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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琴川的梅雨季比别的地方长很多,琴川的居民都说上天眷顾这里,雨水给琴川带来了灵气,所以琴川比周围的市镇更繁盛。百里屠苏就在一年中雨下得最大的那天来到了琴川,他没带什么行李,两手空空的径直走向城郊的一个小院,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书院的院长知道他多了一个学生。
琴川虽没出过状元,可每年考中举人跟秀才的特别多,所以书院的学生也很多。学生大多数都是从小便在此学习的,即使偶尔有几个中途加入的也是镇上居民的亲戚之类,大家都认识,象百里屠苏这样丝毫不知道来历的家伙,是第一个。书院里流传着他是京城某个达官贵人私生子之类的流言,所有人都期待着这个转校生的来到。
屠苏到书院那天是个阴天,一席黑衣混在书院的篮褂里十分显眼。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到院长,不出意料的被分到乡试班中。趁着老夫子出门喝茶的当,好奇心重的学生们都围到屠苏身边,问这问那,屠苏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稀奇古怪的问题。一盏茶的工夫,全书院的学生都知道百里屠苏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师父和师兄在昆仑山生活,现在师父要归隐山林搬来琴川,他便跟来照顾师父起居。
“小兰,你知道那个新来的百里屠苏吗?听说他是昆仑山修道之人,懂得腾云驾雾斩妖辟邪之术……”
方兰生无可奈何的从书堆中抬起头,满脸憔悴的看了一眼喋喋不休的同学。唉,别人随口说的犯得着这么兴奋吗,说出去都嫌丢人,还当琴川书院的学生都没见过市面。随口糊弄了两句,他再次沉入书堆中。太累了,最近毫无理由的浑身难受,总想睡觉,实在没有精神理会这些八卦。虽然小兰百般的不愿意,最后还是被同窗架到窗口看了眼传说中的百里屠苏,他眼皮只打架,只看清了那是个穿黑衣的高个子。
屠苏本以为琴川是个平静的小镇,除了暂时的蜚短流长外,以后会非常宁静。可是他错了,第一天到镇上,他就发现这个镇子一点也不太平。
屠苏拿着师尊的方子去药铺抓药,还没走到街口就被一条排队长龙拦住,本以为是哪家铺子新开张,走近了才知道排队的都是等着抓药的人。药铺的伙计解释说最近有狼群半夜在镇子里胡闹,咬伤很多人,这几天连周围村落都遭了灾。看了屠苏的方子,伙计知道是熟人,请他直接到铺子里取药。一会工夫药就抓好了,正准备要走,忽听里屋传来哭声,两个伙计抬着个担架出来,担架上盖着白布,后面跟着几个妇人哭得死去活来,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那人是被野狼撕破了喉咙,家里人赶紧抬到这里给欧阳大夫瞧,结果还是没用。正说着,一个年轻人搀着一位老妇出来,众人连忙围上去称呼年轻人为欧阳大夫,请他上自家出诊。欧阳大夫一一问过众人家病人的病情,答应挨个出诊。屠苏等担架抬出铺子拿了药抬腿要走,不经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那位欧阳大夫正一脸愤怒的盯着自己。屠苏怕是自己看错了,没多想,走出了药铺。
回到小院,师尊正站在院内的凤凰木下,见屠苏回来,招他到树下石凳坐下。师尊问了问书院和镇上的事情,屠苏有问必答。
“书院不比天墉城,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担心什么。”师尊捧起香茶慢慢细品。“陵越来信说等天墉城的事情告以段落就来看我们,听他的意思,他执意要你做执剑长老……”
“……弟子有事禀报,琴川在闹狼灾,今日弟子亲眼见有人被狼撕破喉咙无药可医而死……”
“行侠仗义本是我们习武之人的本分,无需我多言。”师尊说。既然师尊开口了,屠苏恭恭敬敬向师尊行了礼。夜半时分,他换上夜行衣到镇上追踪狼群去了。
多日下雨,连月亮也没了光彩,躲在云里露出一丝幽光,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连酒馆都早早关门,街上空无一人。屠苏躲过巡逻的官差跟打更人,穿梭在房顶上寻找着狼的踪迹。黑夜中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屠苏立即循着尖叫声冲去,一个黑影向他直冲过来,他连忙抽剑准备迎敌。黑影离他半步之遥便拐弯向镇子的另一边逃去,屠苏紧随其后,穷追不舍,快要追上的时候,黑影消失在一个庭院中。
屠苏寻踪而至,本想在院中搜寻,无奈有人出现,只好躲在假山后伺机而动。悠扬的琴声飘过,曲调让屠苏心头一动,透过假山的缝隙,他看见凉亭中有人抚琴,不由靠近观看。原来抚琴之人是白天的欧阳大夫。仅仅一瞬间,屠苏再次感到了露骨的敌意,虽然隐身在假山后,屠苏还是发觉那位大夫正盯着自己,怒火要把假山炸掉似的,一时间屠苏无法动弹,急忙闭眼宁神,深吸一口气,琴声跟凉亭中人都已消失了,他明白不宜久留,立刻飞身离开。
方兰生多日的嗜睡症今日总算好了些,知道今日要上礼乐课,他兴冲冲的奔向教室,结果一不留神居然撞到墙,撞得他眼冒金星,鼻子也撞扁了。揉着通红的鼻子,小兰发现撞到不是墙,而是一个人,是那个新来的百里屠苏。
“喂,你!没事干嘛站路中间,想害死人啊!”小兰指着屠苏劈头一通乱骂。屠苏对他视而不见,只是盯着教室里正在摆弄古琴的那人。
“你别以为长得高就可以忽视我!我告诉你,本少爷只是最近睡眠不足才变矮的,等我恢复了精神会长得比你还高……”见屠苏眼神片刻不离的盯着教室里的人,小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怎么,没见过美人的!干嘛这么盯着少恭看!他是书院的先生,你这么看不合礼法!我告诉你,全琴川的人都知道欧阳少恭悬壶济世,是翩翩公子。你以为盯着他看,他就会注意你了?知道君子目不斜视吗,意思就是君子绝不会注意有邪念之人的目光……”
小兰的长篇大论终于引起屠苏的注意。“他叫欧阳少恭,是药铺的大夫?”
小兰气鼓鼓的应了一声,本想继续教训下屠苏关于君子与小人的区别问题,无奈其他同学都来了,大家一起走进教室准备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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