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南山隐(9)
龙兴八年的冬天冷得早,雅盈才进山十余日,山间就落了初雪,冷得云儿拼命往温岫身上蹭。但她偏偏牢牢记着要给雅盈弄些好皮子的承诺,因此夜里总是枕边吹风,撺掇着温岫再去围猎。
温岫想到不过月余他就要离开南山、留她独自在山间过年,也觉得不舍,因此总想顺着她的意思,因此趁着初雪未融就定了日子去打猎。
到了十五日那天,云儿和温岫一色轻薄武士袍,又都在头上缀了红缨,一副威风凛凛又活泼泼的样子。雅盈看见两人珠联璧合的,连担心都忘记了,一个劲的拉着云儿,要她猎张好皮子回来,又嘱咐她千万别混射箭,伤了皮子。
云儿腰间佩了出云剑,另一侧是一个箭筒,背后背了一张小弓,英姿飒爽的对雅盈说:“要好皮子自然不能破了洞,这个我还不知道么,你别瞎操心!姐姐为什么不去?你看连先生都佩了剑、拿了长矛跟着。”
雅盈兴趣缺缺:“血淋淋的,我怕。”
温岫这时候走过来:“云儿,只有你好这些游戏,雅盈连一只兔子受伤了还要抱回来养着的,怎么肯跟你去杀生。雅盈,你便与常平在茅舍里消遣半日,有什么不要客气就是!”
雅盈答应了,温岫见安排妥当便招呼阿忠出发。
一行人,阿忠带了平常就为茅舍打杂的猎户五人,又牵了五条猎狗,另有温岫、朗拓、云儿、翰墨,一共十人便往早已经设了陷阱的围猎圈奔去。
温岫借鉴了汉武帝时候骠姚校尉练军的法子,实际上把围猎当成排兵布阵的演习,兵法里头的围魏救赵、隔岸观火这样的法子变着花样用。云儿虽然说不出中间的名头,看着温岫万军上将般的调度指挥猎户,也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因此才如此沉迷此项活动。
诸如这次,猎户早几日已经探得一小拨梅花鹿留了大量足迹在一片尚未完全被白雪覆盖的缓坡上,温岫知道了便令猎户在缓坡的东面设置了陷阱、兽夹,然后着两人在缓坡西侧轮番擂鼓惊动兽群。而温岫等人则候再陷阱之外,以逸待劳的候着能冲出陷阱的野兽。
云儿躲在一棵树上,眺望了缓坡的南北两侧,就扯着温岫问:“你留着南北两侧,是为什么?”
温岫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这儿地势……东西两侧虽然有林子,但还算好走。这南北石头很多……我要是那些野兽,我是不往东走的!”
温岫低笑,伸手示意云儿低些声音:“你要这么大声,猎物再笨也不往这边走的。”
云儿低声说道:“你这法子只能猎那不长脑袋的笨野兽,若是草原里的狼,或者那狡猾的狐狸,就行不通了。不说别的,只要善于在山间奔走的野兽也不会上你的当。”
“你说的也没错!”,温岫点点头,然后一转弯:“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乃是上上策。行军打仗,瞬息万变,最难猜的就是敌人的心思。我在西边惊动野兽,目的是往东边驱赶猎物,更重要的是其惊慌失措间会慌不择路,自然而然就选择最便宜最快的路来走。”
云儿笑着接话:“我明白了,越是急迫的时候越要镇定、越不能慌不择路是么?”
温岫又是一笑,眸光里又添了一抹狡猾:“云儿,诸如你说的,南北都是嶙峋石头,空在那儿,实则凭空露了空门,你知道为何?”
云儿皱了眉,有些不解:“解了一层意思,还有第二层么?你快些说!”
温岫不疾不徐,款款说道:“历来要猎上好的皮毛,必然是全皮。然而若是野兽被兽夹夹住,又或者落在陷阱里,可不就受伤了?”
云儿这一下才真正明白,摇着温岫说:“你怎么那么多的心眼!我知道了,野兽落在山石里,任是再会奔走的也要慢了速度,是这道理么?”
温岫轻轻把云儿背上的小弓取了下来,另外给她换了一张弩:“野兽慢了,人也会慢,能不能猎着好皮子,还得看个人本事。去吧,你有些本事,就露一手我瞧瞧。仔细些,别伤着!”
云儿眼睛一弯,不由得夸了一句:“还是你想得周到!”,话音刚落,人就掠了出去。
……
一场痛快淋漓的围猎下来,各人都有斩获。
朗拓同翰墨一起,一共收了五只梅花鹿,还有一只是一箭穿胸,留了比较好的鹿皮的;阿忠比较神奇,没跟着大部队,反而另辟蹊径,竟活捉了两只火红的狐狸,那腋毛润泽厚长,看着就喜人。温岫么,真正是技艺高超,两只雪貂皆是右眼盯进了利箭,一箭毙命又不损皮毛分毫。至于云儿,用那劲弩直接射穿了两头梅花鹿的眉心,又捉了一尾还没有长成的小狐狸,也算是能交差了。
然而,本来皆大欢喜的事情,却因为那小狐狸,云儿和温岫闹了不大不小的别扭。
原因是温岫觉得狐狸还小,本着不能涸泽而渔的心思,他希望云儿能放生。云儿猎的这几样猎物里,就唯独小狐狸最得意,虽然皮子嫩了一点,但她一早就信誓旦旦的要猎得好皮子回去给雅盈,因此不愿放手。
“它不走运,落在我手里,为什么我要放它?难道第二日它遇了老虎,老虎也放它么?”,云儿气鼓鼓的。
遇到这样的时候,温岫多是耐心开导,摆摆道理,但今日人多,到底他还有些公子做派,因此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吩咐阿忠放了小狐狸,然后打道回府。
云儿一路上鼻子喷气,可温岫就是没理她,任由她作怪。
两人怪模怪样的一直到吃了晚膳,温岫还是一副淡然处之的样子,压根没去哄云儿,于是就把云儿的脾气逼了出来,一直到深夜还穿着深衣到处晃荡。
到了就寝的时候,温岫一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似的招呼一声:“云儿,该歇着了。”
云儿越想越不痛快,直冲到温岫面前质问他:“分明我也有能耐猎着好东西,可你就爱装,一定要把那狐狸放了!我最看不得你装,偏偏你就爱装!”
温岫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拍了拍榻:“不是怕冷么?还不上来呆着呢?我慢慢与你说道理,好么?”
云儿鼻子一喷气,又跺了一下脚,上了榻,气鼓鼓的:“又说什么鬼道理!”
“小狐狸皮子嫩,不经穿,你就送给雅盈,也不见得是好礼物。你就为逞能,连大道理也不顾了么?涸泽而渔,这道理我说给你听的时候,你不也笑话那些人蠢么?怎么到了你自己身上就不当一回事?”
云儿撇嘴:“我要这么活着,早就饿死了!”
“可你现在不是等着那点狐狸肉果腹。云儿,做人要是不懂得该收手的时候就得收手,她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你要记着,谋大事者,要计较得失,但要计较大得失。你往日是个荒人,逐利而行,世事透彻,是你的好处。但若事事利字当头,你就要吃大亏!”温岫循循善诱:“何况雅盈是个很善良贤淑的女子,你胁迫她,她不但不怪你,还真心诚意的待你,这是你的福气。若你拿了一只幼小的狐狸去撑你的面子,她知道了,面上不说,但心里不知道要为那小狐狸伤心多久。你这礼物,送得就没有那份情意了。你说呢?”
条条道理摆在这儿,云儿哑口无言,最后忽然躺下,被子蒙住脑袋,闷闷的来了一句:“知道啦!困啦,睡啦!”
温岫一笑,又觉得有些安慰,也钻进被子,搂着云儿教训:“以后不许在那么多人跟前跟我耍脾气,真想把你拎回来打一会屁股,让你长长记性!”
……
第二日一早,云儿乖乖的跑到雅盈跟前,诚实的说道:“姐姐,昨日是猎了一头小狐狸,结果又给放了。姐姐要是不嫌弃,我把温岫猎的雪貂给姐姐。”
朗拓在一旁听见了,看了尾随而来的温岫一眼:“云儿这人情道理见长啊!哎呀,琴瑟和谐这样的佳话,拓又见识一回了!”
温岫对朗拓的调侃来者不拒,只温淡笑着,与朗拓说话。
雅盈笑嘻嘻的,拉着云儿宽慰道:“你不也打了两条上好的鹿回来?快别把那些放在心上。我听拓哥说,那狐狸手短脚短的,像是还没断奶的样子,真要猎回来,狐狸妈妈可不心疼?”
云儿听了翻白眼,又偷偷瞄了温岫一眼,才一清喉咙:“你就是烂好心!”
雅盈抿抿嘴,有些俏皮的:“云儿,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何况二公子亲手猎的雪貂可是顶好的,”,说着雅盈拉着云儿的手,却转向温岫:“说起来,真要多谢二公子呢,只怕公子那貂皮是有些别致用处的,竟做了雅盈的人情了。”
温岫与客气,款款说话让雅盈安心享用,他并没有什么安排。
朗拓一面喝着温酒,一面笑:“雅尔、长卿这一客气,就没完没了。照拓看呢,雅尔,那雪貂你就安心拿着。长卿用心猎回来,自然是有些用处的。但若拿了两块雪貂皮换了云儿的知进退,长卿那是高兴也来不及的。长卿,你说呢?”
温岫微微垂手,扬着嘴角径自饮着手里的甘霖,却没有答话。
雅盈想了一回,又看了云儿一眼,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拉着云儿问些悄悄话。
想必雅盈问的话有些私密,云儿一下脸红一下蹙眉的,表情变化万千。雅盈见状更是凑着云儿,说了好些夫妻相处的道理,倒也让云儿长了好一番见识。
插入书签
这文主写情,战争什么的,虽然有些复杂,但我基本只作为背景,因此作为战争戏情节是有些单薄的,但是作为感情戏,是我写文以来用力最多的。也是因为设定在感情,所以文不会很长,三十万左右就会结束了。
可能大家从风文过来,自然就会觉得云文单薄了一些。云文我基本已经完成,但是还没有修改润色。最近太忙,事情太多,情绪经常处在患得患失之间。也是,我人生很重要的决定正在进行中,所以情绪状态不是很安定。很多人都觉得我瞎折腾,可是我常常想,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瞎折腾么,一潭死水的过日子,有什么乐趣呢?
有时候我觉得该淡定一点,诸如谢安,苻坚功来了,气定神闲的和谢玄对弈。素来谢玄一手好棋,常把谢安打得落花流水,可到了这关节,还是谢安安定,居然也能赢了谢玄。原来淡定这种素质,要经历过大事,才能称之为素质。
风文,多少有些遗憾的。冷文,叫好不叫座,我写的亢奋也没有用。我得承认,我多少还是受读者的影响的。我比较遗憾的是曲家那一步棋,成了鸡肋,若我能再从容一点掌握节奏的话,铺陈开来,皇帝赵恪的心思可以让读者惊叹的。最后草草收场,其实不是因为读者反映不热烈,而是因为作者还没有张弛有度的驾驭能力。还有一点最大的遗憾,是第三部,本来小月和阿繁的感情可以更好一点,由之迷案的解开可以更曲折一点,林泓的笔墨可以更深厚一点,小月的成长成功可以更可信一点,但我统统都留白了,直接写了结局。我得承认,这文我写的很累,我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写小说也能写死人。
我曾经一度想从新动笔风文第三部,但结局已经贴出来了,我的文基本没有第二个结局的可能,所以一直很犹豫。
至于云文,jj最近编辑变动很大,感觉不太有安全感,所以我没有很积极的申请榜单,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发着。这个文,除了刚开始那段,我写的不算很顺手,可能我真的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了。
其它,也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