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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雨还是下个不停,淅淅沥沥的滴落在油纸伞上滴出悦耳的声音。少恭就这么坐在后院闭目凝神听着雨声,听得动情嘴角不由上扬,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空气,仿佛弹奏古琴。烟雨中这宁静的画面,看得屠苏不忍打扰,就静静站在走廊上。不知过了多久,少恭睁开眼睛请屠苏到凉亭坐下。屠苏默默喝了几口少恭亲自奉上的香茶,少恭神色坦然的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继续抚那隐形的古琴。
“先生所奏何曲?”屠苏最终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请你不要见外直呼我少恭便可。只是一时兴趣所致,随意拨弄几下,那有什么调子。”少恭微笑着回答,停住手。
见少恭不再弹了,屠苏倒觉得有些愧疚,怕是自己唐突来访打扰了他的雅兴。“冒然来访,还请见谅,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少恭成全。”抬手,恭恭敬敬的向他行了个礼。“我想请少恭教我弹琴。”
“哦,屠苏少侠有如此雅兴,少恭自然乐得成全。琴乃怡情修身之物,剑为立命驱邪之器,两者相得益彰,古来便有琴心剑魄一说。你既愿意以剑修身以琴怡情,少恭自然倾囊相授。”
“那我先在此谢过少恭。”屠苏本想站起却被少恭扶住,原来这人不想想象中那么瘦弱无力,虽是轻轻一扶,屠苏还是能感到他手的力道。想来不合礼数,屠苏连忙抽回胳膊,手不小心碰到少恭的指尖,好凉,像大理石……只是轻轻一碰,少恭便察觉了屠苏眼中的异样,轻轻向后退里两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屠苏不必拘泥于礼数。在书院中我虽然是个夫子,其实你我年纪相仿,大可直呼其名,行这些礼数倒显得见外了。我这人闲云野鹤惯了,倒看不起这些繁复礼节。以后要来,只管来好了,我这里以茶待客,以琴会友。”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屠苏本想抬手行礼,忽想起少恭刚才的话,便转手拿了茶杯继续喝茶。少恭看着这小动作,别过头去假装吩咐下人把琴拿来,偷笑起来。
因为屠苏是第一次来,少恭毫无准备,便只教了基本的音律知识,并未碰琴。屠苏怕记不住,请少恭推荐本音律书给他读读,少恭从书房中拿出个卷轴递给他,有什么不懂的就看看卷轴。那卷轴看来不似当世之物,屠苏料想必是少恭珍藏之物,不敢收下。少恭展开卷轴铺在书桌上,请屠苏上前观看。卷轴上画有人物花鸟配着文字,年代久远墨迹有些泛黄了,泛黄的墨迹旁还有较新的小字。少恭解释说这是他恩师所赠,乃为他的启蒙之物,浅显易懂,屠苏只要细心揣摩便能明白其中道理。
夜里屠苏在自己房中展开卷轴,仔细研读起来,真如少恭所言,的确很好明白,原来听来很是复杂的音律,用图一画居然也有趣了起来,就像看剑谱似的。看着看着屠苏闻出房中隐约有股香气,不是迷香也不是院中凤凰花的香味,是另一种使人安心的味道,有些熟悉,似乎闻过,又拿起卷轴,原来香味出自这里啊,屠苏记起这是少恭书房中熏香的味道,淡淡的却无时无刻不环绕四周,看似无形却实实在在地在脑中扎根,这熏香果然像它家主人般,淡如菊却惹人记挂。
晋磊爽约了,屠苏寻遍了芳梅林也没瞧见他,不光他不见了,连昨夜的吸血鬼也没踪影,琴川恢复了难得的平静。越是平静屠苏便越觉得不安,直觉告诉他这种平静只是大风暴来前的喘息,指不定什么时候灾难要变本加厉的落在琴川人头上。晋磊不会追着吸血鬼,跑到吸血鬼老巢去了吧,不安的阴云笼罩在他心头,必须想办法打听他消息,屠苏快步向城东的大宅院奔去。
好多肉在跳舞啊,蹄膀、火腿、烧鸡还有烤鸭都长着小天使的翅膀在自己周围飞舞,太幸福了,好多肉都争着要自己吃,太开心了~小兰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梦见那么多肉,不过大快朵颐的感觉真好!抱着枕头,小兰的口水快要把床单都打湿了。突然感觉一阵凉风从身边飞过,好冷,可是小兰不想睁眼,还是在梦里跟肉一起跳舞比较开心,冷就冷吧。怎么肉都变双影了,头好晕,感觉有人大力摇晃自己,好难受,这么使劲干嘛,摇到想吐。睁眼焦距还没找准就发现屠苏的大脸距离自己不到一尺,小兰哇的大叫一声,抱紧枕头往床里面缩去。屠苏连忙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不要说话便消失不见了。守夜的小厮推门进来,问有什么吩咐,小兰摆摆手叫他走开,听脚步声走远了,屠苏再度出现在他面前。
抱紧怀里的枕头,准备随时扔出去当防身武器,小兰斜眼看着半夜潜进卧房的屠苏,怎么只是随便说了他两句就这么记仇,半夜来寻仇,早说百里屠苏不是个什么好人,为什么少恭就是不信!咦,现在不是想少恭的时候吧,该担心自己会怎么样,看他的打扮真像个飞贼,还背了把剑,莫非是上家来抢劫的……我又不知道金银珠宝放哪里,他要是拿剑逼我,我就把他引到厨房去,叫赖皮咬死他!万一他不是来劫财而是……劫色,想到这里,小兰鸡皮疙瘩掉满地,用枕头紧紧护住胸口,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跟他打一架,同归于尽也算对得起方家列祖列宗。打定主意,小兰挺起胸膛,低声问屠苏来干嘛。
“我想打听个人的消息。”屠苏面无表情的说。
你要打听谁的消息?我可不认识你那些所谓的江湖人士。”小兰又往后缩了缩,跑到人卧房里打听消息,亏你做得出来!
想起晋磊说过他和小兰关系不好,当对方是空气,也许小兰压根不知道晋磊在何方,不过现在情况紧急顾不得那么多了。“你知道晋磊现在何处?”
晋磊?听起来好耳熟,不过没印象啊,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早说了自己不认识江湖人士嘛,这个人干嘛还要问。小兰刚想说不认识,可话到嘴边了却发不出声音,脑中里好像有另一个人控制了自己的嘴巴,明明心里想这个说出来的却是另一番话:“还以为你问谁,原来是他啊。他今早来我家辞行说是要上出趟远门,估计有段时间不会回琴川了。”小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自己的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这只手。
“你可曾亲眼见他,确定他身上没有异样?”
“他当着我的面跟我爹娘辞行,壮实得很,他那种人怎么可能受伤。”小兰流下冷汗,却又没法命令自己的手帮忙擦汗。这些话到底是怎么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为什么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小兰心中有百万个疑惑,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屠百里屠苏会半夜跑到自己房里打听一个不认识人的下落,而自己居然会说出比他更奇怪上一百倍的话来。“你不用担心他。晋磊这个人根本闲不住,不找点新奇的事情干干,他就浑身痒痒。这次估计又听说哪里有好玩的东西追去了,不闹够了不会回来的。”
听了小兰的话,屠苏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立马飞身离开。屠苏的身影一消失,小兰便瘫卧在床,全身都使不上劲,他真想大喊大叫,可身子根本不听自己的命令,脑筋昏昏沉沉的,眼前有团黑影在不断晃动,黑影越来越大要将他吞没。
今日无雨,太阳虽然还躲在阴云里但也是难得的好天气,正巧书院无课,屠苏跟平日一样练完剑,收拾好屋子,又拿出卷轴坐在院中细读。
“小字字体虽显细雅,可这下笔的力道颇大,笔法苍劲不像是孩童的字迹。”屠苏猛一抬头发现师尊正站在身后。师尊拿了卷轴浏览一遍,问是谁的东西,屠苏如实相告此乃少恭之物,他借来研习音律。师尊将卷轴还给他,只道是天墉城重武轻文,他自己也疏忽了屠苏的文课,既然屠苏有心向学,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说完便要回屋。屠苏站到他面前,捧了卷轴问道:“刚才师尊说这字迹不像是孩子的笔法,不知师尊如何辨别的?”
将卷轴放在院中石桌上,师尊指了几个字。“字如其人,幼儿习字难免不解,照着字帖临摹只得其形不见其神。可这些字下笔精准,笔触有力,乍看起来像是习字孩童所书,细看来更似书法大家随性而写,看似随性却另有乾坤。写字的人想留下闲云野鹤之感,实则密密筹划,每笔都点到即止,不留余地。若此人习武,出招必定阴狠,不将敌手置于死地绝不罢手。”
屠苏自认修为浅薄看不出师尊说的那些大道理,字如其人,难道少恭就如师尊所说是个不留余地的人。摇摇头,努力将这种想法赶出脑海。少恭没说这些字是他写的,师尊也是就字论字,自己怎么就扯到他身上去了。屠苏决定不再想这个问题,专心学音律。
屋子很黑,连窗户都用厚布盖住,不透一丝亮光。少恭拿了烛台,轻声说了句我进来了便推门而入。烛光照到的地方看得见屋里的摆设都给砸了稀烂。烛台摆在床头,掀起床帘,只听唔的一声,有双手猛得伸出来阻止少恭。
“小兰莫怕,是我。”少恭轻轻握住小兰的手。听到少恭的声音,小兰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了点。
“少恭救我,我……我不知道怎么了……”少恭发觉小兰的手实在热得烫手,死死抓住自己不放。
“我这不是来给你诊脉吗,你不出来我怎么看。来,乖乖把头伸出来。”少恭边说边牵着小兰的手往床边挪。刚挪了一点,小兰感到附近有光,又缩了回去,叫少恭灭掉烛火。少恭安慰他,没了烛光他可没法瞧脉,要是小兰再耍性子,他就走了。过了一会小兰慢吞吞的挪到床边,少恭这才看清小兰的样子。
几天的奔波加上一天的不吃不喝,小兰憔悴了不少,脸都塌了下去,可他的眼睛却炯炯有神,让人害怕。少恭记得小兰的眼睛原是满机灵的,可现在这双眼睛却闪着黄光,就像黑暗中窥伺猎物的狼眼,难怪他要关自己的禁闭。扶小兰躺下,跟过去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见他一脸依赖的样子,少恭将烛台往旁边挪了挪。
“你是虚火旺盛冲了肝,眼睛才成了这样。我开副清肝利胆的方子你按时服下,过几天就好了。别再溜出去到处瞎逛了,招人担心不说还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多不值啊。我会跟你娘说多做点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身子。”帮他盖好被子起身要走,却被小兰拉住衣袖不放手。
“少恭……这件事我只敢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跟我二姐和娘说……我觉得自己鬼上身了……”
“怎么个鬼上身法?”
“昨晚我觉得热,想用手擦汗,可另一只手就是不让我擦,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想动也动不了,就这么睁眼瘫在床上直到天亮……”
“早跟你说不要看那么多神怪志,现在遭报应了吧。”没等小兰反驳,少恭继续说:“你说的那些症状不是鬼上身,应该是心魔缠身。人总有有心事重重的时候,不想去想反而越想,想多了身子也跟着疲了。你现在必须卧床静养,别胡思乱想,我开的药一副不能少,得全喝了!”
小兰问要是这样还不见好怎么办。心病还需心药医,要求心灵安宁,有什么比念经诵佛更好的呢?小兰依言躺在床上默念金刚经,果然感觉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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