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传说

　　文华拿着手机“忽”地就坐了起来。
　　怎么个事情，这是？

　　“怎么了？谁的短信？”身边的人也坐了起来，伸手来揽文华的肩膀。
　　“别闹。”文华不自觉就闪了一下身子。
　　那人倒也无所谓，又躺回床上歇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往腿上套裤子了。
　　“小情人吧？”临走扔下这么一句，还冷不冷热不热地笑了下。

　　短信是牛小萌的。
　　当时碍于情面，不得不存了人家的电话号码，也没想起来删。
　　对于这个牛小萌，文华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是自己花了半个多小时相亲相过的，何况自己见过的黑娃娃也没有多少。

　　靠！都多少日子了！自己都忘了这茬了，居然又收了这么个。。。这么个可笑的短信。
　　文华抓着个手机，就躺在床上想：
　　那个书呆子居然还说觉得不太合适？
　　文华又想起曲同他们笑自己的事，“文兄最近行情走低，请适应低端市场。。。”越发给气得火气白喇的。

　　其实，牛小萌做出这个决定是艰难的。
　　他都不知道自己从生下来以后到底有没有过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包括以前在美国的短暂男友，也不过是相看不厌罢了。
　　唉，自己莫不就是“实验室之蛙”，实在没见过什么世面？
　　自己是怯懦的，连勉力为之都不曾，就直接打了退堂鼓，不过是看出了人家的漫不经心，人家的飘浮荡漾。。。
　　自己是受不了爱人离弃之苦的，如若最终如此，不如开始
　　便罢。。。便罢。。。
　　牛小萌摇着头，叹着息，无精打采地做着一遍遍的实验。

　　“牛老师，楼下有人找。”
　　牛小萌探了头出去。。。
　　然后，就给吓懵了。

　　文华单手托着一小盆仙人掌，就在实验楼下晃悠，A市果然寸土寸金，这么有名气的学校也建设得这样局促。。。
　　仙人掌是公司里的女同事的追求者送的，可女同事烦那人烦得要死，就要给扔了，文华脑袋瓜子一转悠，就把这物什讨了来，扔车上，一溜烟跑到牛小萌学校来了。

　　牛小萌慌里慌张地在实验室里转了几圈，也没发现什么好缓解情绪的，就深吸了几口气，貌似气定神闲地下楼来了。

　　远远地就看见那人眯溜着狭长的眼睛在盯着自己看，牛小萌一下子就觉得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就低了下头劝慰了自己些，然后抬起头，脸上堆上笑，
　　“文先生。。。”却发现没有什么要说的，“你。。。呵呵。。。你来了。。。”
　　“诺，”把手里的花盆推了出去，“送给你的。”
　　“啊？。。。哦。。。谢谢，谢谢。”牛小萌真是受宠若惊了，自己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也不是。。。就是。。。居然有给自己的礼物啊。。。
　　文华看着这黑娃娃傻狗熊的样子，心里就颇有些得意，
　　哼哼哼哼，不合适？装吧，你就。。。

　　这么，牛小萌抱着个仙人掌，就跟抱了个炸弹似的，
　　“那我。。。我放实验室去？。。。”

　　文华无可无不可地看着他，牛小萌就抱着花盆往楼里跑，可又觉得上了四楼再下来，得让人家等，就看见一楼的刘大姐了，
　　“刘姐，我这花先放你这儿。。。”
　　“放着吧。”刘大姐连头都没抬。
　　“。。。 。。。”牛小萌就想再嘱咐句给好好看着什么的，可又觉得不怎么合适，就给放桌子上了。

　　等到了人家跟前，
　　“那。。。我请你吃顿饭吧？”
　　“好啊。”文华本来就是赶饭点来的。

　　牛小萌没车，还是文华载着他，找了一家还算雅致的日本餐馆。

　　点了菜，落了座，
　　“牛教授。。。”
　　牛小萌无奈地摆摆手，“别，还不是教授呢，还不定哪年才能评上。”
　　牛小萌真是受不大家老叫他“教授”，以为能蹲大学里的就立马都是教授啊？要不是文华特殊，自己还真懒得再解释了。
　　文华倒是对这个教授不教授的也不怎么在意，
　　“哦，那，牛老师？叫牛老师可以吧？”
　　牛小萌反而觉得好笑了，就咧开嘴“呵呵”笑了声，“别客气，叫什么都行。”
　　要是叫我小萌。。。

　　牛小萌这里还觉得有点迷迷洋洋，尴尴尬尬的，可文华就习惯不让人家喘气，菜刚端上来就瞪着人家问上了：
　　“牛老师觉得我不合适，是吧？”
　　“。。。 。。。”
　　“觉得我配不上你？”眉毛、语气都高挑着。
　　牛小萌赶紧摇摇头。
　　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吧。。。

　　牛小萌就觉得很难再气定神闲了，可对面的美人却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
　　“不知我是哪里不够好？我想牛老师一定可以给些意见，让我在以后能少走弯路。。。”

　　看着面前低着头，拿着个餐巾纸一遍遍擦着桌子的可怜人，文华现在心里又回头把这近三十年的自信乃至自大，都大把大把地拾回来了。
　　哼哼，就你这样的。。。

　　牛小萌边干着些擦桌、倒水的事，边偶尔抬起头来看看一脸不真诚的人，
　　“你，是觉得不能被我这样的人拒绝，是吧？”

　　文华正喝着的茶水都差点把自己噎死。
　　牛小萌忙拿着一张纸巾来，半躬着身递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
　　文华试图把心里的闷气都吐在纸巾上，
　　“我说，你。。。”
　　不行了，闷气又窜出来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牛小萌看他这样，就忙想安慰句，“其实，这个事也并不都伤及自尊的，也很可能是别人觉得暖壶盖不。。。”
　　牛小萌是想说“暖壶盖不能配茶壶上”来着，可他心底深处突然生出好几丝美好幻想来，就怎么也说不出这“不般配”的话。
　　“啊。。。也很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牛小萌这一转话头把腮都给转红了。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抬起头一看，
　　文华正托着个腮看自己呢，
　　“你脸红了。黑红黑红的。真是‘黑里透红，与众不同’啊。。。你撒谎了吧？你撒谎就脸红吧？”
　　切，比我道行差远了，咱就撒谎从不脸红。。。哼哼。。。

　　牛小萌这让人这么一说，就更脸红心跳了，低了头，就想喝口茶呢，可那边文华就喜欢得势不饶人，痛打落水狗，伸了个头，一个劲地问，“是吧？你看你这脸红的啊。。。你是怎么想的啊？。。。你怎么就觉得不合适了？。。。你们这些高知识分子还真不好理解啊。。。大男人，干嘛弄这么一出啊？。。。说说，你怎么觉得的？。。。”
　　谁撑住这么激啊，牛小萌就扯着脖子说了真话，
　　“我就觉得你不是能好好过日子的人。”

　　开了车回到自家的小区，下了车，文华就给气得在地上蹦了好几下，把个地跺得嘣嘣响。。。

　　牛小萌搭车蔫头蔫脑地回到学校，就想起文华送自己的仙人掌呢，可刘大姐出去关门了。他就趴在窗户上，花盆居然不在桌子上了。。。再到处找找。。。
　　那植物竟可怜地缩在墙角，刺头刺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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