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令前传

　　白缎的衣摆迎风舞动，护腕腰带皆是冰晶样的宝石蓝，发髻挽起，泼墨云丝散于肩后，一双寒星眸子清澈见底，似不染浊世，英姿挺拔正持弓而立。
　　“………”萧奕捏着陈浩宇的胳膊，魂儿早飞下了山坡，陈浩宇被捏的疼了，抬眼就见他做一脸惊艳状，拧了拧剑眉，“喂！我在这儿呢，你收收口水……”
　　陈浩宇无奈的将视线撇到过去的萧奕脸上，心突然惊了一下，他在那张脸上看到的却全然不是欣喜或激赏，而是阴沉狐疑的审视，甚至是…厌恨……
　　陈浩宇全身的血仿佛凝固了一瞬间，那么凉，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不曾有过，却在此刻突然回到身上。为何？任谁会对他流露出那样的神情，也不该是萧奕。可那样的表情，挂在那身穿戴的萧奕的脸上，却又似乎并不陌生……记忆在一刹那苏醒又闭合，他突然觉得那样的萧奕似曾相识。
　　一丝尖锐的痛划过胸口…..

　　“既没伤人，还是早些回去吧，被人发现总是麻烦。”月白长衫的男子尴尬说道，似是不愿与过去的萧奕对视，可那人却愠怒的看了他片刻，冷哼一声调转马头便走。俊雅男子在他身后流露出一丝忧虑，轻叹口气，又回身张望了一眼山坡下的人，便匆匆跟了去。
　　陈浩宇茫然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个时候的萧奕并不认识自己？既然不认识，又为何流露出那般吃惊古怪的神情？还有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男人又是谁？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何也用见了鬼似的眼神看着过去的自己？……

　　“在想什么？”萧奕拽了拽陈浩宇问道。
　　陈浩宇缓缓转回头，有点心悸的看着他……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他所熟悉的亲密凝视，于是松了口气。
　　“没什么。”他笑笑，试图摆脱刚才过分敏感的思绪。
　　萧奕虽像往常一样山水不露，却在瞥向骑马远走的两人时闪过一丝阴郁，他当然没忘记昨天早上的那个梦，他记得那个男人，他能主动叫出那人的名字——杨梁。他已感到与此人关系非同一般，就像某种最依赖和信任的关系。虽不清楚为何，但在他心底却有很深的感动。杨怀辛曾经说过，他前世的儿子就叫杨梁，那个笑起来唇角眼梢都有些神似杨娇的人……
　　萧奕下意识的向陈浩宇隐瞒了此事，他却不知，陈浩宇在他刚才没注意的时候，捕捉到了那些表情瞬间，并因此产生了异样的不安。

　　“我们现在跟着谁？”陈浩宇看看逐渐远去的萧定和杨梁，又望了望山坡下正走近的自己。
　　“咳….那个，还是跟着你吧！发现矿的是你，也许能找出些线索。”萧奕自始至终还是舍不得将视线从陈则铭身上移开。
　　陈浩宇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也许因为常拍古装戏的原因，他乍一见到从前的自己，除了有些惊讶外倒也没什么太大感觉，无非换个发型衣服罢了，整天对着镜头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么。其实他心里是想跟着萧定和杨梁走的，他很想看看萧奕当皇帝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更想知道他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也许真是心之所系，对彼此的爱慕促使他们更多的想看到对方，而非自己。

　　两人走下山坡，来到陈则铭和那个被吓傻的少年身边，萧奕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过去的陈浩宇，继而摇头，“我还是想不起来….”萧奕喃道，“虽然第一次在皇陵见到你时就觉得格外眼熟，可从前的事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但我却记得杨梁……为什么呢？然而这话他没敢说。
　　“能量的源头会在哪里呢……如果真在附近，玉牌应该会有反应才对，怎么不见有动静？”陈浩宇倒是没忘记正事。
　　萧奕刚要说话，就听见身旁响起了同样的声音：“既没受伤便快些回家吧！刀箭无眼，可不是回回都有这般好运。”
　　那少年冲着陈则铭深深一揖，连声道谢后慌忙跑走了。
　　陈则铭转身朝着不远处树下的马走去，明丽的白衣用着蓝缎束腰，乌发茸茸的披落在肩背上，身形精健修长，浑身散发着干净纯粹的气质。
　　萧奕看着看着，居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发现环境时代不同了，人的性格气质也真会受些影响，从前的陈浩宇看上去比现在还要单纯，像个中规中矩谨守礼教的好青年。虽说现在的他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木讷的性格却没太大改变，不过自己好像就喜欢逗弄这样的他，真是种无法言喻的恶趣味。可他转念又想到了自己，那自己呢？只三两句对话，萧奕就敏感觉察出从前的自己脾气一定不会好，难道做皇帝都这样？虽说他现在依然位高权重，性格冷静该狠也狠，但还是不太像刚才看到的自己那样，阴沉乖张。他努力的想，是不是那时候自己曾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关于过去，他还没有来得及向杨怀辛问个仔细。
　　“看够了没？”陈浩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再不走哪个也跟不上了。”
　　萧奕有些讪讪的收回目光，“你连自己的醋都吃。”
　　陈浩宇嗤笑一声，不理他径自向前走去。
　　看着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背影，萧奕有一瞬间的错乱，他忽然记起那个梦里，黑甲束发，成熟俊朗的男人，眼底沉淀着精明干练，是另一种味道……总之不论什么样的他，总能轻易挑起自己的爱恋和情/欲，他不得不承认，对这个男人尤其是他的身体……没一点抵抗力。
　　与另一个时空无限接近，却永远没有交集，这种感觉颇为怪异，如同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却无法触及。

　　萧奕望着不远处与几个友人骑马漫步回城的陈则铭，禁不住感叹：“要是能摸到从前的你就好了……”
　　陈浩宇白了他一眼。
　　萧奕坏坏的笑起来，突然被陈浩宇一把搂住，伸手捂他眼睛，“不许再看了！”。
　　“好了好了，不看了！一会跟丢了我可不管。”萧奕扯下陈浩宇的手，反搂住他柔韧的腰身,“人就在这儿，手感真好….”
　　陈浩宇对他的毛手毛脚早已无奈了，哼笑一声。
　　“你看到的都是一千多年前的景象，怎么可能够的到呢？时间的一维性决定了发生过的事不可能更改，同一时间空间坐标上也没可能出现两个自己，只有无限接近，却无法交汇。就算身体可以克隆，灵魂却没办法复制。”
　　“有理……嗯？你怎么说的这么专业？”
　　“你昨晚没听杨纤茹讲鬼故事么？”陈浩宇憋笑道。

　　进城时已近黄昏，街道两旁的摊铺都在陆陆续续的收拾关门，只有客栈酒楼还在营业，依旧客商云集，红灯高悬，热闹程度与现在的城市也不相上下。
　　“难以想象，这样都可以，”陈浩宇难掩兴奋，“这么高的楼全是木质结构，这和影视城的仿古建筑有明显差别，我一直以为横店的建筑严格遵循古代的建造方式，现在才知道，真正的古代建筑原不是那样的。”
　　萧奕气定神闲的迈着步子，四下打量，时不时还瞄一眼不远处的陈则铭，怕跟丢了。
　　“以前科技不发达，建造的东西和器具看上去都比较粗糙，好东西恐怕只有皇宫和富贵人家才有。”萧奕边走边道。
　　一阵悠扬的笛声自头顶传来，他们抬头看，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正凭栏吹奏，旁边站着个文人正独斟独饮，楼上还不时传出莺莺燕燕的笑声。
　　“这儿八成是红灯区了，”萧奕朝陈浩宇一挑眉，“还挺雅致。”
　　“看的出来。你统治的时代倒还真是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陈浩宇凝望着两边的街景，表情里隐隐有丝钦佩。
　　萧奕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越往城里走，高大巍峨的皇城轮廓就越清晰可见，陈浩宇望着那昏黄天幕下的恢弘暗影，心里不自觉有些沉重起来……他又想起了过去的萧奕……不，确切的说那时候他叫萧定，他此刻又在做些什么呢？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看向那时的自己却是陌生疏离的可怕…..
　　陈浩宇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总是无法将过去的萧奕同现在的萧奕完全重合起来，即便是对自己，他也无法完全重合起来。也许是记忆尚未恢复的缘故吧。看着过去的自己和他，总好像在看着旁人一般。只是偶尔有些瞬间，记忆的闪点重现时，他才能感到自己就是陈则铭。然而那些感觉总是稍纵即逝，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它就从指缝溜走了，徒留空茫。

　　终于到了一座府邸前。青瓦白墙，围着里面的宅院，陈则铭下马，早有小厮等在大门口，“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夫人正等您吃饭呢，快进去吧。”说着牵马往角门去了。
　　“你到家了。”萧奕指了指敞开的大门，陈则铭正快步走进去，他们也跟了进去。
　　此时天色已黑，月上柳梢，院内颇为安静，点着些灯笼，有人影在昏暗的回廊里走动，应该是些丫鬟仆役。穿过正堂，步入内院，陈浩宇的脚步忽然变得缓慢起来，风吹树叶沙沙的作响，不远处的一片房间里烛火明亮，映在纸窗上摇曳微晃，犹似在梦里。
　　“我记得这里…..”陈浩宇低喃，眼神游移不定，似乎在寻找着一切能想起来的蛛丝马迹。
　　“我怎么好像觉得……前面那个大厅里应该有个鱼缸….是白色的…有很多裂纹。”陈浩宇下意识的说着，又原地转了一圈，“这园子好熟悉，好亲切…..”
　　萧奕很高兴，他当然希望陈浩宇能多想起些事情，这对他们找寻能量的源头大有帮助，“你肯定记得这里，这是你以前的家。”
　　“那你为什么不记得皇宫怎么走？”陈浩宇有些纠结萧奕为何想起的事情总比自己少。
　　“谁说的，我在梦里走过几次宫殿，应该还记得里面的路线…..明天进宫我走给你看。”
　　陈浩宇低头沉思，“这感觉太怪了，见到一些景象就会突然意识到什么，好像理所当然知道。”
　　“这个自然，那本就是属于我们自己的记忆。”萧奕道。
　　说话间他们走进了内堂，果不其然在左边靠墙的檀木架上，发现了一个白瓷做的大鱼缸。陈浩宇一眼就瞧见了它，欣喜的跑过去，鱼缸确实如他所说有很多不规则的烧制龟纹，几尾金鱼正游来游去。
　　“看来你离全想起来不远了！”萧奕拍拍他的肩。
　　陈浩宇盯着金鱼摇头，“…我现在只想的起这个，其他的…没什么印象了。”
　　“多看看也许想起的事情就多了。”
　　两人便在陈府前前后后的转悠起来，可惜古代照明有限，一入夜就几乎黑成一片，只能借着月光看清些轮廓，只好放弃了。
　　“你干什么？”陈浩宇被萧奕拉着，疾步往内院走。
　　“去看看你在房间里干吗。”萧奕的声音透着些奇怪的兴奋。
　　陈浩宇脸一沉，“你有偷窥癖吗？”
　　“我只是好奇这么无聊的古代生活你是怎么过的。”
　　“怎么无聊了，不就是没有电。也是……够无聊的。”
　　走进内堂绕过屏风，正见到陈则铭用过饭起身向家人告退，陈浩宇环视了一遭他前生的父母家人，虽也觉得亲切，却并没什么太大感觉，远不及第一次见到萧奕时那样震撼。
　　缘分这东西，当真有深有浅，有聚有散，斩不断，理还乱。

　　雕花的木门半截是纸窗，十分精致。轻轻一推便开了，伴随着男子细碎的脚步和门扉低微的吱哑声。房间里点着烛台，罩着纱灯，外间是书房，里间是卧房，布置的清雅规整，香炉淡淡的飘着紫烟。
　　“少爷现在要沐浴么？还是等会子？”一个小丫鬟抱着些衣裳之类的东西走进来，麻利的放进卧房的服箱中。
　　“就现在吧。”陈则铭眼都没抬只从桌案上拿起本书翻看。
　　萧奕忍不住笑道：“你不是要在这里…..”
　　陈浩宇一把拽住他就往外走，“出去出去！有什么好看的，有这闲功夫不如干点正事！”
　　“去干什么正事？”
　　“你说呢？当然是去找矿啊！”陈浩宇没好气的瞪他。这家伙如果不拦着他怕是24小时盯着过去的自己都不会腻味，简直比狗仔队都可怕。作为职业艺人陈浩宇自是比普通人更为敏感，最受不了的就是私生活被人盯梢。
　　陈浩宇像逃离瘟疫一样带着萧奕出了陈府，街上已鲜少有人走动，只有打更的在那里扯着脖子嚷。
　　“这么黑你要上哪儿去找？你不让我看你就算了，犯不着瞎折腾！”萧奕甩开陈浩宇的牵制，揉了揉手腕四下观望。
　　陈浩宇猛的转身，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萧奕不解的望着他。
　　“怎么了？”
　　“我忽然发觉了一件事！”陈浩宇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看着萧奕。
　　“什么事？”萧奕觉得他这个样子和从前的他好像，老实又可爱。
　　“你饿么？”
　　“嗯？”萧奕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的什么，“不饿。”
　　“那你觉得困倦么？”
　　“……也没有。”萧奕感觉了一下说道。
　　“你记得我们的时间显示停止了吗？”
　　“！…… ”萧奕突然觉得头皮有点发凉，“记得……那么….”萧奕瞪着陈浩宇，想知道对方有了什么想法。
　　“我们不会真像死人一样不知饿不知渴也不睡觉吧？这个空间里的时间若真是停止了，那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多久？会不会永远都回不去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刚刚还有的那些新奇兴奋逐渐被恐惧所替代。
　　萧奕颦眉凝目，看着街上被月光拉长的暗影，努力想象着各种可能性。
　　片刻后他忽然从沉思中抽回，拿出手机照亮腕表仔细的看了看，又将手机上的时间记录打开仔细端详，半晌他开口道：“时间不可能是静止的。”
　　陈浩宇听了他的话眼中又浮起希望。
　　“时间不可能是静止的。如果这个空间里的时间静止了，那我们也应该是静止的，要是那样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体察到时间静止的过程。”
　　陈浩宇觉得萧奕的分析有道理，“那为什么我们的时间显示停了呢？”
　　“我在想，也许它并没有停，而是走得慢了。至于有多慢，大概要以这个古代的平行空间做参考。”
　　陈浩宇望着他淡漠思考的样子，心下暗暗佩服和喜欢这个男人。他很聪明，有主见，跟他在一起心里总觉得踏实。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萧奕好像一直在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而向来独立坚忍的陈浩宇竟会喜欢这种被他呵护疼宠的感觉，还真是…..说不清为什么。
　　陈浩宇正出神，萧奕又开口道，“其实有很多办法可以检验时间的快慢，比如我们身上这些电子设备的电量消耗，看看它能挺多久。还有最直接的就是观察手表，时间就算走的再慢，指针总该有动的时候。对了……”萧奕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锐利的收缩了一下，“你还记不记得杨教授说过玉牌能量的运行规律？”
　　陈浩宇点头，“当然记得，他说每年端午节正午12点到2点，还有每年八月十五或十六月圆时……”
　　“假设我们所处的空间真是由玉牌的能量所变现，以玉牌能量运行的时间为准来计算的话……”萧奕看着陈浩宇，“那么它能维持的时间就是2个小时。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只要时间显示动了，我就能计算出在这个空间里我们会待多久。”萧奕平静笃定的说道。
　　“是吗？”陈浩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所处的这个空间如果以1千多前这个平行空间为参照的话，相当于时间被压缩了。而我们现在所过的时间，也就是我们手机和手表上的时间，仍然是2010年的时间。换句话说，不管我们在这个空间里待多久，出去时都会是2010年6月16日下午2点。”
　　陈浩宇皱着眉想了半晌，忽然惊道，“那要是…天！……那要是十年八载它才走一分钟，我们岂不是要在这里待很久很久？！”
　　萧奕沉默的耸耸肩，“希望你说的情况别发生。”
　　还有更糟糕的呢！萧奕看着他一脸无辜的心尖宝贝，心想万一时间被压缩到2小时等于1200年……那可怎么挨过去？他没敢把这种假设说出来，他怕陈浩宇想太多脑袋又该疼了。何况他直觉上认为，半块玉牌的能量怎么也大不到那种地步。

　　两人沉默的走了很长一段路，脚下轻浮，这个空间的失重感很强烈，就像踏在外星球上一样，走了快一个小时也没觉得有丁点疲累感和饥渴感。陈浩宇走到后来干脆拉着萧奕的手看起了月亮，这一抬头不要紧，陈浩宇赞叹出声，“你快看这星空，我从没见过这么多星星！”
　　萧奕闻声抬头，果见星河璀璨，似无数闪耀的碎钻漫天辉映，各种星座的形状也十分明显，好像伸手便可以摸到。
　　“没被环境污染的年代……”萧奕叹道。
　　陈浩宇星眸一弯，“嗯，现在走到哪儿也见不到这么透澈的天空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城，回到他们下午初遇千年前自己的地方。在草坡下的小路旁陈浩宇发现了一个地界石碑，借着月光看的很清楚，上面刻着“梨花坡”三个字。
　　陈浩宇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你看这碑，”他指着地上一块半截埋在土里的石头，“梨花坡，这不是通往皇陵那条高速公路的出口么？我当时去皇陵就是从这里下高速的，没想到以前这里是猎场。”
　　陈浩宇顿了顿又道，“我还记得那天...开车听广播，才知道有这座皇陵……那时怎么也想不到，那竟是自己的坟墓……”
　　萧奕默默的看着那块碑，没有说话。

　　他们躺在“草地”上，其实只是视觉错觉，他们一直都只存在于只有彼此的奇特空间里。
　　萧奕用手指把玩着陈浩宇栗棕色的头发，眼神意义不明的在他身上游走，他满脑子都是下午第一眼见到他时，那白裳蓝带、乌发翻飞的模样。那双灿如星辰的眼，一千多年了，竟是从未变过。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都在身旁躺着的这个男人身上，竟连过去的自己都不曾认真注意过。
　　也许他真是个现实过头的人。

　　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安静了许久。

　　“萧奕，你……”陈浩宇翻个身，一眨不眨的望进萧奕的眼底，欲言又止。
　　“什么？”
　　你从前是不是讨厌过我？为什么你会那样看着我……
　　他一直没有忘，下午在这里见到的过去的他。他在心里默默的问着，却说不出口。

　　“没什么…能亲眼见到千年以前的星空，真是幸运。”

　　萧奕枕着胳膊，冲他笑道，“你知道吗，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到上面的星空。”说着便抬手轻轻抚上他的眉目，“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眼睛……”萧奕的神情变得正经起来，声音又是那种让陈浩宇迷惑的低沉沙哑，他凝视了陈浩宇片刻，忍不住吻过去。
　　男人口中身上的味道一如他的外表，清醇而甘美，总是让萧奕迷晕。他每次吻他时，他都会微微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情的回应他。彼此唇舌交缠划口腔的每一寸，柔滑温软，细微的触感瞬间就酥麻全身。温柔缱绻，却总还嫌拥有得不够深。

《将军令》
偷大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