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m)sherlock Holmes 同人]Three Holmes

　　但这个梦一点也不美好。
　　我都没有能顺利地昏过去太久，因为伤口的剧烈疼痛几乎教我痉挛了。我猜我被捆在一间空衣柜里，可能是在更衣室的角落里。模模糊糊之中，我能听到更衣室里像涨潮一样传来阵阵喧闹声，声音很响。第三幕落幕了，每一次场景变换时更衣室里都乱得像在打战，像一团理不清线头的毛线。演员们和化妆师们忙着化妆、卸妆、换衣服、对台词，或许还会有剧场经理进来训话，彼此抱怨。这情景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这些忙乱的嘈杂又瞬间消失了，我似乎听到了遥远的开幕铃声，第四幕要开演了。
　　我大腿上的伤口需要更深入的处理，我能感觉血液还在从临时包扎的绷带上渗透出去。但我的手脚都被捆着，一动不能动，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在这种境况之下，我应该竭力保持疼痛之外的冷静，仔细想想我该怎么办。可我却竟然一刻不停地在想着我那位室友，——他是个快乐的、跳来跳去的小矮子，他总是故意惹我生气，又设法讨我开心。
　　我老认为忘带左轮手枪是我那个邋遢室友的专利，因此我怕他嘲弄我。我不敢告诉他我为此受了伤，流了血。我后悔了。我想大喊他的名字，因为我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他，和需要他的帮助。除了他住在我心里，还有谁是我这里的房客呢？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both blood and bone。
　　Holmes。
　　Holmes。

　　“你这是在叫我吗，先生？”

　　这样当衣柜的门被拧开，一束光亮照射进来，而我那位邋遢室友的面孔则在这种光亮中忽隐忽现时，尽管他的语气明显带着戏谑，我却很难继续保持所谓的镇定了。
　　“噢，得了吧，”我喘着气，咬牙切齿地说，“我差点被打死！”
　　接着我看了我一眼我的室友，我说：
　　“除了你能够来救我，难道我还能指望舞台上的侦探吗，你这个缺心眼的蠢货！”

　　“真难以相信，你居然出门忘记了带枪！我真怀疑你是不是连炉子也忘了关！”

　　我转身让我的室友帮我解开胳膊上的绳子，并且说：
　　“炉子我倒是关了，但我忘记把狗粮袋子给系上啦。”
　　相信我回去后将会看到一只将自己吃到撑死的牛头犬。

　　Sherlock飞快地拆除了我身上的束缚，而下一刻我竟然伸手搂住了他，紧紧地。
　　“Holmes，Holmes。”
　　我小声说，除了叫他的名字外，我找不到任何其他的语言来表达我对他的情意。他的怀抱永远是那末温暖而可靠，正如同我初次见他时那样，但只是过去许多年里我不肯承认罢了。我想我或许是太过于沉迷扮演他的保护人、他的守护者的角色了。但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之所以具有非凡的勇气，不害怕任何险境，因为我跟他是在一起的，我们的心是在一起的。
　　我的室友将我的头偏过去，他的双手放在我脸上，从他的眼睛里我知道他很想吻我，我也很想吻他，但是我们却不能。这间小小更衣室里，随时会有人推门进来。这就是我们多年以来必须住在贝克街221号B又小又破的公寓里，并且不能够雇佣任何一个女佣的缘故。
　　我以极小的声音告诉他：
　　“Holmes，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爱你就跟你爱我一样多，或者比你爱我还要多。”

　　结果我的室友睁大眼睛迷惑地望着我。
　　“宝贝，你是因为流血过多而产生幻觉了吗？”

　　我抬手狠狠打了他的头，并且厉声说：
　　“拿急救箱和白兰地过来，你这个蠢货！”

　　我的室友将白兰地递给我，我仰脖灌了一口，并且问他：
　　“你怎么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嗯？”

　　“是血迹，宝贝，我尝一尝就知道是你了。”

　　“得了吧，别胡扯，这里到处都是血。”

　　“舞台上用的血液添加了抗凝剂柠檬酸钠，它们不会很快凝固，而且尝起来发甜。但是更衣室的地毯上有凝结的血块。”
　　他的眼睛往下，关切地望着我的伤口。
　　“你流了很多血，宝贝。我得说，刚开始我没想到是你。”

　　他试图伸手扶我起来，而我却推开了他，简短地告诉了他事情的经过，并且下达着命令。
　　“到舞台上去，Sherlock。”

　　Sherlock站起身来，望着我。我以为他总是会听我的，但结果他竟然反抗了我，告诉我：
　　“我不走，得留在这里陪着你。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
　　他留在原地，把手插在口袋里，为我保留体面地转过身去。我用剪刀剪开裤子，拿绷带捆住大动脉后，深呼了一口气，将剩下的白兰地泼在了伤口上。我紧紧咬住我自己的手绢，打开医药箱，点起酒精灯，戴上医用手套，摊开我的外科器械，它们的钢制刃口全都闪闪发着亮。
　　顺便一提，这其中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那就是我的合伙人小华里托到更衣室来找提词本时，碰巧撞到了我。当他看清地上蜿蜒的血迹和我在干什么后，他……昏过去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声不吭。我得说，我之前就疑心我这位合伙人从没见过血，事实证明，他不仅没见过血，而且还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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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和Sherlock Holmes多年来的合作中，我们已经遇到过太多形形色色的犯罪，和太多的人间地狱了。枪支、血液、恶臭、尸块、毒药……肮脏和危险就像空气一样存在在我们身边，它们无所不在，以任何形态。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晚上依旧让我终身难忘。

　　我坐在舞台之下，与整个哈罗德剧场的一千四百零九观众一齐仰起脖子往上看，脖子都快仰得酸疼了。
　　或许我应该从头开始讲起，在监督我包扎好伤腿之后，Sherlock Holmes搀扶着我来到了前台。但我的室友严厉地将我排除在他的工作之外了，他认为“一个走路一拐一瘸的蠢货只会碍手碍脚”。就算我告诉他我已经给自己打了吗啡、腿一点也不会疼了，他仍然坚决地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台下。
　　我猜不出达柯尔·沃什会干出什么来，并且我极度担心他会危及到剧团里的其他演员以及台下的观众们的安全。因此Sherlock Holmes戴上旧毡帽，穿着肥大的裤子，手执着马鞭，化妆成一位马车夫上了台。其实我觉得这个角色他几乎可以本色演出，因为出门时他经常被人误认为是我的马车夫。我知道Sherlock Holmes的袖子里藏着手铐，他会设法慢慢接近达柯尔·沃什，然后迅速地将他制伏。但实际上是，我的室友一上台，那个站在舞台上、戴着软猎帽、披着斗篷、叼着烟斗、装扮成男主角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家伙就将警惕的视线从我的室友身上扫过去了。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看到他竟然还能镇静自若地在舞台上念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台词，反倒是我紧张得坐立不安了。

　　“先生，您要的马车准备好了。”
　　我的室友对他说。

　　达柯尔·沃什低头看了我的室友一眼，我的室友也看着他。台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Sherlock Holmes准备要动手逮捕他了，但这家伙居然就能取下烟斗，吹了一段口哨，是“福尔摩斯先生要一辆小马车”的曲调（注），惹得台下观众们哄堂大笑。
　　接着达柯尔·沃什对我的室友说：
　　“我不记得我曾经向车行订了一辆小马车，我不打算坐车。”
　　他停了几秒，继续说：
　　“拿着这个，作为你的小费。”

　　达柯尔·沃什的手放在口袋里，假装是要掏零钱出来的样子。但那一瞬间，他手一扬——Sherlock Holmes不得不偏过脸去，一支发烟筒从他的袖口里甩了出来。舞台上顿时浓烟滚滚。更倒霉的是，坐在舞台一侧的道具师以为做效果的时间提前了，因此把我们用来渲染气氛的四箱干冰全部打开了。这下子岂止是浓烟滚滚，简直是烟雾缭绕，深陷云里雾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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