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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
五、变故
秋高气爽。
每到这个时候,天总是格外的高,格外的蓝,太阳不大,晒在身上暖暖的,狄仁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天,伸了个懒腰,他终于可以晒晒太阳了。
裴东来望着鬼市的出口,又看了看狄仁杰,张训在他身后站着,撑着伞。
汪驴叹了口气,像赶走什么东西似的挥手,“时辰不早了,快走吧。”
张训低首叫裴东来,“大人?”
裴东来点点头,对狄仁杰和汪驴道,“后会有期。”
狄仁杰也拱手,“后会有期。”
刚转过身,裴东来却又突然转回来,定定的看着狄仁杰。良久,他露出一抹微笑道,“狄大人,麻烦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他挥挥手,让张训后退。
张训举着伞愣了一下,还是满腹狐疑的后退了两步。
裴东来脸上挂着笑,让狄仁杰把耳朵凑过来。狄仁杰笑道,“什么事?”就在他倾身的那一刻,裴东来的剑却突然刺了过来。
那一剑刺的快且狠,完全不留余力,狄仁杰一惊,猛的向后退去,但要完全避开已然来不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剑贯穿了他的身体,他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了一下,满手都是鲜红的血。
他瞪着裴东来,裴东来还在笑着,如果认真去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如此的诡异,他很少笑的这么温和,眼睛里却全是杀意。
张训拔剑出来,一时却不知道如何是好,裴东来笑意更盛,冷笑着要去拔狄仁杰身上的剑。
张训猛的扑上去抱住了裴东来,把他的双手和身体一起圈了起来,裴东来挣了两下,无奈张训抱的死紧,一时脱不开身,狄仁杰趁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给裴东来颈上狠狠一击,看裴东来倒在张训怀里。
傍晚,鬼市里有炊烟升起。
狄仁杰胸口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布带,不断的轻咳,汪驴正在熬药,张训眼眶微红,一脸担心的盯着床上的裴东来。
他一直没醒。
看样子并不是因为狄仁杰那一击,如果只是那一下的话,他应该早就醒了,可是,现在,他在梦里,皱着眉,脸上却带着古怪的笑意,看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冷。
夜慢慢深了,可是大家却全无睡意,张训起身,满脸歉意的对狄仁杰道,“狄大人,你身上有伤,快去歇着吧,我在这里看着我家大人。”他顿了一下,“都是因为我求狄大人,所以才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转头去望裴东来,再转回头来已经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定不会再让你伤到。”说罢,也不等狄仁杰回答,自顾自的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包裹在裴东来的手腕上,又默默从身上拿出一套镣铐,却是在大理寺办案时用的,他把其中一半给自己的手腕套上,另外一半套在裴东来裹好的手腕上,在裴东来床边坐下。”
狄仁杰看张训一脸坚决,按了按他的肩膀,转身去睡了,却又怎么能睡的着。他知道张训说了,就一定会做到,他也知道张训打不过裴东来,也必然不会伤裴东来半分,如若裴东来醒了,还是要杀自己,他要怎么办?用自己的命去阻止?
这一夜过的格外漫长,鬼市的白天跟黑夜其实无甚区别,白天的鬼市也是黑漆漆的,屋子里点着油灯,照的裴东来的脸格外苍白可怕。
汪驴拿着一碗药给狄仁杰喝,又叫张训来吃早饭,张训摇了摇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带着手上的铁链一阵响,大概是声音有点吵,裴东来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
张训一脸严肃的瞪着裴东来,看样子随时准备把人往身下压,裴东来轻扭了下头看着张训,大概是从来没有见过张训这么严肃的表情,有点想笑,待要抬手却发现自己的手上的铁链,不由怒道,“这是什么?”
狄仁杰道,“裴兄。”
裴东来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拽着那根铁链瞪着张训,又扭头看狄仁杰,冷冷的道,“这是什么意思?”
狄仁杰道,“裴兄不记得昨天的事?”
裴东来皱眉道,“什么事”他低头沉思,“昨天我跟张训要回大理寺,”他想起来了什么,转头去看狄仁杰的胸口,“狄仁杰你受伤了?”
“裴兄还记得多少?”
他想了下,猛的抬起头,“一个声音跟我说,你不是要报仇吗?杀了他!”他神色一禀,“那之后我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狄仁杰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了些别的,他说,“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一趟伏牛山了。”
洛阳快要入冬了。
城外的山上更冷,树木的叶子都掉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桠,如同一只只伸向天空的枯爪。
狄仁杰一行人进入伏牛山已经五天了。这一路来,裴东来越来越难以控制对狄仁杰的杀意,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张训挡了几次,添了几道伤口,狄仁杰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不得已,汪驴只好用迷香把他迷倒了,所以大部分的时候,他都睡着。
偶尔清醒的时候,就离狄仁杰远远的坐着。为了防止他突然发难,那道扣上去的镣铐一直没摘。此时,他们几个人正坐在树下啃着又冷又硬的干粮。
裴东来吃完了,转头去看张训,张训对着他的眼睛,不自觉的把自己没吃完的干粮递给了他。裴东来笑笑,推了回去。裴东来从来没这么对自己笑过,张训看愣了,干粮递到嘴边,没有咬下去。裴东来道,“喂!”他看着远处的群山,他一直都有自信,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总能解决的,在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很少感到害怕,但这次,这种对自己的命运无从掌控的感觉真叫人无力,还好,他还有绝对可以信任和托付的人。他动了动手,听铁链发出碰撞的声响,铁链的另一头,是张训。
他突然反手握住张训的手。张训一惊,直觉想把手抽回来,裴东来怒道,“别动,”然后扭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那个拥抱如此的结实温暖,裴东来的话却很冷,冷的刺骨,他贴在张训的耳边说,“我都知道。”顿了一下,又一字字的道,“如果有必要的话,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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