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夜长歌

　　（十六）
　　昭德宫里挂满了白色的布，风吹过，白布飘起，总让我想起母后轻轻走过的裙裾。

　　存帝，我的长皇兄，在那次血溅朝堂的事件后，每次看见我都是一种奇怪的眼神，如同看一颗长久长在心头的刺。但不知为什么，日子反而平和了很多，也许他还没有想好怎么让我死得冠冕堂皇吧。

　　每天夜里，我独自一人坐在昭德宫的屋檐上，抬头仰望天上的星辰，不知，在明天，属于我的那颗，是不是也会坠落……我看见蝶舞姐姐每天站在我看星星的屋檐下，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问。我坐在那里，她就一直站在那里。我离开，她也离开。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今天可能是最后一个陪你看星星的夜晚了。皇子，我不懂星象，也看不懂命运，属于我的星辰是卑微的，纵然可读心，却改变不了这残败的江山，也改变不了险恶的人心，甚至改变不了我自己命运，但我相信，我总会改变一些东西，改变一些人的心灵。不是吗？”说完，蝶舞姐姐蹁跹地离开了，纤尘不染。
　　我愣了一下，回房睡觉了。那一觉似乎睡得很沉，很沉。应该是在梦里吧，我看见父皇，母后，缘灯爷爷，舅舅，还有蝶舞姐姐远远冲着我笑。我走过去，只是一片雾，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醒来的时候，看见掌灯姐姐似乎很惊喜：“皇子……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了，吓死我了。”
　　三天？
　　我并没有生病，怎么会睡三天呢？
　　掌灯姐姐继续说：“殿下啊，肖上人要成皇后了。今日是大婚之日，朝臣们都上殿祝贺，你却一直没醒……唉……不过奇怪的是，今天长风长老好像也没有去……噢，这有他的一封信，说是让你给肖皇后的。而且说今晚一定要送到。”
　　掌灯姐姐还要说什么，我没等她说玩，就起身走了出去。

　　昭德宫里的白布还未揭去，其他宫殿处处却已经红灯高挂，红缎飞扬。
　　蝶舞姐姐喜欢素净的白色。
　　她应该在皇帝寝宫。
　　我怎么可能进去呢？长风哥哥给了我一个难题。

　　但是鬼使神差，我去了昭德宫。
　　一进去却发现有一袭刺眼的红色悬在大厅中，好像是某个人。来不及多想，借用了风的力量，让风卷着这袭红色轻轻落在地上。落在地上时，她剧烈咳了起来。我走过去，看到那张苍白的脸孔——竟是蝶舞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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