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书：血之约——藏在历史中的往事

　　自从克娅救了他，便像姐姐一样照顾着年幼的述衍。克娅比述衍大不了几岁，是被从西方掠来，卖与克尔比木为奴。克娅疼爱这个大难不死的男孩，照顾着他的起居。自从母亲和养父死后，这样的温情已经是久违的了。但是，温情在一个黑夜被毁掉。
　　夏季的一天，述衍出外替克尔比木办事，很晚才回到住处。
　　他在帐外停了下来，听见帐篷里克娅的低声的叫声与哭泣声，还有一个男人在欲望满足后的呻吟声。他怔在帐外，咬着手指甲，浑身不停地哆嗦着。他年龄还小，并不明白里面正在发生着什么。但是，愤怒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着，莫名的焦渴突然涌上，让他心如火焚。
　　天空出现了乌云，挡住了明月与星辰。夜风越刮越大。男人带着满足离开了他们的帐篷。他是一个买卖丝绸的商贩，也是商队头领克尔比木的兄弟。
　　他看见述衍像一块木头一般站在帐外，便狠狠踹了他一脚，骂骂咧咧地命令述衍替他取些酒，送到他那儿去。这样的事对他实在平常，他更不会在意这个男孩儿，也从来记不得这个孩子的名字。
　　述衍听话地取了酒，跟着男人回到了他的帐篷。男人喝了不少，很快醉了过去。述衍看着这个醉得仿佛死去的男人，慢慢走了过去……
　　他有生第一次品尝了人的血液。这血液远比草原上那些动物的血液更加美妙。然后他平静地回到了克娅的帐篷。她仍然在哭泣，哭了整个晚上。述衍坐在她的身旁，安静地坐着，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克娅很快被卖掉，述衍再也没有见过她。克尔比木兄弟的死迅被巧妙地隐藏起来，很多人以为他是病死的。这个人死得怪异，克尔比木可不想被别人猜疑和诅咒。述衍没有告诉克娅，他替她报了受辱之仇。从那天开始，他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他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个夜晚。他又一次喝起了养父为他配的药。那时候克尔比木看他能干，渐渐地将许多事交与他，使他有机会买到治疗热病的药材。一个声音在提醒他，血液的诱惑是邪恶的。此后，他一直在控制着自己，直到金城的那个夜晚，他撕开了一个姓伍的汉族士兵的喉咙。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品尝人血甜美的滋味。
　　从那一天开始，他在梦中听到了远古的鼓声，听到了祖龙的召唤。宿命将他引到华原，因为他是命中注定将要唤醒血约的人。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一生流浪，在茫茫黑暗中任由命运之手的摆布。

　　述衍又一次回到河水旁，用水洗去了身上的血迹，也让自己在水中冷静下来。坐了一会，他开始把那只动物剥皮洗净，带回到火边，架上树枝，慢慢在火上烧烤着。子鸢在噼叭燃烧的声音中醒了，走了出去，乖巧地偎在他的怀中。述衍把她搂住，亲吻着她的头发。这是他所挚爱的女人，他绝不会伤害她。他在心中暗暗发誓。
　　子鸢倚在他身前，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翻捡着背囊里东西。述衍想起了那几个装着治疗热疾的瓷瓶。只要服药，就能抑制饥渴，述衍心中一阵欢喜。

　　黄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眼睛困倦得不能完全睁开。他还记得自己似乎是从山崖上坠落，以后的事便是一片空白。只有耳边不时地响起高亢的鸣叫声让他觉得那是一段不平常的经历。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他还活着，他有些意外。他动了动了身子，胸前和手臂一阵剧痛。
　　“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柔美低沉，“别动，你受了伤。”
　　他循声看去，眼前只见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声音变得越来越近，她的面容似乎清晰起来，黄原看见细君的笑容，亲切地仿佛她就在身边。
　　“别动，我替你换些药。”细君消失了，女子的声音回来了。一阵清凉的感觉在伤口泛开，疼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别走，细君。”他叫了出来，虽然声音微弱，但那女子却停住了。
　　“可怜的人。”女子的叹息声从远处传来。
　　黄原又一次想起，细君已经出嫁。他心底的一阵疼痛，痛彻心菲。
　　淡淡的香味从卧席旁的小炉里飘了出来，黄原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不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女子替他掖紧了被子，起身离去。
　　她走到小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远处山路上响起。
　　她微微有些惊讶，这个时节，谁会到这里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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