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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途（二十一）
“你的卡莫早就死了！再也不可能活过来了！”带着嫉恨的恶毒诅咒，不停的从蓝发天使口中滋生。
而修的回答却让尤利呆愣在了原地，“卡莫？卡莫是谁？”
这个问题从修的口中问出，却仍停留在他的脑中徘徊不去。
卡莫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左胸仿佛被什么庞然巨物全力冲撞了一下，钝痛感从未有过的加剧着。
“哈，难道是这个卑贱的人类让你连卡莫都忘记了么？魔神大人好薄情啊。”一面刺激着修蒂斯，一面回头看向莫言，尤利眼神中的妒恨之意几乎都要在莫言身上刺出几个洞来。
米洛看尤利向自己偏了偏头，示意自己下重手教训莫言，不禁心中叫苦。尤利这小子叫自己来时只说捡到只漂亮的无主猎物可以大家一起戏弄，谁知道会惹上这一界的主人，听上去堕落前还是轮回天使军团长之一，为了眼前这瘦弱的人类也太不值得了。但如果现在怕了就收手，回天界后自己就会被众天使看作一个胆小鬼，丢尽了神之侍者颜面的后果很可能是自己只能止步于四翼，甚至会被削为两翼的下等天使。
想到这些自己不能接受的后果，米洛只好把暗蓄了许久的魔法往莫言身上丢去，“请借我力量，以火之愤怒贯穿我的仇敌——极烈炎枪！”
“莫言小心！”来不及再去细想卡莫是誰，修看见米洛的动作直接向自家小狐狸冲去，却忘了场中还有一名大地系的天使在一旁小心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
“土之元素请围绕在我身旁，构成天然的屏障，抵挡来犯——大地之盾！”
一面由土元素聚集而成的高墙出现在了修蒂斯面前，虽然被修一掌轰散，却也让他前进的速度缓了一缓，等到尘土重归于大地，眼前所见已让他瞠目欲裂。
莫言的身法还算没有白练，没有让那火焰凝成的长枪直接刺入胸膛，但也没能完全避开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左边的大腿上有着极大的圆形贯穿伤痕，不住的往外涌着鲜红的血液，伤口边缘的皮肉甚至散发出了焦熟的气味，一张小脸如今已是死白，神色极是痛苦，却硬咬了牙一声也不吭，那薄嫩的红唇已被他自己在隐忍痛苦时咬破，眼眶也是憋成了红色。
怒极，修反而对着米洛露出了笑容，看在米洛眼中却仿佛是死神的微笑。
“三界之焱听从吾之召唤前来，恐惧的烈焰构成无尽炼狱，惩罚我卑微的敌人，将他的灵魂焚化至虚无，将他的骨肉灼烧至微烬———火神降临。”
魔法乍现，修蒂斯与那叫米洛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已很明显，高大的红色身影骤然出现在这空地上，连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烧得沸腾，巨人一步一步走向吓呆了的火系天使，等米洛实在承受不住这压力，转身想借由翅膀飞走时已是来不及，巨大的手掌一把将他捏在手中，便只听见惨嚎声从火焰中传来。“啊——尤利救——”求救的话语没有说完，刚刚还想着保留自己四翼身份的天使，此时连一根羽毛都没有残留下来。
一边的大地系天使看见这场景，已偷偷往后退去，自己天资平凡却从不松懈过修习，好不容易获得的四翼，只为自己向来仰慕的尤利开口要求才掺和到这场敌对中。尤利再美再高贵，搭上这条性命总是不值得。刚一退后，那火焰巨人却毫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原地。也许修蒂斯毕竟曾是大天使身份，心地还是很善良的，只会教训主动出手的挑衅者？这么一想，退后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甚至伸手把尤利拉到了自己身后，表示维护心上人的决心。
却不知场中几双眼睛早把他的举动看了个一清二楚，尤利将他的懦弱与修蒂斯的强悍一对比，看向身前这家伙的目光更加轻蔑了几分，身子也悄悄往莫言所在的位置挪了挪。
修脸上的笑容已近邪狞，“你放心，刚刚那家伙只是在我面前使用火魔法来挑战我的耐心，作为同系强者我教导了一下他而已。”被你教导的代价好大，不过大地系天使又放心了几分，自己是防御系的，肯定不会招这位自己惹不起的强者来教导自己。
偏头看了眼边上血流不止的小狐狸，心疼之余强作轻松，“莫莫看好了，这才是玩匕首。”下一秒，修蒂斯身形一闪，手中青光隐现，向刚刚放心的这位扑来，“你是防御系的，我倒要看看多厚的壳能护住你。”
从他出声招呼那人类时，大地系天使的实战经验已告诉他大事不妙，忙集中魔力快速的吟唱咒语，施展出了自己所会最高级的防御系魔咒。“哦？极致防御？”尤利的眼神闪了一闪，小看这废物了，居然不声不响的学会了这超出四翼天使能力的高级魔咒。
大地系的天使心中也隐隐得意，这高级魔咒虽然是第一次施展，但自己已默默演练过多次，绝对能挡住大魔王级别的攻击至少五秒，五秒虽短，也够自己展翅逃离这该死的幻界了。至于尤利么，看在他父亲是乌列尔的面子上，这魔神应该不会太过为难他。虽然今天在心上人面前逃离得有点狼狈，但自己也展示了施展高级魔咒的实力，迟早可以赢回他的好感。
美梦还没做完，却已随着修和那青光黑匕出现在面前而崩裂。辛辛苦苦修习到的高级魔咒，眨眼间就被来者攻破，那极厚的混沌光罩上赫然留下了一个蝴蝶形状的缺口，这到底是怎样的恐怖存在！
这可怜的天使临死前做着美梦失了神，边上的尤利和莫言却是瞪着眼，完整目睹了修蒂斯突破那混沌光罩的过程，仍然没能看清楚他到底对光罩做了些什么。只见那修长的身形离散，化出十几道黑色的幻象光影，重叠在一起后状如蝴蝶，飞掠过两人眼前，原本反握在右手的青光匕首，等突破光罩后向正前上方一划，又直直送向那倒霉鸟天使的左侧咽喉，也不知道那逼人攻势是来自于地狱三头犬之牙，还是完全不再掩饰杀意的修蒂斯本身更多一些。虽然本能的向后退帮他避免了被剖开胸膛的惨剧，却还是没有躲过修最后那刺向要害的杀招，当地狱守护犬之牙准确的咬上了那白色脖颈，血光迸现，又一个四翼天使永远的留在了镜界之中。
完成了这一切的修却是一派轻松，回头问向仍在流血的莫言，“看清楚了么？”却不等莫言回答，视线一转，看向了偷偷已移到莫言身边的尤利，“没看清楚的话……我再教你一次。”语气中嗜血意味毫不遮掩。
这时的尤利却不断的靠近莫言，一边流露出怯怯的神态，一边嘴里也不停的为他放过自己找各种理由，“我父乃神之光——乌列尔，你……你不能杀我，”看见修蒂斯丝毫不为所动时，恨意更甚，那蓝色眼眸中的神情却更可怜了几分，“我是光明系的天使，你如果不杀我，我可以帮你救治这人类。”
这个理由倒让修犹豫了一下，看着莫言脸颊上因伤势而沁出的汗珠，小狐狸明显是痛苦至极，这鸟天使虽然不是什么好货，但毕竟确实是光明系的，没有什么杀伤力，如果能为小狐狸治疗一下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就在这时，尤利已到了莫言身边，向莫言伸出手去。莫言心中却直觉的感受到了危险，直接把右手中的伊普利斯按修刚才的模样往左上一送，可惜力道和速度都因伤势大减，只划伤了尤利的手臂。“贱人！”尤利再也顾不上遮掩心中的狠，表情扭曲到了极点，左手高高举起，赫然多了一把闪耀着蓝色光芒的战锤，隐有电光环绕着那圆柱形两头带有尖刺的锤身。
“雷神之锤！”修蒂斯一眼认出了这与自己的双匕一样，声名响贯的神器，不由得大惊失色，自己居然忘了乌列尔掌握着雷之力，更没料到他居然宠爱这四翼天使到把这神器都交付给尤利随身挟带的地步！
“光明结界！”“光明护盾！”连续两个防御类的光明系魔法，毫不大意的布置硬是把修蒂斯阻挡在外了约摸十秒。十秒已经足够，眼看着尤利就在重重保护下，在自己面前抓住了负伤的小狐狸，修蒂斯为了自己的一时大意后悔不已，表面上却还得维持着沉稳，“放开他，我可以放你走。”
“哦？魔神大人这么大方？杀了我这神器可就是你的了。”尤利一边出言挑衅着在爆发边缘的修，一边继续默默蓄着咒语，右手却死死的卡在莫言的脖子上，丝毫不放。
“我说会放你走就是会放你走。”修的眉已经拧结在一起，不满自己被质疑，表情又是不屑又是憎恨。
“那就谢谢魔神大人了，我要先召唤出传送門才会放你的猎物回去。”尤利将莫言用右手推挡到了自己正前方，既可以让修放心自己不会扼死这人类，又替自己挡住了念咒语时修蒂斯可能进行的攻击来路，这四翼天使倒并不傻。
腿上的伤口不住的淌着血，莫言的脸上再无血色，那倔强的眼却一直避开着修的关切，更让修心疼加心焦，不禁怒道，“怎么还没好！”
“好了，这就好了……激怒神灵的凡人，将要受到雷神的制裁，就算预感到死亡的威胁，早已无法藏蔽……！”
“不好！”修蒂斯怎么也没想到，这四翼天使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并没有召唤回到天界的传送门，反而暗自启动了雷神之锤的咒语，且怒且惊的绕过莫言狠狠的往尤利身上拍出一掌。
“晚了！”当咒语完成，尤利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液，单薄的身躯被掌力向后击飞，没有誰能抵挡狂怒魔神竭尽全力的一掌。“直到这时，你才记住了我，即使是痛恨，即使是憎恶，这一下毁去你心爱猎物的我，尤利，一定能被你记在心里了吧，不要再忘了。”就算是远远的坠在一边，半死不活的瘫着，那双蓝色的眼还是死盯着修蒂斯的身影，片刻不肯放过。
确实是晚了，只要完成启动咒语，雷神之锤就会不间断的对锁定目标展开攻击，直至对方消亡。闪电开始在淡红色的天空中汇聚，蓝紫色的光球开始一个个的出现，当第一个电光球砸向莫言时，修蒂斯直接将莫言搂入了自己怀里，紧紧护住。
“啊——”神器锁定着目标的气息，落下的光球穿透了修的身体时，只让他浑身一震，到了已经负伤的莫言身上，便是再也不能控制的嚎呼出声。“莫莫——”心中剧痛的修将他护得更紧，甚至不然他有半点暴露在空气当中，但怀中的少年还是随着一道道光球的坠击不断抽颤着身子，显然即使由修挡去了一部分，残留在光球中的能量对这时候的莫言来说，还是致命的打击。突然，蜷缩着的身子不自然的往后一挺，修长的脖子几乎就要向后折断，一道光雷直接落在了颈与脊背之间，修几乎觉得自己听见了脊椎碎裂的声音，那一声惨呼硬是只发出了半声，便再没有了半点响动，生命的迹象飞快的流逝着。
“莫言！”不知不觉间，泪已从向来高傲无比的修蒂斯眼中滑落，感受着怀中的身子软下，任凭光球砸落再无回应，胸中的魔再也难以束缚。
修蒂斯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升至半空，张开了双臂，仰首对空中的那轮血月做着无声的呼唤，如果注定失去，便让这一界，全部陪葬！
诡红色的月，逐步逐步的逼近了地面，带来无与伦比的压力，随着月的轮廓不断接近与放大，妖歌中汇聚已久的生命力似乎都被吸入了月中，更有不断的惨嚎声远远的从林中传来。当血月降临大地，将彻底吞噬此间万物万象，血月所在，再无生灵。
在月影之下，半空中出现了第二道身影，双耳有些尖锐，隐隐可以看见唇间有两枚牙齿显得格外的尖利，黑色的发由顺直而变得有些卷曲，暗红色的咒文出现在了雪白的脖子上，身后薄薄的肩胛骨上毫无声息的出现了两道裂口，刹那间，两枚巨大的黑色羽翼在身后长出并展开，只是身躯依然是软垂着，显得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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