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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惊魂夜
一打开家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陆寒,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今天又干什么了,嗯?今天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了。”
“啊?又是那老女人啊。”
“什么老女人,那是你老师,你就不会放尊重点?还有陆寒,你瞧瞧你这是什么样子……”老妈噔蹬地跑过来嫌弃地揪起我的头发像揪一快抹布似的。
我无所谓地扒拉扒拉被她弄乱的头发,咦,这撮黄有些退色了啊,那赶明儿得去重染一遍。
“还有,你这穿得什么,整一个街头小痞子……”接着,她就对我的衣服拉拉扯扯的,啧,真没想到,这小老太太力气还挺大。
不过看着她那满头银丝,我心肝哆嗦了一下,就没敢告诉她,本来我今天下午还想去穿个鼻洞的。
“……你不但考试不不及格,还去打群架,你……”
以下的话我都自动屏蔽了,大同小异的还听什么,对我这种老油条来说,那是一点震撼力都没有的。但我还是也能理解她,我妈是医院院长,我爸属于领导干部(但具体混到哪级了我也不清楚),都是属于高层次的人,可偏偏就我这个儿子不给他们涨脸……
就在我心里做着深刻的自我检讨时,她下一句话就把我那点忏悔之心给打没了。
“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儿子?”
我掉了郎当晃晃脑袋,就学着她的口气说:“对啊,你怎么就生了我这么个儿子?”
老太太听了那叫个气,只可惜气势有余,词汇量不足,嘴哆哆嗦嗦半天也没哆嗦出点儿什么来,我看着顿时又有些心软了。
终于,她又把话接下去了,我这才为她松了口气。可没呈想又是一句没创意的。
“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你爸吗,对得起你哥哥吗?”尤其是最后一句,那深情的,末尾能加仨感叹号了,然后她就把手颤颤微微指向墙角一处。
这下我连头都没抬一下,不用看也知道,那里就一只坛子,一张像,旁边插着两根香。
哎,又来了,又来了,每当我被教训,那早就到了阴曹地府的人总能跑上来插一杠子。
“切,都死这么多年了……”还没说完,就让人给我“啪”的一声打断了。
紧接着便听到老妈惊叫一声“老头子﹗”
脸颊一边火辣辣得疼,耳朵还嗡嗡直响,恍惚中看见爸站在我面前那胸脯拉风箱似的上下起伏,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怒极了。
“你这不肖子,你再敢说一遍试试?”他对我怒吼。
而这一刻我特别安静,只因为那源于长久以来的悲哀。
我扯着笑对他说:“是,您只有我哥那么一个儿子。”
我靠在昏黄的路灯下,点上一支烟,慢慢地抽着……
此时,夜已来临,星星和月亮赶着来上工,把太阳给拽了下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吐了出来,然后眯眼看着它们缓缓消散在空气中。此刻,这沧桑文艺的画面是那么的符合我失意青年的形象,于是我掸掉那半拉烟灰,再度抬起手来……
“嘿,陆寒。”,毫无预兆的,一只手拍上我的肩。
“咳咳……咳咳……”
“哎哟,这是怎么了?”
“林子,咳咳,你找死,咳咳……”
咳了一半,脸突然被扳了过去,入眼的就是林子那张放大的脸,他笑嘻嘻地说:“兄弟,看你这咳得连眼睛都红了,跟兔子一样啊,呵呵。”
我没理他,继续咳我的,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嗯?不对,他小子竟敢说我像兔子。
“哎,哎,兄弟你别动手呀,开个玩笑嘛,好歹人家一接你电话就巴巴地赶过来了,你上哪去找那么好的哥们啊?”说罢,还以一副委委屈屈的恶心样瞅着我。
“哼。”
许是见我气消了,他又贴过来,“嘿嘿,哥们走吧,晚上咱有活动。”
到了才知道,他所谓的活动就是几男几女凑在一起,喝喝小酒调调情,所以我一晚上都在进行着这种无聊兼没营养的活动。
一杯酒下肚,嗓子火烧火燎,别人都意思意思地喝点脾酒,只有我一人点了一壶烧刀子。
说我瞎矫情也好,这没关系,我就是烦。可就是烦也有人来打扰我,这不,一到柔美的声音打断了我一爷们独自愁苦的心绪。
“在喝烧刀子呀,你这不是纯粹自虐嘛﹗”
我没理那说话的女生,但她不请自来,颇为风情万种地在我旁边坐下,拿着啤酒瓶的那只手搁在一条斜搭过来的大腿上,还微微晃了晃。
没办法,面子还是得给人家的,于是我似是而非地答了句:“你不了解。”然后转过头去,看着人群.
“呵呵”她感慨似地低笑了两声,也学着我把目光转向人群,挺迷茫地看着,可我知道她是在那思考着怎么措词以便和我进行深入交流。
今天我情绪不高,所以当其他人都忙着眉来眼去时,我就一人窝在这里喝闷酒,估计这女的就是喜欢挑战我这种高难度的。
长得还行,可惜搔首弄姿的不是我这盘菜。
眼看她又有话题和我聊了,我就觉得脑仁疼,于是猛一转身,在她又惊讶又窃喜的目光中把手伸向她的大腿……
然而,我只是把她的裙摆往下扯扯,以稍微遮盖一下那被网状丝袜包裹着的大腿,然后认真地对她说:“小姐,肥肉卡出来了。”
“……”
最终,今晚闹了个不欢而散,而且散场时林子笑到打跌,一会儿骂我不是男人,一会儿又夸我真他/妈逗。
想到这里,我无奈笑笑,如果我不逗着自己点,怎么能熬过这灰暗的人生。
打开门,屋里一盏灯也没亮,爸妈都已经睡了,估计也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不过他们没把门给我锁了,我就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路过客厅时,我顿了顿,冷眼看了我哥的牌位一会儿,才走向自己的房间。
进了门,甩包蹬鞋,然后去开灯。
就在我摸着开关这当口,突然插进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陆寒,你今天怎么能和爸妈那么说话呢?”
我顿了顿,不耐烦地地回头道:“这关你什么……啊﹗﹗﹗”
抱歉,当时我很孬种地缩到了床角,并且像个女人似的抬起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那个人影。
但这不能怪我,有谁在发现自己屋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后还能保持镇定呢?
眼见那黑影又朝我靠近了几分,我接着往后缩缩,许是感到我对他的惧意,他在原地停了下来。
“呼……”,这时窗外一辆汽车飞驰而过,车灯飞闪了一下,那黑影的脸也被照亮了一瞬。
咦,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出于不知名的情绪,我的胆子也壮了些,于是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谁啊?”,
“我,我……”吐了几个“我”字后,那人却没下文了,声音里好像还带着些苦涩,犹豫。
不过我可不管这些,我只知道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这种诡异的沉默给弄疯了。于是乎,我一咬牙,快速按下了电灯开关。
“啪”,屋子瞬间亮堂堂,刚才那些阴郁瞬间都消弭于无形。但当我转头直视到那人的脸时,我觉得我还是没开灯的好。
不是那张脸可怕,正正相反,那是一张端正清爽的脸,神情温和中带点严肃,令人顿生好感,按照我自己的话说就是那人一看就是一好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有一张你在遗照上看了十多年的脸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该怎么办?
或许我的神经已经错乱了,我不但没有当场崩溃,而且我的思绪不知怎的一下跳回几分钟前,还特平静地问他,“我,我说哥们儿,你刚刚对我说什么来着?”
对面的人似乎也楞了一下,而后表情一肃,“我好像跟你说,你不应该对爸妈用这种语气说话。”
“哦……”似是了解地点点头,接着我就怔怔地看着一出发呆,连身边还站着一个人都忘了。
渐渐地,脑袋就迷糊起来,许是酒气上来了,眼睛看什么都是两重的。
眼睛快要闭拢那当,我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对着一个方向念了句,“哥们儿,你和遗照上一样帅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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