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书：血之约——藏在历史中的往事

　　文献室内咖啡飘香，晏小轩精神一振。周强一定已经到了，这人对咖啡情有独钟，每天早上不喝上一杯，那就别想开工。
　　“我帮你倒好咖啡了。”周强把手中杯子递给她。基金会里夜猫子成群，咖啡属于福利待遇，休息室里24小时不间断供应。
　　晏小轩道了声谢，接过咖啡就准备开始一天的整理工作。
　　“你昨晚没有回来。”周强又跟了过来，关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晏小轩郁郁不乐，家里已经三天没有联系上赵逸然了，今天一大早，黄雅诗和赵国帆夫妇便乘飞机飞往容川。赵逸然就读于容川大学经济学院。
　　“你表姐长得挺漂亮。”周强没头没脑的赞叹了一句。他常随晏小轩去黄雅诗家蹭饭，黄雅诗一听他是美国博士，又没有女朋友，立刻把女儿的照片拿出来给他观赏。
　　晏小轩没有理他，埋头干活。小格朗利厄的那本日记静静地躺在桌子中央。
　　“那是场什么样的战争？”她突然问。
　　“唔？”周强抬起头，看见了日记本，“你是说那些岩画？”
　　“是。我不明白，所有的教科书上都告诉我们，原始人类使用的是石器和木棍一类的东西。剑的使用怎么能够上推至三万年前。如果真是这样，先有金属工具，再有石器，人类文明不就是在倒退了吗？这可说不通。”
　　“原来你是个地道的进步论者。”周强笑嘻嘻地说。
　　“世界难道不是进步的吗？古时候的人可没你幸运，又有电视看，又有手机打，生了病你可以上医院，要出远门你可以坐飞机和火车。想想吧，社会不进步，你现在还指不定还在哪儿放牛呢!”
　　“嗯，有一定道理。不过，你指的不过是物质上的进步，人类心智上进化了吗？地球环境一直恶化，好像也不符合进步的标准。”
　　“谁说人类心智没有进步？科技进步难道你没有看见吗？我们可以治愈越来越多的疾病你没有看见吗？”晏小轩气呼呼地说道。
　　“人类的确治愈了许多疾病，不过，新的疾病也越来越多。比如说肺结核，过去说结核病已经被消灭了。但是，现在新型肺结核病开始反扑，耐药性更强，更难治疗了。更不用说爱滋病了。至于你所说的科技进步，在我看来，人类不过是造出了越来越多的东西而已。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又能怎样？你知道吗，人类的大脑至今只有20%得到利用，另外80%现在还在睡觉呢！如果人的心智再向前发展个10%，世界会是怎样的呢？人类的经验确实增加了许多，智力嘛，我看很难说。”
　　晏小轩听他说的似乎还有点道理，她又默不作声了。
　　“这场战争，”周强重新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从画面上看来，是一场势不均、力不敌的对抗。”晏小轩抬起头，重新把注意力回到日记上。
　　“如果观察小格朗利厄带回的岩画，就可以看出，画中的人物可以分为两类。第一类人是用黄色颜料进行标识。我们可以称他们为高傲者，你只要看看他们抬起的头就明白我的意思。”
　　黄色的高傲者姿态优美，身着盔甲一类的东西；一手挥舞着着利剑，一手握着花束。
　　“那么，他们又算做什么呢？”晏小轩指着图上另一些人。这类人人数众多，瘦骨嶙峋，衣不蔽体；轮廓以黑色绘制，但又以红色点在其上，像是鲜血在飞溅。他们的破碎的尸骸堆积在持剑者的脚下，死状极为惨烈。
　　“被奴役者。被奴役的人终于开始反抗，这场战争一定很不平凡。”
　　“你想告诉我，在两万年前发生过一场关于压迫与自由的战争，其中一方拥有高度文明，无论是战争还是文明，最终全都在历史中消失无踪。没有任何传说，没有任何实物证据，当然，除了这块岩画。但就我所知，碳14年代测定并不准确。所以，你要我相信这场战争，太难了！太难了！”
　　“我们还用了高精度铀系测年进行对比测量，结果差别不大。对于这样的样品，高精度铀系测年法的误差基本不会超过一千年。现在，你满意了吗？”
　　“可是，为什么没有相关的遗迹出土呢？”她不解地问，“如果这真是一场大战，总该有些东西留下来。比如说，那些剑，那些埋葬死者的坟墓，或者，你所说的那些岩画。”
　　“只有极少数的东西会在历史中留下痕迹。古埃及的狮身人面像保留了下来，但有学者通过对石像表面痕迹的分析研究，认为它修建于距今一万年前的时代。这个时间远远早于之前的研究成果。谁修了它，为什么修，没有人知道。过去比未来拥有更多的谜题。”
　　“这话我同意。就说大洪水吧，所有古代文明几乎都有关于洪水的记载。洪水之前的时代却没有人提及。”
　　“美索不达米亚的苏美尔人被认为是最早的人类文明，苏美尔人的历史记载也不比洪水更早。所以说，过去的世界是怎样的，超乎我们的想像。”周强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向文献室的另一侧。这片书架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文献横七竖八地堆了整整三个架子。
　　“你知道这些文献里记了些什么？”周强问。
　　晏小轩摇了摇头。
　　“巫术、狼人、吸血鬼，……，神话或传说里记载的人和物，只要你想得出来的，这里都有记载。”
　　“哇!”晏小轩做作地叫了一声，“那些都是真的？拜托!那些都是传说，你见过几个？反正我一个都没有见过!你不会真相信这些东西吧？”
　　“我没有见过，并不等于没有。”
　　“诡辩啊诡辩!”
　　“柏拉图提过的亚特兰蒂斯，玛雅传说中的穆岛和雷米利岛，消失的海底之城，听说过吗？”
　　“唔……”晏小轩摸了摸嘴唇，她只听说过沉入海底的亚特兰蒂斯的传说。
　　“有空我讲给你听。”周强安慰她说，“并不是说我对这些记录完全相信。但是，许多消失了过去也许就藏在这些记载中，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或许与最初的情形有些差异，这就需要我们来辨识了。我们再说那些岩画吧。岩画是真实的，已经有科学证据证明它的存在。我的问题是，会不会有相应的传说与岩画中的战争相对应？”
　　“会有吗？”
　　周强从中间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皮质的文件袋，放到文献室中间的桌子上，然后戴上手套，从中间取出本人工装订的小册子，小册子比较薄，大小比一本32开的书略小一些。
　　“这些东西找到时就已经不全了，现在只剩下这么点了。”他遗憾地说道。
　　“中国人写的？太好了。”晏小轩看见纸上的繁体汉字，兴奋地叫了起来。
　　周强笑了笑，说：“这是一本翻译稿，原本是谁写的，已经查不到了。现在你看到的稿件是火灾后的残本，它是在旧金山一处失火的住宅里找到的。整栋房子已经烧毁，这是废墟里唯一的遗物。据说房主是一位研究古代语言的学者，死的时候还很年轻。”
　　晏小轩有些迷惑，如果没有原始文献作为佐证，这份翻译稿毫无意义。
　　周强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疑问，说：“能够进入文献室的所有文稿都经过基金会特别委员会的严格审查。是的，我怀疑过文稿的可信性，不过我恰好听说过这位学者，而且我也看到了关于这份文稿的审查报告，这份文稿确实出于这位学者之手，其中的一些内容可能和他去逝前的研究有关，目前为止，可信度相当高。
　　“这份文献里提到了一次远古大战，当然，作者也提到这只是一个传说。文献记载，在大洪水之前的很多纪前曾经发生过一次史前大战，据说那是一场人与神的战争，战争经历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很难判定，最后人类获胜。获胜后的人类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和一个灿烂的史前文明。但是帝国最终消失了，所有文明的遗迹都在天崩地裂时被从地表抹去，那些创造文明的人从此流离失所，最后渐渐消失。很多年后，大洪水泛滥，这个文明的传说也逐渐淡出历史舞台。不过也有人说上古人类并没有完全消失，他们中还有一部分人继续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些人属于三个部落，有人称他们为三族。”
　　“什么三族？”
　　“文稿里没有提，只说这三族的人大概是上古最后的遗民了。”
　　“人与神的战争？有意思。”晏小轩又看了看桌上小格朗利厄的日记，那些图画倒真有些像神与人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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