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同人]洁癖——终身误续篇

　　“哎，爷，您这大半天上哪儿去了！”龙文章刚走进院子，孟烦了便瘸着腿飞一般迎了出来，又疑惑地想起，“不对，您这是一晚上都没回来吧……嗯嗯，在虞大少那儿过的？”
　　龙文章不理他一脸的暧昧，径直向前走，扬了扬手中提着的物事，“我上祭旗坡了。”
　　孟烦了几步走到他前面堵住他去路，侧头盯着他仍有点发肿的嘴唇，阴恻恻笑道，“咱师座也忒不通人情了吧，那山上可冷——嗯，那个，咱师座不是怀上了孽种，想吃点啥酸山果吧？”
　　龙文章手中的竹棍呼啦在了他的支撑腿上，小瘸子夸张地踉跄一下，趁机拽住他衣袖，神经兮兮凑近了脸，“爷，我看这虞大少有点魔障了……今儿一大早他差人把我叫去，你知道他在干嘛？——跷着腿坐院子里晒太阳呢！别说这天儿根本没太阳，就算真是冬日暖阳，您想过咱师座能有这模样？还有，你知道他叫我干什么吗？”
　　见龙文章成功被他的新闻吸引得一脸呆滞，小瘸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几本线装书，得意地哼哧着，“他知道咱老孟家的书房，向我借书呢，只有一个要求——闲书！……哎，咱虞大少现在不像少根筋，倒像多了根筋——邪筋！不是您又掰他怎么着了吧？”
　　龙文章拨开他，慢悠悠向屋子走去，小瘸子一直跟在他身畔叨叨着。虞啸卿回来了，所有人死气沉沉的日子显然都被晃荡起来。
　　“哎，爷，你知道我家孟老爹的规矩吧，他这书是不外借的，就算特给面子那也得一册一册地借……可现在，咱这老爹也开豁啦！见我钻书房还特高兴，见我往外拿书也不拦着，我啊，现在终于比他那一屋子死书值价了！还有，你知道咱迷龙大爷吧，和他婆娘每晚那动静儿可是比拆房子不差多少，可咱嫂子说，他们挨骂的次数比以前少多了！我告诉你吧——咱爹啊，如今也是个好爹了！那么大阵仗咱们没死，这就是翻新个做人了，咱们现在都是那新人啦……”
　　“行了，什么书？”龙文章终于打断了“新人”小瘸子的新世界演讲，在自己床上拿了件干净外套套上。
　　“哦，正要说呢，小太爷找到好东西了——看！”孟烦了喜气洋洋地举起几本传统线装书中的一本异类——书页不是从左翻，而是从右翻的——一本边角发黄的外文小书，“这宝贝！我爹当年留学英国时追潮流买的，正宗德文原版《少年维特之烦恼》！”
　　“德文？！”龙文章翻了他一眼，“虞大少懂德文？”
　　“不知道，不过我看他是一德械迷，没准连带着也把德语解决了。”孟烦了笑嘻嘻把书都塞进他怀里，“喏，给你个讨好机会，你拿去给他吧——现在不定还在院子里晒那不见鬼的太阳呢……”
　　“讲什么的？”龙文章却瞪着那洋书，翻看着里面的插图，“不是他妈的小黄书吧？”
　　“哟，您这审核也忒没水准了吧，怎么着，就只准您看那些下三滥的书，还不给咱虞大少一个长见识的机会？我老爹压箱底那些荤笑话抄本我可还没拿出来……”
　　“没收了。”龙文章直接把小书往兜里揣。
　　“别介呀——我说团长您还真是地道土老冒啊？敢情除了这中华文明宝库，这洋人的玩意儿你都瞧不上眼是吧？别丢人了——这好书！德国大作家歌德的成名作，讲一个唯美爱情故事，特纯洁，特适合你俩，真的，别藏着掖着，给虞大少献上去，没准能得一香吻！哎——”
　　龙文章手里的竹棍又是一个呼啦，“啪嗒”打在他腿上，孟烦了这才注意到龙文章提在手里的是一根青翠竹杆做成的手杖。
　　“这啥呀，打狗棍？——你昨儿一晚上上山折腾到这时辰就为这玩意儿？”孟烦了毒舌成习惯，不留神捎带着把自己也骂了。他拿过竹杖提在手里掂量着，丁字型的简单手杖，切口和竹节处都经过打磨，称手而光滑。
　　“虞大少脚伤了，拄这比拄小李子安全。”龙文章从他手里拿过竹杖，孟烦了回过味来时龙文章已经走出了院门。

　　孟烦了没有说谎，虞啸卿果然称得上高调地在院子里跷着腿喝茶，虽然穿着他那整齐的军装，却没有套穿骑裤和军靴，腿上搭了张小棉毯，跷在小凳子上的脚穿着白袜黑布鞋。
　　虞啸卿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他，因为正埋头翻看着膝盖上的书，和半蹲在他身边的军官聊着天。身姿挺拔笑容灿烂像小狗般趴在椅子扶手上指点着书页的俊秀军官，正是唐基口中的“超级新秀”，龙文章他们的救命恩人——米奇。
　　虽然时近正午，天空却没有阳光，一丝儿都没有，龙文章却仿佛被某种光线刺到般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光线中的两个人只让他涌起一个念头——般配！
　　一样的挺拔一样的光彩，般配的家世般配的学识，不止是般配，而是绝配！
　　垂着眸子带着一贯专注表情的虞啸卿姿态透着从未有的放松——无关家国无关情爱——他龙文章永远做不到的，让一支凛凛钢枪发散出的平和恬淡的放松。
　　“啊，龙团长！”先看到他的是米奇，他从来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让男人长一对那么糟糕的梨涡。随着米奇的招呼声从书本中抬起头的虞啸卿失去了那份放松惬意，他甚至听见了空气突然收缩般的咔嚓声。
　　“虞师座这不养伤吗，闲着没事，我给他拿了本美国的军械杂志过来。”米奇笑着，瞅了瞅他手上的线装书和青竹手杖。
　　“我是停职待调查。”虞啸卿微微生硬地纠正。以他和米奇相处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两人显然不是新交，而是旧识。
　　“哈，随你怎么说！对了，龙团长，我这是来请示虞师座今儿晚上举办一个小型圣诞酒会，你也和部下来玩吧。”米奇走近龙文章，从他手里拿过那几本书，不一刻，如获至宝地叫了起来，“哎哎——莫非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孤本书？”
　　“师座，我家副官让我带过来的。”龙文章笑笑，转向了虞啸卿，把手里的竹杖递过去，“这个是我做的。”
　　虞啸卿接过竹杖，把膝盖上的书递给了龙文章，“你不是也喜欢枪械吗？杂志借给你看。”
　　“哈！这书——”那边的米奇突然笑起来，捏着那本德版小洋书走过来，递给虞啸卿，“少年维特的烦恼！”
　　“有什么问题吗？”龙文章莫名有点紧张。
　　“嗯，没问题，嗯哈，哈哈——”米奇揉了揉肚子。虞啸卿没出声翻看着书。
　　“师座看过？”龙文章垂目看虞啸卿。
　　“没看过这版本的。”
　　“哦，那师座看过什么版本的？”
　　“英文版的。”
　　虞啸卿说完，终于转头瞪住了一直憋不住发出“噗噗”声的米奇，“有什么好乐的！”
　　“龙团座啊，”米奇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一把搂住龙文章的肩头，“这可能是你家师座读过的唯一的爱情小说了，哈哈——十年前，在美国，陆军军官学校——就是我送他的英文版！啊哈，比这个精美多啦，哈，啊哈哈——”
　　龙文章不明白这事有什么可乐，但不得不承认这个扶在他肩头笑得打跌的男人有一种天然的感染力。
　　不同于虞啸卿端庄的威慑力，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却有着同样致命的吸引力。
　　“不好意思，龙团座——唔哈，你，你知道这书讲什么吗？”身畔的笑脸仿佛阳光穿透层云，“那个，我告诉你啊，是说一个少年爱上了心仪的姑娘，爱得那叫一个忘我……可这姑娘已经和别人订了婚，后来这个郁闷的年轻人就举枪殉情了……”米奇的脸晴转雨地皱出一个夸张的欲哭无泪表情，“我呀，当年基本就是维特的下场！——祝你好运啦，龙团座！”
　　龙文章的心嘎嘣一下，望向了脸色微微发青的虞啸卿。

　　2009-10-11／01:42
　　池塘于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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