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

　　第二十三章
　　第一节
　　岳阳湖的南边，有一座宅院。
　　宅院虽然不大，但布置得齐整。尤其是后面的花园，种满了梨花。花开的不俗，风吹过，落英缤纷，煞是好看。
　　那宅院从来也不开门，也几乎没有来客，所以甚是幽静。

　　一个身穿粉红色宫装的女孩子，挽着轻巧的发髻，站在梨树下发呆。
　　“梨花开了啊。”她抬头，叹了口气，“所以，人才分开了，对不对？”
　　回答艾无涯的，又是一阵微风，以及一地的残红。

　　屏退左右，凌灵漆走了过来。
　　“你又在想着谁？你哥哥，还是别的谁？”凌灵漆问道。
　　艾无涯擦了擦眼泪，扭头不说话。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心思，你是第一个。最好……不好让我发怒。”凌灵漆低着声音说，黝黑的脸沉了下来。
　　“你是不是在想着那个小白脸？”凌灵漆问道。男人长成那样，还有脸活着，真是鄙夷。
　　“木哥哥才不是小白脸。”艾无涯大声反驳道。
　　凌灵漆觉得这样的对话好白痴，就沉下脸不说话。

　　“你再说一句木哥哥的坏话……”艾无涯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试试看！”
　　“反正，三日后就是良辰吉日，我们拜堂。你最好乖乖的。”凌灵漆说道。
　　“我不要跟你拜堂，好不好?”艾无涯哭道：“你不要喜欢我好不好？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啊。”
　　凌灵漆看着她的小圆脸，愤怒的大眼睛，气鼓鼓的嘴巴。回答不出来。半晌才说道：“难道，我给你名分，你还不满足吗？”
　　他以前的女人，都只要名分的，好像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他还以为对女人来说，这很重要呢。

　　哎，真是鸡同鸭讲，艾无涯挫败得蹲下来，又站起来，问道：“凌大哥，我问你，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呢？”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知道不知道，自从我看过你，我就梦见你好几次。我第二次看到你，我就告诉自己，我要这个女人。”
　　他伸手去拉她的手，说道：“以后你休想逃走。”
　　艾无涯甩开他的手，说：“我不会弹琴，不会绣花，煮起饭来会吃死人，我也不会武功，我长的也没有很漂亮。凌大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凌灵漆阴沉着脸笑了，艾无涯今天跟他说了好多话，这是个好现象。
　　他一直认为她跟他沟通不良，这样会不利于夫妻感情。

　　“我不知道，我还想问你呢。你那么喜欢那个小白脸，你喜欢他哪里？”凌灵漆问道，“因为他长的俊？”
　　艾无涯看着满地的梨花，叹了口气，回答道：“我跟你讲，你慢慢听哦。如果你要是听了很感动，放我跟木哥哥团圆，好吗？”
　　凌灵漆看了看她期翼的大眼睛，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恶劣的环境里生活太久了，对人性产生怀疑，才会喜欢上这个单纯的小傻瓜。
　　他含混得嗯了两声。
　　艾无涯开口说道：“我小时候，爹娘就死了。我一直跟着哥哥。十年前，大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失踪了，不过他常常这样，一会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我也常常是一个人。过了两个月，他又回来，但这一次不一样，一起来的，有赵大哥、小丐哥，还有木哥哥。我们一起，去了云南。”
　　“我很喜欢云南，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四季如春。”艾无涯笑了笑，说道：“可是我哥哥喜欢练武功，不喜欢照顾我，还是会常常失踪。只有木哥哥，他对我很好。虽然他身体不太好，但是他总会逗我玩，怕我不开心。端午节、中秋节、元宵节什么的，常常只有我们俩一起过。”艾无涯眼神飘忽，望向南方，仿佛那里，就能够看得到记忆里的云南。
　　凌灵漆忍耐得听着，虽然他不喜欢艾无涯说的内容，但他喜欢听她的声音。
　　“有一次，我放风筝的时候，不小心摔到湖里，是木哥哥救了我。他身体不好，为了这件事情，他躺在床上修养了三个月。后来，他去学游泳，无论夏天，还是冬天，他都会坚持。他说，这样就能够保护我了。”
　　艾无涯的眼泪滚了下来，她擦去，继续说道：“木哥哥的师父对他很严格，老是让他抄很多很多的方子，他为了白天陪我，晚上才抄方子。这些我都知道。我很笨，老是被哥哥骂，只有木哥哥才会为我说话。他会为了我，跟哥哥打架。”
　　眼泪越来越多。她停了下来，擦眼泪。
　　没有察觉到听的人，已经捏紧了拳头，开始愤怒。

　　“很早以前，我跟木哥哥约定好的，以后再也不分开了。”艾无涯看了一眼凌灵漆说道：“我们已经约定很久了，比你来的早，所以对不起，凌大哥。”
　　“可是，慕容沐后来，并没有很珍惜你，他也保护不了你，不是吗？”凌灵漆冷笑道。
　　“很多人都这么说，可是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艾无涯自豪得说道，“木哥哥有保护一个人的本事，就会全部用来保护我，如果有保护半个人的本事，也会全部用来保护我。他身上有的，会全部拿来给我。”
　　艾无涯说道：“他虽然话不多，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是我全部知道。而且，我相信，我会等到他跟我说的。”
　　她眼神清亮，那么坚定得看着他。提起慕容沐，她多么自豪，多么美丽。
　　凌灵漆没有因为受到感动而放了她，反而妒忌得发狂。

　　拥有一个女人的爱，并不难得。
　　拥有一个女人的全部信任，却很难得。
　　而艾无涯，显然陪着命去信任那个叫慕容沐的幸运儿。

　　凌灵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按住她的后脑勺，往她的嘴里压去。
　　艾无涯没有预料到，吓了一跳，挣扎起来，咬伤了他的舌头，但并没有让凌灵漆退缩，他在她嘴里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凌灵漆抱着她，对她一字一句，低声吼道：“我会把婚礼，提前到明天！”说完，一把将她扔在地上，转身而去。
　　艾无涯坐在地上，呆住了。

　　第二节
　　赵丁几几个人来到这座别院的时候，呆住了。
　　他们预想过很多很多种情况，但是没有想到，会碰到人家在办喜事。
　　而且看来，已经拜过堂了，新人恐怕已经送入洞房。
　　凌灵漆的手脚，未免也太快些。

　　“我说不要晚上来的！你看，喜事都办完了！”艾无恨跳起脚来。
　　“等等！让我想一下。”齐小丐想了一下，说道，“难道是凌灵漆娶了无涯？”
　　“不然呢？！”艾无恨继续跳脚。
　　赵丁几不说话。

　　在屋内吃喜宴的人，看见他们三个杵在门口，就好心招呼道：“来吃喜宴的吗？进来吧进来吧？”
　　“这位大爷，不晓得新郎新娘是？”那位大爷看起来很好商量，应该不会是凌波岛的彪悍岛民吧？
　　“我其实也是路过的，噌一顿喜酒吃嘛！”大爷低声说道。
　　艾无恨无语，好心得劝导：“大爷，您还是回去吧，别吃喜酒吃出晦气来啊。”
　　“咦！”大爷生气了，“你这个小伙子真是，看你人模狗样的，怎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吃喜酒还能吃出晦气？”
　　“大爷，不知道新郎是哪位？”赵丁几问道。
　　“我也不晓得诶，”大爷夹了一口菜，说道：“不过新娘好像不太乐意，是被人抱着拜堂的。哭闹了半天，好像堂都没有怎么拜就被送入洞房了。”
　　“大爷，洞房在哪里？”艾无恨抓住大爷的领子开始摇晃。
　　可怜这位老大爷一口菜，上不去下不来，差点被活活噎死。他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咳啊咳的，想把菜咳出来。

　　三个人顺着方向跑入内堂。
　　第三节
　　内堂里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红色的新郎装，胸前戴着一朵超大的红绸花。
　　可惜，如果这人的脸上，一点喜气都没有。
　　而且看上去，简直气的想杀人。

　　“你们终于来了。”凌灵漆咬着牙，慢慢说道，“可惜，婚礼已经完了，没有请大舅子观礼，真是不好意思！”
　　“不要乱认亲，谁是大舅子！”艾无恨抢前一步，破口大骂道：“无涯呢？你把无涯怎样了？快还我！”
　　凌灵漆一拍手，屋内走出一群人，押着一个穿红衣的女子。那女子披头散发，当她的脸转过来的时候，众人才看清，她的左脸血淋淋得，被利器划了一道口子。
　　她的眼睛空洞呆滞，不是艾无涯是谁？
　　“无涯！”艾无恨心痛得一声大喊，却被赵丁几拉住了。

　　“你看看，那个小白脸没有来。你脸上的这一道，岂不是白挨？”凌灵漆抓住她惨白的脸，笑着对她说。
　　艾无涯已经吓呆了，没有说话。

　　“无涯……”艾无恨已经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凌岛主要怎样，才将无涯还给我们？”赵丁几哑着声音问道。

　　“还给你们？”凌灵漆笑道，“虽然艾无涯现在已经毁了容，不配当我的女人，但，毕竟我跟她拜了堂，已经是我凌某人的妻子。就算死，也要死在我凌家的坟墓里！还给你们，从何谈起？”
　　“你还是不是人？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跟我们的恩怨无关！”齐小丐吼道。

　　“既然说到我们的恩怨，”有人已经搬来一张椅子，凌灵漆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得说道：“那我就来谈谈我们的恩怨。”
　　“第一笔，”他慢慢说道：“你们骗了我们，骗了天下人。说什么求亲大会，只不过是你们设下的一个局。让天下人，为了你们所谓的宫主，丢尽了颜面。而你们，却借机在赌场上做局，几乎中原所有的赌坊，都被你们洗劫一空。”
　　赵丁几却笑了，问道：“包括你们降天楼的？”
　　凌灵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第二笔，梵花宫宫主在十年之前，将我的父亲杀死，你们梵花宫，欠我一条命。”
　　他竖起第三根手指头，说道：“第三笔，你们最不应该的，就是卷入私盐这件事情。求亲大会一案已经让你们吃饱，何必再管人闲事？劫持龙柏非，找到我这里，真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赵丁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若不是凌岛主你一件件得剖析，赵某真是没有想如此亏欠于你，真是惭愧之极。只是，”他伸手拿过齐小丐递过来的剑，慢慢说道：“第一笔，若非你贪心，如何会上我们的当？第二笔，若非你父亲先欲置我们宫主于死地，如何会死于非命？第三笔，你贩卖私盐，鱼肉百姓，就算我们不找你，天下苍生也不会答应。”

　　凌灵漆呵呵大笑：“赵公子真是口才了得。”说罢，站起来，大吼道：“关门！”

　　他的随从缓缓将极沉重的大铁门关上。
　　门声轧轧，艾无恨和齐小丐的额头上已经沁出冷汗。他们实在想不到，凌灵漆早就得到消息，在自家门口设了一个局，前面热热闹闹的酒宴现场，就是让他们麻痹，进而毫无防备得闯了进来。
　　赵丁几低声说道：“凌灵漆我来，你们负责他所有的随从。”话音未落，就流星一般往凌灵漆处飞去。
　　凌灵漆手持银铄一挡，逼近赵丁几。

　　第三节

　　虽然赵丁几曾看过一次凌灵漆跟欧若华的决斗，但他还是无法完全揣测得到凌灵漆的路数。
　　欧若华的武功已经不是寻常人所能达到的。
　　但赵丁几还不是。
　　两人拆了三十余招之后，他开始苦笑。

　　赵丁几只躲不攻，这让凌灵漆更是得意，心想：闻名天下的梵花宫的武功，不过如此。
　　今日一役，可以为凌波岛的武功正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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