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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发初覆额 郎骑竹马来
前边提过,大丫曾经偷摸儿给隔壁家狗剩写情书,回想起来,那应该是大丫七八岁时候的事情,那时两边家长刚给这两个孩子定下了娃娃亲。那天二牛喝得醉醺醺,晃悠悠地回到家,拍着大丫的小脑瓜说:“孩子,长大了给隔壁狗剩当新娘子好不好啊?”大丫懵懵懂懂,只知道新娘子要穿大白纱抹红嘴唇烫大波浪,也许是个很好玩的事情,默默地记下了。后来,又有一天,大丫在苞谷地里玩,正好看见狗剩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路过。大丫赶紧蹲下,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些啥。
狗剩比大丫大一岁,长得还行,反正村里边只要是个男的都比二牛——也就是大丫她爹——好看点,所以大丫对狗剩的印象是相当不错的。狗剩是个干什么事情都慢条斯理的娃,说得好听点是“小小年纪有大将风度”,说得实在点就是“这娃性子慢”,说得损点嘛,可以说“这孩子懒得要死,搞不好是脑子有问题”。一般村民都把想法停留在比较实在的说法上,大丫则倾向于好听点的说法,至于那个最毒的说法,是二丫说的。
回到写情书这个事情上,这件事情可以说明:在感情上,大丫是主动的一方。豆儿觉得这样不好,女生太主动将来怕要吃亏的,这个想法不错。只可惜她这个糊涂妈知道闺女这事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了,黄花菜都凉了。大丫这娃有个优点,认字早,而且能写,小学二年级写作文就能突破二百字,深得语文老师喜爱。那封承载着大丫满满的期待的情书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心,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字,还是双面的。二丫自告奋勇去送了信,有幸目睹了狗剩从疑惑到奇怪到惊讶再到惊吓的一系列复杂面部表情变化。后来,据狗剩的死党铁娃子回忆,那个晚上狗剩拉着他在田埂上一遍一遍地踱步子,口中念念有词,仔细听,发现是在叨叨:“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这可咋办呀?”没完没了,没完没了,铁娃子表示,直到第二天清早,他还仿佛听到有人在耳边一遍遍地叨叨这句话……
后来大丫上小学的,一年级的时候,大丫跟狗剩一个班,坐同一排,相隔两个座位。大丫上课时常常拿书挡着脸,偷瞄狗剩单手托腮直勾勾盯着黑板的样子。瞄着瞄着,大丫眼前一花,索性合了书,单手撑头闭上了眼……大丫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西斜,四周空无一人,寂静无声。大丫揉揉眼睛,吓了一跳,突然发现自己是保持着一种仰着头、靠着椅背、大张着嘴的豪迈姿势睡着的,心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完了完了,狗剩铁定看见了!怎么办怎么办……”大丫忐忑地奔回家,拽着二丫想办法,结果这没良心的小丫头,听完故事笑得前仰后合半天停不下来,徒留大丫一人墙角抹泪。
大丫抹了两把眼泪突然想起了铁娃子,心想着铁娃子跟狗剩关系好,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二丫很迷茫,你要铁娃子帮啥呀?反正已经丢脸丢在狗剩面前了,还想咋样。但是大丫已经慌乱了,不知所措了,琢磨着打电话给铁娃子。拿起手机又犹豫了,扯着二丫问:“哎呀他能不能帮我呀?我长得又不好看。”二丫呆愣两秒,再度笑得抽了过去。之后这事不了了之,只是二丫每每想起,还会情不自禁地倒地抽搐。
这事是如何收场的,除了大丫和狗剩,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娃娃亲的事情在二十年后也被健忘的二牛和狗剩爹忘得一干二净。很多年后,狗剩去了隔壁村的村花。大丫则背着家里人找了个外乡的男友,基本靠电话联系。豆儿和二丫知道后,吵着要见见未来女婿和姐夫,大丫始终装作没听懂。
大丫十五六岁的时候有了人生第一个钱包和第一份零花钱,从此她踏上了从一个迷糊的小孩子到一个丢钱包专业户的成长之路。丢了多少个已经无法计数了,单纯从大丫每次丢了之后的一系列熟练地寻找过程来看,绝对是惯犯。二牛愁了很久,血汗钱老被闺女当礼券满世界乱撒,但又没什么制止的好办法。二丫表示,钱包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把所有鸡蛋搁一个篮子里,迟早要坏事的。大丫表示,钱包最可爱最好用了,反正她喜欢用,不管丢多少次,她都要坚持用下去。豆儿不解地看着大丫,这是怎样一种精神……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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