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失去不再属于悲剧

　　四
　　医院的夜如此寂静，寂静的让人害怕。
　　看着病床上依旧没有苏醒的男孩，裴耀玲的眼中充满了落寞与

　　悲伤。
　　救你第一次，我可以说我正巧路过，见义勇为，乐于助人，心

　　地善良。我可以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说服自己。但是，不由自主

　　跟着你，远处看着你，看见你又一次晕倒像疯子一样冲上去，第

　　二次救了你……那么我该用什么理由……说服自己。
　　“我不会承认，我喜欢上了你。”握紧拳头，就是肯定的样子

　　，这样很简单啊，很简单啊。哼。
　　“吵死了……”阴沉的声音从很近很近的地方传来，致使一

　　个女孩像炮弹一样从椅子上弹起。
　　“你……什么时候醒的呀，偷听别人说话，你都不会觉得丢

　　脸吗！”
　　“你打扰别人休息，才应该觉得丢脸吧。”目光自始至终都

　　没有关注到那个因为窘迫而暴躁如雷的女孩。自顾自得收拾着东

　　西，准备回家。从未受过这种待遇的女孩彻底被激怒，顿时撒开

　　野来。
　　“你横什么呀，你连做人最起码的礼貌也没有吗？不说谢谢

　　也就罢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不该管你，就让你睡在那冰地

　　板上！”
　　“没人需要你管。”冷冷的丢下一句，门被重重关上，房子里

　　的女孩突然愣了一下，继而委屈，伤心铺天盖地涌过来。眼泪在

　　眼框里打转，努力不流下来，这是裴耀玲不会失去的骄傲，她无

　　法理解自己的语无伦次，无理取闹。更无法原谅他……
　　我救了你，你橫什么横。
　　周围被安静的分子紧紧包裹，心里空荡荡。不知多久，门突

　　然被缓缓推开。门外的男孩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
　　“对不起。”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心仿佛在一刹那间停止了跳动。他？真的是他呀。她呆呆地

　　望着门口的男孩……
　　“我为那天中午的事向你道歉，不是故意在叶欣晨面前利用

　　你，请你原谅。”没有任何的停顿，门被再一次关上。
　　裴耀玲的嘴角苦涩的扬起。是为那天的事道歉啊。
　　那天不是今天。
　　深秋的夜晚刺骨的寒冷，暗黄的路灯映衬着苍凉的城市。行

　　走在匆忙往来的人群中间，尧彦祎突然找不到出路……
　　欣晨，我向那个女孩道歉了。
　　不是故意利用她。
　　可我，向她道歉了……
　　······
　　有一种被唤做“宿命”的东西，那样叫人无可奈何。纵使骄

　　傲如她，当宿命设定的那个人出现，一切的骄傲也土崩瓦解。纵

　　使他的冷漠，他的讥讽，他的目中无人，那又怎么样呢，终抵不

　　过那唯一的挂念。
　　他的病……他怎么样了……
　　那么……
　　看着远处微笑的女孩，尧彦祎有刹那间的罪恶感，夜幕中的

　　女孩露出洁白的牙齿，耀眼的光芒刺得人心痛。
　　男孩漠然转身准备走进小楼。
　　“喂！”裴耀玲飞快地跑过来，气喘吁吁。“你好啊！”
　　眉毛深深皱起，尧彦祎极不耐烦的回过头来：“同学，你有

　　纠缠人的癖好么？”
　　“你身体好点了么？”忽略掉男孩的不爽，殷情依旧。
　　“我的事似乎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仿佛失去所有耐心，语

　　气中透漏着愤怒与厌恶。但尧彦祎知道自己并不讨厌这个风风火

　　火，心地善良的女孩。唯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听到她说“我不会

　　承认我喜欢上了你”这，怎么可以呢？
　　“……你，很讨厌我么？”女孩的声音很低，笑容里满满的

　　苦涩。“呵，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过呢。”女孩胡乱拭去泪水

　　，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自己，该千刀万剐吧。尧彦祎慢慢走近女孩，言语中多了一

　　丝落寞与不忍，准备落在女孩肩上的手最终没有落下，不可以。
　　“你回去吧，装作我们不曾见过，不久就都忘了，这——叫

　　心理暗示。”他调皮的微微一笑，继而转身往家走。
　　“为什么要装作不曾见过呢？我们明明就认识了啊。”身后

　　传来女孩子的呼喊，几乎是委屈的语气。裴耀玲睁大眼睛，定定

　　的望着男孩的背影，等待他回头。
　　尧彦祎身子一僵，定在台阶上片刻，便继续向前走。
　　“你为什么总是晕倒，你生病了么？”女孩再次喊出声，语

　　气中竟带着一种执拗的颤抖。一句话让尧彦祎像石像般定在那里

　　，很久。
　　“很严重么？”女孩毫不让步，紧紧追问。
　　许久，男孩缓缓转过头来“对，很严重，我会死，所以，不

　　要纠缠我，省的自找麻烦。”男孩说的残酷，脸上却带着微笑，

　　笑容里有深深的讥讽。
　　裴耀玲摇着头，仓皇的后退，她害怕了，彻底被男孩绝望的

　　神情吓到了，妈妈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呢。“不会的……不

　　会这样的……”她没命地跑，好像后方有猛兽在追赶。
　　望着仓皇逃跑的女孩，尧彦祎苦涩的、倔强的扬着嘴角，远

　　处大树斑驳的黑影微微颤动，像一双漆黑的眸，没有焦距。他转

　　身，离开。
　　“你……生病了吗？”幽幽的话语从一个娉婷的女孩嘴中传

　　出，巨大的树影将她定在一片黑雾里，看不出任何表情。
　　心一旦沉下去，便永远爬不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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