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爱江湖

　　第二十章
　　第一节
　　说来，真的是话很长。
　　而且，令人伤心。
　　尤其是，伤有心人的心。

　　明亮的月光照在艾无恨的脸上，刺痛伤心人的眼睛，他索性站了起来，拿起剑，走到院子里舞了起来。
　　一套剑法舞完，怒气抒发了不少。
　　有人拍起手来。

　　艾无恨抬头一看，是齐小丐，便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齐小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你看前面。”
　　前面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顶着更深露重，抚着前面的长琴，陷入沉思。
　　“小木头，他怎么了？”艾无恨问道。
　　“你不也睡不着？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江晚晴。”齐小丐问道。

　　“说真的，你们丐帮有没有多余的酒？”艾无恨非常正经八百的问道。
　　“说真的，我们丐帮还真没有多余的东西，除了酒。”齐小丐更加正经八百的回答。
　　“那么，全部拿上来，今晚兄弟几个，不醉不归！”
　　“好！”丐帮帮主欢呼雀跃，唯恐天下不乱得将葛长老深埋在地低下的三大坛女儿红全部挖了出来。
　　这个葛长老，又没有生女儿，埋女儿红做什么，切！
　　当日给他喝光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伤心的人，醉的快。
　　三杯下肚，艾无恨开始舞剑高歌。
　　“什么意思，我一点也不懂？”齐小丐打着酒嗝，奇怪的问道，“小木头，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意思是：江晚晴，你凭什么利用我的感情？”艾无恨抓起醉倒在石桌上发呆的慕容沐的领口，对他吼道。
　　“无涯，你去哪了，我好担心啊。”后者抱着他，喃喃问道。

　　“原来你已经跟魏磊订婚了。跟我在一起说的什么，都是骗我的，说什么山盟海誓……等等，她有对我说过山盟海誓吗？”艾无恨偏头，陷入沉思。
　　“哎呀，不管了，喝！”齐小丐找到个机会开始灌酒。“哎呀，说真的，女儿红真的蛮好喝的诶。”
　　“晚晴，原来你喜欢的人是魏磊啊，原来，你是想跟我说龙柏非勾结降天楼，陷害魏磊的事情，才接近我的……为什么？难道我没有魏磊那个老头子帅吗？”继续抓着慕容沐质问。“咦，晚晴你变得好漂亮啊。”真是个美人，越看越漂亮。
　　“无涯，回来我身边，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珍惜……”慕容沐捧着艾无恨的手，眼含泪光。
　　两个人越靠越近，眼看就要铸成大错。
　　“你们在干什么！”晴空霹雳，两个人在嘴唇碰到之前，望向喝止住他们的人。
　　“老大，你来拉？”艾无恨傻傻得问道。

　　“半夜都不好好睡觉，在这里给我……”兄弟□□？恶！好想吐。
　　“你们在干什么？哪来的酒？”
　　“报告老大，”齐小丐打着酒嗝，开始出卖兄弟，“无恨说他要喝酒，我就把珍藏的老酒给他喝了。”
　　“为什么他们会哭着亲嘴？”
　　“一个以为对方是江晚晴，一个以为对方是艾无涯吧。老大，你要不要喝，酒香不错哦。”
　　“是吗？……好像是不错。”赵丁几闻了一下，“喂！我说过我要喝吗？赶紧把他们拉开，让别人看见了，还让不让他们活了？”
　　“老大，说真的，还是让他们哭一会吧。哭一会，就可以好好睡拉。”齐小丐说道，“小木头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龙柏非那边，一点无涯的消息也没有。无恨知道江晚晴其实是魏磊的未婚妻，而且现在也是音讯全无以后，心里也很难过。”
　　赵丁几看着抱头痛哭的两个人，心也揪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问道：“小丐，没有人看到龙柏非的那艘船上岸以后，人去了哪里吗？”
　　齐小丐摇头，回答道：“我已经将无涯的画像分给兄弟们了，他们看到，会报告的。无涯好可怜，兄弟们已经很熟悉她的画像了。”
　　赵丁几说道：“盯住龙柏非，只要他一出现，无涯的消息就有了。”
　　齐小丐点了点头。

　　慕容沐伏在石桌上痛哭流涕。
　　天下第一美男子的风姿荡然无存。

　　第二节
　　“洛儿，你轻点。”慕容沐的脸，被洛青陈手中的湿巾子蹂躏。赵丁几开口提醒道。
　　“真是活该！”无视倾城绝色，洛青陈将他的脸擦得微红，说道：“早干嘛去了呢？害得无涯小姐老是哭，真是活该。”
　　赵丁几摇摇头，叹气。

　　“无涯，是你吗，无涯。”慕容沐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丽人在为他擦脸，便伸手握住她的手。
　　“哎呀，呸呸，起开！”身着嫩黄色裙装的洛青陈，清丽的令人挪不开眼，只是动作依然粗鲁，七手八脚得甩开美男子的手。
　　赵丁几不好说什么，默默得将洛青陈拉到身后，轻声对她说道：“去看看厨房里粥煮好了没有吧。”
　　洛青陈恩了一声，低眉浅笑得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

　　吼，待遇真是差好多。

　　“哎，我的头好疼。”慕容沐坐了起来，在床沿上微微喘气。
　　生平第一次宿醉，滋味果然不好受。

　　赵丁几端着一碗药，递到他面前。
　　慕容沐默默喝了，依然闭目养神。
　　“小丐已经找到龙柏非藏身之处。今晚，我们就会去探探他的老巢。”赵丁几说道。
　　“你不用太担心，为了引诱我们出来，龙柏非不会对无涯怎么样的。”赵丁几继续说道。
　　“大哥，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慕容沐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赵丁几看着他，问道。
　　“我没有武功，又很笨，一直派不上什么用场。这次，还是无涯保护了我。”慕容沐睁眼，眼神空洞。
　　“小木头，这世界上的人，不是只有有武功的人才有用。这次，我们也是因为无涯，才得以全身而退。”赵丁几说道，“而且，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你的照顾，我们哥几个，早就伤的伤，残得残。”
　　“最重要的是，”赵丁几说道：“我们四个人，谁也不能少。”
　　十年来，不幸命运已经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但碰到彼此，也是非常幸运的吧。

　　慕容沐抬头看着他的大哥，赵丁几继续说道：“小木头，这么多年来，我最担心你。我知道你的心结在哪里，但解这个心结的人，必须是你自己。”
　　慕容沐点点头，慢慢说道：“大哥，对不住，让大家担心了。”
　　赵丁几笑道：“小丐偷偷把葛长老的女儿红挖出来，喝了个精光，葛长老现在正气的要跟自己的帮主拼命呢！”
　　慕容沐笑起来，说道：“葛长老真是无妄之灾。”

　　赵丁几看着他，过了一会才说道：“小木头，你知道吗？看到你笑的人，还会相信人世间是美好的。”
　　慕容沐有点羞涩得摸摸头。
　　赵丁几催促道：“快点，等下吃点东西。江洪卫还躺在床上等你给他医治呢。”

　　第三节
　　夜已经很深了。
　　龙梅香将屋内的油灯熄灭，却没有上床，反而推开窗户，贪看天上的月亮。她轻声叹气道：“我们女子，真是命薄啊，像一颗棋子，随人摆布。”
　　“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想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有人坐在客椅上回答她。
　　龙梅香吓得扭头一看，月光雪亮，照在那人的脸上。
　　是艾无恨。

　　见是他，龙梅香反而笑了，说道：“少爷，你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她知道，这半个月来龙柏非几乎将洛阳的地皮都翻过来，要找到艾无恨他们。
　　没有想到还没有找到他们，反而被他们找上门来。

　　艾无恨笑了，他很高兴她没有声张，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你很替我高兴吗？”
　　她点点头，问道：“你是来惩罚我的吗？也无妨，做错事情总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她静静的看着他说道：“只是，我哥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希望少爷你，能手下留情。”

　　“梅香，我从来没有惩罚过你，你是知道的。那时，你打破了我最喜欢的玉镇纸，我也没有惩罚你；你撕破了我最心爱的美人图，我也没有惩罚你……”艾无恨絮絮叨叨得说开了。

　　在窗台下的两个人受不了的哀嚎起来。
　　“老大，现在是怎样，他们打算开始叙旧了诶。”齐小丐说道。
　　“哎，放心，无恨会有分寸的。”赵丁几回答道。
　　“真的吗？”齐小丐不相信得看着他，他们现在说的人是艾无恨诶。
　　“应该是的吧……”好吧，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拉。

　　可是另一个听他唠叨的人，却感动得哭了。
　　泪珠子滚落到她的腮边，分别的这半个多月来，她食难下咽寝难安，对她而言，他不仅仅是主子，不仅仅是哥哥。
　　别人总是看他花蝴蝶一般，三三八八的，只有她最懂得他一颗温柔善良的心。

　　那份包着毒药的药粉，若不是在她的忐忑中被减少了剂量，早该让他们不省人事了。
　　可是那又怎样，她还是辜负了他。

　　“少爷，你别说了！”龙梅香说道。
　　窗台下的两个人吐了口气。
　　艾无恨闭上了嘴。

　　“少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她说。
　　“我只想问你，你哥为什么三年前让你潜入我们。他想干什么？”艾无恨不玩了，开始切入正题。
　　“当年，你们轶闻社以贩卖消息而闻名天下，”龙梅香扶着窗台开始回忆道，“我跟我哥哥本来是一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我哥哥想让我接近你们，了解你们为何能够得到如此多的消息，如何在短短两年内的时间，就能够成为武林中最知名最神秘的门派。”
　　艾无恨点点头，说道，“难怪，我当时查不出你的任何背景。”

　　龙梅香继续说道：“你们真的很谨慎，开始的两年，我一点线索都没有。直到最近的一年，我才得到你们一些些的信任。才知道，梵花宫和丐帮是你们真正的后台，但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我哥打听到，凌波岛是梵花宫的死敌，所以在三个月以前，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凌波岛岛主凌灵漆。凌灵漆的势力很强大，他扶持我哥当上武林盟会的右使。”龙梅香继续说道。

　　三个听的人，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一直以为，自己在暗处，却没有想到一举一动已进入凌波岛岛主凌灵漆的掌控之下。
　　三个人不禁感到一阵后怕。

　　“若说此次贩私盐之事，龙柏非有参与，那背后的主谋必定就是凌灵漆了？”艾无恨问道。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龙梅香摇头道。
　　但赵丁几三人，心中早就有了计较。

　　事情已经渐渐明朗：凌灵漆在沿海的势力最大，若说谁是最能掌控盐价之人，除他之外的确没有第二人选。近年来，他频频在中原武林出没，手下人才济济，如鬼影神偷司空摘心等，没有大量的财力是无法办到的，而贩私盐确实是一条捷径。
　　但问题在于，他的野心未免过大，连贩私盐都能贩得这么过火。

　　武林盟会左使江洪卫显然与龙柏非不是一路。他发现了龙柏非的所作所为，便想联合武林盟主魏磊来揭发此事，结果惨遭不测。

　　“老大，我们一直以为降天楼才是此次贩私盐事件的主谋，看来我们猜错了。”齐小丐说道。
　　“未必不是。”赵丁几说道，“我们不要太早下定论。”

　　“梅香，你跟无涯也算是情同姐妹，你一定不忍心她受到委屈。”艾无恨说道：“梅香，告诉我，无涯在哪里？”
　　龙梅香手覆在脸上，哭道：“对不起，少爷，对不起。”
　　艾无恨紧张得站起来，问道：“怎么了？难道无涯出什么事情了？”
　　龙梅香哭的说不出话来，抽噎了半饷，才说道：“对不起，我哥哥说他接到了凌灵漆的命令，将无涯，送给凌岛主了。”
　　艾无恨忽然想起凌灵漆曾嘱咐过他的话。
　　“请一定照顾好令妹，他日有空必定登门拜访。”

　　这话言犹在耳。
　　艾无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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