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书：血之约——藏在历史中的往事

　　苏秉全坐在事务所那辆破烂的红色桑塔那车里，车子停在帝景俱乐部的对面。比起那些进出于俱乐部的奔驰宝马，这辆车真是寒酸以极。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他在这里已经足足守候了三个小时。他和霍小安还在跟踪红源公司商业机密失窃案最重要的嫌疑人，这是公司最近油水最为丰厚的案子，肖文要求大家一定要认真严肃地对待。
　　“办好这个案子，能赚多少钱我就不多说了。这么说吧，就算明年一个活也接不着，咱们也够好吃好喝的了。”肖文临出门时鼓舞了一下事务所同仁的士气。苏秉全撇了撇嘴，要是明年真的接不着活，肖文还不急得跳楼去。肖文压根就是工作狂，没工作比没钱还折磨他。
　　连续三天，苏秉全和霍小安就和另外一组人轮番地跟着这位嫌疑人。这人夜生活质量很高，总是出入帝景这样的高档场所。等待实在无聊。苏秉全的手下意识地在裤兜翻找着，他竟然发现了一个烟盒，里面居然还有两根烟。
　　“给我一根。”霍小安说。她怀里抱着一个相机。
　　“你不是戒烟了吗？”苏秉全问。
　　“你不也戒了吗？”霍小安立刻反攻。苏秉全已经戒烟三天了，但就现在的状况，八成要功亏一篑了。
　　二人点燃了香烟，在车里吞云吐雾起来。
　　“有钱人的活法都不一样!”苏秉全叨着烟，举着望远镜，嘴里含含糊糊地感叹着，“你看看人家，开宝马，进会所。再看看老肖，一天到晚拼命挣钱，可就是不懂得享受。早该给咱们换辆好车了，至少来辆越野，那多牛啊!”
　　“他不是那种人。他这人……久了你就了解他了。”霍小安的回答让他意外。也许他并不真正了解肖文和霍小安之间的关系。他曾无意中看到肖文注视霍小安的眼睛，如果说其中没有爱，那苏秉全一定是在欺骗自己。苏秉全没有自欺欺人的习惯，但也没有让别的男人盯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看的习惯。不过肖文是老板，而且是个很够意思的老板，他真有些左右为难。他每天都要花些时间琢磨这个问题。但让人更加琢磨不透的是霍小安对肖文的回应，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只有坦然。这是什么样的关系呢？如果不是经受过林萧的抛弃，他可能早就要辗转难眠。失恋的经历有时也有好处，至少他现在不会想一个女孩想得睡不着觉了。
　　“他怎么来这里了？”苏秉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白脸”!他从局里那辆黑色丰田越野车上下来。
　　“谁？”霍小安立刻来了精神。
　　苏秉全向霍小安讲了关于“白脸”王政的事迹。这个人长得挺帅，就是看着阴沉沉的，让人不舒服。
　　“有没有办法进去？”苏秉全问霍小安。在南亭案子里，王政插手太多。苏秉全的侦探直觉又开始在他耳旁敲锣打鼓了。
　　“我得想想。这种地方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去的。”她边说边掏出手机给肖文拨了电话。
　　“他让我们等一等。”她放下手机，看着手上的烟头，意犹未尽。
　　他们没有等多久，一辆银色的雷克萨思停在了他们的车旁。车窗摇了下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探出了头。
　　“真巧啊，霍小姐。”他热情地说道，脸上每一条褶子里都充满着笑意。
　　“是啊，真巧啊，赵老板。”霍小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我正说和几个朋友去帝景吃点宵夜。你说怎么这么巧，就碰上霍小姐了。霍小姐今天可要赏脸，让我做个东道。那位是你朋友吧？”他对着霍小安狂眨着眼睛，笑咪咪地说，“一起去，一起去!”
　　真是求之不得，还有这么巧的事情。苏秉全差一点就以为自己是交了好运，但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这不过是肖文安排好的一出戏。肖文动作如此迅速，让苏秉全大感惊讶。
　　车上下来四个人，都是成功的企业家的模样。赵老板热情地给大家做了介绍。企业家们不咸不淡地操着外地口音和苏秉全打了招呼，算是认识了。但对于女士，尤其是霍小安这样的美女，大家的热情就高涨起来。说起话来也是妙语连珠，风趣幽默。霍小安很识时务地笑得前仰后合，极大地满足了各位成功人士的自尊心。倒是老赵，很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翻苏秉全。
　　他们在帝景俱乐部里的食坊里落了座。年轻美貌的女招待脸上带着甜美的微笑递上了菜单。一看价钱，苏秉全的舌头差点吐了出来。
　　“好漂亮的女人!”席上一人喝采道。
　　苏秉全抬起了头，他的呼吸几乎停止。她的美貌不可形容，吸引着室内所有人的眼光。霍小安称的上是美女，但和她比起，简直就算不上什么了。
　　他感觉有人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瞧你这点儿出息!”霍小安小声地说。
　　他这才回过神来，对面老赵正笑咪咪地看着他。
　　他很快就看见了“白脸”。但“白脸”没有看见他，他正陪着这个女人走进来。说他是“陪着”，一点也不过分。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在她的身旁。那表情仿佛随时担心有什么不幸发生在女人的身上。
　　“白脸”居然有这样的柔情，可真是让人想不到。
　　“这个女人可是帝景的风景线啊!”老赵笑着说。
　　“她是谁？老赵，给我们介绍介绍？”坐在苏秉全身旁的人眼馋地看着那个美女。
　　“越泉公司董事长唐晋川的大女儿唐天蕊。这姑娘傲得很，我可不敢介绍，弄得灰头土脸得就没意思了。说起她，那可是我们容川上流社会的……咦，那词怎么说的……对，对，名媛，就是这词。一般人轻易可见不着!大家今天可算是有眼福喽。”赵老板得意地说。
　　“为什么一般人见不着？”霍小安不太明白。她平时自视甚高，今天见了唐天蕊，也不由得不服。只是嘴上还是不愿意落了下风。
　　“那可是唐家大小姐啊!出入都是高级轿车接送。进出的都是高级场所，一般人哪能看见？”赵老板耐心地解释给她听。
　　“白脸”居然能接交这样的美女，让苏秉全不由得瓜目相看。和他持同样意见的人不在少数，如果嫉妒可以杀人，食坊内的一多半的男人都恨不得用嫉妒的眼睛干掉“白脸”。
　　不过，另一个人加入到白脸和唐天蕊之间，分担了“白脸”被做掉的风险。
　　那个人苏秉全认识，竟然是仇国光。他看起来完全不同于平时在刑警队的模样，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服衬得他真是英俊潇洒得一蹋糊涂。为他接过外套的女招待看着他两眼放光，笑容灿烂。
　　苏秉全有些迷糊了。就凭仇国光那点收入，也能到帝景消费吗？
　　老赵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说道：“那个年轻人是万嘉集团董事长仇元景的小儿子。他哥哥仇国锐，现在是万嘉集团的董事兼总经理，在商场上可是青年才俊啊。”
　　他这么一说，桌上除了苏秉全和霍小安，其余的人似乎都清楚了仇国光的背景，纷纷点头，说起那万嘉集团如何财大气粗，如何地经营有道。
　　“仇元景的小儿子挺有意思，放着好好的家族企业不去经营，偏要去当警察……”老赵仍然笑咪咪看着苏秉全。
　　苏秉全虽然不喜欢仇国光，但他从来不会否定仇国光的工作能力。仇国光办起案来不仅干练敬业，而且极能吃苦，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富家公子的模样。
　　霍小安看了苏秉全一眼，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苏秉全仍然发着懵，电话此时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号码，有些惊讶。今天的怪事真不少。

　　不知为什么，周强醒了过来。卧室的夜灯微微亮着，发出昏暗的黄光。他翻过身来，晏小轩还伏在枕上沉睡，光洁细致的背部露在被子外。周强低头吻了吻她的肩，将被子拉上替她盖好。晏小轩轻轻动了动，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周强看着她笑了笑，然后起身，找了件睡衣穿上。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醒来，困倦的感觉不断涌了上来。他走到客厅，准备为自己泡上一杯奶茶。
　　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心中一惊，手足冰凉。
　　正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撕裂了夜晚的宁静。周强立刻地拿起了电话，电话立刻被挂断了。
　　“是谁啊？”晏小轩的声音在卧室内响了起来。她睁开眼睛，心脏在猝醒中剧烈地跳动着，一时弄不清楚此时究竟是清晨还是深夜。
　　“不知道。可能打错了。”周强也高声地答道，并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他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并不踏实。那阵香味似乎淡了一些。
　　突然，门被怦怦地敲响。周强手一抖，电话从手中滑了出去，摔在了地板上。晏小轩披着件睡袍走了出来。门又敲响了。
　　晏小轩紧张地问：“谁啊？”她的声音在害怕中颤抖，谁会在深夜敲门。朋友和亲戚们总会在来之前打电话的。对了，她忘了，她的亲人已经死了。谁会半夜来敲门？
　　“警察，请开门。”对方回答说。
　　周强把晏小轩拉到一旁，自己从猫眼往外看，两个警察和一个小区保安站在门外，周强的心稍微有些放了下来。
　　“请问什么事？”他仍然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刚才有人报警，说你们这层楼进了小偷，我们来看一看。”那警察想得还很充分，把警官证在猫眼那儿晃了晃。
　　周强这才打开了门。
　　“家里有什么异常吗？”那个长着小孩子般圆脸的年轻警官问。
　　“没有，我们刚才睡着了一小会儿。“晏小轩摇摇头，想起之前的事，脸一下羞得通红。
　　另一个阴沉着脸的警官在房间里巡视着。
　　“我们看一看就走。”圆脸警官面带着笑容说。
　　周强搂住晏小轩，点了点头。
　　“刚才有人报案说，看见一个人顺着下水管道向上爬。楼下几家都在检查东西丢没有丢。要不，你们也看看吧。”保安建议说。
　　晏小轩看看家中，觉得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偷。
　　“晚上休息前应该关好家里的门窗。你们看，”阴沉脸的警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苦口婆心地指着里面说，“厨房的窗户就没有关好。这可要注意啊!”
　　晏小轩走了过去，窗户果然是虚掩着的。
　　这位警官把窗户细心地拉上关好，又说：“每天晚上一定要记着检查一下门窗，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防范入室盗窃和抢劫。”
　　三个人在房中晃了一圈，没有再检查出什么安全问题了。
　　“我们还有去楼上看一看，如果你们发现有什么异常，尽快告诉我们。”三人离开后，继续向楼上走去。
　　晏小轩走到厨房，看着那扇窗户。她确实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她打开了它。
　　“收拾东西，我们离开这里。”周强把窗户关上，低声对晏小轩说道。
　　“为什么？”
　　“你仔细闻闻。”周强说。空气里还残存着那股香味。
　　“怎么啦？”一点点香味算得了什么，晏小轩觉得周强有些大惊小怪了。
　　周强回身关了厨房的灯，又把晏小轩拉近刚才那扇窗户旁，指着下方说道：“你看。”
　　晏小轩小心地向下望去。楼内几乎每一家都灯火明亮，灯光照在窗外，一股黑烟缓缓顺着墙壁上的管道滑到地面。向着花坛移动过去，不一会儿，在小区大院里，一个人影消失在围墙边。
　　“我的天，那是什么？”晏小轩吓得浑身发抖。她从不相信世界上还有鬼怪存在，但眼前的一幕诡异难言。那黑影仿佛是从黑夜里凭空生出的，又仿佛是那黑夜的一部分。
　　“祖龙，他回来了。”周强低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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