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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展岳一手挟制着那男子,一手快速的封了他的穴,关切的看着了了。乌黑的发梢上全是露水。
天可怜见啊!她还是得救了。
了了如见再生父母般,眼巴巴的望着展岳。
“我没事,这个人,不是门口的守卫吗?”了了讶然的看着那个男子,或许夜间是轮着守。等到了这家伙,就开始图谋不轨了。
好在展岳赶来,不然她到时候可就真的要跳河自尽了。
展岳冷眼看着他手里的人,低声问道:“了了,他是哪只手碰你的?”
了了很配合的伸出两支手来,还补充道:“还有嘴巴!”
展岳皱了皱眉,握着长戟的手紧了又紧,了了甚至能听见他骨头发出的清脆响声,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了了,你背过身去。”
了了愣了愣,然后听话的转身。
寂静的夜里,她可以清楚的听觉液体喷溅出来的声音。就着灯光,看见长戟在那人脸上用力划下的动作。
一支断手落在她的视线里。触目惊心。
实话说,虽然她真的很想肢解这家伙,可是若真让她下手,她恐怕还是会打退堂鼓的吧。展岳,还真了解她。果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暗器高手,不是一个最佳宵小,更不是一个标准坏人。
又一阵风吹来,树影晃动不停。没有月亮,森森然可怕。
“了了,我好了。”展岳似乎犹豫了很久,“我带你走吧。”
“唔,好。”了了转过身,爬起来,尽量不去看地上摆着的零散的肉块。
脚踝处传来生生的刺疼,了了“嘶”一声又龇牙咧嘴的一屁股坐回地上。
“怎么了?”展岳慌张的看着她。
“脚啊……脚疼。”了了眼里积满了泪水。
展岳蹲下身去,拨开她脚边的枯草,血淋淋的左脚显露出来,让了了自己都吓了一跳。由于天气的原因,血块跟稻草都连在一起了!
展岳的眉头蹙得很深,他问:“很疼么?”
了了点点头。
展岳又低下头去仔细翻开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她说:“了了,忍着点,等会儿可能会很疼。”说完,他又把一只胳膊伸过去,“实在忍不了,就咬吧。别叫出声来。”
了了只好无声的含泪继续点头。
展岳的手抚在她的脚上,啊!要来了!了了紧闭着眼睛。
然后是一股专心的刺痛,来自血与肉相撕裂开的触感,痛得她差点没哭出来。牙齿狠狠地咬在展岳的臂上,狠狠地,狠狠地……
展岳不敢动弹,只好轻手轻脚的撕下衣衫给她包好脚。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道:“了了,好了吗?”
“哎?”了了这才从一片疼痛中回过神来,颇为不好意思的把自己的一口兽牙从展岳的胳膊上移开,再心虚的伸出袖子擦擦上面的口水。
展岳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轻笑道:“还能走吗?”
了了很努力的站起来,然后一跳一跳的走几步,转身,很无奈的朝他摆摆手。
迟疑了一会儿,“那我背你吧。”
“啊?”了了怔忡地看着他,“那个……”
“没关系的。”展岳打断她,“相信我,能保护好你的。”
展岳背对着她蹲下来,宽阔结实的后背就在了了眼前。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好不真实,又忽然觉得好感动。
其实,要是真的嫁给展岳,好像也蛮好的哈……
了了小心的把手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轻轻的覆上去。瞬间,温暖的感觉包围了全身。展岳,好像在用内力给她取暖啊?嘿嘿……
“正好丑时刚过,这一轮的夜巡过了。我们从后院出去。”
“嗯。”
走出门时,外面的风还是冷冷的。了了把头朝展岳背上埋了埋。听得他说道:“了了,困了就睡吧。交给我。”
好安心啊。原来她也有这么幸运的一次啊。
了了想完,幸福的眯了眯眼。
四周果然很安静,看来这戊牛寨不仅武功实力不怎么样,连防御措施都那么低级啊。了了鄙视的朝四周瞪瞪。想她一代女侠居然落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之中,还落得如此狼狈,真是说出去丢死小黑的脸了。
默了默。
“展岳,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呢?”
“看着你来,我就跟过来了。”
“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要来?”
“我……没想那么多。”
“……”
“了了,你轻功好快啊。”
“……傻瓜。”
“什么?”
“什么人?”
原本安静的草丛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了了跟展岳皆吃惊的顿了顿。
一个深蓝色衣衫,满脸大胡子的人从黑暗的草丛里冒出来。裤子提到一半,睡眼惺忪的望着他俩。
这一刻,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北风吹过,安安静静。
然后,了了听见一声比她还嘹亮的杀猪吼。
“有——刺——客——啊——!!!”
哦哟,果然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快走!”
展岳轻身一跃,从矮墙上掠过去。突然之间,灯火辉煌起来。到处都是走走跑跑的戊牛寨寨众。虽然这是个不入流的教派,但人手却是出奇的多啊。
“从前面东门绕出去,那里有个小山林,他们应该不会去找的。”了了朝展岳吼着。
“他们往那里走了!”
“快追!!!”
了了这才发现,貌似刚刚声音太大了一点点。
以展岳的速度,很快就出了东门。戊牛寨的这个据点,他们算是走出去了。不过身后一大群追兵,怎么甩也甩不掉。
半夜的山林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到处除了树还是只有树。展岳背着了了跑了一大段路,现在有些气喘了。
“要不要休息一下?”了了小心的问。
“不用。”
突然,展岳身形往左一偏。一支长箭从他耳旁飞过,一道血红印在耳畔上。
“啊啊啊!!展岳!”了了从头上的松树上飞快摘下一枚叶片,往她还在渗血的脚上轻轻一抹。然后用带血的叶片捂在展岳的耳上。
“了了?你这是在做什么?”展岳有些应接不暇。
“怎么样?是不是要好一些了?”
脚下徒然一空,展岳吃了一惊,居然是一个陡坡。运气到一半被生生打断,左右平衡早已失控,肩一沉,斜斜滚下坡去!
他立刻腾出手来护住了了的后脑,把她拥在胸前。
苍天无眼,又是滚陡坡!
了了暗自低骂道。这几天她吃的土比她前半生吃的土加起来得都还多。
两人坠到地上时,了了几乎是压在展岳的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
“展岳!你有没有事!”了了连忙爬起来仔细查看展岳的身上,还好,都只是些擦伤而已。
身后一群瘟神——戊牛寨毅力顽强的寨众们已经赶到,在了了她们前方停了下来。
展岳起身,抬脚提上长戟。无言的打量着对面的人。
“展岳,算了吧。人太多了!”大不了,到时候乖乖认个错,展岳虽然伤不大,可数目太多,到时候难免吃亏。再加上展岳许多江湖上的小手段根本对付不了……这这这,要不然,她当众献身怎么样?
……
好残酷啊。
“哼。臭小子,我看你们两个还往哪儿跑?”
啧啧啧,瞧这狗血的开场白啊。多没气势,了了吐吐舌头。
展岳依旧什么话没有说,抬了抬手里的戟,向前迈了几步。
他,要硬拼?!
云开月明,九展嗜血戟忽红忽白,一切显得寂静无声。只见他扬起右手,快得了了几乎看不清,青灰的衣衫飞速旋转着,长戟舞得气势酣畅却又毫不懈怠,森森的气流流淌在这山林之中。
惨叫声一阵又一阵响起来,展岳下手极快,却又恰到好处,并未直接伤及人性命。可逐渐由于人数过多,终于缓下速度来。
月下清冷的光辉,罩着他的轮廓。鲜红的血……
“展岳!!!”
×××
“又是哪些毛头小鬼在打扰老娘们儿睡觉了。真不知道睡觉对于老年人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真是没规矩。”
空荡的天空中回响起一个清越的声音,了了茫然的仰头望着。
对面的戊牛寨寨众停下来,对视惊愕道:“是兰花老妖婆!”
“兰……兰兰花老妖婆?”了了结巴。
“去你娘的兰花老妖婆,老娘当年威震武林,叱咤风云,艳绝群芳的时候,你们这几个小鬼还没出生呢!”
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啧啧啧,你少来了。多少年前的烂谷子事情了,还在提,丢不丢人?”
“我爱提什么那是我的事,你眼红妒忌不成?”
“哎哟,你个老怪物,都那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争,成天吵架你累不累啊?”
“我老怪物?你就挺年轻了?少老黄瓜剥了皮,装嫩。”
这两位吵得如此不亦乐乎,了了更加奇怪了。兰花老妖婆?莫非,就是传说中三十多年前的“白兰双绝”吗?
哎……怎么又碰上怪人了。
这两位“当年”的绝代佳人,请注意,是“当年”。据说是同门师姐们,从小一起长大。三十年前同时爱上了一个男子,然后因为他闹得反目成仇,后来不知道怎么的,那男的光荣为了剧情而屎亡。从此,这两位“当年”的美女也在武林上消失了。
感情跑福山这地儿躲着来了!
只听一人道。
“哎哟哟,原来是一群人欺负人家一个呀。这感觉真有味儿,是不是太过爽了呀?”
“老怪物,别老不正经的了,早点办完事儿,还回去睡觉呢。”
“啧啧啧,老了,就你话最多。”
了了眼前一花,“哗啦啦”衣袍飞动的声音响起。两位“高人”现身了。
仔细打量一番……
嗯……果然,人老珠黄就是这个时候用的。
“喂喂喂,你这小丫头,一副‘果然,人老珠黄就是这个时候用’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啊?”其中一个土青色老妇嚷道。
呃,她的表情有如此明显吗?了了低头戳衣角。
“哼。”另一个鹅黄老妇站出来,对着戊牛寨一干寨众,扬手一副豪迈样儿,“怎么,还想闹不成?”
顿时,对面的人脸色铁青。
“刚刚叫‘老妖婆’的是哪一位呀?出来我们好好探讨一下‘人生的意义’嘛。”她笑得一脸灿烂,满是皱纹的老脸在月光下显得如此之诡异。
了了听到了一群咽口水的声音。
“今……今天就先放过你们。改天,不,只要你们出了这山,就别想好过!”为首的一个青年男子哆嗦着说完,带着身后伤伤残残的寨众们,仓皇返回了。
……
天下,又安静了。
了了有些郁闷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这就叫有路不可走啊。
土青色老妇朝了了眯了眯眼,问道:“喂,小丫头,你没听见刚才她说的话吗?还不快走。”
“大婶……我也很想走啊。”了了撇撇嘴,“可我走了岂不是就直接去送死嘛。”
“我管你那么多,又不是我去送死。”
哭。上了年纪的人的确不好相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我老太婆早就不造浮屠了。你这招对我没用。”
展岳轻叹一声,“了了,我们走吧。”
“可是,可是你还有伤……”这天杀的兰花老妖婆啊。
“还有伤啊?”鹅黄衣老妇突然朝了了邪笑道,“小丫头,那么在乎你心上人,不如跪下来求求我好了,没准儿我心情好就答应让你们住一晚上呢。”
跪?多简单的事啊!她顾了了不就是干这一行的吗?
“了了,不许……”展岳的话还没说完,了了已经熟练的“扑通”一声:
“大婶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现在还多出个夫君,走投无路,后有追兵,前无出路,人生路茫茫啊。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可怜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让我们住一晚上吧……”此声音凄厉无比,据说在山林里环绕了足足三天没有退去,残害了不少无辜的生灵。
了了哭喊完毕之后,一群人皆无语的看着她。
展岳怔怔的几乎不敢相信:“了了……?”
呃……她又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吗?
土青衣老妇愣道:“叫你跪你就跪,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女人该有的气质了?”
“哎?”了了顿了顿,理直气壮的反击道:“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吗,我又不是男儿,我膝下又没有黄金,跪了有好处,我干嘛不跪?”
“哈哈哈,说得好。”鹅黄老妇突然拍手笑道,“这么好玩的小丫头,我好久没遇到过了。倒是让我想起了某位故人呢……你说是不是?白棋?”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是。”
她的眼珠转了转,像干枯兽皮上的宝石一样,没有生气。“这个小鬼戟使得不错嘛,力道位置恰到好处……嗯,难道是血戟展家的子弟?”
展岳抿了抿嘴,抱拳回礼道:“前辈过奖,展家已经退出江湖归顺朝廷多年。”
“归顺朝廷……”她喃喃念道,“想不到,世事变迁得如此之快。”
青衣老妇眉头微蹙,背过身去。
“好了好了,走吧,我还想回去继续睡觉呢。”
两人也不再管他们,自顾自前行。
“展岳,我们也走吧。”了了瘸着腿朝展岳走去。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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