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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夜逸尘费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仍是感到头目眩晕,待得神识渐渐回笼,头脑渐渐清晰,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下麻木的身躯,右手立马传来锥心的刺痛,那日的回忆慢慢回想起来,她替白惟桐挡了一掌,呵,她竟然那么的想保护她的大仇人!
夜逸尘动动头,夜深露重,通过微亮的月光打量四周摆设,好像是在个陌生的客栈,自己还没回到白溟么?忽然,在左侧的一方小塌上看到了浅寐的白惟桐,那个让她欲恨不能的女子,此时正斜倚着,夜风拂起她的发丝,美轮美奂,仿若不可亵玩的神谪,看似触手可及,实则神秘而遥远。
夜逸尘抑住内心的悸动,欲强撑着起身,却手脚发软使不上力,挣扎片刻,声响惊动了白惟桐。白惟桐赶至床前一把扶住夜逸尘,眼底闪过一丝喜悦与心疼,夜逸尘只觉喉咙干涩刺痛,刚欲开口,白惟桐就像知道她心思般将水杯托在她嘴前,一手还柔柔拂着自己的右臂,暗输真气,让她不再那么疼痛。
喝完水,白惟桐将夜逸尘揽在怀中,等着夜逸尘开口询问。
夜逸尘头靠在白惟桐的肩上,闻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甚至指尖还有意无意地把玩着白惟桐的秀发,夜逸尘只觉得这时刻是多么美好,若是能一直这样,一直和她靠得这样近,那该有多好。
夜逸尘抬头望见白惟桐眼底淡淡的疲倦,有些心疼,出声问:“我昏迷了多久了?”白惟桐顺手理了理夜逸尘额前微乱的发丝,回答道:“三日”,尔后又补充道:“我们目前仍在夜焰掌辖内,需时时警惕他们的偷袭,莫儿与竹芷随我们一起,取道北上,回白溟”。
说罢扶着夜逸尘躺平,自己亦和衣躺在其身侧,一手穿过夜逸尘颈下,一手揽过她的腰,把她纳入怀里,柔声道:“尘儿再睡一会,待到寅时我们就启程”。
白惟桐轻浅的呼吸就在耳边,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自己,夜逸尘的内心怦怦直跳,瞪着近在咫尺的如花唇瓣,抑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又是甜蜜又是忐忑又是心悸又是不安地挣扎了半晌,终于朦朦胧胧地睡去。
可白惟桐并未睡着,一直闭眼凝神地关注着周身动静。待到后半夜,突听窗棂一声轻响,一支细长的竹管伸了进来,白惟桐运功闭气,又在夜逸尘身上点了几处,便见一抹轻烟弥漫进来,跟着一道黑影极快地划过。白惟桐小心地抽出身,翻身下床,朝黑影的去向极速跃去。
黑衣人的轻功极佳,白惟桐追上他颇费了些时辰,见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小屋,似与什么人在细细交谈,白惟桐倾身上前,伏在窗下,摒气察觉屋内动静。听了半刻,屋内并未再发出声响,抬眼瞧去,却见屋内空无一人,犹疑间惊觉身后能量异动,忙侧身避开,几枚梅花钉钉在方才她的栖身之处,透石八分,只余顶端在那犹自颤动。
白惟桐神色一凛,长身而立,冷声开口:“左堂主何以要用迷烟、偷袭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为难小辈呢”。
夜焰堂左堂主冯眠龙冷声一笑,现出身形,身量颀长魁梧,面若寒峰,手中扣着五枚梅花钉,朗声回道:“对待你这妖女,还用讲什么江湖道义,速速纳命来!”说罢展臂一挥,左右草丛中跃出数十人,齐齐亮着寒兵像白惟桐招呼过来。
凭这些人就想制住她么,白惟桐提剑而上,与其酣战起来。夜焰堂虽人多却也节节败退,就在难以支撑的时候,忽闻一声清啸,冯眠龙双手极出,十枚梅花钉依照不同的路线与力道,齐齐朝着白惟桐的周身大穴射来,白惟桐回剑相抵,挽出一朵极漂亮的剑花,只听乒乒乓乓几声,便将这一杀招化解。却见此时夜焰杀手都已退出战圈,无声遁走,匿于浓浓夜色中,白惟桐忽感不妙,不再恋战,返身朝客栈方向奔去。
白惟桐疑惑从生,夜焰的目标不一直都是自己么?客栈只有尘儿与竹芷莫儿,夜焰作何要调开自己?虽是疑惑,白惟桐却不敢怠慢,急速返回。
回到客栈,就见客房门大开,莫儿口溢鲜血,昏迷不醒,竹芷亦卧在其身侧,重伤不支,兀自强撑到白惟桐回来,见其返回马上说:“夜逸尘被他们掳走,像西北方向去了……”一语道完便晕了过去。白惟桐俯身在莫儿与竹芷身上各点了几处,又摸出瓶晶莹剔透地白色药丸让她们服下,确定他们无碍后,方才环顾四周,只见房内略有翻找痕迹,当下便不再耽搁,向西北方向飞身射去。
行了三四里路,在一处悬崖边上,隐约听见前方似有争吵声,白惟桐倾身隐于暗处,细细观察。就见夜焰的右堂主夜天赐携了二十来个人缚住昏迷中的夜逸尘,与左堂主冯眠龙发生了争执。
这夜天赐是夜羽焰在生的时候在城郊拾来的一个孩子,因见其骨骼尚算精奇,习武又颇有天份,便收为义子,命名为天赐,授其武功,将其抚养成人,尔后又封为夜焰的右堂主,对其算是喜爱有加。此子现年二十有五,年纪轻轻便武艺高强,又自恃自身有勇有谋,难免就有些心高气傲。从小就因季语夕待夜逸尘比自己好便心生妒忌,对夜逸尘在堂内唯唯诺诺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更是不满,又不知季语夕派她去做白溟暗哨的计划,自以为她是背叛了夜焰,此时便是想将夜逸尘除之而后快。但冯眠龙却知道内情,此次引开白惟桐掳走夜逸尘,一是想翻找她们下榻的客栈,看有没将那封密信寻回的可能,二则是与竹芷和夜逸尘暗通消息,传达堂主的密令,三则是有意试探白惟桐,观其对夜逸尘的态度是否信任与重视。所以此次只是假意将逸尘掳出,待得白惟桐追来只要再佯装不敌将夜逸尘推回就行,可夜天赐这个不知内情的莽夫只为一己之快想要除去夜逸尘,冯眠龙只得以要交由堂主发落为由来力阻。这边夜天赐因冯眠龙职位在他之上,不得不听命于他,却又十分不服气,便仰仗他夜焰大少爷的身份来有意为难冯眠龙,两相争执不下。
这边白惟桐在暗处看得心中冷笑连连,这夜焰现今不到二分之一的势力,他们的两大堂主却在这内杠争论个不休。白惟桐敛起周身杀气,向他们急速靠近。冯眠龙正是头疼烦躁不已,忽觉异动,忙提气应敌,就见白惟桐似从天而降,一柄寒剑夹带凌厉的真气横扫而来,冯眠龙飞身相抵,一边命还未回过神来的夜天赐众人展开攻击。夜天赐赶忙收回思绪,展开架势,亦向白惟桐攻来。冯眠龙自知己方不是白惟桐的对手,便抽身全力一剑划向夜逸尘,果见白惟桐飞身相救,挡下那一杀招,随即目似寒冰,美绝了的双瞳中射出阵阵杀意,冯眠龙与夜天赐敏感地感觉到白惟桐周身杀气突然大炙,都不由得暗自心惊,夜天赐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冯眠龙亦试探得手准备后撤。
冯眠龙寻了个空隙,闪身到夜逸尘身边,将夜逸尘推入白惟桐怀中,白惟桐来不及细想,单手揽过,却觉夜逸尘熟悉的体香中夹带了一丝陌生的香味,脑中灵光一现,忙回招闭气,却仍是晚了半步,冯眠龙撒在夜逸尘身上的药粉,被周身经脉大开的白惟桐吸入体内。
冯眠龙见状冷声开口:“白姑娘中的是西域奇毒‘胭脂血’,所以白姑娘不必再费神逼毒”。众人听闻皆是一惊。“胭脂血”是西域的媚药,此药药效猛烈,一经动武半晌的人吸入便再难排出,愈是武功高强者愈难以抗拒药力,若不与人行了房事散除药力,便只得精血爆体而亡。
冯眠龙虽不知堂主命他此举是为何意,但也只得奉命行事,正欲令众人撤走,却见夜天赐眼底起了淫意,一时不备,便见他跃至白惟桐身边,浪声开口道:“左堂主此举着实不妥,但不如白姑娘就此从了本公子,也免得姑娘为着此毒而香消玉殒,那岂不可惜?”
夜焰众人见白惟桐中了毒,没了危险,听见夜天赐的话也都放荡地大声笑起来。白惟桐目眦欲裂,不想夜焰自喻为正道却行如此卑劣之事,又见夜天赐众人污言秽语辱没自己,更是杀意狠绝,却无奈药效令其浑身发烫手脚无力,一咬牙,携住夜逸尘的手,飞身跃入悬崖。
夜天赐众人一惊,不想次妖女如此贞烈,只得悻悻作罢。冯眠龙更是大骇,俯身再见不到二人的影子,不由得怒火攻心,狠瞪夜天赐一眼,甩手疾回夜焰,欲向季语夕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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