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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神
第二日辰时一刻,书院会使车来接我们去各州府的驿站。
大概是我夏晨练时习惯了寅时三刻起身。翌日仍是如此,起来时女子寮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片。我便静静地穿好衣服,收拾好被褥,一个人先去了食府。平日都是辰时半才用朝饭。我便去食府把寮里三人的朝食一起领回来。
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周围几个屋就数我们屋里最热闹。想来她们两人都已起来,听声音还有其他寮的姑娘
还有五六步到门口时,听到黄媛大声说:“哎?莲瓣怎么又不在呢?”
于宇鸢操着温软的金陵腔儿道:“她那里像你们几个懒虫,我晨起出恭的时候,便看到她穿戴整齐出院子了。”
我正打算三两步并到门口,吓她们一下。只听黄媛叹道:“人家官家小姐就是鹤立鸡群,幽静高贵。”
洁峁马上朗声附和:“人家爹爹是工部的州同,我们都是农家渔家的寒门子。怎可比得上人家!?”
淑贞不服气地哼了两声:“不过是边疆小镇的州同之女,又不是公主。整日端着给谁看呢?!”
宇鸢劝道:“行了、行了,不要说了。一会莲瓣就回来了。平时她也不惹你们。我们寒门本来就是官家之后;官家之上还有贵族,贵族之上还有王族。”
淑贞叫起来,哎呀呀:“我可不是什么寒门的。以后不要把我和寒门放在一起。我十四岁时,外公便捐了员外。我们家也是有品的。我可不是什么寒门啊~,我姨母的夫家大伯在紧邻金陵的商州城开了一个大酒楼,连商州知县的小舅子都要叫一声‘金老板’的!!!”
。。。。。。
我在门口听了一会儿,转身向院外走去。
王都的十一月比宁疆要冷很多。我刚出了院子,天上便开始飘起了细雪。我慢慢地在小雪中踱着,不知不觉来到了花神庙。我站在庙前面的湖边,抬头闭眼,感受绒绒雪花浮在面上。只觉得被漂洗得很干净,很清澈。心绪转晴。
正当我沉溺其中,自得其乐的时候,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只觉得舒服、清爽,小心一会儿外感风寒了。”
我转头看林戍渊,羞涩地笑笑。
他温和的笑着说:“突然低下头会不会晕?”
我摇头,“我倒立都不晕呢!”
他好笑地说:“没想到楚小姐还会倒立。”
我有些面热,顾左右而言他:“林公子昨日怎的没有回家?王都的不是昨日下午便都回去了吗?”
林戍渊说:“今日花神庙里的红梅开得正艳。趁此雪景,楚小姐不去看看吗?”
我点头跟着林戍渊走进花神庙。点点红梅开在深棕的枯枝上分外夺目,细雪飘落不足三刻便浅浅地在枝头上浮了一层。正所谓冰肌玉骨、玉洁冰清便是说着雪映红梅吧!
林戍渊抬手指着院中梅花说:“今年新入学的王都六院子弟约好今日来花神庙赏梅饮酒。”
我点头,“今日恰逢有雪,雪里开花虽是迟,故与施朱发妙姿。这也是别样风情一般赏。”
林戍渊看着远近点点红梅,带着点悲伤的语气说:“却不是恰逢。”
“哦?”我疑道:“难道礼院的先生算出来今日有雪不成?”
林戍渊转头对我浅浅一笑:“非也。。。”
这时,几个王都的学生从我们后面跑过,带着梅枝摇曳,飘落几瓣红梅随着他们飞舞又沉下,最终飘落在薄雪上。
“好像在滴血一般!”我叹道。
“可不是,红梅滴雪,是滴血。”林戍渊叹口气。“今日是花神忌日。当年她为救楚国免受东池之屠害,力战东池的祖神——修罗王。那年的十一月初二,她终将修罗王打落在这个花神庙中,却和修罗王同归于尽。她的血化为了红梅,修罗的骨化做了梅枝,梅花钉住梅枝。花神用最后的神力降下了漫天飞雪,这便是花神的结界。此后每年的十一月初二都要再下一场雪,加固结界,将修罗王永世封印于此。”
我附和着叹息。心中却也是真叹息:这世上哪里有什么乱神怪力。这不过是我王族愚弄百姓的手段而已。这个传说的出处我都知道。没想到林戍渊一身正气,竟然相信这个。真是可惜一个风流人物了。
他也不想想,若说红梅的花为花神,枝为修罗王,那么花神岂不是和修罗王合二为一了吗?每年的十一月初二岂不是二人婚期,下场雪难道不是为了庆祝自己嫁出去了吗?这样荒谬的说法不论是东池,还是西楚的百姓都无法接受的。可是却没有人往深处想!
这个传说,其实是我那个愤世嫉俗的太子祖父在昆仑书院初遇祖母之际,瞎诌的情爱故事逗祖母她玩儿的。唉,没有想到以讹传讹,竟然把嫡仙般的林戍渊都唬住了。
也不知道这个故事,还唬住了多少无辜群众啊?!
王都的学生们都陆陆续续过来了。我也向林戍渊告辞准备坐车去驿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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