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缘生

　　“没想到，你妈妈很开明。”见面结束后，纯雪对泰利说。
　　“为什么这么说？”
　　“你妈妈一点也没问起我，比如说，我家住在哪里，我是干什么的，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家境如何，是不是世家什么的。我还以为她如果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会反对我和你在一起。”
　　“这点我妈是明白的很，金钱，地位，我家不都有了吗？如果说是用婚姻做为集团的筹码，不是还有我哥和江永珠吗，他们现在可是两相情愿，我妈心情好着呢，你就不用担心了。”
　　“噢。”伊纯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可是我有些担心，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会不会有事发生？”
　　“雪，依我看，你是韩剧看太多了，世上哪有那么多事？难道有钱人家都是不可理喻的？难道非要大吵大闹的反对？好了，我要去见江董事长，不能送你了，没关系吗？”金泰利在纯雪的脸上亲亲一点。
　　“没关系，我想去找娜娜说会话。
　　金泰利去找江董事长了。伊纯雪去找娜娜，不过，也许会遇到不想见的人。没想到，真是事过境迁，人还是那些人，自己还是自己，可是走在这里心情却大不相同。
　　想到就会出现吧。
　　眼前就是李爱美领班了，身后便是亚由美了。伊纯雪的脑子里拉响了警报。越不想见越会撞见。
　　“今日发达了，攀上高枝了？”亚由美说话时尖酸刻薄，“不认自家人了吗？”
　　谁是自家人？纯雪想，不想跟她们说话，没必要。
　　“你高兴得不要太早了。”李领班说。
　　“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金泰利会到白鹤酒店做经理，他的爸爸可是金正百货公司的董事长，他完全可发在那里谋个更好的职位，为什么要到这里，区区一个餐饮部的经理？你有没有脑子？”对于自己知道的多，亚由美很是得意。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亚由美正要说。
　　“因为金家和江金是世交。”说话的正是江夫人。原来她一直跟着伊纯雪，想找机会单独跟她聊聊。怎料会遇到这一幕。
　　李领班和亚由美马上低下头，不出声。
　　“泰利说想多学些东西，在那边不有俊泰吗，所以这到这边了。伊小姐，我正有事找你呢！”江夫人带着伊纯雪离开。
　　只留下李领班和亚由美干瞪眼。
　　江夫人选在大堂吧坐下。“坐吧！”
　　伊纯雪乖乖地坐下，江夫人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刚才听你说你父亲是叫伊军？”江夫人一直看着她。
　　纯雪越发奇怪，怎么说自己爸爸的事？难道两人认识？“是的。”自己有说过吗？
　　“我说呢，看你很是眼熟，原来是伊军的孩子。”
　　“您好认识我爸爸吗？”
　　“也说不是上很熟，但也算是认识。”江夫人撒了个谎。为的是让伊纯雪带她去见伊军。“所以，可以的话，能让我和他见个面吗？我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伊纯雪有些为难，好不好自己最清楚了，怎么能站高贵的江夫人去见自己的酒鬼爸爸。再说了，爸爸也从没提起过认识个有钱的太太。不过爸爸对自己从不多说什么事，再多一件也不奇怪。
　　“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江夫人看出伊纯雪的疑惑。
　　“不，不是。”纯雪说，“只是我爸爸经常喝醉酒。我怕他会失态。”
　　“没事，我跟他也算是认识，应该不会的。”江夫人温和的笑了笑。
　　江夫人的要求实在让人为难，但是她的眼前是在说不能拒绝她的要求，难以抗拒。“那，那好吧，你想现在见他吗？”纯雪想反正爸爸除了喝酒就是整日在家。但愿没喝醉了。不知会不会吃惊，有个富贵人会来探望？

　　“爸，我回来了。”伊纯雪坐着江夫人的车回到家。越来越头皮发麻，又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今天不上班吗？”
　　伊纯雪松了口气，听声音爸爸今天还没喝酒。
　　“爸，我—”
　　“你有钱买这么好的衣服，怎么不给我买酒喝？臭丫头！”伊父看到纯雪身上的衣服。后面还有一个人，他睐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家里怎么会来一个衣着华丽的太太。”
　　“爸，这是江夫人。”伊纯雪想说她认识你，想来跟你见个面。这样说会不会太奇怪。
　　“江？你姓江。”
　　伊父似乎在回想。更加仔细的找量起眼前这位人。
　　而江夫人也在看伊父，看得出他过的不好，给人一种超出实际年龄的苍老，“夫家姓江，本姓李。”
　　“李？你一会儿说自己姓江，一会儿又说自己姓李，你倒底谁啊？我不认识你。臭丫头，你怎么便带个陌生人到家里来，快把她带走！”
　　“先生，我家外子是江彦啊，白鹤集团的继承人。
　　“白鹤度假村？”从自己爸爸嘴里说出这几个，让纯雪很意外。
　　“白鹤度假村也是其中之一。”
　　“你来干什么！要来嘲笑我吗？”伊父说。
　　“你的脚吗点了吗？”江夫人想起报纸上的报道。
　　“我的脚？”伊父冷笑一声，“不用你来关心，快点离开我家！姓江的知道你要来吗？你快滚开。”
　　“你的生活过的也不是很好。”江夫人掏出信封。“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伊纯雪越不越不明白，爸爸好像又认识江夫人，难道脚伤是因为江夫人？可又不像，为什么江夫人要给爸爸钱呢？爸爸才不会收。
　　伊父白了江夫人一眼，说：“你当我是要饭的啊，你给我就收？你这是猫哭耗子，带着你的臭钱给我滚，信不信拿水泼你。告诉你，在我没发火之前，给我滚开！”伊父的情绪开始激动。
　　“这也是因为白鹤集团所受的工伤，再怎么说我们也有不对，做为一些慰问，请您收下！”江夫人并决有退却。
　　“工伤？谁告诉你是工伤？是姓江的人吗？”伊父更加气愤。
　　“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令弟的事，实在是抱歉。”
　　“抱歉，抱歉能换来我弟弟？能换来我妻子的命吗？”伊父红了眼。
　　“尊夫人—”
　　“工伤，也报纸上说的？也是这么说我弟的？”伊父冷笑。
　　伊纯雪想起看到过的照片，原来他是爸爸的弟弟，可是和妈妈的死又有什么关系？搞不明白。
　　“是因为施工过程的意外。”江夫人平静地说。
　　“哈哈哈---”伊父爆发出一阵狂笑，着实让人吓了一跳。“江夫人，您觉得报纸上所说可信吗？”
　　“白纸黑字，难道还有假？”
　　“你知道个屁，只是个妇人！也不看看那是谁编的报纸。”
　　“什么？”
　　“那么你来是代表白鹤集团吗？”伊父问。
　　“什么？不，我是自己来的。与集团无关。”
　　“是吧，你的目的呢，你想要知道什么？”伊父说话咄咄逼人。
　　伊纯雪突然发觉自己的爸爸一点也不迷糊。
　　江夫人不做声。
　　“想知道实情，为何不去问问你家那位，想必是问是也不会说出来吧！”伊父嘲笑她。
　　“我先生？”
　　“哼，我就告诉你倒底发生了什么，好让你看清姓江的是个什么货色。纯雪，把东西拿出来。”
　　伊纯雪一听便明白爸爸说的东西是指什么。
　　铁皮拿子放在茶几中间。打开它，里面是痛苦的回忆。

　　“事情发生在二十七年前，白鹤集团要在当地的小渔村里兴建大规模度假村，当地人很反对，因为建了度假村，那片海域就不能去捕鱼了。这关系到村里的收入。”
　　“可现在不是很好吗？许多村里的年轻人不用离开家乡就找到了工作，而且它对当地旅游业也很好的帮助。”江夫人不懂，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因为要建度假村要拆掉原来土地上的老房子，那是渔民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你能体会他们的感受吗？”
　　“不是有赔偿金吗？”
　　“赔偿金？这才更可气，白鹤集团买通了村里的村长和一些有名望的大户人家，他们便骗着让村民以便宜的价把土地卖白鹤集团。而且这些钱又有很大部份落入了村长和大户手里。到村民手里便没有多少了。年纪大的只能忍气吞生，可是年轻的却忍不住。就集合了很多人到工地上讨个说法。”
　　江夫人认真地听着，“可是这和我先生有什么关系？”
　　“是谁叫人先动手的？江夫人，去问问姓江的！夫人，是江彦！我怎么会忘记这个名字！虽然年纪轻轻，可是做起事来却是心狠手辣。我弟弟就是被他叫来的一帮人打死的。我弟弟有什么错，要付出生命，他才多大啊，他何罪之有？”
　　江夫人说不出什么话。
　　“想必你也知道有钱好办事这个道理了。这种对白鹤集团而言算的了什么，一条命啊！他们买通了报纸，把打人事件变成了工地上的工伤。就这么一了白了。”
　　伊纯雪从没过自己的爸爸这样说话，他的眼里是不是有泪花。自己心里跟着发酸。
　　“知道这是什么？”伊父指着铁皮盒子里存折。
　　伊纯雪知道有五十万的存款。
　　“你知道是谁是收下这些钱的？是我妻子，她瞒着我偷偷收下白鹤集团的封口费。她只想息事宁人，那可是用我弟弟的命换来的钱，用区区几十万换一条命啊！”伊父回想起自己知道这件后，妻子惊恐万分的脸。
　　“你妻子？”
　　“村里的本来就有怨言，无处发泄，他们知道了这事，纷纷来责怪我妻子，那是他小叔子的命换来的钱，是会遭报应的，村里的天天来责骂她，她受不了村民的指责，没过多久就跳海了。”大海是波涛凶涌，浪声惊天。伊父仿佛又看到了那时的大海。
　　“哼，村里的人就这样闭嘴了，真是可笑。”
　　三人都沉默不语，伊纯雪没想到爸爸身上还有这样的事发生过，江夫人呢，不是不后悔来这里。只见江夫人抿嘴深思。
　　“我讲完了，信不信完全在于你，你可以走了。”伊父下了逐客令。
　　“不！”江夫人突然说，“我此次来拜访的目的，并不完全是为了知道这些。我有更重要的事，想向你求证，请你务必告诉我真相。”
　　伊纯雪想知道江夫人会问什么。她有一种预感，果然—
　　“纯雪这孩子是你在你夫人过逝第二年收养的，对不对。”
　　伊父有些吃惊，“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收养她？”
　　“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伊父讨厌地说。
　　江夫人似乎是下了决心，“你夫人以前是在圣和医院的产科里做护士的，她是不是有个要好的同事叫景云珠？”
　　伊纯雪震惊，江夫人也会知道这事？
　　“想必，你是认识吧！”江夫人见伊父不说话，就接着说，“找过景云珠？”
　　“你越说越奇怪了，你说的人与我何干？”
　　“我的孩子是在圣和医院里出生的。我的—”江夫人看着伊纯雪说出“孩子”两个字。
　　伊纯雪瞪大眼睛。
　　“我现在要说的事，只是我的推测，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指出。”江夫人说，“我现在回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我住院第三天的晚上明明为孩子用的是浅蓝色的绒毯，可是到了白天却是另一种说不上来的蓝，明明很相似，但我确定那不是我的毯子。都说我是产后身子虚，也许是看走了眼。我问过值班的护士，有没有进过我的房间给孩子换过毯子。都说没有。”
　　伊父不做声。
　　“我问错人了是不是？值班护士正是景云珠，是她把我的孩子抱走，换了一个，对不对？”
　　伊父大笑，“你的女儿不是好好的在吗？”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的是女儿？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伊军？”
　　伊父哑口无言。
　　“是不是你串通了景云珠，把我的孩子和别人孩子掉换。”江夫人有些激动。
　　“你在开什么玩笑！”伊父说着无力的话。
　　伊纯雪更是吃惊。
　　“是吗？我知道景云珠现在住在哪里，我去找过她，你现在敢和我一起去见她吗？”江夫人只是想博一博，因为从景云珠那里是什么也问不出来，但伊军末必知道。江夫人见伊父答不上来，起身拉起伊纯雪的手，“今天我是来带她走的！”
　　“不行！”伊父猛地说。
　　江夫人浅浅一笑，说，“难道我不能带的的亲生女儿走？”
　　江夫人此语一出，伊纯雪惊呆了，“什么，不可能，您怎么会是我的亲妈妈？爸，你告诉江夫人她弄错了，爸爸我知道我不你亲生的，但你也不能说我是她的女儿，不可能，这不可能！爸爸，我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伊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江夫人，您放手，可以吗？”
　　“你不相信吗？”
　　“江夫人，这只是你一面的说词，我，我—”伊纯雪想说不相信，可是言语却是无力，话被堵在里喉咙里，发不出声。
　　“可以的话，我不怕去做亲子鉴定，但有更快的方式，现在就去找景云珠！问个明白！”
　　伊纯雪的手在发麻，也许是一下子知道的事太多了，反而脑子无法思考了。
　　伊父全身无力，瘫坐在沙发上，嘴里不停地念叨，“该还的总是要还的，总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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