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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萧霁北眼看她置身于花丛之中,衣袂飘飘,清风拂过,头上的蝴蝶发夹轻颤着翅膀飘然起舞。她本就眉清目秀,只略施粉黛就足以让这满园的春景失了颜色,当真是人比花娇了。又见她微微一怔,笑意渐褪,一双清眸透着疑惑,恍若误入凡间的精灵,当即便一阵轻笑,柔声细语了起来,真真是怜香惜玉了,“秦小姐,近来可好?”
子衿一蹙眉,平生几缕烦闷。他面上虽是和颜悦色的,内里不定打着什么主意呢,让人防不胜防,子衿不想花心思与他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霁北唇角浮起笑意,眼波如水,摇曳着星星点点的柔情,“早听闻将军府里有这么一处人间仙境,一直说要过来瞧瞧,却始终不得空。今儿也是托了秦小姐的福,夫人邀请秦小姐过来赏花,将军府里琐事繁杂,担心怠慢了秦小姐,便叫我过来作陪,给秦小姐解个闷。”
这番话说的倒是漂亮,只是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两人之前并无过节,这也许是他礼貌性的恭维,完全出于一个绅士对待女士的风度和客气,毕竟以他的教养还不至于做出有失体面的事。不过距离上回的不欢而散也才不过半个月,他表现的再是无所谓,心里怕是也并不是没有一丝芥蒂的。而且子衿清楚的记得那天他是怎样气急败坏地要把她抓回去舞会跳舞的,所以子衿觉得他的主动示好不见得是为了冰释前嫌,倒更像是另有阴谋。
不管怎样,是她过于谨慎也好,还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罢,总之子衿是不愿意与他有过多的交集,如果不是为着江渚想方设法地与楚玉见上一面,她或许不会接受将军夫人的邀请,也就避免了与他碰面的机会。只是今天十分不凑巧,她一心惦记与楚玉见面的事,也不曾打听将军夫人都邀请了那些客人,这才闹了个冤家聚头,好生不自在。
子衿只是礼貌性地微微一笑,语气却是透着几分疏离和清冷,“夫人真是太客气了,这园子很是风雅别致,就是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呆上一整天我也不会觉得闷,而且是来做客的,哪有久留打搅主人的道理。”
这话说得虽不十分露骨,但其中的意思却交代的明明白白。她言语之中特别提到独自一个人,分明是把他这个作陪撇的干干净净的,而且也表明了只是小坐,那他这个作陪更是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总而言之就是不想与他呆在一处,更别说聊天解闷了。萧霁北哪里会听不懂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装作听不懂罢了,避重就轻顺势与她说起了园子,“这园子确实不错,原是前明公主的一处私宅,几度变迁,几经周折,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后来,将军平乱有功,父亲论功行赏,就把这园子送给了将军,少不得添些钱修整,不过到底也比重新盖一座府邸划算的多。”
子衿想不到这园子还有这么一段渊源,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南唐后主有一句诗写的甚好,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萧霁北见她放下了些许戒备之心,于是就更积极地逗她说话了,话题便又从园子说到了南唐后主,“他的才华都用在了笔杆子上,若分些心思在政事上也不至于落到亡国奴那样的下场。”
子衿并不完全赞成他的话,辩解道:“时也命也,他原该是一个诗人的,却错居皇位,是当朝的悲哀,也是他个人的悲哀。”
萧霁北有些惊讶于她的见解,话语中颇有些打趣的意思,“看不出秦小姐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了。”
子衿轻轻地摇了摇头,否认道:“也不是,说起诗词,我最喜欢的还是李白的诗和苏轼的词,不过现在已经很少读了。”
“听说秦小姐很喜欢看书,不知道最近在读什么书?”
说起书,子衿的脸上透着一丝兴奋,眉眼都活跃了,为原本就标致的五官又添了几分灵动和朝气。“在看一些外国作家的书,现在正在看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他另外的两部长篇小说《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也很好看。”
萧霁北笑道:“他的作品大多都以战争为背景,少有女士喜欢。”
“哦?那女士该喜欢什么书呢?”
萧霁北装模作样地思量了片刻,答的也很是含糊,“红楼梦吧,家里有一个妹妹,总是抱着一本红楼梦,硬生生地把自己读成了林黛玉,时不时就要掉些金豆子来。”
子衿只觉得他这话说的有趣,便忍不住地“扑哧”地笑出了声,“那也是跟宝玉闹了别扭才哭的,前世欠下的恩情,这世流尽一生的眼泪来还,这般情深义重也只有宝玉那般有福气的人才能消受了。”
子衿说这番话时并未作他想,只是随口一言罢了,却不成想萧霁北听的毛骨悚然,他马上联想起了林琅。且不说什么前世今生,就眼下林琅那副痴缠的劲儿,可不比书上的林黛玉差分毫。只是他可不想做她的宝哥哥,宝玉的结局并不算好,若真让他选择,他倒宁可当薛蟠了。萧霁北是越发的后悔了,只恨当时自己糊涂招惹了林琅,现下倒是骑虎难下了。不过他在这事上洒脱惯了,悔恨一番就算拉到了。
萧霁北不愿再去多想烦心事,就把话题从红楼梦上拉了回来,“那秦小姐觉得《战争与和平》怎么样?”
子衿短暂的沉思之后才回答他,道:“其实我才看了一个开头,书里描写的背景我觉得跟眼下的时局很像。也是乱世,也是争战,可是不管前线打成什么样子,上层社会依旧歌舞升平,社交舞会照常举行。男士们杯觥交错,女士们衣香鬓影,却不知千里之外的平头百姓正饱受战争之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真是一个悲伤的讽刺。”
萧霁北脸上的笑容悄无声息地隐去了,他虽然有过许多个女朋友,但是对她们都不甚了解,交谈也仅限于风花雪月,所以他并不知道女士喜欢看什么书,印象中也只记得林琅喜欢红楼梦。至于时局政治这些敏感的话题他从不挂再嘴边上,身边人更是避讳。今儿这一席话,他倒是有些理解顾云起为什么将她视为知己了。只是粉饰的太平盛世就这样被她的三言两语打回原形,心里总是有些不痛快的,说的话就有些阴阳怪气了。
“忧国忧民是男人的事,女人还是在家相夫教子的好。”
子衿那话原是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只是心有所感便也没有避讳什么就说出来了。哪里想到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倒是让他多生心思了。子衿本想为自己的言语冒失跟他道歉的,可见他又摆起了不可一世的姿态,道歉的话便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怎么忧国忧民也有男女之分,你这分明就是性别歧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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