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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裂痕(上)
“嘭——!”房门被大力的打开,邢副官急速地喘息着站在房门口望着坐在床上惊疑不定的可歆与郎毅峰。
“邢副官,出了什么事?”可歆怀抱着郎毅峰,紧张地看着邢副官。
邢副官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喘了喘气问:“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可歆和郎毅峰都是一脸不明所以地摇摇头。
“不要走出房门,外面有危险。”邢副官扔下一句话后,只留下了两个士兵保护可歆她们,就匆匆走了。
一直到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可歆和郎毅峰都被限制在自己的卧房里,就连晚饭也是在卧房里简单吃的。
两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对于可歆的提问均是三缄其口,只是如木桩似的站在门口。
直到邢副官来叫可歆带着郎毅峰去书房,可歆才被允许从卧房里走出来。
当可歆站在书房的门口看到阴沉着脸安然坐在书桌后的郎峂时,她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谢天谢地,他没事!
她压住心中的狂喜,故作紧张地问:“博韬,出了什么事?”
郎峂坐在书桌后面微垂着头沉思着,他听到可歆的问话却没有理会她,他没有动、没有看她、甚至都没有抬头。
可歆愣愣地望着郎峂,她的心被他从未有过的疏离和冷漠而紧紧地揪痛了。
“姚小姐……”周暻铭站在郎峂的身旁看着一脸无措的可歆,他抿了一下唇,艰难地问出那伤人的话:“昨天你离开花园后做过什么?”虽然很不情愿地问,但他还是迫于无奈地问了。
可歆抬起头看着周暻铭,眼中有一丝哀伤。开始了吗?要盘问我了。她早已预料到会逐一盘问郎府的每一个人,只是没有想到,要盘问她的会是他!
她直视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惧意,“我带着毅峰回到房间,然后给他洗澡,哄他睡觉,仅此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姚小姐,请你不要误会,我们只是例行检查,对于官邸内的所有人都要进行排查。所以,请你谅解。”周暻铭不忍看到可歆眼中的心痛,试图解释情况,希望能给她以安慰。
“司令!”有侍从带着宋医生出现在门口。
郎峂终于抬起头,看着一脸疲惫的宋医生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他望着宋医生,紧紧抿着唇,神色凝重的脸上透着刚毅。
宋医生脸上很是疲倦,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司令,很抱歉,病人伤势太重,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郎峂望着宋医生眉头渐渐拧成一道深壑,良久后沉声说道:“我要知道具体情况。”他的声音低沉而生硬,带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已经仔细查看过孙先生,他一共身中两枪,一枪是从前胸穿骨而过,虽靠近心脏却没有射中血管和任何器官,所以并不致命。另一枪是从后胸摄入,刺穿了他的肺部,一枪毙命。”
“孙先生?”可歆惊异地低呼,她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惊诧地看着郎峂。她表面惊异,但大脑却在快速地运转。
果然还有一枪,一枪毙命!不是冲着郎峂,不是冲着倪坤,而是冲着孙绍文。那么,就是冲着她而来的,进而是冲着孔维良去的。
可歆在心里暗暗思量着,谢天谢地倪坤也没有事,他走了吗?他知道这里的情况吗?本来是想射而不杀,却终是逃不过他们的步步紧逼。
他们已经派了杀手却还命令我暗杀,就说明他们根本就不信任我和维良,或许真的如倪坤所说,只是想一箭双雕罢了。
更头痛的是,郎峂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要怎样做才能化解这场危机呢?
寂静,令人窒息的寂静。
郎峂依然沉默地坐着,他的唇抿成一线,他的脸阴沉的仿佛暴雨前的暗夜。他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如石刻一般周身散发着一种冷硬的气势,拒人于千里的冷漠。
孙绍文死了。死在他的府邸,而且身中两枪,刚刚宋医生的话说得很明白,有两个杀手,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双双开枪,他的府内居然同时隐藏了两个杀手!
他们为什么要杀孙绍文?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孙绍文的真正身份,那么,他们是想以此警告他还是想嫁祸于他?那两个隐藏在暗处的杀手又会是谁呢?
“司令,孙先生中枪时我正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我恰巧看到二楼的一扇窗内有白光闪现。”一名侍卫的话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沉寂,“我已经查看过,那个窗户正是姚小姐的房间。”
一席话如巨石投入深潭,瞬间激起滔天巨浪,本就紧张压抑的气氛更加令人窒息。
可歆惊惧地转回头看着那个说话的人,那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那个声音她却是认得的,就是她夜探郎峂书房的那晚,那个曾说过看到郎峂书房亮着灯的那个声音,她在书橱上听得真真切切。
他不是那个杀手,因为他所处的位置不可能开枪。但是他一定是那个杀手的同谋,而且一定是要置她于死地的人。
郎峂抬起头冷凝地望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一脸错愕的可歆,良久后,他才慢慢开启双唇,沉声问道:“你,有什么解释?”沉沉的问话,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生硬的不含一丝情感。
可歆一袭白衣,在清冷的灯光下孤零零地站在书房的中央,在一群身着军装的军人中似荷塘里的一朵白荷,清丽而淡雅,有一种孤绝的美。
她深深地凝视着郎峂,眼底有浓浓的心殇,幽黑的眼中瞬间升腾起淡淡的水雾。“博韬……”她用心地看着他,“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请你相信我。”
他却依然抿着唇,深黯的眼睛如冬海一般深沉,那沉寂的海面下似有激流急转的漩涡,生生要将她吞噬。
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脊背一点点僵硬而挺直,微扬着下颚,倔强而傲然地看着郎峂。
“父亲,老师一直都和我在一起的。”郎毅峰轻轻握着可歆的手,坚定而倔强地看着郎峂。
她笑了,原来到最后,只有小小的孩童肯相信她,多么卑微的信任啊。凄婉而哀怨的笑映衬那苍白娇弱的脸,好似夜风中那最后一片秋叶,瑟缩而凄美。
“司令,已经查过了。”有人在门口禀报,“姚小姐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
她昂起头,轻轻咬紧嘴唇,那单薄而孤傲的身姿倔强的如同冰雪中绽放的第一株寒梅。只有依然那颤抖的唇和握紧泛白的指骨透露着她的无助与绝望。
“你,一定要这样吗?”她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良久,直到那光芒渐渐熄灭,变为一片死寂。“既然这样,我可以走。”
他的心传来一声闷痛,双手骤然握紧。
她猝然转身,逃也似的跑出书房,那转身间滚落的泪滴,灼伤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可歆!”郎峂慌乱起身追出门去,却见她跌跌撞撞扶着墙壁已经跑离他很远,那样远的距离,仿佛他再也抓不住,追不回来。
“可歆!”他终于在她卧房的门口抓住了她的臂,“我不会让你走!”
她没有转头,紧绷的身体,轻颤的双肩都在向他所说她的心伤。“既已不信我,为何还要留我?”
他能说什么?他居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如何解释?
孙绍文中枪时他又何尝没有看到那刺眼的冷光,他又何尝不明白那是什么。只是不愿、不想、不忍去探究,真的不愿意去证实她也参与此事。
他可以秘密调查,可以秘而不宣,甚至可以既往不咎。但,不问不查又如何向诸多人交待,又怎能掩幽幽众口?何况,有太多的疑惑充斥着他的大脑,令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谁?
她对他有太多的隐瞒,有太多的秘密,让他无从相信。他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是她或许有隐情,或许她是被逼的,或许是迫于无奈,才会一直瞒着他。
“可歆……”他扳过她的身子,眼中有灼热有心痛,“如果你有难处,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才能够帮你。”
她执拗地看着他,好似受了委屈的孩子,“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又能怎样?”
“我不是不信你。”他有身不由己的无奈,有被隐瞒的不甘,有被欺骗的心痛,“可是,你对我有诸多隐瞒,又何尝信过我?”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时语滞。
说什么,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她慢慢闭上眼睛,唇角渗出一丝苦笑,那笑容有说不出的凄楚。
泪,终于沉沉坠落。
她用力推开他放在肩头的手,转身将门狠狠关在身后,也将他冷冷隔在心门之外。
不想再说,无力再解释,只能任由身体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寂静的月光洒下一地清辉,她的心也似那冰冷的月光般冷寂。
冷战,最为伤人。
自从那晚之后,可歆就与郎峂一直处在冷战之中。她不肯同他说话,甚至不愿再见到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见他,她都会毅然决然地转身而走。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心虚、不是害怕,谈不上生气、更算不上怨恨,只是觉得有些酸楚、有些失望,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本应该觉得气短的吧,明明是自己做的,却一定要他盲目地相信不是她做的。其实,她心里清楚的很。他对她已是颇为照顾了,单凭那侍卫所说的一点,就是抓她、审她、关她都不足为过,但他却没有,甚至都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的生活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她仍不想理他,不想同他说话。因为她不想去讨,哪怕是信任也不想有一丝一毫地乞讨。她要他完完全全地信任她,可是这信任对她来说又是多么的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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