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指

　　爱就像是沙子，抓得越紧留下的越少。
　　我有了想去抓住的想法，它就全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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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还有比柠檬更不可思议的东西，那就是西柚，但是多亏它，昨天睡了好觉。
　　书上说，家人是永远斩不断的羁绊，不管什么时候，家就是归处。
　　我和身边的人应该是什么模式？
　　我以为只要一直在一起，就会互相懂得对方，甚至比他更懂他，那是不仅仅习惯，更是起码的默契和信任。
　　我一直坚信没有什么无法面对的东西，因为我觉得自己率性、诚实。
　　和平常一样在小指的教室后面等她，今天我带了西柚汁给她，我猜她一定喜欢。
　　下课铃声刚响很多人从教室涌出来，然后陆陆续续，最后走廊上面已经没有人了。
　　以前她总是第一个冲出来，难道她今天没有来学校？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看到她恍恍惚惚地从教室走出来。
　　“小指？”
　　她没有理我，从我身边绕开。
　　“小指？”我觉得莫名其妙，我把手里的西柚汁伸到她面前，“我猜你一定会喜欢。”我摆出一个傻瓜一样的笑脸，应该很快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一起去坐公车不是么？
　　她犹豫了一下，接过我手上的西柚汁，仰头一口气喝下去。
　　“告诉你，艾翛然，我现在最讨厌酸的东西！”
　　“小指，你怎么了？”明明昨天还是好好的。
　　“西柚和橙汁。西柚才是你想要的，对吧？别把那个男人给你的东西拿来给我！”
　　“小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知道我这里，”她把拍拍自己的胸口，“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其他什么都无所谓。一直那么相信你。”
　　她的眼圈慢慢红了，我感到自己的眼睛也有点发酸。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要哭的时候，我的眼泪常常会先掉下来，因为我看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难过，。
　　“小指，我会一直都在。”
　　“我以为你会讨厌其他所有的人。”
　　我讨厌所有的人？为什么我要讨厌所有的人。为什么你要让我一个人。
　　这就是你们所希望的我吗？
　　“翛然，你说的很对，妈妈是爱我的。”她扬起头朝我轻蔑地一笑，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只要一个电话她就会立马出现在我面前，即使我明明说只要叫司机来就好。”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来。《风之甬道》社最喜欢的曲子。一样动听的旋律，却永远回不到天真无邪的小时候。
　　她低声应了几句，挂上电话，惊慌地走了。
　　我看到她单薄的背影慢慢变得模糊，最后被夕阳吞噬。有那么一刻我想冲过去，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离开。但是，我没有。
　　小指，这么久，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是觉得我可以陪着你愤世嫉俗陪着你发疯？还是看着神经质的我觉得很有趣？还是因为社……
　　强迫症般的，卑鄙地想法一个个地冒出来，我用力地摇头让自己不要在想下去。
　　早晚的温差很大，我紧了紧领口，埋住自己的半张脸，机械地跨上最后一辆公车。
　　到处都是回家的身影，热闹的街景在车窗里一直倒退倒退……
　　我倚在车窗上呆呆地看着窗外，如果这车可以一直这么开下去，一直不要到站该多好。
　　我们离开一个个停留地，留下全部，只带走模糊不清的记忆。
　　小指和吉静都走了。
　　小指的妈妈在去学校的途中出车祸去世了，本来她也会有一个弟弟的，或许那个孩子会和小社一样讨人喜欢。
　　我天真地以为我有勇气地面对所有人，其实只是自私地觉得这个世界欠我。以前的我只是没有遇到自己不敢面对的人而已。
　　吉静，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会照旧继续下去吧。
　　又或许本来就该这么发生，我也是它发生的触媒甚至动因。
　　无名指的触感，安眠的西柚，是他们留下的东西，也是组成我的一部分，一部分卑怯，一部分迷惘，一部分追逐，一部分虚无……
　　结束意味这开始，承受了太多也就变得不再在意。
　　更多的人更多的故事等待着我，等待着成为我的回忆。
　　只要，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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