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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快要到正午了,炽烈耀眼的光线刺破透明的玻璃,密密匝匝地撞击在深棕色的木质地板上,织成了一个虚幻的囚牢。
虽然已经不再惧怕阳光,但这样耀眼的太阳,却依旧会让那些习惯了在黑夜里穿梭的吸血鬼感到一丝困倦与疲乏。
“优姬,白天了,早点休息吧。”看着坐在床边默然不语的玖兰优姬,玖兰枢阴柔秀美的脸上有着担心的表情,“前几天为了赶到学院,你也很辛苦,就别管他了,反正……”
玖兰枢说着,修长苍白的手指划过优姬同样苍白的脸颊,几根棕色的发丝落在他的手中。
“反正什么?”优姬的声音有一丝哽咽,“反正他只是个LEVEL E?反正是他自己离开的?所以我就不需要想着他了?所以我就只需要乖乖地跟你回到这个地方,乖乖地呆在这里,乖乖地和你在一起,然后生育下一代,直到死都会过着没有他的日子吗?”
“优姬!”他没有想到优姬会这样对他说话。
“为什么我一定要被这样的宿命给囚禁着呢?不觉得太过分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倒宁愿一直做一个人类,或者当初就被玖兰李土杀了更好。”她苦笑着。
“优姬大人!”早园琉佳眉头紧皱,对于优姬对枢大人的这种不冷不热,甚至是顶撞的态度,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但即便如此,出于贵族的礼仪,她还是称呼她为“优姬大人”。
“琉佳,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玖兰枢淡淡地看了早园琉佳一眼,面色冷漠,看不出一丝情绪。
“抱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琉佳低下了头,道着歉。她双手绞着裙子的绸带,牙齿咬着下唇,扑闪的睫毛里,有依稀的泪光。
看到情形不对,架院晓和蓝堂英连忙打着圆场。
“呃……那个,您先和优姬大人谈着吧,我们就不打扰了。”蓝堂英尴尬地笑着。
“哦,对,我们先告辞了。”架院晓也附和道。
玖兰枢只是冷漠地摆了摆手,让他们退离了这里。
从退出房门到走出这座古典的城堡,琉佳都是一言不发的,低垂着眼眸,虽然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绪,但却能感觉到,那种隐藏至久的悲伤。
“呐,我们,先回别院吧。”蓝堂英也有些沮丧,但,那是枢大人最珍视的女孩,他们这些下属,又能说些什么,只有这样苍白无力的安慰罢了,“先回别院休息一下,说不定今天晚上起来的时候,心情就不会那么糟糕了。”
他强颜欢笑着。
一旁,本来就有些不善言辞的架院晓,看到这情况,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握住了琉佳的手。
“啪”
对于他的安慰,琉佳似乎并不领情。
她沉着脸,甩开了晓的手,一路快走,去了别院。
玖兰家族的城堡,修筑在一个深幽的山林里面,因为是日本的吸血鬼贵族,这里种满了象征着日本的樱花。
一树树的樱花,开在这样温柔的阳光底下,绯色的花瓣,在一阵微风吹来的时候,片落凋零,在空中旋转着倾世的舞姿,如同不真实的梦境。
有一两片的花瓣落在晓白色的衣服上,他的神色,有些落寞。
“呐,我们也回去吧,这大中午的,多困啊。”
蓝堂小心翼翼地故作轻松着。
“也是这样,才更像你呢。”架院晓拂落身上的花瓣,苦笑着,“即使不能最美地绽放,也要作最决绝的纷落,永远,都不会给自己软弱的机会。”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也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久到,维罗娜都以为自己快被那样锐利的光芒给晃瞎了眼睛,眼前,有那么一刹那的眩晕。
“真想把那个华丽的地方给毁了。”她妖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不是不记得的,那个如同噩梦般的夜晚,即使是作为吸血鬼,也会被那样惨烈的血色染就的场面给震惊。
那个夜晚族人的哀号,直到现在,都会常常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那是她造成的。
从那天起,“背叛”的烙印,就刻在了她的灵魂上,永远的,与她共生,同死。
即便是王座上再耀眼的光芒,也无法掩去那一片血色的阴霾。
但是,依然不想放弃,最初的愿望,她一直都不曾放弃,即使是为此牺牲一切,包括自己。
“总有一天……”她冷艳地笑着,湛蓝的眼睛里,像有无数锋利的刀子在划动,将靠近她的一切都割成碎片。
“陛下打算怎么办?”手戴黑玉扳指的英俊少年颇有深意地笑着。
“如果是关于收编新的军队的事,就不用过问孤了,你们去办就是。”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你们元老会的决定,还有谁能更改的吗?”
“陛下真以为我问的是这种无聊的事?”对于维罗娜的故作懵懂,艾伦有些不满。
“那么,您以为孤会关心什么事呢?”维罗娜依旧不冷不淡。
“陛下就不要装疯卖傻了吧。”刚走过来的薇莉亚冷笑着。
“哼!”维罗娜冷冷地笑了笑,“如果你们指的是她的话,不用在意孤,杀了就好,反正,你们得到的消息总是比孤多的,不是吗,薇莉亚大公?”
“该死的家伙。”维罗娜心里暗骂着,“又来试孤的口风吗?”
“吾等都是陛下的子民,做事自然是要处处为陛下考虑的,若是陛下对吾等有什么不满,便是真的让吾等伤心了呢。”不知是讽刺还是尊敬,薇莉亚很反常地用了很久不用的谦称。
她微笑着,在如同和煦的春风般的微笑下,有着毒蛇一般的狠毒。
“怎么会?孤随便说说的,元老们为血族耗尽心血,鞠躬尽瘁,孤又怎么会怀疑。”
丢下这句话,维罗娜便离开了。
此时的卡佩西亚,下着蒙蒙细雨,她的背影,在迷蒙的雨水中,带着末代女王的孤傲与决绝。
“这个女人,是越来越不知体统了啊。”看着隐匿在雨雾中的身影,艾伦•巴布雷姆阴沉着脸说道,“我看她是忘记了当初是怎么像狗一样地来巴结我们的样子了吧?”
“是该教训教训她了,在这么下去,她会忘记是谁帮她登上王位的。”刚整理完文件,从黑色的大门里走出来的罗德•格兰斯顿微笑着。
薇莉亚看了看他们两人,娇媚地笑了。
“嘶”
厚重的灰色印花窗帘被玖兰枢拉上,毛绒绒的流苏,撞破了光线的牢笼。
长时间寂静的沉默,让人有些缓不过气。
“优姬,休息吧。”
玖兰枢叹了口气。
“哥哥,刚才,对不起。”玖兰优姬低着头,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我不会怪你的,不论你怎样对我,怎样恨我。”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像水一样,容易让人沉溺。
“但是——”优姬抬起头,深红色的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我要去找他,我喜欢他,不,我爱他,我要和他在一起,即使,你会反对。”
“优姬。”玖兰枢的声音有些悲伤。
“求你了,哥哥。”优姬握住玖兰枢的手,看着他。
“不去,可以吗?”他的声音里,几乎是带着一丝哀求的。
“不行,哥哥,你真的,想让我永远被这样暗无天日的宿命给束缚吗?我不想,不想做一个高高在上的纯血君主。”
玖兰枢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哥哥——”优姬低下头,松开了手,颓然地跌坐在地,“那么,我就只有一种选择吗?”
他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妹妹,优姬美丽的脸,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清瘦而苍白,削瘦的小脸,让人心疼。
“你想要做怎样的选择?”
“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有什么东西,碎落在了空气中,那样哀伤的,清脆的声音。
“你想杀了我?”玖兰枢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为了他,你居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
“不是的。”知道枢误会了,优姬连忙焦急地抱住他,因为,只有她知道,这个人的内心,也是极其寂寞,也极其脆弱的,即使,他的外表,看起来那么冷峻而强大,也不代表,他是无坚不摧的。
但是,即使寂寞会摧毁他,她也想要坚持……
“我是说,如果你不答应的话,我就,杀了自己。”优姬苦笑着。
感受着怀中略有些温暖的身体,枢寂寞地笑着:“优姬,你总是知道我的弱点的,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你又怎么忍心……”
“那——”优姬有一些迟疑。
他宠溺地抚了抚优姬棕色的长发,说:“去吧,去找他,我不会,为了自己,而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寂寞的,那种事,就算杀了我,也不会去做。”
“谢谢。”她笑着,笑容里,有愧疚,也有感激。
看着那样美丽的笑容,枢感到一阵恍惚,他心慌地感觉到,这样只对着他的美丽微笑,在渐行渐远,慢慢地,离他远去。
“但是,哥哥也不会寂寞的。”优姬俏皮地笑着,“我们一起去找零吧,我们一起!”
“随你了。”枢无奈地笑着,他总是对优姬感到无可奈何,“那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
“不许反悔哦。”
“嗯,今天晚上,就出发吧。”
“这么快。”优姬有些惊讶。
“怕你心急喜欢的人跑了。”玖兰枢难得开了下玩笑。
“那晚安。”
“嗯。”
优姬闭上了眼睛,没有看见,在烛火摇曳下,玖兰枢嘴角的微笑,分明带着一丝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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