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之路人甲请自重

　　第三十五章单云娘

　　“你若是早这么软声软气地跟我说话，哪里还轮得到他？”

　　“……什么？什么他？”金蛮蛮愣是没反应过来，瞟了瞟越长河，又瞟了瞟单云娘，“轮到谁？”
　　单云娘拍了拍金蛮蛮的另一个肩头：“别看了，他说的人不在这。”她扭头笑吟吟地打量这会儿单冲，道：“阿冲，你干吗不直说你喜欢她？当局者迷呢，哪能像我这般旁观者清。”

　　金蛮蛮呆了呆，就见单冲朝云娘一回头，那眼神像刀一样唰一声横了过去。
　　“你不要自作聪明。”他咬牙切齿地说。

　　云娘却不以为忤，还得意洋洋地说：“这两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呢，总是魂不守舍的。亏我还找你身边的人挨个审了一通。不然你说，你向来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怎么见着她就心烦气躁，一点就着？一看她受伤了，倒和气了。”说着她推了推单冲：“你对我还这么温柔过呢。你说的那个‘他’，怕就是那个守了金娘三天、不理事务的徐郎吧？”

　　单云娘说得这么直接明了，金蛮蛮没法听不懂了，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简直是雷声阵阵，电光闪闪，狂风呼啸，大雨滂沱……半晌才抽搐着嘴角说：“这位……大姐，你这是在说神马？我每一句都能听懂，可是为毛拼起来我完全理解不能……”
　　其实金蛮蛮理解不能的是——作者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啊？男配为什么会是这个家伙？
　　为什么不是默默付出的忠犬，为什么不是高贵腹黑的王爷侯爷X爷，为什么不是天然热情的正太，为什么不是……是什么都好啦，为什么偏偏会是这个正处在青春期、讨厌到死、人格分裂、说变就变的变态男？而且他哪里叫做喜欢她了，哪里？哪里？
　　一头狼逮住一只兔子一会儿咬一会儿舔，总不能因为舔的时候“深情”一点就代表这头狼是在跟兔子亲热吧？是吧？是吧是吧是吧？人家说不定只是还没到饿的时候怕咬死太早了肉质不新鲜呢吧？说不定纯粹是看你跑不了了先玩你两下吧？
　　单冲怎么可能喜欢她，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边金蛮蛮纠结到面瘫，那边单云娘却轻描淡写地抿嘴一笑，看向单冲：“金娘听不懂没关系，阿冲你听得懂就够了，是不是？”

　　单冲把她推开，强抑着怒火道：“你给我闭嘴，不然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金蛮蛮被雷得更深了——喂，争气点啊变态冲，你脸红这么厉害是总么回事！

　　单云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脸上微有薄愠，但马上看到单冲的大红脸，又反而笑了出来。
　　“我们家阿冲只有面对在意的东西的时候，才会这么暴躁，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这点我还是了解的。现在我不跟你计较。不过等你冷静下来，必须来给我赔罪。”
　　她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好像没什么杀伤力的样子，说起话来却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场。如果金蛮蛮现在有心情注意的话，肯定会各种自惭形秽。

　　单冲定定地直视她几秒。“除非你给我闭嘴。”
　　单云娘忽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那你还是不用来赔罪了。”
　　“单！云！娘！”单冲一字一顿，牙齿咬得咯咯响，一双浓眉几乎倒竖，捏起拳头，差点没控制住出手。结果云娘就这么不避不让地冲他笑，笑得他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却只好愤愤地空挥了一下作罢。“你……”
　　“我怎样？”云娘扬着脸，比单冲矮了大半个头的她，却是对敌完克。
　　单冲铁青着面色，反手拧住她的手腕。

　　云娘身子下意识地一绷，眼神一凛，想要反抗。却不知道为什么，在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越长河之后，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整个人瞬间温柔娇羞起来……就这样亦步亦趋地，由着濒临暴走的单冲强行将她拖走，只是一边被拖着，一边频频地回头，冲越长河大送秋波。
　　刚刚被主人凶狠对待的大鱼，见主人要走，低低地呜咽一声，仍摇摇尾巴跟了上去，却只敢隔着好几步的距离，走路好似有些蹒跚，看上去教人不禁心酸。

　　兽王和金蛮蛮无语地看着这一幕，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然后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各自尴尬不已。
　　最后还是越长河打破了沉默，道：“你现在……感觉还好吧？”
　　“……嗯，没刚刚那么痛了。”
　　“这个……方才我虽然用了‘麒麟相’，但是……这副身子本来底子差，而且内功刚修炼不久，所以……那一掌应该不碍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他。”
　　“嗯，我放心了，咳，咳。”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我……我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你去吧，我这就回去。”
　　“好……”
　　“嗯……”

　　……

　　金蛮蛮目光呆滞神不守舍地走进自己的房里，到窗边坐下，低头瞅着指甲缝里残留的一丝血迹……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似乎这样就能够抚平混乱的思绪。

　　“唔……”徐懋功自金蛮蛮离开到现在，睡了个把时辰，想是因为这是白天，睡不长的缘故，便轻易被惊醒了过来，“金娘？你怎么起来了？”
　　他整理了一下仪容，把被子放到床上，然后走到金蛮蛮身边坐下，轻轻掠开她粘在两颊边上的几缕碎发，微微惊讶道：“你……又哭了？”
　　金蛮蛮摇了摇头不回答，任由他温凉的手指在她的脸上擦拭着，忽然发现，单冲刚刚为她擦眼泪时候的眼神，竟跟徐懋功此时一模一样。

　　难道，她真的不得不承认，这可能真的是事实？
　　那她应该怎么处理？
　　她想起单冲说过，以后最好不见。如果真的可以这样的话……

　　“徐郎，你知道裴仁基吗？”
　　“裴仁基？”徐懋功动作一顿，侧了侧头，“你问这个人做什么？”
　　“我……我想去找他。”
　　“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不过，你告诉我，你找这个人，有什么事情？”

　　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能够如此温柔，好像永远不会生气。
　　她看着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化掉了，尽管他对自己好，可能只是顾虑着名分顾虑着责任，可是，有一个人这样对她无微不至地温柔着，就算，就算是最恶劣的可能好了——他的感情全是假的，她也都心甘情愿了。
　　至于别人……她的心眼儿那么小，哪里还塞得下什么别人？只要一个徐世勣，就已经填得满满的了。

　　她垂了垂眼帘，抓着他的手，像抓着什么稀世的珍宝一样不肯撒手，细细摩挲。“大妈……就是你请来照顾我的林婆，你知道吗，她曾经是裴仁基的结发妻子，可是这个裴仁基，因为她家道中落，就对她百般冷落。后来和离了，她便带着女儿流落至此。但是她还有个亲生儿子在裴家，她想见见她的儿子。”

　　“这事情，让人留意一下便是了，你何必亲自去找他呢？”
　　“他又不在本地，而且万一人家现在家大业大呢？林婆对我这么好，孤女、寡母的，如果要上路，交给别人我可不太放心。”她想了想，怕不够说服力，又假装义愤填膺地补充了一句，“我还想去看看这个负心的男人是个什么货色。”
　　她总不能直接说，她是为了逃避单冲吧？也不能直接说，她知道裴仁基是个将军，五年后会带着那个天下第三条好汉的正太儿子，打得瓦岗众将纷纷落败脸面尽失吧？

　　徐懋功笑了，反握住她的手，说：“放心。”

　　“？”她一时迷茫，却在对上他如春日般温暖明亮的目光之时，忽然好像明白了过来。

　　——放心，是告诉你，一切有我，我会安排好。
　　——放心，是告诉你，你若不离，我此生不弃。

　　她忍不住绽开笑颜，用力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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