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泪念

作者:娃、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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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无力感


      少君反射性的站了起来,如果被母亲发现他偷偷还和少君来往,一定不会再让他下楼。如此的话,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作诚。这对于他而言,比极刑更为残忍。
      他看看还坐在那里的作诚,不知为何会有这一刻自己离开他的身边就再也回不来的这种想法,他也看到不远处母亲渐渐朝着这边走来的影子,他咬咬牙,这也许是一生中极难面对的一次抉择。
      但最后他选择咬牙转身,朝着母亲跑了过去。
      少君并没有扭头看一眼作诚,他怕只要转了头,身体也会朝那个方向不自觉的奔跑。他唤着母亲,详装着欢快的样子。其实他一直在扮演着家人心目中的好少年的角色,不打架不旷课不惹事,虽然学习成绩并不理想,但却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孩子。
      而作诚,就这样坐在黑暗中,看着少君纯白的T恤被夜色侵蚀,逐渐消失在了浑厚的黑色中。看着少君渐渐跑远的身影,作诚觉得他似乎就这样跑出了自己的世界。从少君狼狈的样子看来,他的母亲应该已经严厉的训斥过他不让他再找自己了。也好,毕竟已经不是一个世界,又何必要汲取那少年身上的温暖,那温暖并不属于自己,他还是是个孩子而已,总有一天,自己这个当哥哥的会被他所遗忘,早晚也得说再见,心里虽有不甘,又能如何。
      20岁男人的眼泪,并没有多么珍贵,但却一定真实。
      他抬起手擦擦眼角。苦涩的液体滴落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
      我也很希望母亲可以像这样在夜幕降临的时刻因为担心我的安危而大声呼喊我的名字让我回家,我也很希望母亲可以因为担心我而反对我交往正在交往的朋友,虽然我可能并不会听,我也很希望在我难过的时候父亲可以一把拥住我拍拍我的头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随便掉眼泪,我也很希望在我回家的时候他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一边唠叨我一边劝我赶快洗手吃饭。
      这些片段,在经过我一遍遍的刻画后变得温暖却脆弱的不堪一击,其实我都懂,这只是我最美好也最讽刺的幻想。
      幻想和现实永远是不同的,幻想之所以称之为幻想是因为人们总是会把它刻画的温馨美好,而现实却总是相反的。你幻想的东西通常现实中永远不会得到。
      现实中母亲永远不会做好饭在家里等着我,她只会一味的同别人无休无止的打麻将来抱怨她坎坷的一生,最终离开我的身边。我的父亲,他在我的记忆里已很淡很淡,我已经记不太清他的样子,不过我依稀可以想起,他也是很喜欢赌博的。他们向来感情都不和睦,所以在我的家里永远不可能出现四世同堂,其乐融融的画面。
      我只有自己做饭,端着给躺在床上的奶奶送去。偶尔我能看到奶奶眼角的泪,那泪光反射在我的瞳孔中,比汤匙要明亮太多。我知道奶奶很后悔很遗憾,她很后悔让父母亲那么草率的就结了婚,她很遗憾没有给我一个更温暖更安定的家庭环境。她是真的很疼我。
      我都知道,可我无能为力。我找不到我的父亲,他早已经消失在这个家中。有时候我甚至茫然的想,是不是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父亲。
      我也无法阻止母亲的生活方式,她亦一直在抱怨中生活,她也很后悔当年的一时冲动嫁给了父亲,有了我。每当她回到家的时候,连看到我的眼神都是有些厌恶的趣味,更别提奶奶。
      其实我很想有出息来给奶奶更好的生活,尽到父母没有尽到的孝道。可生活总是有更多更多的无力感层出不穷。家里早就没有什么经济来源,我必须要工作,不然我的奶奶有可能在某一天饿死了。然而没有高学历只是初中毕业的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梦想天地都装不下,能做的却如同日光中的尘埃一般。
      某一天当我在修理机车的店里蹲着接线车发动机的线时,我感觉天空离我那么远,那么远,也许一生的时间我都要这么度过了。无法追逐梦想,无法享受学业有成给家人带来的喜悦,无法得到父母的夸奖与职责。而这些你都有机会。
      少君,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
      他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脚步沉重的向家里走去。
      这就是他们在安远生活的年少岁月,两千零三年,过了这年后,他们的人生便如同两条再也无法相交的铁轨,伸向各自人生的新轨道,再无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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