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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的美景,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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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简介:乡间的美景,真情


  总点击数: 334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4 营养液数: 文章积分:67,19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随笔
  • 所属系列: 无从属系列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142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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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

作者:皇鹿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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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红旗河是一条人工运河,与长江相连,到了中下游河段水清如泉,河明如镜,丰茂的水草中活跃着肥美的鱼群。我故乡的老宅就在离红旗河不远的地方,所以河边自然成了我的理想去处。临河远望,对岸的房舍在夕雾迷蒙里显得安详静谧。老人们回忆,河对岸的人家原本和我们同村,更有本族姓氏,运河开挖后只能隔水相望,再无往来。大约年代久远之故,也只有爷爷那辈人方能指点出对岸烟树人家姓孰名谁。
      然而,有位老奶奶连爷爷他们都不认识,她独自划着乌蓬水泥船从河对面过来,在河边一住就是很多年。她的小船就像一个家,一直停泊在远离村庄的孤独河岸。从前,我在河边钓鱼的傍晚常常看到她用煤炉生起的炊烟,有时候我离得比较近,看着她慢悠悠地将竹簸箕里细白的柴禾加进窑土制的煤炉中,然后用老旧的芭蕉扇缓缓扇着炉底的进风口,渐渐地橘红的火苗在炉口不断吐出舌头,隐约地听到“毕毕剥剥”的声响,几缕白烟俨然魔术绳一般直直升起。这时,她会返回船仓内用火钳夹出一筒圆柱形的蜂窝煤小心翼翼地走到船头,伛偻着背将煤加入炉内。做完这些,她会坐在水泥船头的小木凳上怔怔地望着湖面。落日的余晖贴着湖面流溢,微风拂动的时间里,在靠近小船的河面摇曳着粼粼波光,浅水处的野生蒿瓜丛中不知名的鸟儿蹦跳穿梭,叫声清脆。在那浮动着水气和淡淡鱼腥的晚风里,老奶奶开始做着简单的晚饭。到天光未彻底黯淡的时候,她便划着小船沿去岸不远的水域放下早已准备好的丝网。除了每天清晨去集市上卖点鱼,她几乎从来不与人打交道。终究,还是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是外乡来的渔民,河对岸有她儿子一家人,至于为什么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至今仍是个谜,于是这条河又添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一到夏天这条河就热闹起来了。因为河水清冽,树木幽深,到河里游泳嬉戏的人络绎不绝,有些还是从远处赶来的,自从其他航道开辟以来,这条河已极少有船驶入,便孕育出了一方绝好的生态环境。待到落潮时,河岸下露出灰色的松软沙滩,光脚踩上去丝丝凉意沁入双腿,细细的沙泥被荡涤一净,有几只贪嬉的河蚌已将自己的座驾行驶到湿润的沙滩上,在身后留下小渠一般的轨迹一直延伸到明净的水下。它们肤色各异,有灰黑色,有珍珠白色,灰黑色较常见,壳厚且坚硬,肉质富有嚼劲;珍珠白色且略微发黄者,壳薄亦脆,具有一定通透性,肉质鲜美嫩滑,老人们说这是江水里的蚌,我也不得而知。螺蛳们一向比较低调,扎堆儿躲藏在油油的水草底部休养生息,田螺比较少见,但偶尔也会看见这些大个儿,愣楞地匍匐在水下的沙泥上,若有所思。这段时节,学生们都放假了,少男少女们结伴而来,身着清爽的夏装,提着篮子挑选着自己喜欢的河蚌和螺蛳,看得出来他们更在意水中游玩的乐趣。一些水性好的男子一个猛子扎到河底,须臾后钻出水面一只手举着一轮硕大的河蚌,另一只手抹着脸上汩汩留下的河水将头发背拢过去。他们将战利品扔向岸边,“砰”的一声水花四溅,吓得少女们尖叫起来,连忙躲闪。但也别小看她们,眼疾手快的女孩常能在水草里捉住通体透明的大虾。年长的人也不想闷在屋里,纷纷跑到河边,鱼一样地钻到水里感受着清凉。沿岸而去的高大水杉林将河边遮出一带阴凉,并将挺拔的身姿倒映水中,堤岸上青草浓翠欲滴,微风过处传来阵阵草木清香。水鸟“咕咕”地叫着,突然间从水草中腾起,离弦的箭一般贴着水面飞行出去,消失在河面的光雾里。
      小时候,我唯一的朋友叫刚,白净瘦削,大我一岁,他家就在我们后面的一排村庄,两庄之间隔着一条清澈的小河。这条小河是红旗河的支流,河岸两边生长着漫漫竹林。假日里,不是我踩着小木桥去寻他,便是他踩着小木桥来寻我,期间我们都要穿过幽深的竹林,林间鸟鸣婉转,竹叶层叠茂密,那阳光仅是绿叶天幕里的点点璀璨银星了,一切都静极了。我俩经过林间时常常喜欢停下脚步,抓住两根间隔比我们身体略大的竹子,头朝底,脚往上,不断地往后翻着跟头,开心至极。到红旗河边钓鱼,自然是我们最大的乐趣。两人带着自制的渔具沿着河岸且钓且走,一直往下去,去到从未涉足的村庄。他得出的经验是,寻找一种满缀红果的杂树,红果毛茸茸湿濡濡,像极圣诞老人帽子上的绒球,果实成熟后便接连掉落水中,一接触水面便红茸四散。霎时,各种鱼群探头露脊,驰骋河面,追逐啄食,场面蔚为壮观。等到红果停落间隙,我们便放下饵料,钓鱼变得简单至极,每次都收获颇丰。到如今,刚远去新疆做生意,我们每年春节时才会碰面,一见面依然那么亲切,但这一切宛如一度揉过的复写纸,无不同原来有着少许然而却是无可挽回的差异。去他家的那片竹林如今也不复存在,有几年竹子开花,之后竹林逐渐枯萎消失。现在那里种起了银杏树,也都长到了少女腰身一般粗细。在我和刚徘徊于河边的那段岁月,最崇拜的人就是比我们大几岁的宏。他是个捕鱼高手,无论网捕、叉捕、卡扣、垂钓,都不在话下,最让人佩服的还是他的叉捕技术。曾经好几次,亲眼看到他端着鱼叉,微弓着上身,静候在蔓草丛生的岸边,几乎是眨眼间,他毫不犹豫地掷出鱼叉,紧跟着跳下河水,更进一步将鱼叉顶入深处,大约感觉完全叉实后,方才小心翼翼地收回。随后,一条大鱼便老老实实现出水面,吸附在鱼叉顶端。那时他常教我们看鱼泡和鱼影戳鱼的技巧,还有根据成群小鱼苗判断黑鱼的大小。但我们怎么都学不会。近些年,如果夏季回乡,我还是时常在河边看到宏,只是现在的他双颊瘦削,胡须沧桑,已经彻底成为了中年人。有时,我会静静地走到他身旁,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当他发现我时,露出安静的惊讶,微笑点头之后重又转向河面,稳稳端着鱼叉。他那凝视河面的眼神,依然清澈无比。
      一年一度的梅雨季节,红旗河都会迎来涨潮期。连日的阴雨晦冥,水位不断升高,这时的大河是寂寞的,如同寂寞的我的爷爷。人上了年纪,便不再有人对他所说的话感兴趣,一个人清净中满贮着落寞。从前我常常看到他一个人撑着竹骨黄油布伞,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卡其布中山装站在芦苇丛中钓鱼的背影。河风吹斜了细雨,芦苇摇曳着时而将他掩没。前年夏天我回去,陪他一起去钓鱼。我们都穿起雨靴和长裤,预防蛇虫等,我提着小水桶和渔具在前面慢慢走着,他在后面缓缓地跟着。七月的阳光下,我们踏过荒芜的青草,安静地走过20年如一日的乡野,来到陌生却熟悉的河边。我们一起寻到一棵大树下,放下钓丝,一边抽烟一边闲话。他依然讲着年轻时的故事,我低低地笑着,头顶的啄木鸟,锲而不舍地"嘟嘟"砸着枯木,布谷鸟也在远处丛林中若有若无地诉说着悠闲。微风过时,芦苇叶"沙沙"作响,散发出清新的味道,那种感觉真好。爷爷笑起来时,脸上的皱纹像河水的涟漪一样荡漾开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后来他一不小心把鱼钩钩到了树枝上,以为有鱼提得快了。我很小心地爬到树上,帮他把钩摘了下来,他一直在说:算了不要弄了,树枝不结实,危险。我坚持地帮他,就像小时候他帮我一样。
      去年爷爷瘫痪后,身体一度羸弱下去。今年春节期间,出其不意地好转了,能拄着拐杖下地走走,我轻轻地扶着他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晒太阳,他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我说:爷爷,你要好起来,今年夏天我抽空回来陪你去钓鱼。他满口答应着,笑了起来,仅剩两颗牙齿的嘴一直乐呵呵地微张着。如今,爷爷已经去世两个多月了,种种原因我没能送他最后一程,只要一想起来,我的心上总是内疚的。
      近段时间,从母亲的电话里听说,红旗河要重新修建了,拓宽后会变成从前的两倍。大概是河太老了,河床上升,已不适合作为航道,这次修建后准备再次启用。我在电话这头默默地听着,陷入了沉思。是的,河老了,住在河边的人们也在老去,河老了尚可修复,岁月老去却又如何修复。河修建后我必然找不到以前的记忆了,有些人和事在将离的时候,我们常常会害怕以后将他们遗忘而悲伤;许多年以后,如果有一天我们走从前走过的路,看从前看过的风景,猛然间发现,我们真的已经把那些人和事遗忘的时候,又是怎样一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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