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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光爱着那少年
A
纤长男子将一片经过干燥的樟树叶收进钱夹,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怎么,在看还有多少现金准备请我吃饭吗?”
办公室的门被无预警的推开,进来的是个高瘦的男孩子,是他父亲老友的儿子,快从法律系毕业,安排在他的律师行实习。
“就你那黑洞般的胃口就算抗一麻袋的钱去大概也不够吧。”
“走吧昔朝,我们去吃午饭。”男孩子笑着拉起郑昔朝,嬉笑着往电梯拖去。
“沈无敌!给我叫哥。”
“在意这么多干嘛呀。”
室外的阳光明亮而耀眼,郑昔朝恍惚,啊,又是一个九月了吗。街上的人群明显的减少了,是学生们都开学了的原因吧。
每当这样的灿烂笼罩他的时候,沉在脑袋角落的蒲公英就会飞起,白白的,软软的,像只有一个人才拥有的温暖表情。
**
“报告!我是一年级的金溢墨,很高兴加入足球部!”
正在整理队员资料的金雅光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口那笑得可爱的学弟,轻轻的摇了头,“我们这里,是羽毛球部呀。”
原本一脸憧憬的溢墨学弟在瞬间垮下了脸,“啊?我又走错?”
“我带你去足球部吧。”雅光收拾好资料,对着溢墨笑出了牙。
学校太大了,刚来的新同学迷路是很平常的。而这一脸纯真的学弟恐怕他到太阳下山也未必能成功到足球部报到。
“谢谢学长!”
足球部和羽毛球部,隔着一条长长的走道,那两边自开校起就种着香樟树,这么多年,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夏日的风阵阵的吹,树叶沙沙的响,清香四溢。
足球部的人正在走道边的操场上训练,那些精力旺盛的男孩子们奔跑着,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郑昔朝!你的新队员!”雅光朝着操场喊。
那明媚虎牙的男孩停了下来,往他这边跑来。
“哦,金溢墨啊,不是让你下课后就到足球部来的吗?怎么和雅光学长在一起了?”男孩笑起来,两颗虎牙抵在唇边,运动而流下的汗水沾染在长长的睫毛上使得那双正直的眼无比的闪烁。
“他走错到我们那里了。”
“哦。看你们队员都在球场上练习了,还在想你怎么没出来。”
“恩,我整理一点东西。”
“哦,我先带金溢墨给大家去认识了。”
“部长!”羽毛球部的队员在叫唤。
“那再会。”雅光习惯性的咬了一下下嘴唇,转身往羽毛球场跑去,他细软的发随着他的跑动而弹跳,金色的夕阳给了他一圈淡淡的光晕。
【如果彼时就已是心动,是否悔当初没有言口由心。】
B
“如果有天”。市中心的街道上到处都是李语来摄影展的宣传。
【那一天没有下雨也不是大太阳,只有微蓝的天和简单的云,还有清新人儿执着画笔的认真背影,与温柔波动的海潮成了绝景。呐,爱人,如果有一天你终于睁开眼睛,是否还愿意看着我啊……】
郑昔朝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那名叫李语来的摄影师映在宣传海报上要笑不哭一张脸,觉得不知所谓。他拐过弯,好巧不巧,路过摄影展的展馆,通透的玻璃墙上贴着相同的一张照片——被阳光笼罩的少年眼神迷离,涂成黑色的指甲触着鲜艳微张露出几颗白牙的唇。
不妖冶,不情色,不故弄风骚,却是那么蛊惑人心。
郑昔朝晃了神,连方向打偏了都不知觉,直直的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顿时水柱喷射,安全气囊弹了出来抵住郑昔朝的脸,水柱像瀑布一样落在车窗上,充满他仅存的一线视野,画中少年的脸变得更加模糊了。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却终于失去了力气。
是哪里在痛?手?脚?抑或是心的某处吗?
无人解答。
**
“呦!”
脸颊上突如其来的冰凉吓了金雅光一跳,别过脸,是郑昔朝露着虎牙的笑脸。
“想什么这么出神?”昔朝将手中的柠檬汽水分一罐给雅光,也在单杠上坐下。
“想想以后要做什么,考什么学校,念什么专业,怎么赚钱,怎么娶老婆。”雅光玩笑似的说着,打开柠檬汽水却被喷得一脸。
“呃,忘了让你等一等再开的,我刚是跑着过来的。”昔朝尴尬的愣在那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真怀疑你是故意整我的。”雅光鼓起脸,假装生气,瞪了昔朝一眼。
“对不起。”
昔朝笑,解开围在脖间的毛巾凑过去擦雅光的脸,被雅光推开,“全是臭汗的毛巾也好意思拿来擦我的脸啊!”
“对不起。”昔朝只好垂下手,又挠挠头。
雅光一下抢过昔朝手中的另一罐汽水,猛烈摇晃、瞄准、打开、喷射。一气呵成。
他的睫毛又沾染了水珠,是那么晶莹。雅光看着那张如此狼狈却居然还这么帅气的脸,哈哈的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又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将衬衫的袖子拉在手里贴在昔朝脸上,销毁自己的恶作剧。
“不知道医学院好不好玩。”他的袖子还贴在昔朝的脸上,看着昔朝的眼睛,不着边际的一句。
昔朝也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已经,定下来吗……”
“啊,我爸找我谈过了,希望我能从医,入校的事情大概已经着手在办了。”雅光一向明亮的黑眸,此刻有一些跳动,让郑昔朝想起上个周末在公园玩直排轮的时候遇见的小男孩,那男孩一直看着他,他停下来问他要不要学,那小男孩不说话,眼神里有些怕,但也有着期待。
“医生大人,以后可千万不要草菅人命啊。”
“或许有机会给你打打针。”
“多危险。”
“胆小鬼。”
他们一来一往,终于又嘻嘻哈哈的笑出来,推推打打,一个不小心就从单杠上跌了下来。
“小心!”
昔朝着急的要去护雅光,偏那没心没肺的学长还在哈哈的笑着。重重的跌落,郑昔朝垫底,金雅光毫无痛感,趴在大男孩胸口,落井下石的笑。只是郑昔朝太容易晃神,身上的那少年,逆着光,说不出的触人心弦。他不能自禁,伸手抚上少年的颊。
大笑的雅光顷刻间止声,睁大了眼睛,纯粹的黑眼珠定在昔朝的眼神上。
昔朝也不动,只学他,定定的看着。终于,有人不好意思,咬咬嘴唇,撑着昔朝的胸,站了起来。
“我回去了。”像是闹别扭的小孩子,拍拍腿上的土,转身就走。
郑昔朝还坐在地上,茂盛的狗尾草挡住他半身,也淹没金雅光的小腿,或许他是,藏在这狗尾草中的精灵也说不定吧。
C
有股浓得散不开的遗憾在胸口盘旋。他该要抓住少年的手啊……
郑昔朝睁开了眼睛,病房里没有人,他记得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伸手按响服务铃,没一会儿医生就走进来。
他没有大碍,只是左边小腿轻微骨裂,个把月就能痊愈。
“还是给我找个复健医生,好的快一点。”昔朝嘱咐医生,看着静静流入自己身体的葡萄糖,打着针的那只手好凉,想握紧也似乎不受控制。
呐,金雅光,你是否会像他想起你一般的想起他呢?
无敌提着炸鸡来看望他,也不理会他这个病人虚弱的肠胃。与无敌在花园里坐了一会儿,送他离开后就拄着拐杖回病房。
他推开自己病房的门,迎面而来的风带着一个人的气息,他以为是幻觉,窗边那穿着白袍的男子转过身,怯对他笑,他也以为只是幻觉。
只是或许郑昔朝也从来没有想到能这样与他再重逢。
“我还在想会不会是同名同姓。”这一句,也是幻听吧……
郑昔朝有点回不过神。是他吗?是那个如繁花的金雅光吗?
“听你的主治医生说轻微骨折,放心吧,很快就会好的。”金雅光温温而语,靠着窗而站,双开的窗户被打开,今天也是太阳天,那白色的透光纱帘在风里翻飞,像是他伸开的翅膀般随时准备带他飞离。
“金雅光。”郑昔朝没有办法相信的叫他名字。
“啊,好久不见啦。”
年岁,仿佛从没在他身上得效,他的眉眼他的唇齿,还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甚至于他的黑发,还是那么软软的,在阳光里散着毛茸茸的光晕。
“很巧我是你的复健师,不过看你已经习惯拐杖了吗?”
他没有问这么多年大家好不好,也没有说关于自己任何的过去,只是走到昔朝的身边扶他坐下。
“你和李语来很熟吗?”郑昔朝越发的不着边际,他或许还耿耿于怀展厅里贴着的那一帧照片。
“啊,你一定看见影展的宣传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我们认识好几年了。”
昔朝没有再问下去。这么些年,或多或少,他还是听说了关于金雅光的一些事。听说他做了医生,听说他和某些男子的过往,等等。
他们生分的交谈,谁也没有说起当年,仿佛有些事心照不宣,又仿佛有些事欲言又止,只是明明清爽温暖的午后变得有些粘腻又让人透不出气。
恍惚间郑昔朝觉得他们两个人像是被封在失去了甜味和香气的蜂蜜中一般。
“明天,我再来看你吧。”
鬼知道他们的谈话是怎样结束的,郑昔朝回过神的时候,金雅光已经站在门口与他告别了。
他只得点点头说再见。
如果回想,郑昔朝也不记得他和金雅光是怎么变得熟络?大他一届的学长,又不是一个社团,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会聚到一起。
记忆有点久远,久远得让他想不起第一面在何时何地。只是那个有着蓬松头发透着光的金雅光已经在他脑袋里根深蒂固。
第二天,是个下雨天,下得万分豪爽。
金雅光打开门的时候正巧打了一个雷,大家的动作都停顿了一拍。
“还好吗?”雅光手里还捧着一束蔷薇花,他看见昔朝的目光停在花上,笑着说,“医院的后面其实有一片荒废的旧花园,没人管的蔷薇花长得很疯狂,我剪了几支想给你香香房间,觉得你这里……炸鸡味好重。”
那是因为沈无敌。但是郑昔朝并没有解释出口,他懒得还要解释沈无敌是哪位。
雅光弯着腰插花,那些花应该是在雨中被剪下,粉色的花瓣很繁复,每一朵都像是个花球,沾着水珠,像是个灿烂笑着的姑娘。
“我记得,你该是外科医生才对。”昔朝还是躺在床上,斜眼看金雅光摆弄那些花。
“啊,是啊,不过我心里承受能力实在有限,受不了血淋淋的手术台。后来接触到复健这个领域,觉得比较合适。怎么着算是个医生就好了嘛。”左看右看,终于似乎摆到了他满意的造型后,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交叠起的腿从他的医生袍中露出来,穿着也是白色的长裤。
就算是在这样湿嗒嗒的天气里,他却依然让人感觉温暖又干净,浑身都散着光一般。
郑昔朝别过眼,那双正直的眼为何有些委屈?
“呀,郑昔朝,我们出去走走吧,怎么我感觉像是你的心理医生似的呢。”金雅光突然站起来。
“下雨天的,要去哪里走啊。”郑昔朝有些不情愿,但也还是掀开被子下床。他有些留恋此刻的安逸。
“随便哪里也好,我们可以去妇产科看育婴房里的新生宝宝。”雅光双手在医生袍的大口袋里晃荡,说不清是兴奋还是掩饰什么不自在。
“呃,可以去那里吗?”昔朝讶异,育婴房怎么成了观光地。
“当然可以啦。”雅光走过去扶郑昔朝,就当他是同意了,也把拐杖遗弃在床脚。
妇产科在三号楼,普通病房在六号楼,每栋楼之间有不露天的天桥连接。
天桥外,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那些樟树变得特别鲜绿。个子那么高的郑昔朝穿着印有白鸽图案的浅蓝色病号服,九分袖八分裤,大脚上还有一只分明小了浅蓝色拖鞋,另一只脚上当然是厚重的石膏,小鸭子般摇晃的走着。那模样,怎一词可爱了得。
金雅光扶着他,两人摇摇晃晃的走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瓢泼的雨、大作的风,楞是在金雅光偶尔传出的小小笑声中显出那么一丝丝的温情。
天桥上的风雨路走得不容易,六号楼里充满粉红色,来来往往,大都是挺着大肚子的妇女,手肿腿肿脸也肿,总之不大可能遇见美女,就算遇见了也定是有了别的男人了。这里是妇产科啊,哪里来的什么艳遇。
郑昔朝撇了一下嘴,又想到什么似的恢复了表情。
迎面的护士和雅光打招呼,微笑点头,一声金医师。
“你和妇产科的倒是很熟。”
“啊。李护士她以前也是外科的,共事过一段时间。”
“我还以为你是在妇产科呆过。”
“居然被你猜到。”
“哈?!”
“见习的时候。本以为这里会是满满的希望和美好,忘记了这里也要面对死亡,而且给人的冲击更加的猛烈。”说的,是他阴暗的回忆吧,但是他依然噙着笑的嘴角让人难免的心疼了一些。
郑昔朝想说些什么安慰,却组织不出合适的句子,反倒是雅光,握紧了一些扶着他的手,转过脸朝他笑出齿安慰了他,“但是那些宝宝真的会给人满满的感动和动力哦,我带你去看。”
他扶着他,用他的肩膀支起他的重量,他带着他走。
电梯从五楼通往三楼,雾面的四壁照出朦胧胧的两人,白茫茫的轮廓,隐约约高个子那个倚着矮一些的那个。亲近吧,亲昵吗?
那些宝宝,躺在一个个玻璃房子里,有些睡着,醒着的蹬着小胳膊小腿。有些粉粉的,有些白白嫩嫩,有些并不如想的那么好看。他们套着的手环上打印着的条形码代表着某种归宿。
“宝宝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皱的,像只粉红色的小猴子。”金雅光趴在玻璃上,隔着玻璃轻轻摩挲对面宝宝的脸。
“你也接生过?”
“啊,几次。你以后要是被要求一起进产房千万别答应啊,会有心理阴影的,那景况惨不忍睹的。”
昔朝没有接话,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因某个人那么随意的说着一些话。
“金医师,又来啦。”有了些年纪的护士长带着几个护士来给婴儿们喂奶。
“这次都带上病患了,金医师你要把我们这里发展成诊疗室了哦。”年纪小的护士想和他斗嘴,大概是不知道他温吞的性格。
雅光笑,拉了拉昔朝,“走吧,带你去看看那个旧花园。”
还是他扶着他,往楼梯走。依赖电梯的时代,楼道里基本没有人。他们一层一层的往上走,昔朝也不知道走了几层,只在金雅光的带领下走到窗边,看他推开玻璃窗指出去。
“看,简直是老英伦。”
那一片蔷薇,蔓延在铁栅栏上,墨绿色的枝蔓粉色的花在灰蒙蒙的雨中摇摆。
昔朝探出头去,眼前的景色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纪。雨水将他额前的发淋得一些湿,他也不知觉。此刻的他们,就像身处于城堡的某个窗口,被囚禁了很久一样想脱窗而逃,而城堡外的那篇蔷薇花田却让他们晃了神。
雅光微笑着侧过脸,看昔朝傻傻的脸上沾染了雨珠,或许也只是不禁意,拉长了一点医生袍在手心去替他擦。昔朝有点惊讶的别过眼,金雅光已经贴到了他脸上的手也只好怯生生般的撤下。
有些微妙的尴尬,两个人都错开彼此的眼往窗外看。若有人经过,看见他们此刻并肩的背影,定也是觉得和谐般配得不得了吧。
那么他们自己,是否会想起若干年前那个黄昏,金雅光小家子气的恶作剧呢?
第三天雅光去的时候昔朝睡着了。他悄悄的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弯腰,近一点、再近一点,却也怕自己的呼吸惊醒了那个人。只一小刻,他就直起身,在老地方的沙发上坐下,撑着扶手支起自己的脸。
“昔朝。”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好像不相信郑昔朝真的睡着了一样。
床上那个人呼吸均匀,没有任何回应。
金雅光抿了抿嘴,有点失望。放空了几分钟,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离开病房,没多久友带了些什么折了回来。
待郑昔朝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腿上的石膏上多了黑色记号笔画的一幅画,太阳公公,单杠,和两个简单线条的小人。
造事者并不怕追究,大大方方落款:by金雅光。
而受害者郑昔朝在震惊的下一秒扑哧的笑了出来。
D
他终于可以出院,而金雅光在恶作剧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差了无敌来接他,小家伙又那么不体贴人心的嚷着要去吃炸鸡,难道炸鸡是他的力量来源吗?
“在医院里吃的很不好吧,我们应该要去吃点荤的才对啊。”沈无敌开着车,一边注意路况一边和昔朝闲扯。
“那还不如去吃烤肉。”小孩子才吃炸鸡。
“烤肉?真的吗?我可以吃三人份的吧?”
“啊,可以。”
“五人份的呢?”
“啊,随你吃到高兴了。”
沈无敌在心里欢呼,在下个交通灯处转弯,去最好的烤肉店啦。一门心思的男孩没有发现,他身边坐着的男人有些郁闷,有点恼。
“啊呀,李语来的影展已经开幕了。”
“你知道他?”
“都知道他吧,最擅长拍摄人物的花花摄影师,好多美人都在他的镜头下红出来的。”
是吗。昔朝从后视镜看着摄影展的宣传海报渐渐远去,一点点收紧了眉头。
律师行的工读生他订了摄影展的门票。当他驱车到达展厅的时候天色已渐暗,展厅的开放时间一直到夜里九点,入夜的展厅看起来更加迷幻,璀璨的的水晶灯与玻璃的墙体折出日光所没有的光彩。
影展那一幅幅的照片没有分散郑昔朝太多的注意力,他来这里,或许只是为了迎合心里那股无法解释的期盼,期盼或许能遇见他——那个站在拐手边,穿着深蓝色帽衫的男子,金雅光。
郑昔朝没有举步,只是站在原地,看金雅光双手放在袋鼠兜里,静站着抬头看照片中的侧脸。
白衣的李语来走过去拍金雅光的肩。他们只是相视一笑,然后郑昔朝看见李语来的嘴型说了“走吧”。
他们离开,通透的玻璃墙让郑昔朝看的清楚——等在门口的金雅光上了李语来开来的车。他再把目光放回金雅光看得发呆的那副照片上,是李语来趴在桌上沉静的脸。
他猛然想起大学时期的女友要同他分手,他追问理由,那女孩说,“你从不想,我要的只是心意相通。”
那么你们,是否心意相通着呢。郑昔朝梗在心里有这句话,他觉悟自己可能一生都问不出口。
**
记忆中的那两行香樟树依旧茂盛,操场上的设施已经不知道经过了几次修整,与此刻相比,似乎是记忆更加斑驳了。
但羽毛球场仍是羽毛球场,足球场仍是足球场,单杠处仍是单杠。只他郑昔朝已不是当年那个郑昔朝。
物是人非,大概如此。
他拂过由柠檬黄变成橘黄的单杠,看着地上铺设的防护垫,那片狗尾巴草是在哪一年被铲除了呢?
他随地躺下,今日的天空仍旧明媚,浅蓝色的底浮着绵白的云,那时他们共同拥有的天空也多数如此吧。
阳光有些耀,他眯上眼,任凭思绪带他游。
金雅光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景象。他蹲在郑昔朝身边,不说话看他脸。他合上的眼,他微皱的眉头,他抿起的唇。
“呐,郑昔朝。”
昔朝睁眼,而金雅光滴下的泪落在他的鼻尖,惊得他慌了神。
金雅光就那么流着眼泪又朝他笑,叫郑昔朝毫无应对。
“郑昔朝。”他只是叫他名字,要郑昔朝怎么知道他的心思呢。
他的吻,轻轻落在金雅光的眼角,尝到他咸热的泪,那么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想问,为什么难过,是什么心事,又为什么来这里。而金雅光迎上的唇停止了所有。
刺耳的下课铃让人惊醒,否则也不知金雅光要在他唇上停留多久。
“走吧,,他们要下课了。”他胡乱的拉起金雅光离开校园,将他塞进自己的车,又漫无目地的开走。
如果在年少时没有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好歹在年老前冲动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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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el的床头灯是这般昏黄,身边人的睫毛在下眼眶投出柔软的阴影。
事态如何会发展成这样,他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但,又需要什么解释呢?他们的意识都无比的清醒,陌生却迫切的亲吻与拥抱,仿佛是迟来了的命里注定。
他想撑着坐起一点,而身边人搭在他腰间的手臂却收紧了一些。金雅光睁开眼,红红的看郑昔朝,“你要去哪儿?”
郑昔朝的眼里有他自己也无可置信的温柔,“我哪里也不去。”
如果你在别处受了伤,如果你失去别处的港湾,那么从此后,就由我来守护你。这是郑昔朝对金雅光的表白,而他是个如此不善言辞的家伙,这样的深情只成了他对自己的承诺。
金雅光重新合上眼,却将手臂收的更紧。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他明白,此时此刻,得来不易。
床头的灯一直昏黄的亮着,他们都睡着了,它还是亮着,要照清澈他们的真心一般。
日光覆盖灯光的时候,他们几乎同时醒来。睁开眼看见的,是近在咫尺几乎失真的对方的眼。
你的眼睛里有我。郑昔朝脑袋里居然冒出这么肉麻的一句话,让他自己都要寒自己一下。
“我先起来了。”金雅光退开郑昔朝的怀抱,捞起一旁的晨袍穿上,往浴室去。
你倒是处变不惊的很啊。郑昔朝鼓了一下腮帮,在心里不大不小的不满了一下。
呐,昔朝你知道吗,你这就是在吃醋了呀。
浴室的水声停止,湿着头发的金雅光走出来。
“怎么?赖床吗?”他朝昔朝调侃。
“为什么后来没有再来看我?”昔朝赖在床上看他擦头发。
“因为我被派去学习了,通知来得临时,我想托你的主治医生跟你说,又觉得不合适。心想如果你问,也一定有人会告诉你,”多合理,是有人不开口才憋屈了好多天。
“我下午得去医院报道呢,起来吧,胡子都长出来了,我给你刮?”他走近,伸手摸郑昔朝下巴上新生的胡渣。
这算什么?新婚燕尔吗?
白色的泡沫涂满他的下巴,占据了他几乎半张脸。
“先声明,我可是第一次给别人刮胡子,万一见血可不怨我。”而且会何浴室会配备这么老式的刮胡刀?
“别出人性命就好。”见起报来很麻烦。
金雅光笑着动手,一点点,小心翼翼,还是难免划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你的脸好像小了那么多。”大拇指抚过产于他手的伤痕,他是那么怀念当初的那张包子脸。
“拔了牙了。”
“蛀牙?万一传染给我怎么办。”他佯装嫌弃的别过头,却被郑昔朝抱住头吻个正着。
“传染给你吧。”
金雅光无声的笑,轻轻摸他的唇,“这里曾经有虎牙,那时笑起来,会抵住你的下嘴唇。”像一只纯良的小兽。
“金雅光。”
“嗯?”
“你,是不是……在那时就喜欢我。”
金雅光笑得漾开了眼,轻轻的凑上去咬他的上唇,却没有做任何的回答。
如果记忆这东西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树的香,甜而稳妥。
郑昔朝轻吻他的眼角,从钱夹里小心取出那片深红了的樟树叶,那叶子上是谁细细刺出的一个郑昔朝。
金雅光接过那片叶子,拿在手里,竟然有些颤抖了。那是他毕业那天,胡乱的做了一叶书签给了郑昔朝。
“我还记得,你的扣子给女生们抢光了,用学校养的刺猬落下的刺写下了我的名字,玩笑似的夹在我的物理书里说要给我一个纪念。”那时候你的脸上还有红红的光,八月的天太热,你的额头还有薄薄的汗,洁白的颜颊让人不敢正视。这些话太肉麻,郑昔朝说不出口,统统留在心里,是他偷偷的甜蜜。
那时候他还不懂,还不明白,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不是只能有哥们这么简单的感情。年少时候的郑昔朝还没有开窍到能体会自己对金雅光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举措就是对他动了心的证据。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正视自己对金雅光的感情。可就算是现在,他明明白白自己的心,也还是没有办法开口说我爱你这样的话句,因他怕,对方现在要的不是自己的这颗心,要的不是自己。
金雅光将树叶藏进自己的钱夹了,小心的收妥才转身,慢慢环住郑昔朝的背,一点点吻住郑昔朝的唇,伸出舌,在郑昔朝的口腔流连,舔过他曾经长着虎牙的那个位置,是他最初的,隐晦的,现在的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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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这世界上的人还真是奇妙,前一天连对着看都觉得不好意思,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之后,再亲密的事情做起来都变得肆无忌惮了。
金雅光住的小套房里,整体的浅蓝色,简单的白色家具,跟他的人看起来一个格调。水绿色被褥里,还有人在酣睡。
金雅光端着咖啡站在门口偷笑。这个别别扭扭的男人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还真是不能小看他。
还记得的,那个小自己一届的男孩子,白白的包子脸,笑起来的虎牙可爱纯良的像个小朋友。刚入学那一会儿,在操场上踢球,那颗或许是长了眼的球,毁了羽毛球场地上一整排的网。那个夏天的黄昏,日幕西山,他们两个人,收拾着羽毛球场地,他眯着星星眼,一口一声雅光哥。
“在想什么这么甜滋滋的?”郑昔朝睡眼惺忪,懒洋洋的下巴抵在金雅光的肩窝,长长地手臂将金雅光轻轻环绕。
“想起一个小朋友呀。”金雅光弯弯眼,打开面前的窗。清晨的阳光和风,扑面而来的风竟也是甜的。
昔朝伸长手臂握住金雅光的手掌,收回到金雅光的胸口,规律的心跳声一点点传达。
“总感觉你会消失不见一样。”
金雅光只是无声的笑,回握住他的力度就是他要说的回答。
E(以下文风略变,我只想快写结束)
“多买些南国炒饭的调料吧。”郑昔朝推着购物车,指挥着金雅光。雅光笑着摇头,还是在货架上拿了好几包的调料包。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番茄炖牛肉?”
“菜太大了,煮好我都睡着了。南国炒饭,番茄炒蛋,酱牛肉和木樨汤。”
“你还真是好养活。”
“雅光啊……”昔朝伸出一只手勾雅光的肩,微微低下头凑在他的耳边,“郑某是何德何能是修了几辈子福才取到了你这么一个贤妻啊。”
“对面那两个超帅的!那个攻脸只有巴掌大!”
“我要去看去看!”
“那个那个,那个受穿白衣服的那两个……”
郑昔朝小心的回过头,两个小姑娘,偷偷摸摸的在货架的尽头一脸挖到宝的笑容。
“哼,怎么可以随便yy,乱说我是小受这么不道德。”金雅光瞟了一眼身后,略有不甘的去捏郑昔朝的手臂小声抱怨。
你本来就是小受啊……郑昔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隔着货架传来女孩细细的声音,“那种一看就知道是万年受。”
哎呦。郑昔朝心里低呼,雅光捏他手的力度猛然用力,估计要留下青淤。
“走吧,买完了。”从昔朝手里夺过手推车,径自往收银台大步走,我们可爱的金医师背影看起来有一点受创。
干嘛突然闹别扭,本来就是你引导我做攻的……昔朝摸摸鼻尖,追上去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昔朝都默默的开着车,雅光坐在副驾驶上,头朝窗外,看都不看郑昔朝一眼。
真的这样被说一说就生气了?昔朝偷瞄一样后视镜里,身边人并未绷直的嘴角线条让他知道那人也不过小小的板一下脸而已。
“雅光……”金雅光微微的回过头,“所以你真的是万年受……吗……”郑昔朝看见金雅光明显阴沉下来脸,话句的尾音十分微弱。
“哼!现在要翻我的旧账吗?郑昔朝!”啊呀,背上的毛都竖起来了。
“我……”只是开开玩笑啊。可是话没有来得及说完,金雅光的电话不凑巧的响起来。
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看了眼屏幕才接起来,“喂。”
那边不知道讲了什么,雅光的脸色瞬间的冻了起来,“我马上来,马上就来!现在?在威廉姆道中段……没有,怎……我看见你的车了!你快停车!”
“怎……”
“快停车。”
“怎么了……”
“快停车!”
他突然失控的情绪让郑昔朝措手不及,只得停下车。车子还没停稳妥,他就开车车门冲下去,前方,是一辆白色的德国车,他钻进了那辆德国车里。郑昔朝知道自己不是眼花,金雅光跑起来飞出他眼角的,是眼泪不会错。
郑昔朝急急的去追,家庭型的轿车追不过进口的跑车,但他还是看到了……开车的人,是李语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简直又要失控!
**
一直到半夜,郑昔朝才等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金雅光进门,发现客厅的壁灯亮着,郑昔朝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单手撑着沙发扶手,手背抵着下巴。
“回来了?”
“嗯。”站在玄关,换了鞋,脚步有点虚浮的坐到郑昔朝身边,头一歪,靠在他肩膀,伸过手,环住他的腰。
“你不觉得要解释吗。”本来该要发火的,可是看见他红红的眼睛,一回家就示弱的表现,隐约还是感觉到他的心里有些事没有说出来。
“昔朝……我没有力气,又好怕。”他将脸埋进郑昔朝的肩窝,无力又无助的蹭。
“跟我说不好吗?乖,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再说。”
金雅光放开他,点点头。郑昔朝拍拍他的肩,走去浴室放水。雅光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浴室,坐在马桶上,看他试了水温,又放了一点香香的浴盐。
“泡一泡,我去给你拿衣服”本来起身就要走的,可还是不忍心的亲了一亲他的眼角。
拿了衣物回到浴室,雅光已经泡在了大浴缸里,白色的浴缸,浴盐将水氤氲成淡淡的绿,散发浅浅的青草香。他整个人都要埋进水里,只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别要溺水了。”郑昔朝有些开始担心他,事情显然是不是他刚想的那样。
“昔朝……你还记得溢墨吗。”雅光把头往后枕,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金溢墨?”那个永远都有灿烂笑脸的少年……
“嗯……”这一声,涌上浓浓的鼻音,“他要成为一个足球选手的,可是他现在却躺在医院里,五年了……”
“生病了吗?”是得了什么病才要住这么久。
雅光摇摇头,有泪痕顺着眼角流进了发,“五年他都没有醒过,一直一直都没有醒过,他一直都没有原谅我们……”
昔朝没有说话,静静的听他讲。
“你不知道,我以前喜欢的,是合砚。溢墨的哥哥。”这个真相,被掩瞒了多少多少年,现在自己把它揭露开来。
“他是医学院的学长,我同他表白,他不接受,疏远我,避着我。我却冥顽不灵,自信过度,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只是不承认而已。语来,是合砚的旧同学。他不理睬我,却和语来勾肩搭背,我气不过,于是接近语来,报复似的勾引了语来。可是!我没有想到溢墨会来,我以为是合砚,我只是想气气合砚而已……”他已经止不住的哭出声,抬起手合在脸上。
浴室里弥漫了热气,朦朦胧胧的,雅光的脸,轮廓都有些模糊。
昔朝拉过他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放在嘴边轻轻的啄,“不怪你不怪你……你从来没有存心,你那时还是小孩子……”
“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溢墨的……我真的从来没有想到溢墨喜欢语来……他同语来起了争执,在实验室外的楼道口,我们就看着他从楼梯上跌下去,流了好多的血……抢救过来了,可是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醒过来……”
尘封了多年的记忆一点点重新曝露在阳光下,这些年伪装起来的坚强心墙害怕一晒到太阳就化为烟尘了……
“雅光,并不是你的错。”自那日起,他就一定生活在了内疚里吧。
“但我终究无以推卸责任。”五年,一个男孩最好的青春年少却在昏迷中度过。
昔朝将他拉到浴缸边上,水流咕噜噜的回转。
“雅光,并不是你造成溢墨失足的,而他一定会醒过来的。”他盯着雅光的眼,自爱人眼中流出的泪也流过他的心上。
“昔朝……昨天晚上,他突然就停止心跳了……”
溢墨……郑昔朝也停了一秒呼吸。那个少年轻快的笑声和飞扬的笑脸全部涌进他的记忆。
“昔朝,不是的,没有,他回来了,虽然还是没有醒,却还是留下来了。”雅光凑上前,抵住郑昔朝的额,“他一定会醒过来的是不是……”
“一定会的……”昔朝捧起他的脸,亲去他的泪,吻住他有些僵的嘴唇,“一定会的。”
“他一定知道语来在等他,天荒地老都等……”挂着水的的手臂抬起来搂住郑昔朝的脖颈,在他衬衫上晕出一片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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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朝同雅光一起去看溢墨,他在那个夜后醒过来,软软的手掐李语来的耳朵,说,“我想吃咖喱鸡呢。”
简直就是奇迹一样。
“啊,是昔朝学长。”溢墨的声音沙沙的,却比少年时更加甜腻。“嗯,你果然是喜欢雅光哥。”他作不出所料状的点点头。
“你果然和那时一样呱噪。”郑昔朝笑着摇摇头,那时候被溢墨烦的时光仿佛全部回来。
“学长,你还踢球吗?”溢墨摸摸自己的脚,还是被郑昔朝发现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遗憾。
“年纪大了就踢不动了。”溢墨,是真的很喜欢踢球吧,那时候在社团最积极的就是他。
“医生说过,好好做复健,还是可以踢球的。”李语来端来挖成小球的火龙果放进溢墨手中,揉揉他的发安慰他,“雅光会帮你的。”
“那你先帮我按小腿,今天都没有力气。”吃着火龙果,指使着大摄影师李语来,小溢墨简直一个小王子。
“好。”无论什么他都愿意。他的溢墨,终于醒来,完完整整的醒来,没有失去记忆,没有忘记他,没有恨他。天底下,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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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溢墨也是幸福吧,时间告诉他李语来多喜欢他。”昔朝牵着雅光,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嗯……”
“雅光,我在想,如果当年我们表白,现在未必这样好。”那时候年少的彼此,什么力量都没有,寄生在父母身上,根本无力去抵抗。
“或许被压力逼散了,或许被棒打了,或许就没有以后和永远了。”雅光替他接下去说,抬头看见他伸手即可触碰的脸,满足的弯起了嘴角。
“雅光,我在圣彼得道的东段定了一套房子,有空一起去看看,然后可以找装修公司。”
“我那里不也很好?”圣彼得道东段,离医院倒是非常近。
“那我岂不成了上门女婿……”
雅光呵呵笑了出来,“哼,你还有你们家里那一关要过呢,我还怕你爸爸冲来我们家说是我拐带了你。”
“不如我们移民,去注册结婚,加拿大或者瑞典,挪威也可以。”
雅光有点黑线,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在一起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不应该为自己的事让家人太困扰。”
“那你呢?你家人已经接受了吗?”
“姐姐是支持的,妈妈吓了一跳,老爸和我冷战了一段时间之后指着我的鼻子骂怎么这么没出息去给男人压。”想想那时候老爸怒发冲冠的骂他做同性恋也要做个压人的啊!那个模样也其实十分可爱吧。
“你果然是万年受……”不过这么温柔的金雅光也真的不可能去压别人吧。
“哼!我迟早要反攻的!”别过头,玉雕似的颜颊透过一层层的桃粉。
“我等着。”
常绿的樟树叶沙沙的响,碎碎的光投下来温温的落在他们的头顶上,嫩嫩的小花飘下来偶尔停在他们肩上,一点点细细的香。
那时,连接羽毛球部和足球部的也是这样一条飘着香的路,那些清清的气味一直在记忆里迂回,渐渐的充斥了他们的血液与骨髓。
李语来扶着溢墨站在床边看着两个人影走远,终于只剩樟树下的狗尾巴草儿还在摇摆。
那一年,也在一片狗尾巴草中,透出了些隐隐的爱。
“合砚等下来看你,还有你的小侄儿。”李语来搬椅子让溢墨坐在床边,继续挖一个火龙果给他。
“哥哥最讨厌了,明明只喜欢女人却不和雅光哥说清楚。”
李语来溺宠的笑没有去反驳,可或许,是合砚绊了雅光一下,所以他才终于没有蹉跎。
风渐渐大了,听说会有台风来,将透明的琉璃碗放进溢墨手里,起身去关窗,一些轻轻的温柔飘进来,一小朵落在溢墨手中的火龙果上。
青青黄黄的嫩幼,几多可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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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故事的开始时友人央我写的豆花文,所以主角的原型就是某某和某某。
果然我不适合写这个,太拘束,写到一半连自己也不知道在写什么了,草草结束。
却开始我写BL的生活……所以说这故事是我BL文的处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