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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识
沛县吕府。“娥儿,你要去何处?”吕文对着正欲出门的吕雉道。
吕雉停下步子,低头有些羞意地道:“不过是想去买上些布料回来给两位哥哥做些新衣。”
吕文看了看她,有些疑虑道:“近日你频频出门,我倒是未曾多问你。你虽不是大户中的小姐,这总是抛头露面也是不成的。过些时日我便让你娘去寻伐柯来与你说一户好亲事,安生嫁了便好了。”
吕雉的脸羞地臊红,只是低声道:“女儿年纪尚小,不愿嫁人呢。”
吕文一瞪眼道:“这儿女婚事,自有父母之命,岂容你自己多言。你即使要去买布,便速去速回,休要多耽搁。”吕雉点了点头,才转身出了门。
她向着西边街上缓缓行去,到了布行前却不停脚,步子加快着向西行去,好容易过了集市到了人迹稀少的十里亭边,只见亭中一个白衣男子正在翘首张望。
吕雉忙快步上去,那男子也忙迎了上来,一边道:“怎么晚了这许多?让我好等,只怕你不来了。”
吕雉脸带羞红,轻声道:“父亲见我出门,便问了几句,说是过些时日便要与我寻婚事了。”
那男子惊道:“那我这边去请伐柯上你家去提亲。”
吕雉忙摇头道:“这急不得的,一来你家中父母尚未知晓此事,再说我父亲他很有些挑剔,只怕仓促间反倒不好。”
男子站在她身边望着她道:“那该如何是好,难道我审食其堂堂男子还配不上你吗?”
吕雉见他话里有些带气,忙道:“自然不是如此,只是这婚娶之事乃是件大事,不如先由我找个时机同父亲提一提,待他知道了,你再来提亲如何?”
审食其瞧着她脸带绯红,垂首羞颜的模样,心中很是爱恋不已,却不敢冒犯于她,只是笑着点头:“娥儿说好那便好了。我自然都听你的。”吕雉与他在亭中又说了好一会,见天色渐晚,这才分开,自己沿着原路向吕府快步回去。
吕雉一路走,心中想着审食其方才说了要去家中提亲一事,心中满是甜意。想来以审食其那清俊文秀的模样和谈吐,父亲应该不会反对,只怕过不了多少时日,自己也可以如两位嫂嫂一样穿着新装嫁于他了。
她心中很是欢喜,满面笑意,轻轻唱起了素日的小曲来:“采采芣苢,薄言采之。采采芣苢,薄言有之。采采芣苢,薄言掇之。采采芣苢,薄言捋之。采采芣苢,薄言袺之。采采芣苢,薄言襭之……”歌声柔美已极,饱含着她那喜不自胜的心思。
自她身边不远处走过的一个男子却忽然停下步子,听见这歌声,转过头细细打量着吕雉,只见她穿着嫩黄的短襦裳子,下面是水碧色曲裾长裙,面若桃花含春色,乌黑的杏眸里溢出笑来,微启朱唇轻声唱着周南风曲。
那男子直直地怔在原地,只看着吕雉步履轻巧地远去。那男子身边的同行之人用手推了推他道:“季兄,季兄。”
那男子才回过神来,却仍是回头望着吕雉远去的方向,一边道:“萧老弟,你瞧见方才那女子了么?真是风姿动人啊。连歌声都那般好听。”
萧何一笑道:“那是县令之友吕公之女,唤做吕雉,又叫姁娥,可算得上是个良家小姐了,岂是你能想的,快随我走吧。别让敬伯等人等急了,只怕要罚酒不少呢。”刘季只得跟着萧何向酒家走去,却仍不住回头望着,想着能见着那女子的背影。
吕雉自回了府后,吕文便时时留心于她,不愿让她再多出门去,怕这待嫁的女儿惹了是非。这日,吕文因新迁到沛县不久,想着能与乡邻多多熟悉,便想着宴请县中诸位名流之事,却被众人拒绝,只道自己等人凑钱来做个宴席在吕府便是了,吕文只好应了。
萧何应是县衙主簿,便管着接待宾客一事,客人很是众多,只好定下个规矩:凡是贺礼钱不足一千的,便在堂下的桌上就坐,一千钱以上才可入堂就坐。
吕文坐在堂中,与众宾客说笑着,连连敬酒,直道自己是自鲁地单父搬来沛县的,还请众人多加关照才是。众人也忙点头应和着,一派热闹之景。
此时听堂外一人高声道:“泗水亭长刘季出贺钱一万。”
吕文大是惊讶,亭长乃些许小官,如何能拿出一万钱的贺钱,想来定是不凡,忙起身着履下堂来迎接,只见一男子身着灰色长袍,头上束着灰色布巾,向着堂中大步而来。
吕公细看他穿着并不似那有钱大户之人,却觉着他面色从容,洒脱不羁,上前拱手道:“这位便是刘季仁兄了?快快请堂中安坐。”
刘季忙躬身拱手回礼道:“伯父乃是长辈之人,刘季岂敢妄称兄道弟,只作子侄之辈才对。请伯父先行。”吕文见他如此谦恭,也不好再退却,只得先向堂内行去。
待安坐下,吕文对刘季道:“不知贤侄先在何处高就?”
刘季笑道:“不过是泗水亭长罢了,岂敢称高就。”吕文捋着长须道:“贤侄神采熠熠,谈吐从容,想来定能有高升之日。”
那刘季朗声笑道:“不过是微末之位,有何好在意。刘季志不在此。”
吕文有些吃惊了,忙问道:“那贤侄的志向何在?”
刘季却起身向着堂外高远天际望去,道:“如今乱世,海阔天高,刘季自当成一番大事。”
旁边众宾客见他那副倨傲的模样,都取笑不止,道:“只怕你连那亭长都未必能做久了,还想着成何大事。”
有人俯身在吕文耳边道:“莫要搭理于他,他可是这沛县出了名的泼皮无赖一个,从不务正事。”
吕文却紧紧盯着那刘季,眼中露出一丝光采。他擅长相面之术,端详那刘季的相貌,却越看越觉得此子日后当贵不可言,忙对刘季道:“我与贤侄你很是投缘,日后若有空闲,只管来此与我饮酒畅谈。”
刘季拱手道:“既蒙伯父不弃,刘季自当多来拜访。”他说完,向着一旁的萧何微微一笑,那萧何见此情形,只得摇头苦笑罢了。
不过两日,刘季果然又来吕府拜访。吕文很是高兴,拉他在堂上正位坐下,让人送上美酒菜肴来,要与刘季畅饮一番。那吕雉见家人在厨内忙不过来,只得自己端着酒壶酒樽等上堂来,但见一男子正与父亲对坐笑谈,却是年岁不小其貌不扬的样子,也不再留心,只是放下酒壶等物,便要退去。
吕文却叫住她,对着刘季道:“此是我长女,名唤吕雉,又叫姁娥。娥儿快来见过刘季兄长。”
吕雉拗不过父亲,只得向着刘季行礼道:“兄长万福。”
刘季哪还坐的住,忙站起身来,扶道:“快休多礼了,娥儿妹子。”
吕雉却抽回被他扶住的手,快步退下,心中很是不喜,这男子也太过轻浮放浪了,怎能如此触碰她,要知道那审食其虽与她两心相印,私会了许多次,却都是极为守礼,从不近身的。
吕雉很是不高兴地回房去了,却不知那刘季在堂上看着她走开的背影足足愣了好久。吕文一眼瞥见刘季那副痴像,却是轻轻一笑,并无责怪之意,反倒心中有些暗喜。他倒也不点破刘季,只是不住劝酒,待他起身告辞时,仍让他多来家中畅谈。
刘季心中欢喜地离去了,一路上盘算着,如何能向吕公开口求亲,只想着能把那娇美的吕雉娶回家中。如今虽只是初识于她,但却已是魂牵梦萦了,全不去想她心中是否愿意嫁于她。
晚间吕文却将吕雉唤到堂上,问道:“娥儿今日见着那刘季了,心中可有何思量?”
吕雉很是奇怪,父亲为何会如此问,却仍是低头老实作答道:“并未细看,不过是平常人一个,有何稀罕之处。”
吕文却道:“只怕那刘季未必如此看你,我见他看你时神色很是不同一般,想来是有些心思了。”吕雉红着脸,心中又羞又脑,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吕文之妻却在一旁道:“妾身看来那刘季不过是无赖一个,年岁又大,更无半点财帛。娥儿若是与了他只怕要受尽苦头,老爷还是休要提此事。”
吕文叱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我素日相面,竟从未见过面相如他这般贵气逼人的相貌,只怕他日后作为不可估量。更加上他本来也是志向不凡,娥儿若是能嫁于他,只怕是天大的富贵。”
吕雉听父亲此言,脸上早已是煞白,想要拒绝却又不敢说,只能默默咬牙忍着。吕妻也不敢反驳,只能静坐在一旁。
吕文道:“娥儿,日后那刘季再来,你便上堂来作陪,想来不久他便会来家中提亲,你也准备一二吧。”
吕雉无奈,只能强忍着泪应着。回到房中痛哭不止,却想不出何办法来应对。只是心中越发讨厌那刘季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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