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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精忠报国
“司令,您先回避一下吧。”宋医生为难地看着站在一旁的郎峂。
“我不走。”郎峂站在可歆的身旁沉着脸闷声说道:“你们开始吧。”
宋医生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旁边的护士开始。他真的是提心掉胆地给这位姚小姐治伤,真怕这个娇弱的小姐万一忍不住痛呼一声,那站在一旁似门神的朗帅说不定就能气得拔出枪来。
宋医生手里拿着医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可歆的袜子剪开,然后拿着蘸了药水的棉棒一点点擦拭那沾了血块的部分,试图一点点把连着皮肉的血袜撕开。
可歆坐在床上紧紧地咬着牙,宋医生每动一下,她就痛一下,火烧火燎般的痛连着那被撕下的皮肉令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要看。”郎峂扶着可歆的肩,轻轻把她搂入怀中,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强迫她不让她再去看那血淋淋的一幕。
她在他的怀里每颤抖一下,他的心就会跟着痛一次。
可歆把头埋入他的腰间,嘴里咬着他的军装,两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忍受着那一刀、一刀钻心一般的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寂静的房间里只能听得到器械置在托盘里相撞的清脆声音。宋医生又一次把手中蘸满血水的药棉扔到一旁的托盘里,那托盘里已经放满了红黑色的药棉。
他回身示意护士为他擦汗,他看了看坐在床头靠在郎峂身上的可歆,心里不禁暗自佩服这个小姑娘,居然能够忍受如此的疼痛,一声都没有吭过。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宋医生终于替可歆处理并包扎好了伤口。他摘下口罩长出一口气说:“司令,已经结束了。”
郎峂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震,他也是好似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的衣衫早已湿透,她在他的怀中是那么的绵软无力。他慢慢松开抱着可歆的手,却看到她满脸冷汗,脸色异常苍白,身子绵软无力的直直向后坠去。
“可歆!”郎峂惊呼着抓住慢慢倒下的可歆,重又将她揽入怀中。
她疲累地对他微笑,失了血色的脸上带着安慰的笑意,在他的怀中轻低喃:“我没事。”
宋医生叹了一口气,上前示意郎峂放下可歆。“司令,您先出去一下吧,我们再给姚小姐仔细检查一下。”
郎峂紧拥着可歆,良久不忍放手。那瘦弱的、绵软的身体竟然不赢一握,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了一般。
他轻轻地放下她,站在一旁看着医生和护士在她身旁忙碌,郎峂透过他们间的缝隙看着躺在床上的可歆,苍白的似断了线的人偶一般了无生气,他的心像被狠狠打了一棍般的闷痛。
他垂着头无力地慢慢往外走,刚刚迈出卧室的门就听见周暻铭在一旁叫他:“司令!”
郎峂转过头看着一直站在门外的周暻铭,他看着他,只是看着他。
周暻铭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根本顾不得郎峂那能嗜人的眼神,只红着一双眼急切地问道:“姚小姐,怎么样了?”
郎峂没有说话,他慢慢地倾身走到周暻铭的面前,一直走到他面前,直直地看着他,几乎近到脸要贴着脸的地步。
“砰——!”的一声,一记重拳紧紧贴着周暻铭的脸打在了墙上。郎峂收回手,再也不看周暻铭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歆养了半个月的伤,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她再也没有见到周暻铭,甚至连邢副官都没有看到。
她知道郎峂肯定是责罚他们了,可是她不敢问,因为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郎峂虽然每天不管多晚都会来看她,但他一直冷着一张脸,也不大说话,有时只是在她身边坐一会儿,默默地看着她。
可歆知道他还在生她的气,这个驰骋沙场、叱诧风云的大男人居然生起气来都这样有气势,当他不说话看着你的时候,真的是令人感到窒息的压抑。
一直到可歆的脚已经完全恢复了,郎峂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过。唯一令可歆值得欣慰的是郎毅峰自从上次生病好了以后,对可歆的态度明显的好多了。他经常会主动来找可歆,让她给他读故事、陪他玩,有时还会黏着可歆。毕竟是那么小的孩子,喜欢一个人也是那么的简单。
这天可歆刚刚教好郎毅峰,准备带着他到花园里面玩,却看到大门前停着一辆陌生的轿车,不知道是何人来访。
可歆看到从一旁走过的福伯连忙叫住了他,问道:“福伯,有客人来吗?”
“是商会钱会长带着一个人来访。”福伯微垂着头,态度谦卑地答道:“老爷和他们在花厅议事,还有周副官也在。”
“周副官?”可歆听见周暻铭也在,很是惊奇。
“是,周副官刚刚从边防被调回。”福伯若有所思地看了可歆一眼,说:“姚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哦,没事了,你去忙吧。”可歆看着福伯走远,想了想转身对郎毅峰说:“毅峰,把你刚刚写得诗给你父亲看看好吗?”
“好哎!”郎毅峰一听去向父亲展示自己的杰作自然很是高兴。他一边往回跑一边说:“我去拿,老师先去。”
可歆看着郎毅峰渐渐跑远,快速地收起脸上的笑容,快步走下楼去。她放轻脚步停在花厅门外,轻轻扳动门把手将门无声地裂开一条细缝,屏息静听。
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郎峂坐在对面,周暻铭笔直地站在他身后。一个白发老者和一个男人坐在郎峂的对面,他们背对门而坐,所以看不清他们的相貌。
“署长可能有所不知,那伍爷并不是一般人物,且不说他在此地黑白两道的势力足可一手遮天,就连南京权贵也与之关系非同一般,连老朽平日遇事也要让他三分。”那老者慢声慢语地说着:“这次署长扣押的是伍爷的货,数量之巨且又非一般货物,想那伍爷定不会善罢甘休,故老朽舍着一张老脸前来替伍爷说情,还望署长能够手下留情。”
“钱会长既然知道这批货不是一般货物,为何还来说情?”郎峂冷着脸看着坐在对面的钱会长,沉声说道:“枪械和药品是军需物资,严格禁止买卖和运输,钱会长不会不知道吧?”
“是、是、是!”钱会长一个劲的点头应道:“老朽也知道是禁止商人买卖和运输的货,但恕老朽斗胆劝署长一句,伍爷毕竟人脉广、路子多,想他都能够搞到如此多的禁运品,必是已经打通好上下关系的,所以署长不看老朽的面子,也要考虑考虑那伍爷背后之人的势力……”
郎峂“啪——!”的一声拍着沙发的扶手,腾地一声霍然站起身怒道:“我不管他从谁人手里弄到这批枪械,也不管他有什么势力,非法走私倒卖禁运品理当收缴关押!”他凌然地站在那里绝然道:“货,我已经收缴入库。人,也必会依法治罪。你回去转告伍楚雄,让他放聪明些,不要再做这些非法倒卖的勾当,发国难财。不然的话,再让我抓到,休怪我郎峂不给他面子。”
“署长……”钱会长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男子给打断了。只见那男子伸出一只白皙莹润的手按在钱会长的臂上,缓声道:“司令当真是枭雄!”那人的语调似乎根本不是在说枪械而是在说着天气一般的轻松,他悠闲地说道:“果然耳闻不如一见,佩服,佩服!如果国军都能如司令这般,国家就不会如此了。”
这声音,这声音是……!可歆错愣地站在门外,一时间惊讶的怔忡在那里。
“老师!”郎毅峰从走廊一端跑过来,手里拿着刚刚写好的字帖。“我们进去吧。”
郎毅峰说着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父亲,我新写的字帖,您看看!”郎毅峰噔噔噔跑到郎峂身旁,把手里的宣纸拿给郎峂看。
“真是没有规矩,进来也不敲门,见到客人都不知道叫人。”郎毅峰站起身指着坐在对面的两位介绍着:“这是犬子,顽劣的很。”他低头对郎毅峰说:“快叫爷爷、叔叔。”
那两个人都双双起立,那钱会长很是恭敬,彬彬有礼地躬身说道:“不敢、不敢。”
可歆跟在郎毅峰的身后,慢步走进客厅。她转过沙发,微侧了头,眼角偷偷瞥到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果真是他,倪坤!
倪坤看到可歆眼中闪现一抹精光,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他快速瞥了一眼她的脚,唇边的笑容逐渐漾开来,笑得真真是让人欠揍!
可歆垂着头,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坐在那里的倪坤,转身柔声对郎峂说道:“博韬,不知道你有客人,我们一会儿再来吧。”
郎峂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可歆,说道:“无妨,公事已经说完,只是叙旧而已。”他说着坐下来打开郎毅峰的字帖,看到上面写得是岳飞的《满江红》,字体工整而大气,似乎进步不少。
他赞许地摸着郎毅峰的头说道:“不错,字写得有进步。但是光会写还不行,要知道其中的道理。”
“父亲,我懂得的,老师已经教过我了。”郎毅峰抬着小脸看着郎峂说:“老师说这首诗只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
郎峂把郎毅峰抱到腿上,微笑地看着他问:“哦?哪四个字?”
郎毅峰扬着头一脸自豪地说:“精、忠、报、国!”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说得掷地有声,令房间里的人心中都不禁一荡。
郎毅峰看着郎峂脆生生地说:“父亲,我知道好男儿要为国建功立业,要知道精忠报国!”
郎峂欣慰地笑了,他对郎毅峰说:“对,好男儿,定要精忠报国!”他抬起头微笑地看着可歆,眼中满是温情。
自从她受伤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般温暖,敛了她的神,也暖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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