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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
耳边滴水的声音，隐约寒意阵阵二来，这里是哪里？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仿佛很远处传来虚无飘渺的声音，轻轻地唤醒了我。睁开眼，却瞧见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翠玉呢？我四处观望，却不见贴身丫鬟的踪影。过分的安谧少了真实的意味。
“有人吗？”我轻轻地唤了一声。听见门外传来的小声谈话。
“八月十四，后门巷，我等你。”那是一个温暖的声调，尽管低沉，却流露出丝丝暖意。我躲在门板后面看着那对站在静思池边的璧人，他们是谁？我又是在做什么呢？
目送他们离开，我才走出自己的躲身之处。走向我一直偏爱的静思池，望见了水中的倒影。那不是我！一点都不是！我恐慌地抚摸着脸，究竟哪里出错了？我不是在赵家吗？为何我的容貌和装扮都变了？害怕地想要尖叫，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被人控制似的。
“大少奶奶，你可见到刘喜？”迎面而来的是一张青春的脸庞，带着娇羞的模样。
“在银号呢，你的嫁妆可办好了？”我听见自己说。
“嗯。”那少女点了点头，“多谢大少奶奶关心。我这就去厨房帮忙。”
“好。”体内的另一个声音说着。
迈开脚步，我讶异自己这是往哪里去？
却见来到了赵仲霁的书房。难道？
“素芳姐？”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年轻的赵仲霁，眉宇间像极了赵至英。
“长话短说。他们打算八月十四也就是明天后门巷口私奔。”另外一个“我”说，一边将赵仲霁推入书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你有什么打算？”赵仲霁眉微蹙地看着我。
“难道你想戴绿帽子吗？”“我”说。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我，充分显示出他的怒意。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我”走到书桌前，摊开纸，提起一边的毛笔，蘸了点墨汁，写了起来。
素芳？不就是母亲吗？她同赵仲霁在谋划什么呢？
忽然头晕目眩，感觉摇摇欲坠。
远处传来呼唤声：小绫！小绫！
“小绫！”我唤着眼前的人，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口气那么不善。
而那女子仿佛预料到我要来似的，朝我露出微微的绝美笑容。“你来了。”
“你早就预料到我要来？”惊愕取代了愤恨。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谁要来。只不过谁来的结果都是一样。”
她领着我往一个地方走去，那是——
“你既然要私奔为何还要到后花园走去？”我发问。
她不理我，只顾往那里走。我跟着她的步伐，觉得力不从心。心中隐约传来不安。
她立定在静思池的边上，转身看向我。
“你是爱柏霖的，对吗？”她微笑着，笑中带着泪花。那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你就是用这种样子迷惑柏霖的吗？”我怒急，根本没有在意她的话，“你怎可以？你是仲霁的妻子，柏霖算是你的大伯，你怎可以置伦理于不顾？你怎么可以破坏我与柏霖之间的夫妻情谊？”
“我……”她欲言又止，却又转过身去，低下了头。
“你倒是说话啊！”我想要冲上去抓住她的身子，好好地摇醒她。却见她纵身跳入静思池中。我呆住了，片刻才意识到要唤人来！
“来人啊，来人啊！”
肃穆的白与黑，赵家的中厅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门口是抬棺的队伍，披麻带孝的场景。我跟在队伍中，对上了赵仲霁幽怨的眼神。因为我逼死了他的妻子。我别开眼去，垂泪看向那口棺木，作为现世报，我失去了他——彻彻底底地失去了赵柏霖，那个在后巷口被劫财匪人刺死的受害者。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我抓紧了手中的牌位，心里不断念着。他是故意选择死亡的，那是他与沈绫罗的约定。表面温文，实则练家子的他怎会将那些半路出家的贼人放在眼里？他是故意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老爷子决意压下这桩丑闻，名噪一时的沈家小姐早已随着沈家的没落消失在镇上。她的死活没有人在意。她甚至没有入土为安。那是一抹孤独的灵魂呢！
身为寡妇的我在赵家也失了立足之地，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母亲，我不是赵家的人？
对，你不是。
可为何我会经历这么多赵家的事？
因为……你像极了她
因为……我也生在八月十四吗？
小绫！小绫！
耳边不停地有人在叫我。睁开眼，一道光骤烈。
“母亲？”我唤了一声，不明白她那么早喊醒我的原因。不让我去女中念预科，连觉都不让我睡吗？
“三轮车在外面等着呢！你没忘了今天回乡省亲的事吧？”母亲一边叨念着，一边帮我着衣。
“没忘……”其实心里早就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事了，心里哀叹着我还来不及同女中的同学道别呢！
母亲在我头上轻轻一拍，不苟言笑的她居然给了我一个微笑，怪恐怖的。
“记得代我向你二表哥问好，到了那边，他会来接你的。”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脑子还昏沉沉的。贴身丫鬟翠玉迎了上来，俐洛地帮我打点。
“小姐，最近还做怪梦了吗？刚刚做了什么梦？”她好奇地问。
我伸了个懒腰，思索了片刻——
“不记得了。对了，记得帮我多带几条手绢。”
“嗯，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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