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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伊始
荒郊野外的一个路边的茶棚,时已近正午,往来的人倒也不少,仅有的四张桌子,已坐了十来人,拥挤的小茶棚却更加凸显了边角的一张桌子,这张桌子只有一个人,一个身着黑衣,面貌英俊却又冷若冰霜的人,每个人都能感到他周身所散发的敌意,对每个近他身之人的敌意,就连摆茶棚的妇人上茶时都是远远的伸长胳膊递过去,立马便收回手,仿佛收晚了一分她这只手便会断了似地。
此时有一个年纪轻轻,衣着普通的少年自路边拐了过来,他一走进茶棚扫了一眼便径自走到了边角的这人面前坐下,伸手便招呼老板娘道:“来壶上等的龙井,再上几样小菜。”说着抛出锭银子,老板娘立即便喜笑颜开,出声应承的同时不忘瞟了眼依旧还在那埋头自饮的黑衣冷面人,却惊讶的发觉他居然未有反应。
“原来不过是只纸老虎,装出来吓人的。”老板娘心下轻哼,便张罗去了。
少顷,路上突然扬起一片尘土,人们慌忙躲避,十几匹高头大马便横冲直撞的进了茶棚,一时间稻草横飞,桌椅茶碗更是瞬间便葬送在了马蹄下。茶客们四下逃窜,那老板娘跑不及一下子便被马踢出了三丈远,躺在地上哀号两声便再也没爬起来。
茶棚片刻便成废墟,但却只有边角那张桌子完好无缺,十几匹马围着他们转了两圈,那两个人却像什么事都未发生似地悠闲地喝着茶。
马上为首的是一个衣着光鲜的青年男子,自左眼直斜过鼻梁的一条刀疤将他的五官几乎都皱到了一起,随着他上下颌骨的开合,变换着不同的样子,这几乎就是他的标志了,人们只要一看到这条疤痕便能立即叫出他的名字——疤面客于却友。
于却友看着那个最后走进茶棚的少年,不屑的道:“周亚寒,你这是故作姿态呢,还是根本就吓傻了?”
那个叫周亚寒的少年啮了口茶,才悠悠道:“于大公子,你可是不辞辛苦,死缠烂打的追了我一整夜了,难道不累吗?不妨下马来喝杯茶,也好听我说说你那小妾有多好处?”
于却友面色立时铁青,“姓周的!你动了我的女人还敢说这种话,难道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周亚寒叹了口气,“唉,我专程来招惹你于大公子,当然早就不想活了。”
“不想活?”于却友甚是不信,“难道你已中了我的毒?”
“唉——我这个人嗜酒如命,那一壶酒早已被我灌下了一半,而你那女人才喝了一口,现在都已经香消玉殒了,难道我还能妄想好好的离开吗?我之所以奔驰了这一夜,只不过是想做个饱死鬼而已。”
“哼!”于却友冷哼,“我只当你有多大能耐,原来也不过如此。”他笑的异常得意,看周亚寒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但周亚寒却一点也不像死人,简直连半点要死的样子都没有,口中却在道:“是啊,反正我也命不久矣,不知于大公子可否做件好事,让周某见识一下你们赤龙帮的必杀绝技?”
“哼,就你小子也配吗?”
周亚寒幽幽道:“原来你于大公子并不会啊,唉,我真笨,竟忘了‘赤龙夺珠’乃是赤龙帮的不传秘技,一般的人怎能轻易地知道呢?” 说着他还一脸沮丧的拍着脑门,那神情还真是懊悔。于却友登时火冒三丈,拔剑便刺过来,他这一招看似“赤龙夺珠”,其实他也只不过多次见万吉玩弄过,现在照样学样而已。但他的剑尖却真的是挑向周亚寒的双眼,而周亚寒竟一动未动,真的在欣赏他的绝技!
眼看剑尖已到面门,于却友正暗下得意,突见一双筷子夹住了剑刃,瞬间他便再也动不得分毫。心下一惊,他这才看到坐在那里的黑衣人。其实刚一来时他便看到了此人,只不过后来只注意周亚寒去了而已,更何况此间这黑衣人只在喝茶,连头也未抬一下,但现在竟出手相拦,此人究竟是谁?
于却友心下暗忖之际,手上几次用力抽剑却都无济于事,头上冷汗也不禁越冒越多,此时那人却缓缓开口道:“你是赤龙帮清风堂堂主于辛为的儿子?”声音冷冷的竟听不出丝毫喜怒。
于却友强装镇定,厉声道:“既然知道还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那人冷哼,口中道:“你这一剑太是差劲,让我来教你一招。”说着他头一偏,筷子夹着剑身斜过头顶便向身后正欲向他偷袭的一大汉刺去,一声惨叫,那大汉摔落马下,捂住双眼哀号不止,而他这一招使得正是那日万吉与唐吟泉打斗时曾用的招式,他却道:“这招就叫做‘恶狗抢食’。”剑在于却友手中,所谓的恶狗自然便是指他了,而且于却友杀的又是自己的手下,岂不是正应了“狗咬狗,窝里斗”那句老话,于却友怒火冲天,大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折扇站起身,“竖起耳朵听清楚了,我就是唐吟泉!来找你们赤龙帮索命的唐吟泉!”
于却友大骇,不由自主的便后退了数步,唐吟泉再不理会他,转身上马离去。
群山巍峨间,成片的柑橘郁郁葱葱,成熟的季节,收获的喜悦洋溢山林,但唐吟泉却没有丝毫的快感,反而心情愈来愈糟,他快马驰了一段路,竟迷了方向。
路边尽是采橘人,这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看到他,对他善意的笑笑,顺手便拿起个橘子抛了过来,口中道:“小哥,吃个橘子解解渴吧。”
山里人的淳朴让人无法拒绝,唐吟泉只手接住,刚欲顺便问路却突地见整只手掌已是泛青!
这令他不得不吃惊,因为他唐吟泉几乎是百毒不侵,能令他中毒的人着实不简单。他看向那人,那人居然未有任何逃走之意,唐吟泉目光一凛,沉声问:“给你毒药的人是谁?”
那人却咧嘴笑笑,“当然是我自己喽。”
唐吟泉冷哼,“就凭你,只怕还差得远哩。”看来就算强逼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转而问道:“赤龙帮在哪?说!”
“什么赤龙帮?”
“少装傻!赤龙帮的巢穴就是此山山寨,难道你会不知吗?”唐吟泉见那人面色犹豫,于是冷冷道:“你相不相信催骨银针会比你的毒发作的快一些。”
那人闻言大骇,“你是说唐门的独门暗器,碰则尸骨无存的催骨银针?”
唐吟泉作势探囊取物,口中道:“阁下想见识一下吗?”
那人慌忙摇头,同时身子也在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人会说假话的,于是唐吟泉策马向他指的路驰去。
直奔出好长一段距离,唐吟泉才骤然勒马停下,那个柑橘还在他手中,黄橙橙的外皮早已变成了青褐色,他抚摸着橘子,突然竟剥开吃了下去!
他之前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下毒之人虽将毒药涂于柑橘外皮而令他中毒,但此毒一旦浸入橘中便立即成为解药!能令他中毒的药物不多,而同时有此神奇的药物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此人若非他的亲近之人,便一定是个绝顶的用毒高手!可是让唐吟泉颇想不通的是,如果那人是他认识之人,那又目的何在?如果不是,那又有何缘由不杀他?
唐吟泉正在深锁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忽然发觉——他又迷路了!
如果唐吟泉不是骑着马,此刻他一定是跌坐在地上,刚才他虽是心不在焉的想着事情,但是马却未停,直带着他转了半天了,结果居然还是走回原地!看着地上扔的那个橘皮,唐吟泉不禁苦笑,那人放了他就是为了让他来闯这个迷阵吗?既然能将他唐吟泉调查的那么清楚,难道就不曾听闻他唐吟泉玩邪门歪道比自个儿武功还要强上几百倍?就这点阵势虽然已是非常高明,但对于唐吟泉而言,岂非是小菜一碟?
黄昏近了,唐吟泉看了看天,继续赶路,心下却愈来愈搞不懂那神秘人究竟在玩什么了。
落日的余晖洒在大地上,映着山寨前的牌子似乎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彩,正中“盘龙寨”之右有一条火龙,燃烧着唐吟泉眼中两团熊熊烈火,只见他腾空起身,一掌便将那顶上的木牌击的粉碎,而当他落地时,人已在对方的包围圈中。
唐吟泉冷眼一扫,目光便定在了于辛为身侧的一蓝衣人身上,此人头上的斗笠垂下的深蓝色纱幔将他整个头部全遮了起来,唐吟泉甚至看不到他颈项的皮肤,但却已被他周身一种特殊的气质所吸引了,这是怎样的一股亲切感哪,唐吟泉突然之间竟很想家了,想念那一种柔情的呵护,那无微不至的关怀,那用爱心撑起的一片无雨的天空。但是接下来他便想到了他爹,想到了那黑漆棺木里永远冰冷的亲人,他的目光立时便恢复凌厉,仇恨的火焰迅速吞噬理智。他狠瞪着面前的人,冷冷道:“万金成呢?只有你们这些小喽啰,难道他是缩头乌龟吗!”
于辛为冷笑:“小子,好大的口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大分量!”
他面上的神情颇为不屑,大有上前一刀便解决了唐吟泉之意,但他身边的蓝衣人却一挥手,道:“我来。”
“古老弟,他一个毛头小子,又何劳你大驾,就——”
他姓古,不错,他当然便是古若凌,万金成将此事授权于他,于辛为自也要听命于他,现下他一挥手便阻止了于辛为的话,眼睛只看着唐吟泉,道:“小子,你有多少本事,先过我这关再说。”
唐吟泉也盯着他,心下里却莫名的涌上一股委屈之感,居然连这神秘人都与他为敌,难道为父报仇,他有错吗?为什么这许多人都要阻挡他?
其实他这心理简直就是莫名其妙,但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对面前之人的好感,他究竟是怎么了?难道——难道他已中了对方的摄心术之类的邪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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