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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有些事我说过要解释给你听的,可是,你这个坏蛋现在却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不想骗你,也无意隐瞒,可是,却无法解释,只是怕你会不相信……”
忽然意识到他已听不到,心中的痛便如刀剜。
泪水如疯狂生长的野藤,爬满了周小鱼的脸,然后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打落在熙染英俊的脸上。这一刻,她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向日葵。他出车祸后,她一直拒绝去看他,只是固执地去找他的那些女朋友。然而,现在的这一刻,她心底最后的堤坝突然坍塌,让她在瞬间看清了自己的内心。而这真相,却只会让她更伤心。
泪水越发不可收拾,濡湿了熙染英俊的脸,濡湿了盖在他身上雪白的布单。熙染的脸竟慢慢地起了变化,变得一点点红润起来,而他僵硬的手指竟然微微地动了动。
轻舞首先发现这细微的变化,吃惊地睁大眼睛。而周小鱼依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并未发现。
“你知道吗,我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个空间,我迟早会离开……我不想自己在这个空间里与任何人有任何的羁绊,可是……”
周小鱼失声哽咽,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可是……舍不得我吗?”
一个微弱的声音问道。
这声音如此虚弱,以致周小鱼认为肯定是自己的幻听,可是,当她含泪的目光模糊地落在熙染曾经苍白的脸上,看到那双刚才还紧闭的眼睛此刻竟然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时,一时间竟说不出是喜还是惊,又怕是自己的梦境,便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好痛!
可是,这是真的吗?
她怔在那儿,依然不敢相信。
熙染怜惜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抚摸着她咬过的牙痕,虚弱地笑着:“还真是没改掉这个疯癫的脾气。”
周小鱼这才如梦方醒般地伸出手轻触了一下他的脸庞,那脸上的温度通过指尖传来,她这才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好啊,原来你这个花花公子又在耍我!”
周小鱼转悲为喜,用力地在熙染的额上弹了一记爆栗。
熙染吸了一口气委屈地道:“人家刚刚醒来,什么都不知情,只记得被人抱在怀里,鼻涕眼泪地弄了一身,怎么反而成了罪人?”
周小鱼一下跳起来,叉腰作强悍状:“还说不知情,上次在见苍镇就骗过我一次了,这次又故计重施,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
熙染却并不与她争辩,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低低地笑道:“可是,居然又被骗到了,只能说明原来你这么在意我。”
“哼,谁,谁在意你啦?我一向都是这样心软……”
周小鱼虽是理直气壮地说着,但语气已慢慢软了下去。她心虚地瞟了熙染一眼,只见他安静地躺在那里,一双星眸中满是浅浅的笑意,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像要把她看到心里去。
周小鱼的心忽然跳得厉害,她忙慌乱地把目光转开,可是,即便这样,她依然能感觉到熙染深情的凝视。
轻舞想拉着云霓悄悄地退出去,却被周小鱼一把抓住。
“轻舞姐姐,真是好演技呀,又把我骗到了。”
轻舞忙摇头辩道:“奴婢怎敢骗王妃?是……”
“是我老儿的主意。哈哈,怎样,醒了吧?”
帘门“哗啦”向两边掀起,外面的强光照进来,黎九、秋野、敦贤、尔利等一众人满面笑容地走了进来。
黎九得意地坐到周小鱼的面前。
“怎样?我把你的王爷医好了,那盖世美玉也该归我了。”
若在平时,周小鱼怎么的也得跟他搅和一番再说,但今天刚刚经历了大悲大喜,心情却异常平和,便伸手从颈上摘下那块双鱼佩,虔诚地双手递给黎九。
“多谢黎前辈,容溪当然不会食言。”
黎九没想到她会这样痛快,稍稍一愣,便毫不客气地接了过去,拿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
秋野走近前,关切地看了看熙染:“恭喜王爷醒来。王爷现在感觉可有何不妥?”
熙染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秋野制止,只好依旧躺着。
“多谢秋野先生与黎前辈出手相救,熙染感激不尽!”
秋野爽朗地一笑,抚着雪髯道:“王爷要谢,也该谢容姑娘千里迢迢去寻了忘情草来。”
熙染扭头看着周小鱼。
而周小鱼听到“忘情草”三个字却一下跳起来。
“黎前辈,你老人家早从皇宫之内将忘情草取回,怎么迟迟没有使用?”
黎九正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着玉佩,听了她的问话,头也不抬地道:“光有忘情草,没有有情人的眼泪,也是枉然。”
“有情人的眼泪?”
“对,”秋野接话道。“说起来,也不是有意蒙骗容姑娘你,昨天因你到来,黎九老儿便将以前暂时加于王爷身上的药性解了,但那药性一解,王爷便性命垂危,虽是服用了忘情草,但没有有情人的眼泪,那忘情草便更是一味毒药,会加速人的死亡,所以王爷昨天夜里确是已经生命垂危,黎九老儿便想出此等下策……”
“哎,你这个老儿,当初你也同意了,怎么现在就成了下策?”黎九跳着脚道。
“这么说,这样做只是为了得到——眼泪?可是,可以用其他的办法嘛。”周小鱼无奈地翻着白眼。
黎九一脸的不屑:“小女子有所不知,这忘情草必得要有情人的悲痛之泪才起作用,否则就是毒草一枚,平常之泪是不能解的。”
周小鱼哼哼了两声,表示自己已经能够接受了。而一侧,云霓却是一脸的黯然。
见主帅醒来,营中将士都欢欣鼓舞,敦贤令人在辕门外高挂爆竹,直放了一个时辰。
经过黎九细心的调理,加上轻舞与云霓精心的护理,过了几日,熙染的身体已然大好,不日便能起身下床。周小鱼因自己的心事不经意间透给了熙染,现在面对他感觉很是别扭,反而很少去看他,只是躲在自己的帐篷中。
这一日,丝儿缠着让她讲怎样找到的忘情草。周小鱼眉飞色舞地讲了起来,说到激动处,更是手舞足蹈,脸上表情丰富得像染色缸,红的、白的、黑的、绿的……什么样的色都有。
听到最后,丝儿、缕儿一脸的如痴如醉。缕儿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想不到夷安太子也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
自从熙染醒来后,周小鱼一直处在一种亢奋状态,整天都兴奋地找不着北,而缕儿的这一声叹息,就如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撕裂厚厚的云层,积攒多日的雨终于落了下来。凌澈微笑的样子像针一样扎入周小鱼的神经,那是在皇宫酒宴上的一面。而在这之前最后的记忆,则是自己倒下之前凌澈痛苦地拼命呼喊着扑向自己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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