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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儿女事
我和老爹心情都不好,泪汪汪地看着彼此,真真正正有了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对于我而言,这感觉最是切心。
因为这一世,血缘让我和老爹有最直接的联系。没有有些穿越人士需要的大义灭亲,他对我又是好得不得了。所以,我们之间的父女之情是我无从选择,也必须承担的。而其他的人和事啊,怎么还是差上一层。
想通了这些,跟云裳姐姐离别的伤感更加淡了。呵,此生,我还能求什么呢?这样,也好吧。
我们再回到太湖的时候,已是冬天。
老爹抱着我,我的头搁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样子。其实呢,我是在练功。
《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有言:人徒知枯坐息思为进德之功,殊不知上达之士,圆通定慧,体用双修,即动而静,虽撄而宁。
就是说,易筋锻骨篇不但有打坐修炼的静功,也有由外而内的动功。
自打少林寺那次求经考验,由内而外,由外而内,静功和动功而来的九阴真气第一次协调同济,润泽了我的经脉。用老爹的话说,我的九阴内功根基已成。
短短几月中,进步如此神速,实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待我讲明了缘由,老爹也叹我端的是好造化。
而静功,我也可以不用打坐就能修炼了。所以一般赶路的情况下,老爹抱了我,我就这副样子。
游赏观看的时候,我就试着习练动功。只是比较静功尚算自如而言,动功要说想练就练,难度较大,我还在探索阶段。
太湖西畔的那片水洲都是陆师兄的地盘,水洲附近也在他的势力之内。我和老爹出现在左近,陆师兄就得到了禀报。
只是他知道老爹的性子,就没大张旗鼓来迎接。便是如此,远远地,老爹也看到了他带着傻姑和冠英候在码头上。
等到凭我的目力能看清后,才发现陆师兄坐在轮椅上和冠英一直在躬身,只有傻姑翘首而望,然后便看到她招手呼喊:“爷爷——姑姑——”
我嘿嘿一笑,也挥起了胳膊,老爹则长啸一声回应她。
坐船停靠已毕,老爹走在前面,陆师兄推着轮椅的轱辘落在他后面。我也不等进庄,取下我的小包袱,把一些小玩意分给傻姑和冠英。
我们三个一路嘻嘻哈哈的,最后也不管老爹和陆师兄,兀自停下脚步玩起来。陆师兄见了大概是想斥责冠英没大没小什么的,老爹哼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他就乖乖跟着走了。
玩闹间,我听冠英叫傻姑灵儿师姐,而她居然应了,不由得暗暗称奇。此前老爹可是从牛家村纠正到归云庄的,可以说没有任何效果。当然了,老爹的方式,我是不敢苟同的。
“灵儿。”我叫了一声,傻姑听了,转脸对我娇憨一笑,“姑姑!”
我乐得一蹦三高,怎么就有种看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冠英在一旁傻乎乎地也笑着,我问道:“冠英,这是你的功劳?”
他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点了点头。
我老气横秋地,还踮起脚来,拍了下他的肩膀,“好小子,好样地!爹爹知道了,一定比我还高兴!”于是,我多分了他一包零食,傻姑,不,应该是灵儿了,却也过来嚷着讨要。
包袱翻到最后,灵儿看到了云裳姐姐送给我的泥孩儿。我看她那神情,八成是喜欢这东西,不过可不能给她。
我对她说这是人家送我的礼物,我要好好收藏,不能赠人。又吵闹了一阵,冠英还许下给她买很多泥孩儿,她才放过我。
后来东西分完了,我们又玩了一会儿才进庄子。我四下一望,就见归云庄里里外外一派忙碌的景象。
问了冠英,他压低了声音告诉我,原来是陆师兄得以重归桃花岛门下,生出了回桃花岛过年的心思。于是早早地命人采买年货,准备起来。只是他却不敢对老爹言说,冠英倒是老实得很,说陆师兄其实是打算让我帮着求情的。
这个忙我很愿意帮,当下拍了胸脯表示,包在师姑身上。
桃花岛已经冷清五年了,陆师兄要来过年我当然高兴。这倒不是我喜欢热闹,而是之前的新年,老爹都将我安顿在房里,自己去我娘坟前吹曲子哀思。近两年来的节庆日,便是我跟他在我娘坟墓附近的亭子里吃饭。
我想,大概桃花岛热闹一些,我娘也会高兴的。而老爹,我感觉他其实也没原著里出场那样冷傲偏执。现在有我开导他,陆师兄灵儿冠英,我们在一起过年,他的心里其实也会明亮起来吧。
当晚,我把事情一说。我看老爹明明很是意动,却偏在那里深沉一番才答应,不由得大大鄙视之。但是,他总算点了头,一切就都好说了。
第二天,我报了喜,陆师兄马上让人到庆元府码头准备海船。还真是不知道,陆师兄竟有海上生意。
他从怀中掏出个帖子,打开来,好长一份清单。我要过来一看,这哪里是去过年,根本就是在搬家!大到家具,小到碗筷,无一不有。
我看他那么大的人了在那傻笑,还沉醉在可以回桃花岛过年的喜悦中,马上打击他,说老爹要是看到这份清单,非狠狠斥责他一顿不可。
陆师兄一听,马上愁眉苦脸。我知道他对老爹事之如父,才会面面俱到。但老爹简单随性,肯定不会让这份清单上的大部分东西上岛的。
陆师兄看着我,我就说借着我的名头办好了,他闻言大喜。但是老爹的卧室书房什么的,肯定还会保持原样,因为那是他和我娘的记忆。有可能的话,他一辈子也不会换别的器物。所以,我对陆师兄说,名单上的东西只能归我了。陆师兄就说,我和老爹谁用都是一样的。
货物陆陆续续运到了庆元府,陆师兄安排好归云庄的事物后,我们便一同踏上归程。
路过牛家村,又启走了曲师兄的骨骸和那箱子宝贝,才坐船回到了桃花岛。
货船一到,我的桃花坞焕然一新。过年的时候,我还见到了宋朝的鞭炮。可不是那种竹子里装火药的爆竹,而是实实在在用纸卷着的炮仗。美中不足就是只有响声,没有烟花,不是很好看。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这年代也是有烟花的,不过那是皇帝才能玩得出气势的东西。
出了正月,老爹就赶陆师兄走。临行之时,便将找寻武师兄和冯师兄的任务交给了他。
冠英倒是被留了下来,他和灵儿都高兴得很。
此后许多年中,我们一起习字画画,练功游泳。桃花岛多了生气,很多时候,老爹的嘴角也不自觉有了笑意。
云裳姐姐送给我的那个泥孩儿,被我摆在了卧室的妆台上。又让陆师兄弄来雕木彩装栏座和红纱碧笼,护了个周全。老爹说我这个不是泥孩儿,根本就是泥菩萨。若是前面放了香炉,就跟供起来没有两样了。
其实我有时候会想起云裳姐姐,嗯,她此时的年纪,叫她姐姐我不大习惯。我和她之间,对于我而言,恐怕是第一段不含任何杂质的友谊。这感情,尽管它如此的短,但我长大之后恐怕就不会再有了。
所以,珍而重之地对待她送给我的礼物,其实在我心中,那是一种祭奠。埋葬往昔表露的情谊,才能掩去那惶惶,笑着活下去。
冠英在桃花岛一住就是八年,他的武学天分只是常人资质,但是奇门五行和医术方面,就是老爹也赞叹不已。灵儿则只有武学一项天分极高,所以这许多年里,冠英一直被她欺负。
八年中,老爹潜下心来研究医术,并结合了《九阴真经》下卷中残缺的移魂大法,创出了眠魔功。他的本意是为了医治灵儿,却不曾想最后竟成了迷人心志的武功。
不过老爹说,不曾窥见移魂大法的全貌,这眠魔功比之又如何?或者只是以此补全了残缺部分。
灵儿在药物和老爹的催眠疗法,以及冠英不辞辛劳的情感疗法下,也基本上恢复了与她年龄相符的心智,只是性格太有些活泼。不知她本就是如此,还是病没完全治好。
情感疗法么,就是陪她玩耍、陪她说话。
而冠英,老爹对他要求极其严格。他腼腆的性格,那些委屈和所得的喜悦,也只有在灵儿那里才能倾诉了。
我啊,前世怎么也十六了,玩耍什么的我可以……可其他方面,实在没有耐心对付一个小孩子。
八年过去了,如今,冠英已经十七岁了。去年,老爹亲自给他行了冠礼。灵儿也早过了及笄之年。看着他们这一双小儿女长大成人,老爹颇为欣慰。
用他东邪那种生硬的方式逼问出了他们二人的心意,老爹便叫来了陆师兄。陆师兄现在已经可以如常人般站起来行走了,可腿上功夫却完全废掉了。只是这样,他也满足了。
我从冠英那里知道,当年陆家是太湖一带的大豪。后来陆师兄的父母出了意外过世了,只剩下他一个小孩子。族内起了内讧,逼迫他让出产业。
冠英用陆师兄的口吻说,他们势大,叔父护着我却也于事无补。我那时只觉得孤苦无助,没了任何希望。
眼睁睁看着他们逼近,唯有求死。我手握着匕首,背在身后,他们强我在地契上画押,我就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就在这时,恩师他从天而降。他说他们毫无廉耻,孝衣未除竟逼迫孤儿。恩师说他不替天行道,只为胸中不平,却非要管这事。
恩师往来其间,武功震慑当场。那些族人,几乎没有一合之敌。我看着他的身影,拼命地忍住眼泪。心中暗暗发誓,大恩无以为报,此生此世唯有供他驱策,虽死无悔!
我听他述说往事,暗自叹气。虽然不知曲师兄他们是如何拜了老爹为师,但是陆师兄和梅超风都等于是他行侠仗义,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收下的。所以,陆师兄对老爹有这样深的感情,倒是不难理解了。
陆师兄这次来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原来武师兄已经过世了,后人也没有留下。老爹听了良久无言,之后只是让陆师兄将武师兄的骸骨埋到了曲师兄坟冢的旁边。
尽管如此,灵儿和冠英的事还是要办的。老爹对陆师兄说了,他自然欣喜。
只因这许多年桃花岛门人凋零,灵儿身世凄苦,又是曲师兄的骨血,他早已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品性纯良,模样又是好的。最重要的,儿子跟这师侄女,不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差不多。如今都已成人,当然要成其好事。
定好了婚期,冠英就被陆师兄带走准备彩礼去了。
我告诉灵儿,四个月后她就要跟冠英成亲了。灵儿说是不是就要永远跟冠英在一起了,我点头。她拍手说好,扭捏害羞什么的,她这样懵懂的性子是做不出来的。
我坏坏地想着,洞房的时候她才会害羞吧。
云裳姐姐啊,尽管我拼命忘记,但这小姑娘还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她的年纪跟灵儿应该差不多,她应该也有心上人了吧。
这一生,又有谁能跟我携手而游呢?爱情,尽管对这世界有着深深的不安,有时候,我也渴望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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