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笑花

作者:闲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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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9 章


      (二十九)

      南宫夫人面色陡然大变,颤声道:“寒潇,你不是……你不是去送殡了么?”

      南宫寒潇缓缓摇头,哑声道:“云漫天说如果我不去送殡,便能查出真凶,所以我在中途就折返回来了。想不到……娘……竟是你……”他面色灰败憔悴,望着南宫夫人的眼神也是极为痛楚。这些日子来他勤练武功,为的便是为南宫忘忧报仇,想不到凶手居然是自己的生母。杀了母亲为二叔报仇?他不可能做到。

      这时云漫天插口道:“南宫寒潇,我已经帮你找到了杀害你二叔的真凶,该怎么处置便由你自己决定。此事既然与我不相干,我也不会告诉旁人。南宫夫人,你可以解开我的穴道了么?”

      南宫夫人沉默了一会,答道:“好啊!”突然回身对着云漫天用力踹了一脚,将他踢进了枯井里。

      南宫寒潇惊呼一声,疾步冲到了井口边。见云漫天蜷着身子躺在井底动也不动,情急之下他急得大喊起来:“云漫天你怎么样?云漫天!”见他没有回应,转过身来正想去找绳子下井去救他,未曾料到南宫夫人忽然将一把白色粉末对着他撒了过去。南宫寒潇猝不及防吸进了不少,摇晃了几下后跌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这时碧月正好急急走了过来,见到南宫寒潇闭目躺在地上,她愕然问道:“二公子他怎么了?”

      南宫夫人面上显出烦乱之色,道:“他知道了真相,所以我迷昏了他。”想了想又道:“我向他用了‘千年梦’,千日内他会昏迷不醒,你对外只说是他得了怪症。另外再把云漫天住处收拾一下,做出他不辞而别的样子。”

      碧月答应了一声,突然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于是道:“碧月在围观送殡队伍的人群里看见大公子与云知暖。”

      “果然回来了么?”她静默了片刻,隔了一阵她道:“你送封信给云知暖,告诉他说上次他逃离苏州的事我不与他计较,反正如今该死的人也全部死了。可是既然走了,就该走得干净。你让速速远走高飞,永不可返回,如今他儿子在我手中,等他走后我自会放出。若是他胆敢向任何人透露半点有关我的事情,就等着替云漫天收尸罢!”

      碧月迟疑着道:“难道夫人就这么放过他了?”

      南宫夫人阴恻恻道:“怎么可能?他一日不死,我一日难安。”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碧月,又道:“将这个飞鸽传书给南宫嘉炎,不过不要用南宫家的信鸽,以免被他发觉。”

      碧月迷惑不解地接过字条,正要离开时南宫夫人又叫住了她,吩咐道:“云漫天被我困在了井里,你下去将他脚筋挑断,以免他逃出来。另外切不可对云知暖提及云漫天已查到部分真相,否则他会猜出我决不可能放过云漫天。”

      次日清晨谈怀虚才刚起床,便有家人过来禀告说南宫嘉炎派人传话给他,让他速到西山临风崖见面。

      谈怀虚有些愕然:南宫嘉炎不是和云知暖一起离开了苏州了么?再转念一想,南宫无极病逝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江湖,他多半是赶回来奔丧的。

      谈怀虚策马赶到西山临风崖,远远看见一个黑影在崖上飘飘欲坠。见山路难行,他索性丢了马,从小路抄近朝崖上疾奔而去。

      快到崖上时南宫嘉炎忽然转过了身来,谈怀虚见他面色灰白,眼神悲愤凄苦,不由一阵惊愕。他扬声喊道:“嘉炎,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杀了他……”南宫嘉炎涩声喃喃道,“我把他打下悬崖了……”

      谈怀虚一怔,下意识问道:“哪个他?”

      “云知暖啊……”他忽地狂笑了几声,嘶声喊道:“你知道他是谁?他是射月教主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他是杀害所有人的凶手!所以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可是我心里好痛!真的好痛!我怎么能杀他?”

      谈怀虚大吃了一惊,喊道:“ 你如何知晓?是他亲自告诉你的么?”

      “昨夜有人飞鸽传书告诉我的,后来我问他他也供认不讳!”他的面上显出悲愤之色,歇斯底里喊道:“怪不得这些年他死活不肯离开苏州,原来是为了报仇!他一直在利用我——他根本就不爱我!我对不起爹,对不起二叔,对不起谈伯伯——我对不起所有的人!……”他突然纵身一跃,跳下了万丈深渊。

      “不要!”谈怀虚用尽全力大喊了一声,奋力冲了过去。他的声音透过数里的荒草回荡开来,那惊惶随之一波波放大,山间的风儿仿佛也陡然冷冽下来,他只觉一股凉意冷透了他全身。

      他茫然站在悬崖边沿俯身望着,崖下云雾翻腾,隐约有一个黑点愈来愈远,渐渐消失不见。山风呼呼吹着,他呆呆站在那里,天地间只余下惶然凄凉。

      云知暖真是凶手么?难道一切就这么结束了?谈怀虚恍恍惚惚想着,突然觉得精疲力竭。他找了块长形的石头在崖上替南宫嘉炎立了个石碑,碑上只写了“南宫嘉炎之墓”六个字。想到南宫嘉炎生性孤僻冷漠,唯一一次动情,甚至不惜为之与父亲决裂,到头来却是一场骗局,他不觉替南宫嘉炎伤心难过起来。

      这日午后谈怀虚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南宫寒潇,他不由叹了口气。三日前南宫寒潇突然昏迷了过去,而云漫天也几乎在同时不辞而别,他虽觉得这两者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却怎么也参不透。这三日他多方差人去找寻云漫天,一边又请来苏州城最好的大夫给南宫寒潇医治,只可惜两方都没有任何进展。云漫天的行踪如石沉大海,南宫寒潇也依然昏厥不醒。

      正这时听见隔壁传来一些声响,想到那是云漫天曾住过的房间,他心里猛然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去。进了门时正看见一个白衣道士从窗口跳进来,却是从未见过的。道士看见他时吃了一惊,转身便想要跳出窗口逃走。谈怀虚身形一闪抓住了道士的手臂,道士身子一缩滑出他的禁制。谈怀虚连忙右腿一勾,正中道士脚踝,他一个不稳踉跄撞在了墙上。谈怀虚急追而上,将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是谁?”他沉声问道士,见他一身月白色凉丝道袍,面白如玉,长眉入鬓,眼神虽有些阴郁,却端得风流倜傥。

      道士轻轻笑了一声,眼角的阴沉也随之缓缓舒展开来,竟带着些魅惑之意。他向谈怀虚道:“贫道秋达心,医邪的大弟子,云漫天的师兄。听说云师弟在府上叨扰,特来探望。”他在谈怀虚面上瞄了瞄,露齿一笑道:“这位想必是藏花阁的谈公子罢,果然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贫道久仰了。”

      谈怀虚听他说是云漫天的师兄,忙缩回了宝剑。长剑入鞘后他朝秋达心抱了抱拳,歉然道:“不知是秋道长大驾光临,怀虚得罪了。”又告诉他云漫天已经不辞而别。

      秋达心面上露出惊讶遗憾之色,他本想着再过几日云漫天就要毒发,所以悄悄过来想要欣赏他恐惧惊惶的模样,不料他竟然已经离开了。追问了几句发觉谈怀虚也不知道云漫天的下落,他不由得有些意兴阑珊。

      这时谈怀虚突然想起南宫寒潇的怪病,想着秋达心既是医邪的徒弟,医术应该不会差,于是恳请他去看看南宫寒潇。秋达心目光灼灼在谈怀虚面上打量了一番,片刻后他勾唇轻笑了一声,道:“好啊!不过是看谈公子你的面子哦!”

      谈怀虚微微一笑,引着秋达心去了隔壁。秋达心翻开南宫寒潇的眼皮看了一阵后抬头对谈怀虚道:“他中了‘千日梦’……”一句话未完便看见一个小厮急急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封信。

      小厮躬身把信递给了谈怀虚,然后禀告道:“这是一个乞丐送来的。他说三日前有个道士把这封信交给了他,让他好好保存。若是三日内道士不回去取回,就让他把信送来给表少爷您,还说表少爷会赏他二十两银子。”

      听见“道士”二字谈怀虚与秋达心同时想到了云漫天。谈怀虚一边吩咐小厮出去给那个乞丐打赏,一边拆开了信。秋达心想要凑过来看,谈怀虚却不动声色将身子转了一个角度避开了他。秋达心暗骂了一声“小气”,他坐回了床边,将几粒药丸胡乱塞进了南宫寒潇口中。再一抬头,正看见谈怀虚手中拿着一块血红色的玉,他一双细长的眼突然睁圆,脱口道:“‘杜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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