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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乡来客埋孽种
“环姐姐不知去向何处,到处也寻不见她。”
萧容听见束燊的话后想了一会,道:“如此一说,我也有些日子不见她了。”
“那夜我见她独自一人坐于秋千上,莫不是引乡愁了?”易琴眯着双眼仔细想着。
“哪夜?”
“便是画蝶姑娘寻着白狐那日。”
画蝶听到自己的名字,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转念一思,似乎找到了灵根一般,微微睁大双眼。“是了,那夜梨花散了一地,我正待去浴花,忽却听见有人在那啜泣,我当是如我这样的痴人,不曾想是平日如此开朗之人。后来海棠催我就寝,也不曾细看。”说话间柔和地眨着双眼,不时蹙眉,宛如细品口中的话语,雅淡有天然之志。
“这就没错了,常人见那梨花纷飞也难免不露戚戚之色,何况环姐姐从小与亲人分离——”一阵轻吁短叹间,慌慌张张又跑来两人,这回可不似前个那般莽撞。
来人也不陌生,是东谷双姐妹玉兰和海棠。来头那个一气儿就把事情说完。原来这进贡之人大多来自波斯,服饰与这儿大相径庭,可这回来的人却并非如此,是几个误打误撞的江湖人士,本来幽蝶谷中就有规定不准让外乡人进来,但出于今年是进贡年,也因此网开一面请其进来。
“这……可要好好招待了。”萧容眉宇间虽是淡了几分喜气,不过依旧没有平了那份期待之心。转口说道:“玉兰你快去请南中婆婆过来,海棠你准备好茶水,对了,万不可将茶末子拿来搪塞,就用往年进贡来的西湖龙井和环姑姑冬日里在西禁埋下的雪水吧,易琴你与几个小厮去请客人们进来,虽不是珍贵主儿,但也不要失了我们的礼!”
“嚯!几个不识好歹的江湖脏人,也用得着如此?!”易琴抱着双臂懒懒地回答,表意不去。
“来者便是客,左一句不识好歹,右一句脏人,在干净的人也被玷污了。”
“易姐姐这话实在,外人总是不干净的,他们玷污了我们这儿的仙气才是,怎好倒过来比喻!”玉兰也在旁说着,语气里明显的不屑。海棠显然也站在她一边,无所谓地坐在栏上,没有起身之意。只是一旁的束燊一副奇怪模样,眼波流转于眼前三人之间,表露不容置信的神情。
萧容听后只好嘀咕几句也就作罢。“那不要冷落他们才是,好姐姐,你们也不要丢了面子,如此固执了……”
画蝶起初见萧容这般招待的话语也有些许的反感,但听闻玉兰的话后,后者的厌恶感更强些,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只好欲言又止,本想按弦取音,却不知右手早已在琴弦上一拨,心中抑郁发泄在上面。
“铮——”
这一音极高,弦几乎快被拉断了。周围的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画蝶。画蝶更是奇怪这一声为何如此之重,勉强扯出笑容示意歉色。
“姐姐可伤了手没?”萧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紫砂壶,“砰!”的一声连茶带水都摔于地。只见他端着画蝶的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地察看,才刚那份喜色也抛之脑后,心扑扑直跳,发现无恙后才稳心。
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众女早已被他的举动笑得花枝乱颤。易琴指着画蝶说道:“容儿疼妹妹也不曾这般,活像宝似的。画蝶姑娘,改日我们都叫你宝妹妹如何?”说话间她发间那白玉镶嵌的铃铛串儿摇晃不定。捂着肚子弯腰靠在海棠身上,海棠有意推攘她,两人你一推,我一靠玩闹在一起,全把要紧之事忘却在一边。一旁丫头也哄笑起来,剩下萧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束燊勉强微笑地看着正在嬉戏的她们,不知所措地扯着手指,目光却紧紧锁着易琴头上的金钗。回过头来再望向自己朴素的一身,口中滋味由淡变苦,涩味难忍。画蝶只觉脸颊有些疼烫,面似桃花拂水,害羞地侧过脸去。好在环琰不在,不然定又被她奚落一番。
————
幽蝶谷外。
“姑娘,在下无礼冒犯来此,实是得罪。但朋友性命堪忧,只得求贵谷方便,容我们暂息片刻。”
只见形色不一的几个人站在谷外,其实也并非丫环口中的莽夫,只因长途跋涉身上显得狼狈些。说话那人可谓温雅之至,一袭白衣衫洋洋洒洒颇带有翩翩公子之色,神容谦恭又不失风度,语句委婉又不少凛冽。只因刚从乱棘丛中挣扎出,那白衣略显得破旧,中间还带有些许凌乱的枯叶,不过话说回来,单凭他唇若朱涂、面目秀朗的形容,那些个王侯将相再怎么高贵显达恐也要为此自惭形秽。
“谷中有令,我谷不许外人进入,公子之言,决难从命!”只听得一尖锐的女声从谷中回应过来,忽远忽近,众人只觉耳边余音阵阵。那声音惊得眼前四潭泛起层层涟漪。
这谷说也奇怪,门前竟摆有风格不一的四潭,诡异离奇。最靠边的那个潭水萧索凄凉,毫无生气,奄奄只剩残荷落叶这一息,潭水更是绿得发黑,似有数十丈深,众人只觉心胸压抑,各个掩鼻避之。邻边那个略有些起色,全石以为底,碧绿荷叶层层铺展、轮廓分明。若喻为女子,必是小家碧玉那档次。但过于的狭小,让人心胸豁然不得,无心观赏。正中则个就适时应节了,正待盛春,荷花含苞欲放,绿叶上一株花,白瓣上一点红,犹如含情诗客,在次景中独领风骚,闻水声,如鸣佩环;看美景,如置仙境。偶有鱼儿跃出水面,搅得满潭皆是碎银,让人意趣蓬发,好不快活!处在最右边的景色更显奇丽,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绝世赞美果不夸张。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时而佁然不动,时而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可惜美景虽美,却使人安于现状,无所事事。
看罢四潭,众人内心起伏不定。四潭皆扣人心,神奇得很。潭后数十根藤条从天而降,纵横交错,直拦住去路。细细看时,藤条上皆刻有奇花异卉,精致圆滑,凹凸分明。那藤条紧密相交,丝毫空隙也不容透过,谷中何样皆不知晓。只有缕缕青烟弥漫在四潭之上,扑朔迷离。大路由白色细沙铺成,日光下彻,晶莹闪烁。
“若再不医治,朋友必不保性命,我每怎可袖手旁观。若能相助,定感激不尽。”
“快些离去,休要在此强聒不舍。”凛然不可侵犯的语气如同重千斤的石块直压过来,众人见其这般,纷纷嚷道。
“常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少年快支撑不住了,姑娘,积点善德吧。”一老妪扶着奄奄一息的少年着急地喊道。
“是啊,姑娘,若能相助,我吃素念佛必保姑娘长生不老……”
“人非草木,怎恁般无情。”乍得仔细一看,原是位爽朗女子,冷声冷调,好不冷艳!
“什么鸟谷,我直冲进去看她如何!”一位结实后生不待众人阻止,抡起大刀大步流星地冲将过去,踩得白沙步步作响。刚拿起大刀往藤上一砍,只见藤条慢慢渗出浓汁来,色泽与第一个潭水一般。随后又膨胀起来,与刚才无异。
“阿弥陀佛,这是仙地。大过大过,万不可如此莽撞触了仙人。”老妪见此状深怕怒了神仙,立刻虔诚念起佛来。
“我不信这套作虚的。我倒要看看是你的烂藤条厉害,还是我的祖传宝刀锋利。”说罢,便龇牙咧嘴地乱砍一番,可尽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谷门依旧不见有何异样。只见他甩开大刀,鼓足气儿,眼珠直逼那藤条,单膝跪地,手掌狠狠往地上一按,众人只觉天摇地坠,分不清东西南北,可那四潭竟连一阵微波也不曾起,依旧鱼游花开,惊得众人各个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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