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父为纲（七）

　　家里离学校至少20公里，坐公交车都要将近1小时，尽管挑的的是小路，可是两条腿毕竟还是快不过汽车的，颖言的身形轻盈，犹如林中的一只飞燕在林中穿梭，紧赶慢赶终于在上课之前赶到了。只是一早上这么一折腾，胃部又是一阵痉挛，颖言捂住嘴，扑到马桶旁边，拼命的呕着.颖言茫茫然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教室的，忍着痛打理好自己回到座位上。
时间流逝的速度不变，颖言却觉一上午好似度日如年般的煎熬.
终于熬到了放学，颖言正准备起身，
却在教室的走廊上看到了宇文靖的身影后立刻恢复了紧绷，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父亲会出现在这里，身体已经提前做出了反应。
“爸爸，您怎么来了？来找文浩吗？”颖言婉声说着，身体不自觉的挺直了背。
宇文靖并没有答话，长出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看颖言，温柔地问：“吃过午饭没有？”
“嗯，吃了面包。”揣测不到父亲的心思，颖言挑着不会犯错的说。
看着颖言瘦弱的身体，心痛地责备道：“那能算正餐吗？走，陪我出去吃一顿”。
颖言体贴问道：“需要我叫文浩过来吗？”
“不需要，就我们俩个，你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爱去的地方？”
“没有”颖言恭敬的答道：“我不出去吃的”
“听说咱们餐厅的牛排还不错，是不是？”
颖言透着不解的说“不知道父亲，我没有去过。”
宇文靖怔了一下，无言地把搂了一下颖言：“不要紧，咱们去试一试。”
颖言被父亲这样一个怪异的小举动怔住了，
好象有什么不一样了…说不出为什么，这种举动虽然是父子间亲密的小举动，但是却从未在自己的身上发生过，记忆中的父亲除了冷漠和厌恶以外所剩无几，冰冷的心好象溶解了很多，这几天不敢想的事情都在自己的面前发生了，多久没有看见父亲的笑脸了，居然在今天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两次，即使是同样冷漠的态度，颖言却能感受到不一样的心境。
走进停车场，宇文靖亲自打开车门，看着颖言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禁不住心里一软，轻声说：“坐进去啊。”
“噢，”颖言有些笨拙地坐了进去，大气都不敢出，而始作俑者却丝毫未感受到颖言的不自在，熟练的操纵着爱车平滑地前进，眉飞色舞地夸耀着自家餐厅
颖言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嘴角微微上扬，恭敬的回答着宇文靖的问话，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宇文靖感到有些头疼，问他有什么兴趣爱好---没有，喜欢吃什么---什么都喜欢，问些只要是现在小孩喜欢的东西，他都不知道，提起什么话头，他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对于他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对什么都新鲜，看什么喜欢什么么？而且，身上也没戴个什么饰品，干干净净就一身衣服，让他根本无法引起下一个话题，气氛很快就沉闷下来，颖言安静的坐在副驾驶座上,不多言多语。
到了地方，颖言哪敢再让父亲开门，忙的自己下了车，站在一边等着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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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布置豪华的包间里，颖言又一次不知所措地看着手上的菜单，然后，小心翼翼地把菜单放下，恭敬的说：“我吃什么都行。”
看着他好像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宇文靖拿起菜单，指着上面自己一些销售量比较好的菜，小姐很熟练地记下，然后端起白瓷茶壶给他们斟上茶，颖言忙着接过茶壶，体贴的给父亲倒满茶杯。
颖言虽显得有些拘谨，可一举一动是那么得高贵，充满了难言的优雅，只是只要自己一放下餐具，颖言立马也放下，忙上前为父亲添置酒菜，感觉自己像在对着镜子吃饭，看着他小心翼翼伺候着自己，宇文靖不禁心下酸楚。
身体不断隐隐发疼，可是心是暖洋洋的，这是自己第一次和父亲同桌吃饭呢.不料颖言突然眉头一皱，拳头握得紧压着胃部，小臂上的肌肉綳得坚硬无比。
宇文靖明显感觉到了颖言的僵硬，只见他脸色苍白，才短短几秒的时间，额上便渗出一层冷汗。
“怎麽了?”宇文靖连忙问道，接著想到什么，又问:“胃痛吗?”
“不是的，”勉力挤出了笑，“言儿去趟洗手间。”
颖言默默地起身离开，在身后轻轻地关上了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一边的卫生间，仔细地关上了门，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不见了。
胃部一阵接着一阵的痉挛，接着就是呕，呕得厉害，直到空空如也的胃除了水，已经没什么可以吐出来的了。
颖言慢慢地解开了上衣，咬着牙，皱紧眉头，撕了一些纸，继续咬着牙，猛地伸手下去按在伤口上，在那一瞬间脸上的肌肉都抽搐了几下，细微的呻吟溢出了紧咬的牙关，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滚落下来。
很快，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扔掉带着鲜血的湿纸，擦干了伤口，然后重新穿好衣服，洗过手之后走了出来。
开门的瞬间，对上的是父亲担忧的眼神，对了，是担忧，而不是愤怒与不屑，手里还有一杯茶，正冒着微微的热气。
接过父亲的茶杯，缓缓的喝着，胃里的温度升起来了，很暖和，一直暖到了四肢，一直暖到以为不会再有温度的心口。
叫来小姐签了账单之后，父子出了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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