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是由《西洲曲》而来的灵感。
内容标签: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沧岚,宁海 ┃ 配角:娘 ┃ 其它:安国,天涯阁,西洲曲

一句话简介:是由《西洲曲》而来的灵感。

立意:立意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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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古色古香-爱情
  • 作品视角: 女主
  • 所属系列: 花嫁
    之 卷五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4749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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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兰吟

作者:焰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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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章终。


      唐菖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球茎扁圆形,叶子剑形,穗状花序,花大,红色或红黄色。结蒴果,长圆形,供观赏。又名剑兰。

      “岚儿,下面该你出场了。”
      “好的,娘。”
      女孩的眼,漆黑如夜,闪耀如星。然,却若一潭死水,任凭如何映照,女孩也看不见任何东西。是的,她是一名盲女。

      安国的冬,总是漫长,遥遥无期。关于生的记忆,女孩早已忘却,不复存在。她只知晓,在那个寒冷无边的冬,她被飞舞的雪片冻结在街角,双目惊恐地乱转,如一只遭人唾弃的鼠。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女孩寒冷而饥饿,终于模糊了双目,咚地一声倒在地上。雪片轻盈地将她覆盖,她又如一匹纯白的小鹿,被世间所有人遗忘在安国的街角。
      再次醒来时,女孩的双目已盲,它再也不能让她看见那缠绵不绝的雪,轻落在她的发梢。无预兆的黑暗她似乎早已习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干裂的双唇轻缓地张开,顿时,殷红的鲜血如盛开的妖艳诡异的花朵,在女孩的嘴唇上绽放。
      “哦,你醒啦。”身旁的女人有柔媚的声音,“你怎么一个人?爹娘呢?”
      女孩茫然地摇头,恐惧而不知所措。她如同在街角般,全身紧缩,颤抖的臂膀抱住肩头。最终,换来一句:“我…是谁……”
      “你既不知自己是谁,就定是被那狠心的爹娘丢弃了。但,不妨,以后你就留在这里帮忙吧,我这天涯阁,可捧红了不少歌女呐。”
      “那,有东西吃么?”
      “有,只要你留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呐。”
      “那,我留下来,做什么?”
      “唱歌。”
      “唱歌?”
      “是啊。只要你肯留下替我这天涯阁唱歌,从今往后你便吃穿不愁,这还不好么,沧岚?”
      “沧岚?”
      “是啊,这就是你的名字了。沧岚,自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娘。所以,留下,好么?”
      “恩。”

      黯淡的夜深深沉沉,在天涯阁的屋顶独自伫立。那里面已是挤满了等候多时的人群,他们叫喊着天涯阁第一歌女苏沧岚的名,脸庞满是焦急和无奈。
      那美艳歌女身着深蓝纱裙,耳上坠了明润的碧玉铛,厚重的如墨长发镶满金钗,被挽起的发簪上缀着的步摇轻轻晃起,甩出一个温婉的弧。她的脸庞美得无人能及,浓烈的胭脂让人沉醉。她的眼波流曳,敛眉颦额,轻唱出世间无双的曲子。
      只是,无人知晓,她是个盲女,看不见安国街口的天涯阁,为她而疯狂的人群,和,如今的娘。她不知,她的美,令所有人目眩神迷,山摇地动。她不知,她的眼,似是夜里漆黑而闪烁的星,翻滚在天尽头。这些,她都毫无怨言。她已满足,因她如今的娘。每当她枯坐在窗边时,娘就轻轻地走上来,用滑腻柔嫩的手覆盖住她仅有光感的眼。娘拥住她的头,轻哼着她曾在那华美的水榭歌台上唱过的破碎的曲调。那词,那曲,缭绕着她的发梢絮絮滑落。
      “岚儿,你看不见,娘真觉得对不住你啊。”
      “娘,不妨事的。岚儿虽看不见,但依旧可为娘唱啊,娘对我多好,岚儿才不会怪娘。”
      风簌簌擦身而过。娘总是在这种时候,对沧岚诉说。她告诉沧岚那些关于苍苍的大地,浅色的碧落,盛开的花朵;告诉她安国的人群,街巷的转角,阁间的传闻;告诉她纯白的雪,疾走的风,陨落的雨。娘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她最最心爱的岚儿去山顶上放纸鸢,在疯长的草地上狂奔,然后遇见永恒的幸福。每每说到此处,娘的手便拥得她更紧了,像是连骨都要碾碎的痛,她的笑干涸在眉梢。

      娘突然消失时,沧岚走进天涯阁。西沉的日头散着潋滟的光,匆匆而过的风微凉。她的口中还在轻吟着乐师刚写好的曲子。沧岚如往常一般地叫着娘,可无人回应。她扶着雕花门廊,摸索着前进。她用眼前仅有的微弱光感,用耳朵仔细聆听,搜寻娘的踪迹。
      夜缓缓降落,微笑地伏在她的肩头呼吸。她的指间无助而寂寞,青丝颤抖。无意中,她的手掠过一个花盆,锋利的叶划开了手指,凄迷的血泅成了花朵盛放,散发了甜美的腥气。
      “娘,你在哪儿?娘,岚儿回来了,你快出来啊!”
      那盆花坚硬的叶笔直地指向苍穹,将她绊倒。沧岚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残缺的她独自一人,如记忆顶端的自己一般,再一次被丢弃在了安国的角落。泪从她荒芜的眼中逃离,她精致的眉眼,不施粉黛的脸惨白如雪。这世间,再无任何牵扯。
      ——娘,你在哪儿?你也要将岚儿丢弃了吗?不是娘答应岚儿,要带岚儿去放纸鸢的吗?你不是要伴我在山顶上唱曲,在草地上安眠吗?我永恒的幸福就是娘啊。虽然岚儿看不见,但我知晓,娘一定是世间绝美的人儿,这般用力地爱岚儿。难道娘要我一个人独自活着,孤独至死吗?娘,你是我身边唯一的人,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神。岚儿会等着你,盼着你,直到你回到我的身边,轻声地哼着我的曲子,我只为你而唱的曲子。
      沧岚就如此,怀抱着那盆刺向天际的花,委顿地躲在门后的角落,空洞的双眸似一口幽深的枯井,黑沉沉望不见底,无助地定格在前方。她的心已死,因她是个柔弱之人,无法言语。她再也无法言语,她还是在温柔的阳光下被放逐,再无人眷宠与守侯。
      终于,在夜色轻舞之时,沧岚手捧一盆花,带着鲜血涌动的手指离开了天涯阁。今后,她再也无任何牵挂,再也没有任何怜惜,再也不是天涯阁第一歌女苏沧岚。她只是一个被随手遗弃的玩偶,一个看不见的哑女,一个不能言语的盲女。
      她一路摸索着前进,又脏又饿,无人问津。任谁也不会想到,她就是那个哀怨美艳的天涯阁头牌歌女,她就是那个美得令人屏息却突然消失的苏沧岚。她如同任何一个乞丐一般,跪坐在街边的角落里,不能哭泣与言语。
      每一个来到她面前的匆匆过客,看着这个奇特的怀抱一盆花的乞丐,睁着茫然的双眼仰望苍天。漫长的甬道,被提前到来的冬侵袭。飞舞的雪又一次迫不及待地覆盖了她单薄的身体,好心人为她披上深色麻布。她一动也不能动,紧抱住那盆花,手臂冰凉而麻木。
      当她即将再一次进入沉睡时,她恐惧地听见一个如梦似幻的声音。
      “小姐,你是,在等人么?”
      愁绝的泪霎时翻涌,在遥远的暮色中如珍珠滚落。凄切而滚烫的泪水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坚定的回声。雪,袅绕漫漪,一颗泪珠,悬挂在无神的眼眸上。
      ——我不能言语,我无法言语。对不起,我不能回答你的话语。我的娘消失了,没有人知晓她的去向,但我依然坚信,她会回来,继续听我为她歌唱。所以,我等在这里,无论穷困潦倒或是病魔缠身,我都会等在这里,直至死去。
      洁白的手指散着花的香气,纯澈冰清,柔暖而温润。他摩挲着她残败的青丝,说:“沧岚,不必再等了。因为,她已经躺在坟冢里,再也不回来了。而她,是我的亲娘。”
      永恒的幸福,也不过是你我互相欺骗的谎言。幸福的碎尸,穿过这紫陌红尘,穿过那碧落黄泉,降落到她的掌心,顿时,又飘渺无踪。
      “娘告诉我,要找到你,因她曾答应过你,要陪你去山顶放纸鸢,可她的命太薄,无法等到那一刻。所以沧岚,跟我走吧。”
      她遥远的等待终于结束,安国的冬,寒风锋利地拍打着她的脸,如一把柔软的匕首刺入了她血肉模糊的身躯。她冻僵的身体瞬间活动起来,握住他的手,点点头,苍郁地笑起来。
      ——娘,你已经不要岚儿了。所以,我不会再固执地等你。我要走了,娘。
      自那日起,她与那自称宁海的男子殊途同归。
      “沧岚,你知道么,我今天看见那盆花,将要绽放了。”
      “沧岚,无论多远,我都会找到你的,然后,带你走。”
      “沧岚,我要走了,我要离开你了。”
      “对不起。”

      安国的西,是锦国。战鼓被隆隆地擂响,安国漫长的冬转瞬结束。
      宁海即将离开,去到遥远的锦国,只为保卫家乡。“沧岚,你等着我,我会带你,去山顶放纸鸢,在草地上奔跑,所以,请你等着我。”他走的那日,把一盆花留了下来,他的手悲愁而温暖,她听得见,四周充满哀鸣的风。“岚儿,你要等我。”
      曾经的天涯阁第一歌女苏沧岚,便每日坐在雕花窗格边,手捧一盆花,等候着他的归来。她每日在心中默默地念道他曾对自己说过的话语,承诺过的誓言。那些言语如缠绕的蔓藤伸展上来,她仿若看见花朵的盛放,在这累累疮痍的安国中孤傲地盛放。
      这个盲女兼哑女从太阳升起一直等到黑幕降临,安国在她耳中悄然无声。这是一个等待中的国家,空洞的天地,寂寞的人群。周围所有的人都如她一般,等待着从西边归来的勇士。三年中沧岚执着地盼望宁海的归来,能够带着她去山顶,放纸鸢。她明白,宁海不会再将她丢弃,他一定会回来,与她牵手,永不离弃。
      她听见远方马蹄与号角的合奏,刀剑尖锐地叫嚣,年轻士兵们惊恐而悲伤的头颅不断跌落的声响,殷红的血液蔓延了整块疆土。
      那盆被她剪了根的花以绝望的姿势奋力盛开。那花深知即将枯萎,仍不断地寻觅自己的追求与渴望,穷其一生都在等待,等待能够绽放的这一天。沧岚也如这花一样,固守着自己的期盼与渴求,手指在虚构的幻梦中划出一道婉转柔弱的红。
      她轻轻闭上眼,依稀看见宁海缓缓走来,握住她的手,他的气息如同潮水,匆匆而至,却生生不息。宁海抵住她的额头,轻哼着曾经破碎的曲调。“岚儿,等到战争结束了,我就带你去那最高的山顶上,去放飞那美丽绝伦的纸鸢。”她欣喜地笑了,可她的手穿越了他的身体,梦境刹那破裂。
      一时间,门被重重扣响,急促地使她惊醒。那是一行东归的武士,交给她一盆花。之后,不留只字片语。只是在她的手掌上写下了三个字。
      他死了。
      盲女沧岚的手无端颤抖,她轻轻地摸索上那盆花。它的叶,如尖锐的剑,笔直地插进沉沉的苍穹,渗出苦楚的血液。它的花,繁复而庞大,在一刹绽放。这时她终于看见面前的这两盆花,艳红,如剑一般的叶子上系着一只色彩绚烂的纸鸢。她看见梦中的宁海悄无声息地向自己走来,对她轻声说:“岚儿,你看,我回来了。我陪你去放纸鸢,好么?”
      泪,幻影般滴落,随着走失的幸福与再也回不来的宁海,漂泊而去。幸福是泡影,遥远而短暂。她的眼清明澄澈,却再也不能与他相见。她不能让他凝望,也不知他的模样。她终于可以清楚地看看这安国的街巷人群和青灰色的苍天原野,可又有何用?她所有生的希望,固执的等待,全都随风而泣,离她远去,消失在西方,永远不归来。
      哑女沧岚的唇微微开启,低唤了一声“宁海”。随后她轻轻摇了头,柔美地一笑。她看见那两盆花以惊人的速度飞快地枯萎了,宛如他们二人双生双依,同死共生。

      消失数年后又再次归来的天涯阁第一歌女苏沧岚,带着疼痛的等待和死别的苦楚归来的苏沧岚,手中紧握一只纸鸢,在天涯阁再一次哼起那些曾经的曲调。
      在高高的山顶上,她终于可以放飞纸鸢。猎猎作响的风将纸鸢吹得翩然而摇晃,她像剪断花根一般剪断了那纸鸢的线,让它随安国的风一直向西去,飞去锦国,飞去宁海身边。她在碧绿的草地上缓慢地行走,无人陪伴,无人保护,无人值得等待。所有的期盼,都只是一个残损的音符,终不能成曲,更不能被歌唱。
      在天涯阁里,她看见一个泛着泪光的老妇,与一个低眉闭眼的男子。他们如喷涌的记忆一般,无法抓住,无法看定,消失不见。她笑,轻轻地颔首,低声道:“娘,宁海,我是你们的岚儿啊。”
      于是她站在台上,她那清澈明朗的眼望着为她而疯狂的人群,唱起了温婉动人的曲子。那是在等待宁海的三年中听见的,让她至死不忘的曲子。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干头。栏干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宁海,你在听吗?你知道吗,那花一直伴着我,永不离弃呐。
      这世间所有的缠绵与妖娆,都抵不过一句,我回来了。
      所以。
      “娘,宁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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