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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是怎样变馒头的
鬼差敲了敲面前的办公桌：“放下吧。”
男人把手里的号码牌放在上面。
“南宋827号”鬼差骂了句脏话：“怎么现在才来报到，你在外头游荡了一千多年？”
男人搔搔头：“有这么久吗？”
“送你投胎去乡下种田。”鬼差不满的嘟囔着。
背后突然晃出来一个人：“你是怎么死的？”声音清朗却低沉。
“不记得了。”男人转身，饶有趣味的看着眼前这个青衣卷发的书生，突然一拍大腿，指着他对鬼差嚷嚷：“这里不是还有个南宋鬼吗？为什么只送我去乡下种田。”
鬼差厌恶的看了那书生一眼：“个瘟生，又跑出来吓人。”看了一眼嚷嚷不休的男人：“吓鬼。”
“你是怎么死的？”青衣鬼不依不饶的问。
男人打量了他片刻，找了块空地半蹲下，不紧不慢的开始聊起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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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前是个土匪，后来做了捕快，30岁的时候认识了我的爱人，他很想要我的佩剑，为了要我的剑还追杀我，虽然我已经不记得他为什么想要了。
他追杀了我半年多，还杀了我不少朋友，不过最后事情都过去了，我把佩剑送给了他。
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说要我陪他去金国生活，那边有人赏识他，当时金国还是大宋的盟友，所以我说：‘等等吧。’
后来他和我说：‘分手吧’。
我追问为什么，他说：‘你刷碗不干净。’
这当然只是个搪塞的借口，于是我们就真的分手了，我从他家搬了出来，搬到了我做捕快的地方住。
我托人带口信给他，说我准备去边关抗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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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没有再见面，只是托朋友互相传递消息。
那年春节过后，我开始向他要回我的佩剑。
我托人给你送回去吧！朋友说他是这么说的。
我说这样不好，毕竟是我亲手交给他的，也该亲手拿回来才是。
朋友这么去跟他说了，那就叫他自己来拿吧，他说。
等我有空了就过去拿。我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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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入夏的时候我还是没去成边关，因为我没能拿回我的佩剑。
那时金国和大宋翻脸了，我准备去抗金。
我托朋友传递消息给他，希望能拿回我的剑。
我托人给你送回去吧！朋友说他是这么说的。
我说这样不好，毕竟是我亲手交给他的，也该亲手拿回来才是。
朋友这么去跟他说了，那就叫他自己来拿吧，他说。
等我有空了就过去拿。我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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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又到了春节的时候，我们约在城里的酒肆见面。
那天他喝了好多酒，我们还聊了以前的很多事，傍晚时分，我们醉的东倒西歪从酒肆里出来。
出来的时候，漫天的烟花火焰。
他说：你可以回家坐坐。
于是我们就回了家。
在烟花几近燃尽的时候，他说：你可以留下来。
于是我就留了下来。
他洗了个澡，换上一件纯白色的长袍。
他说：你可以睡在这间房里。
于是我就偎依在他身旁。
于是。
在烟花汹涌的时候，他说：没关系。
于是我就抱住了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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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我突然一阵心痛，痛得醒了过来。
稀微的月光里，我看到他□□着骑跨在我身上，苍白如河藕般的双臂直伸着，手上握着我的佩剑，剑的末刃深深的刺在我的心口。
我抬头看了看，鲜血已经浸红了大半个床单，我和他的身体都淹没在血泊中。
这时候他问，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说，说！
我说，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可好玩了。
我说：从前有个包子在路上走，走着走着，被跑来的马踩破了。临死前，那包子抬了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原来我是个馒头，没有馅的啊。
呵呵，好玩吧。
他的脸色变了，身体开始颤抖，手里的剑也跟着颤，我那被刺破的心也跟着乱颤。
窗外一束烟花炸散，他哽咽着和我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我没有听清。
因为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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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后来我挣脱了来接我的鬼差，又回去找他了，我想知道他最后跟我说的是什么。”男人笑道：“可惜没有找到他，阴阳路本来就不一样，后来我才想通，原来我迷路了。”
青衣鬼默默的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男人好奇的问：“为什么也不去投胎。”
“我在等一个人。”
“谁？”
“忘记了。”
“那个瘟生把喝了一半的孟婆汤泼掉了，非说要等的人没来。”鬼差不合时宜的插进来道：“连要等的人都不记得了，还杵在这里跟老子对了一千年的白眼。”
“哦，跟我一样啊，我也忘记我要找的人的样子了。”男人哈哈大笑：“毕竟都过去一千年了嘛，算了算了，投胎投胎……”
青衣鬼从袍袖里取出一块旧的发灰的号码牌拍在鬼差办公桌上：“投胎……”语气冰冷，态度傲慢。
“哎呦，你个瘟生总算是想通了。”鬼差咧嘴一笑，看了看号码牌：“南宋1130，你们两个死的时间倒是前后脚啊。”抓起桌子上的电话哗啦哗啦摇了一串号码：“是……是……好……”
“阎王爷看在你给他当了一千多年门神的份上送你去大城市投个好胎。”鬼差从抽屉里取出两块木牌刷刷刷写下几行字扔在青衣鬼面前：“自己选吧。”
青衣鬼看也不看抓起一块。
“上海，军官世家。”鬼差啧啧道：“蛮会选的，不过上头那世道不太平，当军官也未必是件好事。”
青衣鬼转身投入了轮回池，犹如一只飞舞的青鸢。
长叹一声：“其实挺舍不得他的。”鬼差突然露出一个落寞的表情：“他一肚子的才华，讲话也有意思，可惜了。”
“鬼差大人……我……”被冷落在一边的男人恬着脸凑上来，笑的万分谄媚，两个酒窝一深一浅：“我不想去乡下种田啊。”
“便宜你了。”鬼差抓起桌上剩下的另一块木牌扔过去：“广州，巨富之家，先去把孟婆汤喝了。”
男人变了脸色：“不要了吧，这都一千年了，我也差不多什么都忘了，给我喝浪费。”他抬眼望向前方路口搭的那个茶棚，一个人接过孟婆汤豪气万分的饮下，然后捏着喉咙吐得昏天黑地。
“熬了几千年的汤，孟大婶的厨艺还是未见涨。”鬼差尴尬的笑了一下，不耐烦的朝男人挥挥手：“去吧，去吧。”
男人嘿嘿一笑，一个纵身跃进了轮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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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纵渺渺，知音已寥寥
此生无缘聚，待君奈何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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