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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
红颜易老,皮下皆白骨。
二十四岁,鱼玄机的一生终结于这个年龄。十三岁的时候,她遇到温庭筠,那时她叫幼薇不叫玄机,他与她走在江边,她吟诵《赋得江边柳》——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春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年纪虽小却展现惊人的才情,温庭筠收她为徒,教她诗文。情窦初开的幼薇,喜欢上这个亦师亦父又亦友的男人。
不久温庭筠离开长安,她思念他,第一次用诗句含蓄地表达这份思念之情
苦思搜诗灯下吟,不眠长夜怕寒衾;
满庭木叶愁风起,透幌纱窗惜月沈。
疏散未闻终随愿,盛衰空见本来心;
幽栖莫定梧桐树,暮雀啾啾空绕林。
梧桐叶落,山雀啼叫,飞卿,你怎么还不回来?
温庭筠知道幼薇的心思,可是他不敢,他是她的老师,他大她很多,而且他面貌奇丑,他配不上她。
唐懿宗咸通元年,离开两年的温庭筠回到了长安。
一日,两人到城南风光秀丽的崇贞观中游览,碰到一群新科进士争相在观壁上题诗留名,士子们意气风发的神采,让幼薇羡慕不已,她偷偷题下一首七绝:
云峰满月放春睛,历历银钩指下生;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她写出了自己的豪情壮志,也恨自己生为女儿身,无法一展抱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长安繁花如锦的三月,幼薇认识了李亿,是温庭筠撮合他们。她被李亿纳为妾,一乘花轿迎进了李亿为她在林亭置下的一栋精细别墅中。
两情相悦的幼薇和李亿只在一起三个月,17岁的幼薇被李亿的原配赶出家门,李亿不忍和幼薇分开,于是悄悄把她安置在咸宜观,希望可以再续前缘。咸宜观观主她为鱼幼薇取了“玄机”的道号,从此鱼幼薇成了鱼玄机。美貌多才的鱼幼薇变成孤伴青灯,诵读经书的道姑鱼玄机。
在道观里的的幼薇满心期待着,可是她听长安来客说到,她的李亿,早已携带娇妻远赴扬州任官去了。
幼薇很伤心,为什么她爱的人都不要她,飞卿是,李亿也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的爱在他们眼里就卑微吗?好,好,既然你们这么对我,我要你们付出代价。
从此那个天真单纯的鱼幼薇成了风流浪荡的鱼玄机。“鱼□□文候教”的红纸告示,这无疑是一旗艳帜,让长安的文人雅士、风流公子为之疯狂。
呵呵,看到了吗?原来得不到才是好,那些男人为得到我诗笺大打出手,男人也不过如此。
真是傻,为了男人伤心成这样值得吗?有村姑到咸宜观里边烧香边哭泣,说她爱的人弃她而去了,鱼玄机有感她深夜秉烛,写下了传诵千古的“赠邻女”诗:
羞日遮罗袖,愁春懒起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
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说出古往今来的女子心声。是呀,千金易求,真情难得。
最后鱼玄机因怀疑自己的侍女与情人私通,将其失手挞死。
或许是见过太多,经历太多,面容依旧,却心已死。而且再美的事物也抵不过时间,韶华易改,不过转瞬,鱼玄机已经二十四岁,在当时看来已经是人老珠黄的年龄。美貌虽在,却不再年轻。
尸体被发现后,主动交代原因,没有掩饰,没有辩护,很主动。表现出对死亡的向往,心已死,人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虽然在多年前自己就已经是行尸走肉了。
审判她的人是被她拒绝过裴澄,裴澄说只要肯伺候他,就帮她逃脱罪行。鱼玄机拒绝了。
被判极刑,行刑当天目睹她死亡的人中有曾经为她的花笺打破头的男人们。
而她看见了他,看到他为她泪流满面,你不是拒绝我了吗?怎么现在你来了?你哭什么?是内疚吗?
刀影过,人头落,一切如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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