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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篇
一
“索阳,将此画送往栖霞阁!”玉笙寒将一幅画轴交给索阳。自那日与紫蝉游紫烟湖后,已有半月之久,期间玉笙寒未再去找紫蝉,而紫蝉也并未来过玉府。索阳嘟囔着嘴接过画轴,一脸的不情愿,少爷还没送过自己画呢,都知道少爷的画是晋城一绝,那个紫蝉怎么能随便就得到呢!
“再不走,我就把你送回飞云山!”玉笙寒此话一出,果然凑效,索阳立刻拔腿消失在玉笙寒面前,玉笙寒含笑无奈的摇头,却见憔敛走了过来,“少爷,那人准备要走了!”
“哦,就半月就没耐性了么!”玉笙寒嘴角勾起,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也罢,你将他带到这里来!”玉笙寒吩咐道。
片刻后,一个着深蓝粗布衣袍的男子跟在憔敛后面走了过来。
那人便是秦志洲,只见他高傲的站着,见到玉笙寒也并不行礼,一双星目注视着玉笙寒,带着些许高傲与不屑。
玉笙寒见状嘴角微扬,说道“秦先生才半月就已无耐心了么?如此,是笙寒看错了么?”
秦志洲听到此话后微微一愣,随即扬声开口“志洲被人奚落早已不是一次两次,只是感叹这世界之大竟无赏识之人,怀才不遇,志洲遗憾!”
玉笙寒听后竟冷哼了一声,随即冷冷的开口“目中无人,高傲自大,这就是你秦志洲的才华?你可知这世界并不缺你这种人才?”
“你!好,原以为堂堂的玉笙寒宰相会是个明官,却不想外界对你的传闻也只是夸大其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志洲领教了,如此,你与舜天阁的人也没什么两样!”秦志洲说完,愤怒的甩袖准备离开。却听见玉笙寒低沉的声音响起。
“让你跟着络浮生史官做一个下士如何?凭你的文笔,应该能胜任吧!”玉笙寒嘴角的弧度消失,脸上显示出认真与严肃。
“你是指被始祖钦点为历代史官的络家,现在的史官络浮生?”秦志洲听到此名字有些兴奋,络浮生在整个晋城的名声绝对不比玉笙寒小,他们二人被并称为晋城二杰,玉笙寒被称为弄潇公子,而他则被称为兰幽公子。但,随即秦志洲的表情又黯淡下去,络浮生毕竟只是个史官,而且络家的家训向来是只管史事不问朝廷,自己是想在朝廷中一展拳脚的,如此怎能实现?
玉笙寒似是看透了秦志洲所想,淡淡开口“先生虽有才华,但仍需磨练,络浮生那里是个好地方,而且若成了他的门生对先生仕途是有好处的,何况先生去那里对笙寒也是大有帮助的,若你真能帮助到笙寒,笙寒定还你个平步青云的明天!如此,先生可愿意?”
“志洲谢过宰相大人!”秦志洲对玉笙寒深深作揖,眼睛不自觉的再次观察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深邃的眼眸似乎早已洞悉一切,也许这次自己是投对门了,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是甘于平庸,安于现状的人,他也绝不会是那池中之物!
“憔敛,你带志洲去络府,并将此信交给浮生,记住,要带回一朵兰花,要他家开得最盛的一朵!”玉笙寒提到兰花时,嘴角已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憔敛接过信后,便带着秦志洲离开,玉笙寒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起那日所见的那个清丽的身形,空谷幽兰,该比紫蝉更适合于你,不知你若与那个自称兰幽的人见面会有怎样的情形,他是否会因你失态,一如我?想及此玉笙寒的笑意更深!
二
“为什么至今都还不去见那个弄潇公子?”客栈房间内,千吟怀抱长剑问道。两人来到晋城早已有一段日子了,但顾拥雪却迟迟不提去玉府之事,反倒一直在晋城大街小巷内走动闲逛,可是却也连玉府的门也口也没走过,难道她在怕些什么?他对此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终于忍了很久后,跑来问顾拥雪。
“我……”顾拥雪看了一眼千吟,话又止住,是不是该和他说自己真实的想法,还是让一切都深埋,不违背自己的初衷。
“你在怕?”千吟似是云淡风轻般说道,却令顾拥雪惊愣的再次看向千吟,他竟然知道,或者说,他竟然能看出来。
“我知道你有些事不好说啦,哎,看来是有人春心萌动了,可怜我啊,为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护花使者,他倒好,捡现成的了!”千吟径自在桌旁坐下,将剑放在桌上。
顾拥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千吟,这家伙没几句正经,或许他根本没看出自己什么。
“被我说对啦,那我可惨啦!我可真可怜啊!不如,趁你没到他身边,先让我看一下你的全貌,你那左边我没看清楚过啊!”
千吟无意识的一句话,却轻轻的敲动了一下顾拥雪的心,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发,隔着发丝感觉那里。也许,一直没放下,那么就去彻底放下吧,或许见了他,就了结了。
“我们去玉府!”顾拥雪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出那几个字,说罢,见她已向门口走去。千吟见状立刻喊住她。
“你也太着急了吧,来那么多天不愿去,现在又说走就走,也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算啦,既然要去,你总得改变一下吧!”
顾拥雪回头看他,未言语,等待千吟的下文,他又想怎么样!
“你没发现最近来客栈的男客人越来越多了吗?你天天这个样子在外面跑,多抢风头啊,哎,完全盖过我,你知道有多少恶毒的眼神已经对向我了吗?”千吟没完的唠叨,顾拥雪见状,转身不理他。千吟只好切入正题“你也知道,现在玉笙寒的身份,他可是舜天阁的猎物,你这样子去只会给他增添麻烦,何况他现在和栖霞阁的紫蝉打的火热,你就不想去试探一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最近在晋城中游荡,也许最大的收获就是了解了不少事情,或许这也是顾拥雪的想法。
顾拥雪听后,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他,的确不甚了解,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吗?或许,早把自己忘了吧,去见一面,若是忘了便更好,自己就真的了结这桩心事,安心回谷中跟随师父潜心修炼了。说罢,她回头走向床边,却是盯着千吟。
千吟用迷茫的眼神看向顾拥雪,最后终于恍然大悟,呵呵笑了两声,然后走至顾拥雪身前,压低声音,用及其暧昧的声音说道“其实根本不用避讳啦,我不是已经看过了么?”
顾拥雪听罢,脸立即羞红,随即准备给千吟点教训,却见千吟早已用极快的速度出了房门。顾拥雪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三
晌午过后,温度让人慵懒,连院中的花瓣连同枝上的叶都懒散的垂下,玉笙寒在屋中临摹着王羲之的书法,却见索阳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玉笙寒放下笔,好笑的看着索阳。索阳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杯中的茶咕噜喝起来,到是可怜了那些上好的茶。
“少爷,你说,那珊儿怎么能那么嚣张,我去送画,愣是不让我进,说没有银子就不能见到紫蝉姑娘,我说是来送画的,不见也行,让她转交一下就好,她竟说没银子也休想请动她帮忙。我好歹也是宰相府上的人,她竟然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么势利爱钱的人,我看她的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少爷,不管你有什么计划,你还是趁早放弃紫蝉姑娘吧!”索阳喝完茶解渴后,一下子将一肚子的怨气说了出来。
“所以,最后,你就把你家传的手镯给她了,那是不是预示着……”玉笙寒含笑的说着,却故意停了下来。果然此话一出,索阳就急了起来。
“什么都逃不过少爷的眼睛啊,不过,少爷,我可都是为了你啊,你吩咐的事,我怎么说也要办妥啊,你哪天一定要帮我讨回来呀,不然我怎么有脸去见我九泉下的父母呀!”说着,索阳已经站起身用几近哀求的眼神看着玉笙寒。
玉笙寒好笑的准备继续调侃一下索阳,却在此时见憔敛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青花瓷的瓶,瓶中插着一朵兰花,淡淡的香气袭来,香而不浓,雅而不淡,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索阳见状立刻接过,将其放在窗台处。
“少爷,络公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憔敛毕恭毕敬的说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哈哈……浮生竟如此说我!看来,他不会甘休啊!”玉笙寒笑着将刚临摹的那幅书法拿起,随即将其交与憔敛,憔敛接过后,随即又说道“少爷,外面有两名男子想要见你!”
“让他们进来吧,若是平庸无赖之人,你早已挡在门外,断不会向我报告,看来那两人不一般啊!”玉笙寒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憔敛,憔敛退了出去。
片刻后,两名男子走了进来,一个着蓝衣,温暖如旭,一个着白衣,冷然如风,玉笙寒见到那二人时,竟然有一刻的愣住,身边的索阳也是一脸的迷茫,似乎在脑中极力搜寻着什么。
“在下千吟,这是在下的弟弟,千羽。冒昧来访,玉公子不会不欢迎吧!”千吟抱剑上前,首先打破平静。
“笙寒素来喜好结交天下好友,二位肯来,是笙寒的荣幸!”玉笙寒示意二人坐下,索阳见状立刻噌的站起,由于过度用力,竟将那凳子带倒,只是在凳子快倒下之际,千吟迅速上前,用脚勾住,然后顺势坐了下来。如此迅速的反应和速度,令索阳暗自好生佩服。
三人随即坐下,索阳立刻去沏了一壶茶,为每人倒了一杯。千吟双指捏住茶杯品了起来,顾拥雪却没有举杯,只是看着茶杯,手指有意无意的敲一下桌面。千吟看出自从她进门后,神情是有些黯淡下去的,只是她是怎么也不愿表现的明显的,如此女子啊!
“千羽兄不喜欢这茶么?”玉笙寒边吹着茶水,一边问道,眼神却自始至终没有瞥向顾拥雪。
“我不喜品茶,这世间,我只爱山泉,独它甘甜,润泽,清冽!”顾拥雪淡淡的说道,却又引得在场的人不自觉的去想那山泉的味道。
“山泉……”玉笙寒默念了一下,随即举杯而饮,只是那嘴角已有了笑意。
顾拥雪随意看了看周围,眼光不自觉的被那兰花吸引,刚进门时就已闻到了那股清香。
“千羽兄喜欢兰花,那我就将这兰花赠予千羽兄了!”玉笙寒余光瞥见顾拥雪怔怔的看着那兰花。
“花离其根便已失了灵性,已是死物,我是不爱的!”顾拥雪眼光离开那兰花,淡淡的说道。
“终于有人数落他的恶行了,采了不说,还随便赠人!”一个声音传来,虽极具磁性,却又似带着娇嗔,随即伴着兰花的清香,玉笙寒笑了笑,光闻这味道就知是何人了。顾拥雪和千吟听到声音一起朝那个身形看去。只见那男子身着一袭束腰白袍,一尘不染,似是那日光都不忍留下斑驳的树影,他头发随意的散落,一派闲雅,他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生的如此风流韵致,令人一看便知是个才子。来人便是另一与玉笙寒齐名的兰幽公子,络浮生走近三人,径自坐了下来,一双剑目早已淡淡的将二人扫视。索阳很自觉的立刻也为他端上一杯茶。
“千羽兄此言差异,落红岂是无情物,化作尘泥更护花!”玉笙寒见络浮生坐定后才缓缓开口。
“但你是将它们插在瓶中,如何让它们化作春泥?”顾拥雪正欲开口,却被千吟抢先,如此一说,倒是令玉笙寒一时语塞。络浮生见状,淡淡的笑了起来,他也有这种时候。
“这位便是兰幽公子,络浮生!这二位是我今天新结识的朋友,这位是千吟,这位是千羽”玉笙寒也不恼怒,转而给他们作介绍。
络浮生向那二人微微颔首,二人也回礼。顾拥雪随即发现络浮生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让她感觉有些不适,似是一种被看穿的感觉。这个人也绝对是非凡之人。
千吟突然朝顾拥雪使了个眼色然后站起身说道“我和弟弟有些累了,不知可否在府上休息?”
顾拥雪一听,惊愣的看向千吟,他们可没商量过要留下的呀,只是现在却不能说些什么。却听玉笙寒说道“如此甚好,笙寒正想留二位暂住呢,索阳,你去打点一下!”
索阳随即带着二人离开,络浮生见二人离开后,正欲对玉笙寒进行责问。却见憔敛将一幅装裱好的书法拿了过来,络浮生接过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得不说,有些方面你的确比我有天赋,这字我是怎么也练不到那个境界,你早已可以与王羲之的书法媲美了!”
“这个我倒是不否认!”玉笙寒含笑的看着络浮生,早知秦志洲一过去,他便会敢来兴师问罪,幸亏早有了准备。
“一幅字又将我收买,不过,我还是要问,那个人,你到底是有何目的?”明知他最爱王羲之,明知他也爱他的书法其实胜过王羲之,所以轻轻松松堵住了他的口,这个玉笙寒呀!
“你好好调教即可,他只是你的帮手。我知道你的原则,我绝不过界,你是我现在最想庇护的人,虽然或许根本不用!”玉笙寒依旧带着笑,但语气却显得如此认真和坚决。
“笙寒,我知道你的想法,我不阻止,只是有时不必过于执着,你不是最羡慕我的心性么,你不是最爱竹的闲雅么,其实若你愿意,你也可以!”络浮生的声音似是带着些许无奈和心疼。
“所以啊,有你就够了!你就替我过我没有的人生!”玉笙寒的双眸似乎带着蒙蒙的雾气,想要窥视却不得。
络浮生想要再说什么,却又止住,随即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两个人可不简单,为你所用,定然会有很大帮助!只不过是敌是友,身份如何,你清楚吗?”
“这个不急,我正在调查,不过那人你也看出来了吧!”玉笙寒双眸渐渐恢复,只是在他面前时,总感觉是带着些许暖意的。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人!”络浮生说眼微闭,似是在回忆那人的脸庞。
“怎么没有,面前不是有么?只不过,她既不愿承认,我也不便揭穿,静观其变即可!”
络浮生听到玉笙寒的玩笑话,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玉笙寒,这时见憔敛进来通报说,礼部侍郎赵昂求见。
“他终于来了!憔敛,你带他去大厅”玉笙寒听后嘴角弯起一个更深的弧度。这时络浮生也站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玉笙寒喊住“你替我去看看他们,我一会儿就好,你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了,届时你我还需月下煮酒吟诗呢?”
玉笙寒说完后变举步向外走去,留下络浮生无奈的笑了笑,看来今日是走不掉了!想着,让憔敛带他去那二人待的地方。
四
玉笙寒踏进大厅时,赵昂已经坐在那里,手中正端着茶杯。玉笙寒也不说话径自走到桌旁坐下,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片刻后,赵昂首先开口。
“恭喜老弟坐上宰相之位,果然虎父无犬子,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
玉笙寒听罢依旧不言语,手指依然轻扣着桌面,这反而让赵昂有些拘谨起来,完全搞不懂到底他在想什么,又想要干什么,到嘴边的话竟不知该如何开口。正在此时,索阳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然后听索阳高声的说道“公子,这是青冥将军送来的吊唁信,并说择日待边关稳定,便回来亲自与公子会面,悼念恩师,还有听宫里的人说,皇上有意召青冥将军的副将魏成阳回晋城作兵部尚书。”
赵昂听后心咯噔了一下,青冥掌握边关兵马,而现在玉锦宏的另一亲信魏成阳又要被召回作兵部尚书,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玉家的实力果然还是不容小觑,赵昂正想着却见玉笙寒站起身并开口“这世上不会有挡在我面前之人”声音浑厚有力,气宇轩昂之势令人不敢直视,随即玉笙寒话锋一转看向索阳“索阳,送客吧,赵大人稍后会很忙!”说罢,便看向索阳。
“是,我这就告辞!”赵昂站起身,并未让索阳送便匆匆离开,似是有一种被看穿的落魄。
“公子,这样可以了吗?他难道不会投靠公上岩?”索阳见不用自己送,倒也落得轻松,像那种忘恩负义之辈,他根本不屑。
“索阳,你还不了解他!有青冥叔和成阳叔就够了,至于公上岩他是怎么都不会投靠的!”说罢,他朝索阳望了一眼,这小子,怎么会知道,当年公上岩夺赵昂之妻,害死其母,不然他也不会投靠到父亲这里,虽说今日他是来试探,毕竟父亲死后,对我的实力的评估是他们最在意的事,他们若不赶紧找一个靠山,结合壮大实力,那么公上岩绝对会把他们一个一个瓦解。与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总比相互为敌的好。玉笙寒想着,看到一脸茫然的索阳,轻笑了一下,他呀,除了一方面有些天赋之外,其他真是一无是处啊!
“索阳,你去准备些好酒,今日玉府会有些热闹!”说罢,玉笙寒举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五
憔敛将络浮生带至落晓园后,正好见园中白衣男子手持一根枯树枝与那蓝衣男子随意切磋,络浮生示意憔敛退下,自己则怔怔的望着二人,只见二人,身姿轻如飞燕,比试间,满园早已落英缤纷,树叶恣意飞舞,两人并不像是在比试,更是像在舞动,一个像灵动不羁的风,潇洒飘逸,一个似纯净澄澈的云,轻灵澹泊,画面如此和谐,如绵绵的细雨在心间拂过。再看顾拥雪,几滴细汗在额间,更添几分动人,络浮生呆呆伫立,有些失神,突然一阵风袭来,原是千吟向络浮生这边躲招,顾拥雪顺势而攻,千吟轻巧闪过,顾拥雪手中的枯枝差一点击中络浮生,幸而顾拥雪立刻收住,随即站定看向络浮生,此时络浮生才回过神来,啪啪鼓起掌来。
“两位果然身手不凡啊!”
“我们这些招式恐怕也比不上你的一支笔杆吧,写尽天下事,刚正不阿,宠辱不惊,在下对络公子一直很是敬佩,今日的见,实在是有幸!”千吟说完这些,见顾拥雪有些惊愣的瞥了他一眼,她肯定是很少听到他说这种类型的话吧!
“千吟兄过奖了,浮生也只是一介俗人而已,心中也是有欲望和私念的!只是外人不明而已!”络浮生谦谦有礼的回答,弯下身捡起一枚花瓣,呢喃道“是否真的成了落红,才能护花?”
顾拥雪望着眼前的男子,说道“天下人做天下事,一代绝唱,天下绝唱,惊破春梦万生象,什么其实都无需介怀,我相信络公子会看透的。”
“浮生在此谢过千羽兄的指教了,浮生铭记在心!”络浮生对顾拥雪深深作揖,他开始越发支持玉笙寒将此二人留下了。
“一庭春色恼人来,满地落花红几片。不知三位的话题笙寒可否一介?”玉笙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三人身后,身边索阳抱着几坛酒,表情很是吃力。
“不介也介了不是?”络浮生故作不乐意的打趣道,而一旁的千吟已经帮索阳将酒坛放下,可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几坛酒,露出一副期待和满足的表情。
“笙寒,光有酒可不行,你不如弹奏一曲,让二位见识一下如何?”络浮生一副看好戏的架势,想把他留住可是要有些代价的。
“笙寒不敢献丑,不知二位在此方面可有研究?”玉笙寒顺水推舟将题目给了那二人。
“我是什么都不会,我家这位兄弟可是什么都精通的!”千吟立刻答道,生怕大家把算盘达到他身上。
顾拥雪一听,立即瞪了一眼千吟,想要开口拒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随即只是淡淡的回道“只是略知一二而已,谈不上精通!”
“千羽兄不必谦虚,不如弹奏一曲如何,笙寒不知可否有荣幸?”玉笙寒看顾拥雪的眼神更深,深邃的眼眸似是要看透些什么。
说话间,索阳已经很自觉的搬来一把琴放定,顾拥雪见状也不做推辞,上前坐定,纤纤细指开始拨动琴弦。
络浮生和玉笙寒立刻听出她谈的竟是一曲《高山流水》,其韵悠扬,俨如行云流水,时而如云雾萦绕于高山之巅,时而如寒水淙淙铮铮细流于幽间。中间一段激越如万壑争流般跌宕起伏的旋律过后,音势又转为轻柔,宛如轻舟已过万重山,留有余波激石,间或轻叠微荡。一曲谈毕,二人皆不由的鼓起掌来。
“想不到千羽兄竟有如此造诣,浮生佩服,不知相较笙寒你,如何?”络浮生一脸自若的看向玉笙寒。
“笙寒在千羽兄面前自不敢称胜!”玉笙寒说着向顾拥雪微微一揖,却听顾拥雪说道“弄潇公子绝非浪得虚名,在下实在是班门弄斧了!”
“你们别在那里文邹邹的谦虚了,再不喝,太阳都要下山了!”却听一旁的千吟忽然大声说道,不知何时,他已经抱着酒坛独自喝了起来。
三人相视一笑,随即走过去,一人抱起一个酒坛。
顾拥雪正欲喝时,却听千吟凑过来小声的问“喂,你能喝吗?出了乱子我可不负责啊!”
“哦,或许你醉了我都还没醉呢!”顾拥雪突然一副挑衅的语气,惹得千吟顿时瞪大了眼睛,看来是小看她了呀!随即便见二人抱起酒坛都豪爽的饮起来。
四人任意谈笑着,恣意的喝着,不知何时,一轮圆月已经爬上柳梢,不知何时四人都已头靠头躺在地上,四人睁着迷糊的双眼,望着天空。
“举杯邀明月,对饮成六人啊!”千吟打一个嗝,又继续将酒望嘴里倒。
“芙蓉露下落,杨柳月中枢”络浮生缓缓吟道,随即闭上双眼似在幻想着什么,一副沉醉的表情。
“月色如浅唱,清景似流萤!”顾拥雪听完两人的诗后,也开口吟道,突然一股落寞油然而生,这种情景能否再有?只是那一瞬,顾拥雪的注意力被玉笙寒的声音吸引。
“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我就要有朝一日玉万家”或许真是醉了,玉笙寒才如此坦白的表露自己的心性,又或许是对他们自己本就无需隐藏。
四人随即都开怀大笑,又举起酒坛一饮而尽,不知何时,四人都带着自己的心事渐渐进入了梦想。
只是这一夜,到底几人清醒,几人醉?又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六
第二日,三人皆在索阳的叫声中惊醒,玉笙寒睁开双眼,没有好脸色饿看着索阳,却见躺在一旁的顾拥雪和千吟也都是一脸的睡意朦胧,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却听索阳嘀咕着“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几个人竟然就这么在这里躺着,这要是传出去,玉家不是成了人家的笑柄了。”索阳完全不顾现在玉笙寒的脸色有多难看,一边帮忙掸着玉笙寒身上的灰,一边继续唠叨“不是我说你,少爷,你早该学学络公子的,他可是一大早就走了!”
“你是不是忘了谁是主子了!”玉笙寒故作怒状看向索阳,索阳这才闭上嘴。这个络浮生,昨晚的状态根本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吧,他倒是逃的挺快。
“少爷,珊儿来了,她说她家小姐邀你去栖霞阁呢!不过我也没让她好过,她非要见你,被我硬是拦下来了,看她下次还敢不敢对我不敬?”索阳说的一脸的眉飞色舞,却发现整个园中早就没有人了。他气的跺了跺脚,向玉笙寒那边跑去。
玉笙寒洗漱换衣后,邀顾拥雪和千吟一起用了午餐,随即三人竟一人捧了一本书在园中坐着看起来,玉笙寒无意间瞥一眼顾拥雪,那股静态的优美,如天边的云,散发着不可触及的柔美,玉笙寒嘴角微扬,眼睛又转回到书本之上。
片刻之后,千吟终于没了耐心,站起身,找一旁的索阳玩闹,闹着要和索阳比武,吓得索阳躲闪不及,两人闹着,完全不顾及旁边两人看书需要安静的氛围,不过那二人似是完全不受影响,依旧眼不离书。索阳终于被千吟缠的不行,跑来向玉笙寒求救,玉笙寒却不理他,继续看书,索阳挠头,不知道该做什么,突然他想到什么,立刻拉着玉笙寒的袖子说道“少爷,你忘了吗?我们今天要去栖霞阁的,我们现在去吧,让人家小姐等着,总是不礼貌的。”索阳说着,就要拉玉笙寒起来,却见玉笙寒完全不动,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埋头看书。索阳见状不知该怎么办,却被千吟环住脖子,生生被拖了过去“你傻啊,哪有去那种地方白天去的,真是不解风情啊,你还是专心和我玩玩吧!”索阳彻底放弃,很是笨拙的躲闪着千吟的进攻。
片刻后,突然间玉笙寒站起身,进房换了一件紫色的锦袍,索阳知是玉笙寒要出门了,自己算是得救了,少爷还是心软的,终于要救自己了,索阳想着连忙挣脱千吟,跑到玉笙寒身边。却见玉笙寒走到顾拥雪面前说道“千羽,此行你与我一起如何!”
此话一出三人都惊愣的看向玉笙寒,顾拥雪放下书看了一眼千吟,淡淡的点了点头,此时的索阳却感觉被什么深深的打击到,他泄气的锤了千吟一拳,却见千吟一副“你死定了”的样子看着索阳,索阳已经无法去考虑玉笙寒了,现在自保为上,索阳撒腿就跑,千吟哪会饶他,立刻追了上去。
二人见状相视一笑,随即并肩而行。
七
二人并肩走在紫烟湖畔,顾拥雪突然停了下来,望着湖边一位垂钓的老者。
“你也想垂钓?”玉笙寒也停下,朝着她的方向望去。
“不是,只是,小时候,师父常让我垂钓,以锻炼我的耐心和心性!不知此时师父如何?”顾拥雪越说声音越低,似是沉浸在某些想法中,自己出来已经四年了,师父不知现在如何,是否是到了回去潜心修行的时候了?
此时,一阵风刮来,吹起顾拥雪额前的发,显露出她眉间的那一点朱砂,顾拥雪有些慌乱的想要将头发重新遮盖住,却见玉笙寒的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抚上她的眉,顾拥雪在那一刻怔住,好像所有的思想都停止,她只是站在那里,随即她听到玉笙寒轻柔的声音“好美!”
顾拥雪听后,思绪也渐渐恢复过来,她慌乱的想澄清自己的立场,却抬头发现玉笙寒此时只是怔怔的看着湖面的粼粼波光。顾拥雪说不清自己是否有些失落,她随即收拾自己的慌乱,将头发理好,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继续前行吧!”
二人随即又并肩前行,去栖霞阁本有一条安静小路可行,当二人站在路口时,发现,小路竟挤满了人,玉笙寒轻笑了一声,随即引着顾拥雪向那条喧闹之路走去,走到街中间时,却发现四个农家人打扮的人举着斧子就要向他们砍来,顾拥雪知玉笙寒不会武艺,便拉着他轻巧的躲过。那四人见状,握紧斧子,竟在大街上哭了起来。这样引得许多百姓围观。玉笙寒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步问道“不知我们何处得罪你们了?”
其中一个人对玉笙寒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向围观的百姓哭诉起来“大家评评理,当朝宰相玉笙寒,昨夜,跑去我们村,抢了我们的钱财不说,还烧了我们的房子,可怜我们四人的妻子长的有几分姿色,玉笙寒起了色心,也被他们抢走,可怜我们的那几个孩子啊!今天不能夺回妻子,手刃这个贼人,我们也不活了”那人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惹得旁边的百姓有些也鼻子开始酸酸的了,他们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玉笙寒和顾拥雪,还有人甚至已经在咒骂他们了。
玉笙寒听罢,也并不慌张,一脸的泰然,他走到那个男子面前问道“哦,你说是玉笙寒抢了你们的妻子,烧了你们的房子,那你想必是看到了玉笙寒喽,那你说,我们谁是玉笙寒?”
那人本是很有把握的要回答面前这人就是玉笙寒,但他看了一眼后面的人,也是俊逸非常,气质优雅,衣着虽然简单,但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让他震慑,而且即使那衣着简单,对他们来说也是上好的布料了。他有些犹豫,不知该选谁,却见玉笙寒又靠近一步,紧逼他而来,他有些紧张的指着玉笙寒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化成灰我也知道是你,玉笙寒!”
玉笙寒听罢,回头看向顾拥雪,含笑说道“玉公子,他竟然说是你呢,你说该怎么办?”
“连人都认错,那只能说明……”顾拥雪立刻明白玉笙寒的用意,顺着他的接道。
“不是,不是,我记错了,那人才是玉笙寒!”那人见状立刻改口道。
“哦,是吗?可是怎么办呢?我身上就有证明我是玉笙寒的证据呢,要不要,我把官印拿给你看看啊!”玉笙寒说着,手伸进袖中,作势要去拿些什么。
那人被他们耍的不知如何是好,而旁边的百姓也在议论纷纷,开始怀疑起他的话来,他一时有些气急败环,抓起斧子,就要朝玉笙寒挥来,顾拥雪见状立刻飞身而来,环住玉笙寒的腰闪开,由于距离很近,顾拥雪的头发竟被那人的斧子砍下一撮来。
顾拥雪放开玉笙寒,上前从四人见穿过,随即又回到玉笙寒旁边。
“我知是你们贫穷,才想了这法子来讹写钱财!”玉笙寒站定后,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走上前,每人手上都塞上几张银票。
那四人拿着银票皆不停的点头,眼中的泪不断的流。
“拿着这些好好过日子去吧!”顾拥雪上前一步说道,随即他四人着了魔似地拨开人群拼了命的跑离。现场的百姓都拍手称赞玉笙寒是位好宰相。玉笙寒含笑着向众人作了个揖,顺手将那一缕青丝拾起握在手中,随即拉着顾拥雪离开。等离人群足够远时,玉笙寒停下脚步看向顾拥雪,问道“你做了什么,竟让他们如此?”
“只是点了几处穴道,和用内功传音给他们而已!他们皆是贫民百姓,这样便足以吓到他们了!”顾拥雪淡淡的说着,脚步却并未停下。
“谢谢!”玉笙寒将那青丝藏于袖中,随即几步追上顾拥雪的步伐。
此时却见顾拥雪停了下来“这一切你早知道是不是,所以,你选择邀我同行?”顾拥雪话一出口便觉后悔,自己这是在干什么,不该问这些的,难道是想要一个解释吗?
玉笙寒回头看了一眼顾拥雪,对她笑了一下,随即继续往前走。这算是默认吗?那么他究竟是一个怎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自己是不是也会被他算计在内?顾拥雪想着,二人却已来到栖霞阁的门口。珊儿似乎一直在等着他,见玉笙寒一到,立即迎了上来。
“告诉你家小姐,有些不可为,她该把一些事情看清,玉家的大门永远为她而开!”玉笙寒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他说完后,便转身离开,顾拥雪见状跟了上去,一路二人无话,一直到玉府。
八
二人进入玉府后,索阳和千吟便迎了上来,询问当时的情况,索阳还在抱怨着玉笙寒没有带他同行,否则肯定能给那四人狠狠的一击。而千吟则看向顾拥雪,她的表情告诉他,她心里似乎有些不好受。他看了一眼玉笙寒,没有说什么,便拉着顾拥雪回房。
“发生什么了吗?”千吟语气有些急切。
“没有!”顾拥雪坐定,眼睛只是看着桌面。
“你再不说,我就直接去问玉笙寒了,够不够朋友啊,你!”千吟似乎有些生气,将长剑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眼睛似乎放着光,死死的盯着顾拥雪。
片刻后,顾拥雪终于妥协,抬起头看向他,“千吟,你该相信我,我能处理好!”
“那就好!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啊,别老放在心里!”千吟因她的表现终于感觉释然,随即换了个姿势说道“这事是不是和紫蝉有关?”
“恩,我们都想到了!”
“我们?也就是玉笙寒也知道了,不过他们也的确做得太笨了,有几个人知道你们会去栖霞阁,还偏偏只能走那条大路!”千吟说着自己的看法,却发现顾拥雪紧紧盯着他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
“我只是关心你啊,我保证,我只跟了一段路就回来了,我是不放心啊,万一你被他拐跑,怎么办?”
“我说过,有些事我能处理好!千吟,我不是孩子!”顾拥雪说这话,发现自己只是试图在说服千吟,而不是生气,也许一直以来,千吟对她都太过于宠溺了,她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不然以后到了分别,只会更添几分离愁与不舍的,她也该努力让自己对他不能太过依赖的。明明已经注定会离别,又何必让二人更深呢!
“知道啦,对你我哪有什么不放心,我是对他而已。不过你准备怎么办?要继续帮他吗?”千吟借机靠近顾拥雪而坐,眼睛仔细的扫视着那张清丽的脸,只觉越看越不够。
顾拥雪终于被他看的很不自在,淡淡说了句“我想再看看,不过应该很快离开!”说完后,站起身,环抱双臂,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千吟无奈的站起身,执剑离开。顾拥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只是转念又想起了玉笙寒那张令人捉摸不透的脸,脸色稍稍暗淡下来,她给自己定了个期限,那也是师父对自己的期限,那时,她就离开。
入夜,冷月高挂,寒星点点,斑驳的疏影,随着风而晃动,树下,一男子负手而立,背对着后面的两名黑衣男子。只听那男子的声音冷冷的响起“老二你将那四人解决掉,还有将栖霞阁一事办妥,老三,你进宫一趟,将此物放于皇后寝宫,并对皇后说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使过去快二十年!”
两名黑衣男子听罢后,飞身消失在黑夜中,那男子依旧负手而立,抬头望着那寒月,眼角泛起一抹冷冷的光。
窗外月夕夕成玦,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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