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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凤萧，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见了吧……”
三年前撂下的狠话，而今听来，为什么觉得如此可笑。
凤萧，我们不仅又见面了，而且还是在白依然的面前。
我闭上眼睛，深呼一口气，脸上挂着自认为最妥当的笑容，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向来是伪装自己的最好手段，在老奸巨滑的秦宇面前我都这么干了三年，更何况是凤萧？殷素啊，你绝对不能这么上不了台面，一定得给我撑着，我一狠心，紧紧咬住牙关，自动屏蔽掉此时心里一番又一番的暗涌。
不知道什么时候，灯光已经暗了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韩乐已经换好了衣服，在一旁和小瑾说说笑笑，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凤萧已经站在我的面前，清澈的眼眸里倒影出我呆滞的面容。
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只是茫然地看着他，一旁的韩乐似乎察觉到了些什么，仍旧画着浓妆的脸上有些好奇，他笑了笑道：“素素，这位是凤萧，我的好朋友，这次SHOW的女装部分都是他负责的，他可是业界出来名的新秀翘楚，我们A大的名誉校友。”
韩乐的话我没怎么听清楚，只是知道，凤萧现在是设计师，他真的成功了，我在心里苦涩一笑，三年了，凤萧，你终于还是达成了你自己的梦想。而我，似乎却是一事无成，除了像只米虫一样被秦宇圈养在家里，做他众多女伴中的一员之外。
就在我苦涩一笑时，眼前突然伸出一只纤长的手，我微微一愣，虽然有些反映迟钝，却还是本能地伸出了手，十指接触的那一刻，一股冰凉顿时传入体内，当年白衣黑裤的清俊少年，此刻正像做梦一样地出现在我面前，依然清冷的双手，带着不真实的花香，让我自认为无比坚强的小心顿时一阵发疼。
……
雨下在我窗前
玻璃也在流眼泪
街上的人都看起来
比我幸福一点
用寂寞来测验
还是最想要你陪
曾一起走过的夏天
我常常会梦见
……
浅吟低唱的酸楚与无奈像是零落在心灵的小花，将那一圈圈涟漪无限量的放大……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只能像一朵向日葵
在夜里默默的坚持
爱你是孤单的心事
多希望你对我的诚实
一直爱着你
用我自己的方式
……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像是翻滚而来海水，将我瞬间淹没，三年了，高中时代的那些记忆，我始终将它们放在最深最暗的角落，，像是无法触碰的祭坛，一旦踏入便是万劫不复，我知道，有些东西是见光死的，像是吸血鬼，像是小三，像是我对他的回忆。
无论再痛，无论再累，就连我想拿刀和秦宇同归于尽的时候，我都不敢去想他，因为我怕，怕自己一旦开始回忆过去，那么自己现在构造的比浮云还虚幻的生活就会瞬间消散，那些我用来自欺欺人的东西会变成无比滑稽的笑话，把我最后的一点尊严都踩在脚底下。
所以，这些年来，我的记忆也像是遵从了我的号召一样，从来没有他的影子出现，就连梦中也没有，我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症，裂变出几个人格出来，可此时，我巨大的情绪波动最起码还证明了我还没疯，那也就省去不少我以后离开秦宇后去看心理医生的医疗费……
带点小心酸的歌声在礼堂内无止境的单曲循环，将气氛渲染到最佳状态，于是乎，我也就非常配合地觉得一阵犯晕，我像是鸵鸟一样生活了三年，一点也经不起什么摧残，而此刻的刺激太大，让我有些消化不过来，身体内所有的细胞和神经像错乱了一样，找不到一个平衡的支点，我想，如果有一天，你听到美国和中国对小日本展开联合军演，你也一定会有我现在的感觉……
一旁的小瑾立刻上前扶住我，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小瑾，你这没事干什么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呢。我不就是觉得校庆这种日子得放放类似《红旗飘飘》那类歌的，放情歌那是有空。
但小瑾却一脸的担忧，这个信息让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是有相当不正常，才能让恋爱中智商为负的她看出端倪来……
可是，某人却一点也不给我酝酿感情的机会……
“素素，好久不见……”眼前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脸上的笑温润如玉。
科学家测算过，声音的传播速度是331.5m/s，我估摸着一下自己和凤萧所处的距离大概连一米都不到，可我却发现自己好像花了违背科学速度好几倍的时间才听到那几个字，又用了几十倍的时间消化它。他说，素素，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呢，刚才的SHOW真不错，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你还真成神了哈，以后我们国家的服装设计行业就靠你带动了，唉，等一下不要忘了给我签名，以后肯定能升值呢。”虽然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的话语是何其的没营养，但我知道，此刻无论如何都得说点什么，因为我怕自己不说话，那些被强行压制住，企图要冲破阻碍的记忆会一股脑地涌出，而我那张比鬼还要惨白的脸也会让他们发现，其实，我真的很想倒在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三年来，我可以在秦宇面前没有任何尊严，但唯有这个人，我不想让他看到……
殷素啊，再撑一会儿，你一定没事的……
旁边的人见我和凤萧打招呼，都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韩乐的脸上立刻做恍然大悟状，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啊？凤萧啊，没想到你除了模特和依然还能认识其他美女”
“乐，什么美女啊？”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搐，觉得今天还真是带劲，要来的都来了。
“啊，依然啊，我说素素呢，我女朋友的室友，貌似和你们家凤萧认识。”
伴随着“噔噔”的高跟鞋声，刚才T台上那个妩媚的女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眼睛里有明显的意外，但随即立刻微微一笑，亲昵道：“是素素啊，真的好久不见了呢，越长越漂亮了，怎么样，这三年过得还不错吗？”
“呵呵，挺好的，依然你也是啊，比以前还漂亮。”我一边干笑，一边哥俩好似的拍着韩乐的肩膀，“我和凤萧是高中同学，我们三个人是校友，你丫还给我介绍呢，真是的。”
白依然笑得大方得体，刚才一瞬间的惊讶被掩饰地完美无瑕，“这世界还真是巧，韩乐是我手下的模特，没想到也是你朋友。”
“嗯，真巧真巧。”
我和白依然东一句西一句的拉扯着家常，真还像极了阔别多年的高中好友，感情那叫一个好，简直就到了等会儿一散场就可以直接出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地步，我一边感慨自己惊人的恢复能力，一边腹诽着前段日子非常流行的一句话，那啥：时间还真是把锋利的杀猪刀，它虽然没有把我和白依然的那副皮囊给杀走，但却神奇的将我们之间从第一眼相见时就产生的不待见幻化于无形，脑子里有些晕晕乎乎的我似乎都要怀疑，当年站在我面前，哭哭啼啼，受尽委屈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和我谈笑风生的女人。
好吧，我承认，现在我的大脑有些短路，无法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只能挂着万年不变的笑容和她继续瞎扯。
可就在我和白依然两人双双江郎才尽，痛苦地思考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话题的时候，一旁长期处于围观状况的凤萧终于开始讲话，我有些害怕听到他的声音，却仍旧强撑着，面带微笑。
“素素，没想到三年没见，你比以前活泼多了。”他的嗓音淡淡的，像是电台里主持枕边故事的DJ，有着特殊的气场和磁性，想我定力如此卓绝的一人，听了之后，也有些微微颤抖。
我豪放地捋了捋自己的留海，满脸愉悦道：“高中那会儿年纪小，特别迷恋伤感系文字，整的自己抬头望望天都能泪流满面，现在回归了主流文化的道路，正在健康发展。”
有些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掩去他此刻的表情，他怔怔地盯着我，让我觉得有些发毛，我硬着头皮，笑得比殷大白还可爱，“凤萧，听说你后来出国学设计了，现在成绩也挺不错的，刚才急着问你要签名，都忘记和你说恭喜了呢，那啥，恭喜哈，梦想成真。”
还是沉默，沉默地有些怕人，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冷场王的时候，那个清澈中带着些许冰冷的声音在我的耳畔突然响起，“素素，你说得对，原来没有你，我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一瞬间，原来将一个人的心狠狠捏碎，真的只需要短短的一瞬间，当他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我时，那些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遗忘的东西像是一朵朵罂粟，落在心上，遍地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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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乐将我和小瑾送到八宿楼下，门口的大妈正准备锁门，脸上立刻堆上开骂的架势，我知道大妈向来憎恶踩着门禁回来的男男女女，每次都难免要抱怨一番，但此刻，韩乐朝着大妈微微一笑，大妈立刻比小瑾还给力地瞬间融化，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万分疲倦，连消遣他们的力气都没有，摸着钥匙直奔8106。
几乎就在我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巨大的睡意立刻席卷而来，我闭上眼睛，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蓄势待发，一旦找到那个冲破的契机，便是排山倒海，瞬间塌陷……
终于，当意识开始涣散时，那个我抗拒了三年，一直不敢做的梦境，像是蜘蛛网一样慢慢铺开，将我紧紧缠人，不留一丝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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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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