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

作者:冥墀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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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时间转眼间就到了元旦,东大西大有个传统——一到元旦,两校必要联合起来开迎新舞会,而每年一到迎新舞会必要扫舞盲,特别是针对大一新生,因此两所大学出来的学生都至少会一种国际舞。
      佳怡作为东大文娱部部长,又在竞选的时候露了那么一手,早在校园里出了名,当之无愧的和指导老师一起承担了教练的任务,一早就在活动中心开始布置会场,即使舞蹈协会的同学也在这儿帮忙,也让佳怡他们忙了一段时间。
      这次学校准备举行的是假面舞会,因此,到了那天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一张张千奇百怪的面具晃得人眼花缭乱,人很多,舞厅里混乱得厉害,基本上人一掉进去,就没办法找到,再加上音乐很大,显得分外嘈杂,佳怡一向对这种地方是敬而远之的,她不喜欢那种嘈杂的环境,特别是像现在这种,说一句话用吼也听不见的环境。
      佳怡由于要教同学们跳舞,为了避免大家都找不到她的情况发生,是以并没有戴面具,她穿了一袭纯白色的长裙,头发用发卡固定了盘在头上,在一群人里面十分显目。
      不知是真的不会跳舞的人太多,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总之,佳怡十分忙,被一群人围着,这时,大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佳怡正背对着门,是以对这突然出现的安静十分诧异,她见大家都盯着门口,便也回过头去一看,却见尤伽蓝从门口走进来,咦,他不是大三的么?对于院校组织的这种舞会,其实基本上都只是大一的会来,偶尔会有几个大二的,但是大三的学生却很少,本来也是,学校的条件其实十分简陋,办的舞会档次也就不会高到哪儿去,大一的新生是来个新鲜,也有人是逼不得已,例如佳怡这般,可是,尤伽蓝他为什么会来?
      正当佳怡纠结于他为什么会来这个疑问时,却见尤伽蓝直接向着佳怡走来,走到佳怡面前,才绅士的一伸手,对佳怡说,“我可以请你条支舞么?”
      “啊?”佳怡有点不能接受这突然的变故,怎么全场的目光就这样都到了自己身上。
      在佳怡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尤伽蓝已经拉住佳怡的手把她带下了舞池,佳怡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恍惚惚的,完全是在尤伽蓝的带领下在跟着他的脚步在走,可是,两人都是那般耀目的人,况且以佳怡的舞蹈功底,即使是在跟着走,也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渐渐的,周围的人都停下自己的脚步,给两人腾出地方来。陈瑾晖进到舞厅的时候,正看见的便是这么一幕,两人如传说中的公主与王子一般,在舞厅里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包括他。
      一曲终了,尤伽蓝俯下身附在佳怡耳边轻轻说道,“刚刚你表现得完美极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一个声音插进来,“伽蓝哥哥。”
      佳怡抬首一看,却见一个公主般的女孩从门外跑进来,只见她穿着粉色的小礼服,一头乌黑的长发做成大卷散在身后,穿了很高的长靴,看上去高贵而又大方,她跑得很急,佳怡隐隐有些担心那么长的高的靴子,她会跌倒。幸而她顺利的跑到了佳怡他们这儿,一把拉过尤伽蓝的手臂紧紧的抱在怀里,然后看着佳怡道,“你就是叶佳怡吧,我听伽蓝哥哥说过呢。据说你竞选文艺部部长那天的表现很不错呢,我真遗憾没能看到。”
      尤伽蓝转过头看向她,眼里有复杂的光芒一闪而过,然后拉起她对佳怡介绍到,“这是米雪,跟你一样,今年刚上大一,在隔壁西大就读。”
      佳怡对着米雪点点头,说道,“是的,我就是叶佳怡。我也听说过你,西大的新任校花。”
      “你居然知道我。”米雪笑道,“那些都是同学胡说的,西大美女如云,我哪里就成了校花了。”
      “在我看来,名不虚传。”佳怡笑道,“我还要做教练呢,就不陪你们了。”说着便转身向后走去。
      尤伽蓝伸手想要拉佳怡,却让米雪一把拉住,“伽蓝哥哥,你不是答应我今天要做我的舞伴的吗?”
      他只得收回伸出的手,由着米雪拉着他向舞厅的另一边去了。
      “叶佳怡。”佳怡有些愣愣的看着尤伽蓝和米雪的背影,心里感叹着,多么完美的一对啊。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陈瑾晖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陈瑾晖见佳怡看着自己的目光还有几分迷茫,不禁叹了一声,“是因为他么?”
      “呃?”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佳怡显然对陈瑾晖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有几分莫名奇妙。
      “最近你都没有去图书馆,你还记得第一天在图书馆见到你的时候,我说你是天使的话么?这两天我在图书馆甚至一直都在想,我遇见的是不是真的是天使,就那么惊鸿一瞥,便从我面前消失了。”陈瑾晖把身子靠在桌子上,闭着眼睛说道。
      “学长,这……最近我不是……不是挺忙的么,又新加入了学生会,一大堆的事呢,所以……呃,所以就没那么都时间去图书馆泡着了。”佳怡一番话说得有些吞吞吐吐。
      “我也是学生会的,学生会有些什么事情我知道,况且我们大三不是应该比你们更忙一些么?”陈瑾晖立起身,突然睁开眼睛露出灼灼的光芒,“其实,你就是不想看见我是么?”
      “师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真的是很忙啊,你看,你是做熟了的,干起这些事来当然比我这个新手更熟门熟路一些啦。”佳怡对着陈瑾晖尽量真诚的笑道。
      “叶佳怡,你……”
      “学长,对不起,我还要给大家做教练呢,你看,大家都等着呢。”佳怡飞快的说完这句话便向一边闪去,剩下陈瑾晖一个人若有所失的看着她的背影。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一进宿舍,佳怡便被宿舍的其他几人围了起来。
      “据说,今天晚上在舞厅上演了两女争夫的场面呢。”
      “是呀,是呀,两所学校的校花争夺我们的尤伽蓝主席呢!”
      “唉,好可惜,今天我是在另一个舞厅,等我听说了赶过去之后,已经结束了,你说这样的场面怎么就错过了呢?遗憾啊!”
      佳怡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同宿舍的三人,今天那事儿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么?
      “内幕,内幕,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三双魔爪已经伸向了佳怡。
      “老天,就是很普通的尤学长来请我跳了一支舞啊。”
      “然后呢?”
      “然后什么?然后学长就和米雪走了啊。”
      “佳怡你——”
      “好了好了,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硬是让你们说得那么离谱,我说你们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再说了,尤学长和米雪很般配啊,哪有我什么事儿?”
      事实证明,不是文兰几个想象力丰富,没过几天, “二女争夫”事件便在校园里传开了,佳怡也继一支舞成了学校校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后再一次大大的出了名,而且事态还有向校外扩展的方向发展。
      “佳怡,那天舞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不,连叶嘉伦都有些听不下去,打电话来向佳怡质疑了。
      “哥,在这件事里我真的很无辜啊。我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呢,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事情的主角之一了。那天,我真的是不知道尤学长会来请我跳舞啊,我还晕晕叨叨的呢,就让他拉下舞池了,后来那个米雪从门外冲进来,拉了尤学长就走,然后,事情就演变成这个样子了。”
      “如果事情真的就像你说的那么简单的话,怎么会传得这么离谱?”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儿,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我怎么知道我们学校这些人怎么能够把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传成这样!”
      “佳怡,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好好谈谈。”
      “哥哥,你是我的哥哥,不需要管这么多事情对不?怎么样都应该只是我一个人的事,难道你觉得不是么?”
      “佳怡——”
      “好了,就这样吧!”佳怡迅速挂掉电话,深吸了一口气靠在墙边。
      叶嘉伦听着电话里的的嘟嘟声,有点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无奈,他不明白,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个人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在他不知道的这些年里,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家为什么要在她最需要亲人安慰的时候把她送走,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年她独自一个人长大,才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两天下了雪,整个校园都是白茫茫的,离春天还有一段距离,图书馆后面的几株腊梅却开了花,点点星红从雪下面透出来,佳怡独自在走廊的栏杆上坐了下来,丽江城里面其实是很少下雪的,即使是在冬天,也只是下雨,佳怡其实不是很喜欢雪,她总觉得在这茫茫雪原下覆盖了太多的丑恶,她觉得雪是最会掩饰的东西,所有的罪恶都被它掩饰了,可是,仅仅掩饰就够了么?一切都还存在,仅仅就这样便遮掩过了,对于那些无辜牺牲在罪恶里的人真的不公平啊。
      旁边传来艺术学院的钢琴声,是黑白琴冰凉的键锤击着琴弦的声音,低音的长笛的长笛在钢琴后面泊泊的述说着无尽的苍凉,那些模糊而又清晰的记忆碎片就这样突兀的闯进脑海,却是那年玉峰寺的茶花,在阳光下开得那般艳丽,一会儿又转变成父母出事时老师匆忙的告知和自己踮着脚尖突然间摔下的身影,脚尖钻心的疼痛以及心里的茫然,忽而又出现医院里父母被雪白的布掩盖了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奶奶抱着她,可是总是觉得自己触摸不到一丁点的温暖,所有的一切都是冰凉凉的……这时,温暖的大提琴款款而至,似一注温暖的甘泉沁入心田,万物开始回春,佳怡才回过神来,眼前还是那几枝裹着雪的红梅,原来,自己真的从来都不曾忘记……这时,钢琴里反复出现高音,七岁以前的哪些画面反复的被忆起,那时与父母见面的机会真的很好,即使佳怡用力的想,也没想起多少,但是,这极少数的画面里,父亲母亲的脸也总是那般模糊,原来幸福太久远的话,也不过只是模糊的记忆,可是,曾经对于父母聚少离多的抱怨,却已经寻不到痕迹了,那些曾经的不如意,都已然在某个瞬间被上帝柔软的原谅了。若低音的长笛与大提琴重叠演绎的忧伤在游离一般,那些记忆,也在游离,佳怡站起身,踏着雪地向梅林背后的大楼走去,到了楼前,音乐声却消失了,随着大提琴的先行隐去,低音长笛的最后的几声叹息也渐渐消失……佳怡一抬头,却看见陈瑾晖拿着长笛站在窗边正看着她,他背后放着一架白色的钢琴,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正背对着窗户坐在钢琴前,钢琴边上,一个她不认识的金发少年,深邃的双眼若暗夜下的星辰,鼻梁很高,有着饱满的唇,皮肤白皙,将西方人立体的长相体现得淋漓尽致。佳怡微微有些愕然,便想要转身离去。
      “进来吧。”陈瑾晖走到门口,打开门对佳怡说道。
      “呃,这,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吧。”
      “没关系,我们三个人也只是随便玩玩而已。况且,外面应该挺冷的。”
      听他这么说,佳怡也不好在坚持,只得随了他走进去。
      “我说陈怎么停下了,原来是——”
      “叶佳怡?”那个坐在钢琴前的女孩子转过身,很漂亮,巴掌大的一张脸上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泛着自然的红晕小巧挺直的鼻梁下红润的嘴唇微微的张着,显然有些惊讶。
      她什么时候在校园里有这么大的名气了?怎么随便站出来一个都叫得出她的名字?
      “这是许雅滢,这是莱斯特,”陈瑾晖指着二人对佳怡介绍道,又转过头指了指佳怡对两个人介绍道,“这是叶佳怡。”
      “你真的是叶佳怡!”那个女生站起来打量了佳怡一番后,才说道,“东大大名鼎鼎的叶佳怡,闻名已久,今天终于见面了。”
      “许学姐的大名才是真的如雷贯耳呢。”佳怡笑笑说。
      这话并不夸张,传说中的许雅滢,东大艺术系系花,在音乐上极有艺术天赋,相传为东大艺术学院院长郑延俊的入室弟子,据说家世极好,至于好到什么程度却没人说得清楚。听了刚刚她的琴声和现在看到本人的一身装束佳怡便知,现实与传言相去不远。
      “听说你舞跳得很好,应该也懂音乐,你也来试试。”许雅滢站起来指着钢琴说道。
      “我哪敢在师姐面前班门弄斧呢。”
      “没关系,我们几个也只是在这儿弹着玩,莱斯特刚从国外回来,大家算是欢迎他。”
      “可是,我真的不会啊,我看——”
      “学舞的哪有不会音乐的呢?还是你觉得不屑于在我们几个面前表演?”佳怡正想继续推辞,却听见陈瑾晖一字一句的说道。
      “师兄你真的误会了,我也就会欣赏欣赏而已。”
      “叶佳怡,你只是因为我在这儿对不对?你刚刚明显是听了才音乐声过来的,只是因为我在这儿,你就想离开,对不对?”陈瑾晖定定的看着佳怡,漂亮的眼睛里哀伤就那么渐渐的浮现出来,一点点的增多,慢慢的有了扩展的趋势,向外溢出,其间夹杂着无数复杂的情绪无奈、自嘲、彷徨、愤怒、痛心等等,看着都那么的触目惊心,半响之后,复又听见他说道,“连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哪儿得罪到你了,你一定要这样避我如洪水猛兽一般。”
      “师兄,你想多了,我真的只是很无意间走到这儿的,刚刚我正在那边看花呢,今年图书馆背后的那几株腊梅花开得特别早,我来看看,走了走,就走到这边了。”
      “其实,你就是想避开我,我知道,你就是想避开我而已。”陈瑾晖靠回窗台,闭上眼睛,几分无奈,几分落寞的说。
      “师兄,我——”佳怡正想说点什么,她的手机却突兀的响起来,“呃,对不起。”
      说着接起电话,却是叶嘉伦打来的,问佳怡寒假要哪天回家。
      接了电话,佳怡转身对陈瑾晖他们几个说道,“师兄,我哥找我呢,我先回去了。”说完便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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