监高声唱喏,众人哗然。一个庶女,湿着衣裳进出一趟,竟直接得了恩典。
云芝攥紧袖中帕子,心提到嗓子眼。云芝知道小姐不是争宠,是在挑人头落地。
偏殿外风吹帘动,沈玉微垂眸前行,笑意早已褪尽。刚才那一眼,不过是把刀递到皇帝手里,让他亲手割开后宫第一道口子。
沈玉微回宫当晚就病倒了,太医把脉时她唇色发白,指尖冰凉,连药碗都端不稳。
“受了寒,需静养三日。”太医低声禀报。 云芝红着眼眶跪在廊下:“陛下开恩,我家小姐实在撑不住……”
萧彻站在殿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忽然笑了:“身子弱成这样,倒有胆子穿那身衣裳?”
萧彻没走,也没强召,只命人将御赐的雪参和暖炉抬进去,又亲自批了折子才走。
第二日,赏赐翻倍。第三日,内务府传来话……陛下摔了茶盏。
第四日清晨,圣旨直接抬进屋:“沈氏玉微,温良恭俭,晋才人,即刻侍寝。”
云芝慌了:“小姐,这下躲不过了。” 沈玉微吹熄药炉残火,缓缓起身:“不是躲不过,是……他等不及了。”
沈玉微对着铜镜梳发,眼神清冷如刀。这一病,不是退,是逼萧彻亲手撕了后宫的规矩。
沈玉微褪下外衫时,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害怕。
萧彻靠在床头看沈玉微,目光幽深:“病好了?”
“陛下赐的药,不敢不好。”沈玉微低头,发丝垂落遮住眼神。
萧彻轻笑,将沈玉微拉近:“你倒是聪明,知道朕不喜欢太听话的。”
“可臣妾更怕,”沈玉微顺势靠在萧彻肩上,声音轻软,“怕自己不够聪明,听不懂陛下的意思。”
“比如?”
“比如李家那位表小姐,今日还在御花园摔了臣妾的绣鞋。”
萧彻手臂一紧,沉默片刻才道:“李家……树大有枯枝。”
沈玉微心头一跳,轻轻接话:“可树根还在,春来还会抽芽。”
萧彻侧头看沈玉微,忽然笑了:“你胆子不小。”
“臣妾只是,”沈玉微抬眼,眸光清澈,“想跟着陛下看得更远些。”
那一夜,沈玉微没问权谋,不谈恩宠,只在萧彻耳边低语家常琐事,却把李家三代姻亲、京营布防,从萧彻半梦半醒的唇间,一字字钓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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